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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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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将近,许教授提前一天给她放了假,初弦不慌不忙地收拾桌上资料,许教授手里握着个银色的保温杯,在二楼探头喊她:“小初等一下。nianweige”

    窗纱卷挂,今天日光明媚,她站在飘逸斑驳的光影下,杏眸水瞳,乖巧地等着许教授。

    头发又长了些,工作时会用一个透色的抓夹全部抓到脑后,现下散在掐得极细的腰窝,一袭规整简单的白裙,肌肤融融赛雪,她仰着头,双眸纯澈干净。

    斜支的纤细身影没入佛火似的夕阳,许教授停了停,人与景自成一派,当真好看极了。

    她手里攥着个什么,三步并两步地下楼,初弦瞄到那厚重的红封,下意识退了半步。

    “今年过年和你黄叔叔一起过吧?老师要和同学到三亚过年,提前给你新年红包。”

    初弦摇头失笑:“我都多大了,您还给我红封儿呢。”

    许教授不乐意听她说这话,当即板起脸,口吻却带着笑:“多大!你是我所有学生里年纪最小的,给你就该好好收着。”

    沉甸甸的长方形红包不由分说地塞她手心里,锋利边角顶着柔嫩掌心,很快戳出一个小小的凹痕。

    她轻轻阖眸,透出半口气,旋即扬起笑脸,很郑重地向许教授道谢。

    “老师,我先回家啦!祝您新年快乐,得了空,我去给您拜年。”

    推门,风与风推挤,摇铃声清脆悦耳,浓密蓬松的长发被风撞得一晃一荡,她追着青石板的夕阳,不多时,消失在视线深处。

    前天黄立勇给她打电话,约好了今天来接她回家过年。

    初弦踮了踮脚,极力在川流不息的车轱辘痕里找到自己熟悉的车牌号,还是黄立勇比她眼神更好,半降车窗,手肘搭在窗外,遥遥冲她晃着手。

    “初初,这呢!”

    初弦循声回看,笑意如雨后初霁,她抬手指了下红绿灯,黄立勇示意,打手势让她多等三分钟。

    她本意是告诉他自己等红灯结束了就过马路,没想到黄立勇曲解其意,饶了路过来接她。

    后车门从内打开,小杰窜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初弦笑着推回去,掖了掖裙摆坐好。

    “怎么你也来啦?”

    “来接姐姐啊。接姐姐回家,我们一起过年。”

    小杰歪着头,正襟危坐地看她好半晌,忽然问:“姐姐,那个叔叔会跟我们一起过年吗?”

    初弦一愣,她滞了滞唇,后知后觉地悟出小杰口中的叔叔可能是贺清越。

    对于小杰来说,可能称呼伯伯都没问题。

    “当然不!”黄立勇支着一只耳朵听后座窃窃私语,他猛地一转方向盘,红绿灯间隙半回着头,手指凶狠地点了点小杰额头:“别老想着把你姐姐往外推。”

    小杰倍感无辜,委屈地扁着嘴,直把自己揉进初弦怀里,喏喏道:“爸爸好凶。还是姐姐好,姐姐最温柔。”

    借着小杰打开话匣,黄立勇伸手调整后视镜,借此轻咳一声,试探道:“那个,姐姐啊,你和贺总嗯,进展到哪一步了?”

    最后一点火烧似的痕迹如轻烟弥散,天光垂暗,细长笔直的路灯迭次亮起。

    “没有哪一步吧”初弦斟酌词句,温软嗓音柔隽绵绵:“叔叔不中意他吗?”

    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黄立勇鼻腔哼一声,说不满也有不满,但挑剔来挑剔去,对他本人倒是没太大意见,反倒是对他家庭很有意见。

    但他到底不是初弦的亲生父亲,很多话,父母说合适,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半个父亲,不大合适。

    话到嘴边,只挤出了极其生硬的一句:“姐姐要是真的喜欢,改天可以带回家跟我们一起吃饭。你叔叔阿姨也好替你掌掌眼。”

    她应了声“好”,和小杰交换眼神,两人的手偷摸着垂到后视镜看不见的位置,心照不宣地击了个掌。

    到家的时候,谭嘉雅已经张罗好一桌晚饭,她手艺不行,多年来是给黄立勇打下手的份儿,今个儿不知怎么转性了,愣是在流理台前支一个ipad,看十秒钟就暂定一会儿。

    从中午忙到夜幕四合,好歹是整出一桌像模像样的晚饭来。

    挨个儿排队洗手时,黄立勇鬼鬼祟祟地瞥一眼谭嘉雅,确认她的注意力不在这边,肚子里翻来覆去嚼了千百遍的嘱咐终于憋不住了:

    “待会儿,不管多难吃,你们都得给我咽下去了,别让你妈伤心,要是晚上饿了,爸爸晚上再带你们去吃夜宵。”

    小汀嘟囔:“妈妈那什么水平,她怎么还没有数呀。”

    初弦递她一盒抽纸,笑说:“别这么说,谭阿姨很用心了。”

    小汀露出一副“你就宠她吧”的表情,惹得初弦哭笑不得。

    晚饭时大家统一战线,不管有没有真正喂入口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顿天花乱坠的彩虹屁,谭嘉雅高兴得合不拢嘴,饭还没吃完,自个儿回房间捣鼓了阵,再出来时,每人分了一个大红包。

    就连黄立勇都有。

    腊月二十九,有称小年夜,有称小除夕,初弦帮着谭嘉雅收拾碗筷,谭嘉雅一边给自己系围裙一边把她赶出厨房:“喊你叔叔过来帮忙!哪有人白吃白住的。”

    初弦站在门口,厨房空间很大,装了过于明亮的灯,照得每个角落纤毫毕现。

    她歪了歪头,印在反光中岛台的影子也跟着她晃了晃。

    想起去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呕哑嘲哳的老式电视机,放着不知多少年前的春晚节目,台下观众配合的捧场大笑,她手里端一碗加了一个煎蛋的泡面,筷子尖卷了卷,吹凉,再慢吞吞地送入口中。

    货架上拿的方便面,忘了看日期,味道倒是没变化。

    她没滋没味地吃了半碗,胃里翻滚浊浪,前半个月昼夜颠倒饮食作息不规律的病痛终于找上她。

    大年三十,手机关机,一个人在急诊室里吊了两天针水。

    想起来,真是又唏嘘又矫情。

    “这个黄立勇怎么”话音一紧,谭嘉雅意外地看着初弦,初弦朝她很轻地笑了下,轻声:“谭阿姨,谢谢你们。”

    没头没尾一句谢谢,谭嘉雅听懂了。

    热水拨过来,一蓬一蓬的雾气盈满空间,她扭脸避过初弦仍有笑意的双眼,朝她摆摆手,赶人的姿态:“别站门口当个挂件,去冰箱拿樱桃,阿姨都准备好了。”

    她笑笑,说了好。

    晚上没什么特别行程,黄立勇和谭嘉雅出门散步消食,小汀窝在房间里跟自己的青梅竹马打语音,初弦路过不慎听了一耳,竟然说的是年后大考。

    她转身下楼,小杰正摆弄乐高,初弦陪他一起坐在地上,问他要不要帮忙。

    小杰扑过来,小孩子柔软脸蛋蹭着她手臂,一叠声儿说好啊。

    座钟摇摇晃晃地敲向十一点时,黄立勇和谭嘉雅仍没有回来,电话倒是去了一通,说两人被扣在你管叔叔家里陪人打麻将,就玩几把,让他们困了就睡。

    两孩子没意见,小汀对乐高不感兴趣,抱着平板追剧,初弦一面听小杰的指挥,一面小心翼翼地组积木悟空的金箍棒。

    电话是在十一点五十七分钟切进来。

    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改掉常年静音的习惯,不是微信语音,是之前走英国项目时存的贺清越号码。

    没避家里两小孩,她握着电话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

    窗外灯火煌煌,视线尽头,看不清型号的黑色大奔亮着灯。

    她心里忽然有种预感。

    今晚星光璀璨,路灯连绵成海,他一手掌着车门,下车时习惯使然,抬头看了眼夜色。

    他嗓音是哑的,维持着仰面的姿势,手指碰了下喉结。

    于是他的声音温柔地淌进她心里。

    “等不及直飞,半途中转宁城,临时问人要了辆车,开了”

    顿了顿,连续好几个小时的疲劳驾驶让他对时间的感官极为模糊,垂眸扫过腕表,续上未完的话:“十一个小时。初弦,新年快乐。”

    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其实有那么一些失真,

    十一个小时,风来雨去,披星戴月,就为了来见她一面。

    他沐在清寂的月光里,没披外衣,身上只一件单薄的白色软衬,下摆起了不规整的褶,发型凌乱地遮过眉梢。

    初弦一时哑然,沉默足有半分钟,他没催促。

    视线里看得见她,站在窗边,身影镀上屋内轻烟般流转的暖光,她低垂着眼,耐心捱着足够热泪盈眶的情绪。

    终于缓过劲儿,她深吸一口气,换了笑音:“还差一分半呢,你等我。”

    贺清越一句“穿外套再出门”的嘱咐还未出口,她干脆利落地撂断电话,和屋内的弟弟妹妹知会一声,在玄关处匆匆换了鞋。

    她真是跑过来的。

    手机掐着倒数,距离近了,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她一句,她小步跳着环上他腰间。

    衬衫布料很凉,香根草的余韵所剩无几,她汲取最后一丝温暖,双手收得极紧。

    她真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柔软,那截细腰撞过来时,脑海里瞬出的一个念头。

    预先设定好的手机闹铃刚好响起,她高踮着脚,贴着他心口位置,富有节奏感的震动和心跳逐渐重合。

    她抬起眸,亮晶晶的,有意外之喜的笑意,也有情难自禁的泪意。

    “贺清越,新年快乐。”

    不知谁家的小孩在规定区域放了烟花。

    烟火腾空,爆炸,碎裂成五光十色的星光。

    而她眼底亮得,仿佛所有星星都失色。

    他俯身,唇齿提神作用的苦咖啡一并渡到她舌尖。

    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他额头碰了碰她,几乎是相依为命的姿态。

    “乖,等会。”

    他打开车门,拿出自己丢在后座的外套,展开了拢上她双肩,一手扶着车顶又矮身回去,伸手摸了摸,捞出一个印有某24小时连锁商店标签的袋子。

    多是些提神的软饮,初弦看他翻找两下,修长有力的五指摊在她眼前,她茫然地眨了眨。

    “等咖啡的时候,有卖一种糖果,感觉你会喜欢。”

    他三两下拆了外包装,指尖剥去晶莹剔透的透明糖纸,示意她配合。

    指尖抵着糖纸碰上她湿漉水润的下唇,贺清越眼神暗了暗,喉间一沉,把某种翻涌而上难以言说的欲念重新抑回心底。

    不知道是谁说,对甜品的最高评价是,不甜。

    她眉眼舒展,纤细手指一根根挤入他指缝,把卷成团的糖纸平平抚开。

    是意大利语,她不会,扬起头,夜风涌得长发柔软,绵绵地缠到心上。

    “tuseiundonodelcielo”

    学识领域外的陌生发音落在她耳畔,他伸手摸她和人一样软的眉骨,滑到略微湿红的眼尾,再到他刚刚亲过的唇角。

    他乐意解惑,点了点她秀气小巧的鼻尖,笑意温沉。

    “用你的话来说,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他捏着她的脸,指腹触感柔软如云,她不满地鼓了鼓脸,贺清越笑得愈发开怀。

    他低下来时,靠近她右耳,线条流畅紧实的下颌线擦过她染着绯红的耳尖,使坏似的在热意最沸的那一小块皮肤,犹嫌不够地又呼了口热气。

    “知道我开车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想,我再也不要看见那个姑娘孤孤单单的模样了。我不要她自己看月亮看星星看烟火,我想陪着她。”

    一手扶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紧扣一寸,严丝合缝,仿佛他们天生本该如此。

    “我的宝贝,希望你不止今年快乐,明年快乐,后年快乐。如果永远太久,那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所有日子,都能有发自内心的快乐。”

    “我的宝贝,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谁不磕!我先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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