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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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晃,宋慈恩和刘琳撩开帷裳,趴在轩窗上,看着路过的行人。fangzexs
“喏,就是哪”刘琳伸手指了指坐草垫上,编着花绳的老人家。“那个阿婆编的头绳特别漂亮。城中的小女孩都抢着她的新款式。那!”她又指了指不远处锻刀,裸着上身的汉子“李伯伯特别会制刀,只是,额,造型都挺奇奇怪怪的,所以街坊都是找他做些铁农具。”
前方集市,拴在树旁的驴不知怎么的和隔壁摊子的大鹅干起架了,驴蹄还顺带撞翻了一笼鸡鸭。刹那间,羽毛乱飞,集市上的人忙着捉鸡捉鸭,还要抱住猛冲地大白鹅,安抚委屈的驴。一下子,整个集市都乱做一团槽。
刘琳本想下去凑热闹,却被许惠萍揪住领子,拖了回来。
“我可交代你了,待会你带着妹妹去姚老板挑上几支像样的首饰,再去郑老板哪里买上几块布,量好尺寸。下午再带妹妹去城北转转,看看风景。”
“晓得了,晓得了。”刘琳敷衍的回答,眼睛始终盯着集市。
许惠萍忍不住捏着刘琳的耳朵,在刘琳的哀嚎声里,对着门外驾车的常宁说:“常老弟,这两孩子就交给你了。我实在是抽不出身。”看到常宁点头后,又转头对宋慈恩笑道:“恩恩,还要你看着点你刘姐姐,她呀,一有热闹就跟丢了魂似的。”
宋慈恩笑着点点头,一旁的刘琳捂着耳朵,嘟囔着:“痛死了,阿娘手真黑,真是的,还在恩恩面前演淑女呢,呵,累不累呀,真是的。”
看着许惠萍愈发阴沉的脸色,宋慈恩一把抓住刘琳手臂,凑到她耳边,语气凶恶地说:“姐,你可少说两句吧。”
可怜的刘琳,还是被狠狠地敲了脑袋。
眼前三层木楼矗立,烫金的大字写着“桂满楼”。门前,挂着各色旗帜的马车停在门前,最醒目的当属红白撞色,标着商社的旗帜。
“那是杜老板家的旗子。”刘琳注意到宋慈恩疑惑的表情,解释道“看来,又有一批新货了。每逢初一十五,正是新品换季的时候。恩恩,你有福了,杜老板家的首饰,可是有市无价。”
恩恩点点头,被兴致高涨的刘琳拖进屋内。最显眼的,当属站在屋中央,指挥众人的青衫老人。他伸长了手,指着远方拖着柜子的仆从,吼道:“慢着点,这个抬到二楼去,哎哎哎,那边那个,动作慢点,这可是冰种翡翠!”
直到好一会,他转过身来,宋慈恩这才看清他的面容。是个极为消瘦的老人,头发斑白,一丝不苟地用玉冠固定,鹰钩鼻,双眼炯炯有神,一把羊须胡被打理的极为柔顺。见到两人。他眯着眼,露出一抹浅笑。“呀,这不是刘小姐吗?稀客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三楼雅间早给您收拾好了,您还是那老三样吗?”
刘琳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脚尖道:“姚老板,今儿不是我,是给我妹妹挑,您看着给她找,钱记账上。”
“哎。”姚老板笑着,露出下眼白,越发像只狐狸,还是掉毛的那种。他弓着腰,对着一旁楼梯伸出手“二位里面请。”
随着转角,摆在陈列柜的各色珠宝发着莹润的光泽。
“那是?”宋慈恩忍不住看向放在屋子中央的展柜。身旁的刘琳上前一步,摸着一层壁柜,开口询问:“这是何物?摆在展柜上,若不是屋内的光,都看不出这透明的物件。”
一旁小厮答道:“此物唤作‘玻璃’,从京城传来,据说是根据明然先生的著作改编制成的。杜老板见其薄如蝉翼,又可清晰见到内里,便将其制成方状,架在这首饰上,以便夫人小姐品鉴。”
刘琳点点头,侧身打量着柜里的簪钗。宋慈恩却在此时陷入巨大的沉思:“不对,时间不对,前世玻璃兴起,至少要到三年后。还记得,那时女皇陛下早就继位,大力推崇玻璃,并改窗棂纸为玻璃,引起民间效仿。现在女皇尚未登基,绝不是这个时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就在此时,刘琳欣喜的声音打断了宋慈恩的沉思。“恩恩,你快看呀,这只金钗可适合你了!”
宋慈恩抬眼看去,只见刘琳举起一支金掐玉赤金莲花步摇,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的高兴。“快试试这个,这个好看!”
却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是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软烟罗如意裙,双髻用金镶玉花钿固定。眉眼柔和,可惜眼里的不屑破坏了整体的气韵,反倒是流露着几分刻薄。
刘琳拉过慈恩,怯生生地行礼:“张姐姐,日安。”
张觅敷衍地向下蹲了蹲,开口道:“这镶金戴玉的,不亏是你喜欢的款式。真是够引人注目的。”
张姐姐?脑海中沧州府大小官员名录,不断在脑海中滚动。懂了,张通判,从五品,崔知府的下峰。向来清高自傲,常年以沧州府“百年豪绅自居”。祖上从前朝起,就是沧州府知府。可惜,到他这一代,崔知府空降,他无缘沧州府知府,暂居文官二把手,怪不得这么傲气。
宋慈恩瞥见刘琳在身后不断扭动的指头,心下了然。“曾记得,刘姐姐前世备受世家贵女冷眼欺凌。看来,也有这人一份。”
刘琳没听出张觅言语的讥讽,仍然笑着说:“首饰就是要亮闪闪的,才好看。张姐姐要不也看看。”
宋慈恩拦住想要上前一步的刘琳,对着张觅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张觅没有回答,瞥了一眼两人,转身就向着首饰展示柜走去。宋慈恩也不恼,待她拿起金钗,轻声道:“姐姐,好眼力,这是镶玛瑙白玉笄,今日的新款,杜大师亲手打制,专供五品级以上勋贵命妇。”
张觅手一顿,从容地拿起身旁的另一支。宋慈恩继续说:“这支釉玉双合长簪可真是配姐姐出尘气质,就如凌波仙子,惹人怜爱。”
张觅脸色稍霁,抬手刚要试戴,就听到宋慈恩幽幽道“不亏是三品簪,这品质,这做工,怪不得是杜大师亲制。”
“你!”张觅瞪着眼,眼里怒火中烧,面上逐渐扭曲,全然没有之前的从容。
宋慈恩依旧笑盈盈地托起手边的缠花青玉如意单钗,递到张觅眼前道:“姐姐,看看这个,这可是这批货的尖货,是东珠研成粉制成的钗,贵不可言。”随后故意放缓语调道“专供正五品。”
“你!”张觅气急,抬手就要抽宋慈恩,却被突然从侧边窜出来的人撞了个踉跄。原来是刘琳眼瞧着情况不对,生怕宋慈恩受欺负,赶忙冲过来镇场子。
“没事吧。”刘琳握住宋慈恩的手,满眼的心疼。宋慈恩摇了摇头,对着脸色铁青的张觅说:“没什么,只是张姐姐特别喜欢这些簪钗。”
刘琳略微不满地说:“她喜欢就喜欢呗,推你做什么。”
宋慈恩没等张觅辩解,开口道:“或许是,这银钱没带够?”
“你!”张觅指着宋慈恩鼻子说:“你别血口”
“这有何难?”刘琳说:“掌柜的,把这几样包起来,送到张通判府上。就算我请了。多大人了,还因为钱没带够和小孩子置气。”
“我不是。”张觅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对于一向好面子的她,这话可比杀了她还叫她难受。
但宋慈恩此时,忍不住继续道:“姐姐,别这样。张通判一向重视礼节,气节高雅,每每旁人送礼,总是以千百倍还予。你这样强行给张姐姐,若是让旁人知道,还以为,咱家是贪图张姐姐家的回礼呢。”
“确实是。”刘琳此时仍没反应过来这些弯弯道道,对着一旁的小厮道:“你记得和张通判说一声,这是特地送给张姐姐的,算在将军府上。女儿家的东西就不要劳心回礼了。”
张觅此时只能咬着牙,盯着宋慈恩道:“你是哪家的女郎?”
宋慈恩伸手拦着准备张口的刘琳,笑嘻嘻地道:“慈恩是将军府的义女。”
“义女呀。也并不入流吧,你生父母呢?怎的要抢着做别人家的女儿?”张觅终于缓和了脸色,拢了拢袖子,维持住她的贵女风范。她冷冷地看着宋慈恩,嘴里讥讽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宋慈恩忽然开口道:“家父乃正三品青州知府,家母乃清河令人”她故意盯着张觅的眼睛,顿了顿开口道:“正五品。”
张觅的脸可谓是五彩缤纷,她再也装不出缥缈出尘的气质,指着宋慈恩抖抖索索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冲着身旁的侍女呵斥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刘琳不解地看着张觅的背影,喃喃道:“她这是怎么了?好生奇怪。”
宋慈恩噗嗤一声笑出来,刘琳依旧不解的看着不断拭泪的宋慈恩,开口道:“你也好奇怪。今天这是咋了?”
等她们挑好簪子,已经到了正午,路旁餐馆的香气勾着她们的馋虫,在刘琳的强烈要求下,她们起身前往春香楼。就在即将登上马车前,宋慈恩恍惚间在隔壁窗户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待她仔细看去,只有被风卷起帷幕。
“许是看错了吧。”她想着,扶着刘琳的手,登上马车。
“沈兄,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有。”少年抿了口茶,浅笑道:“一只张牙舞爪,故作凶悍的狸奴。”
“狸奴?哪呢?哪呢?”
少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