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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家法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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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烟雾散去时,已不知过了多久,霍枇再次睁眼时,周围的一切已经重归寂静,除了桌子上那只小小的木盒,仿佛无人来过。fangzexs

    霍枇垂眼,将木盒收入怀中。

    天光微亮,拴在木屋前的马儿正在啃食着门边上生出的野草。

    霍枇拉住缰绳一把把马头扯回来,马儿不高兴的哼唧了两声,撅着牙继续对一边的野草流连。

    霍枇只好拍了拍它的脖子安抚道:“好了好了,乖乖听话,咱们回去在吃,回去吃最嫩的萝卜叶昂。”

    ……

    “少爷,相爷在祠堂等您,这、您看……冒犯了。”相府管家讨好的苦笑道。

    立刻有人上来牵马,霍枇原先是想着回房休息的,就被家里的两个壮硕的仆从一路架着搞到了祠堂。

    祠堂,外姓人不得入内,管家敲了敲门扬声道:“相爷,少爷回来了。”

    霍枇推开门一进祠堂就看见了自家老爹漆黑的臭脸。

    听见推门声,坐在上首的霍相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怒目看着霍枇。

    有点吓人,说不害怕是假的,

    “孽障,跪下!”

    霍枇一脸无所谓地掀起衣袍跪在地板上。

    “你……”气急的霍相朝着门外的管家喊了一声:

    “去!拿家法!!!”

    “是。”很快一根莫约三尺长的牛皮刺鞭,被管家拿了过来。

    管家站在门口低着头,双手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家法”。

    这条牛皮刺鞭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倒刺,要是抽上一鞭,那必定要叫皮肉都撕扯开来。

    这件“家法”光是看上去都叫人心肝打颤,更别说是打在身上了。

    “老爷,家法到了。”

    霍相接过皮鞭,哐的一声,用力关上了祠堂的大门。

    几乎是立即的,门内传出了愤怒的骂声,和痛苦的求饶声。

    趴在门前想要偷听的管家都被吓了一跳。

    ……

    “听闻前日里,康郡王被陛下问了学业。”声音沉重有力。

    说话的是胡桃许的父亲,如今的大学士。

    刚刚回府的胡桃许被父亲找去问话:“是,郡王爷答的不好,被勒令禁足于王府温学,不得外出。”

    “不得外出?”胡大学士坐在椅子上,正在解一副残缺的棋局,闻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太后可是疼他的很,再说陛下的生辰将近……”

    他又不在说下去,把话题掉转了方向:“泽叶,花宵楼这件事情,你处理的不好。”

    “是陛下的意思。”胡桃许把目光从棋盘上收回,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又是漫长的沉默,胡大学士淡淡地说道:“陛下的意思?陛下当真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父亲”胡桃许喊了一声,神色认真。

    “陛下当真是这个意思。”

    胡大学士瞬间明白了,他的这个儿子依旧是一意孤行的固执,于是他劝道:“泽叶,你要明白,你只能护得住他一时。”

    胡桃许上前一步,执了一枚黑子,落了下去,棋盘上的局势顿然开朗。

    “这……”胡大学士哑然。

    又听见胡桃许轻声道:“那我便护住这一时就好。”

    “啊!!!~~爹!我错了、真的知错了!!~”

    鞭打声依旧未停。

    祠堂内传出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列祖列宗的牌位下,霍枇懒懒的坐在蒲团上摇头晃脑,嘴中不断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旁卖力鞭打着猪肉的霍相余光中看到着一幕,我看你小子快活的很。

    霍相的脸憋的通红,他喘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皮鞭完霍枇那边一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老子没劲了,换你自己来。”

    于是,霍枇拾起皮鞭,一边喊出惨叫,一边鞭打猪肉。

    上好的三层五花肉被打的皮开肉绽,怕是猪都没想到,自己死后还会遭受这般屈辱。

    半刻钟后,霍枇也搞不动了,躺着地上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觉得地上太凉了,霍枇站起来拖着蒲团,近着霍相旁边儿盘着腿坐下。

    窗外的影子已经消失,管家已经离开。

    霍枇忧愁凑到霍相耳边说了花宵楼事情的经过,小声的开口道:“爹,看来皇帝是真的要向咱们动手了。”

    霍相冷笑道:“不怕,皇帝生辰将至,各地藩王都会来到长阳城贺寿,大不了到时候……”

    “——清、君、侧”霍相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这个皇帝不合意,那就换个合意的。

    当今的皇帝是胡大学士家中旁支所出,要不是因为他被立为太子,他母亲借着他这个儿子母凭子贵侥幸抬到了妃位,他的母亲恐怕到现在都只是个贵人,生母地位低微,资质平庸,为先皇所不喜,一度差点被废。

    如果不是胡大学士联合百官上书反对,先帝这才作罢,只是至此以后更加不喜太子。

    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根基的太子,无疑是一枚不错的棋子,在当今太后和胡大学士有意的庇护下,这个平庸的太子越过了前面两位更为出色的皇子,安安稳稳的坐上了皇位。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北陵国年轻君王,当初那个资质平平的太子,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恐怕胡大学士看走了眼,这可是只吃饱了就翻脸咬人的白眼狼。

    要是等他真的站稳脚跟……

    霍枇听着亲爹大逆不道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她知道霍相可不是什么古板守礼愚臣,他和霍枇一样,惜命的很。

    只是,霍枇皱紧了眉头:“皇帝不至于如此赶尽杀绝吧?毕竟当初咱们为他登上大位可是出了不少力,再说了,他有这个胆子吗?。”

    霍相冷哼一声说道:“他没这个胆子?呵!阿淮,你这次是看走了眼啊。”

    “咱们这位的胆子,那可是大的很!”

    ……

    一月前,江南阳淮,瑜安王府。

    “陛下突发恶疾,天下无人可医,圣体不安,国柱难支,而陛下当下暂无子嗣,故尔等受陛下密诏指派迎瑜安王世子还朝,如是陛下当真……当真无力回天,世子殿下理当继承大统。”

    当朝的老臣骨余哲说完这句话已经支撑不住向上位者叩首一拜,继续说道,“王爷,事关我朝国运,兹事体大啊!王爷!”

    离的最近的侍从接到提示,几欲去扶他,却被余哲一袖甩开,只好又悻悻退到一旁。

    任由余哲如何哭喊,瑜安王的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他拿起一旁的茶杯继续饮了一口,这才说道:“众人皆知我晚年得子,我儿从小娇惯、顽劣,我朝国事怎能放任此等小儿胡闹,如此竖子恐难当如此大任。”

    一旁的屏风后,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不过似乎是无人发现。

    “我朝能人众多,陛下年纪尚轻,身强力壮,本王相信陛下受上天眷顾定能以一力回天,早日康健,当然,要是……”年过五十的瑜安王停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又说道,“退一步讲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宗族里有能力的儿郎多的是,众臣可在其中好好挑选,一定会有能当大任之才的。”

    言下之意即是,就算皇帝要死了,老子儿子也不会稀罕那个位置,愿意送死的人那么多不必带上老子的儿子。

    瑜安王说完之后,抬眼一笑,“您觉得呢,余大人?”

    说罢,有两名年轻的黑衣壮汉进来,将余哲架回椅子上坐好。

    “……”不愧是瑜安王,虽然年事已高但数十年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犹在,只是看了一眼而已,还是让余哲的心里难以控制的升起了惧意。

    但是,想到陛下的命令,余哲实在是万分头疼,还想在说两句,瑜安王已经下了逐客令。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若是余大人想看看我阳淮的美景人情,本王自当奉陪,至于其他事情,就请余大人别费这份心力了,早日回朝吧。”

    说完之后,自顾自的便离去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来之前余哲虽然知道此事艰难,但也还抱有侥幸。

    这么看来,此事无望了。

    余哲被人礼貌地请出了王府,驿站的马车夫正在门口等候。

    “余大人,您请便。”王府管家朝着余哲拱了拱手,算作道别。

    余哲不甘心的坐上了马车,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的一角,庄严厚重的王府大门缓缓关闭。

    “哎——”余哲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连传说中那位玩世不恭的瑜安王世子都没能见上一面。

    “吁~”马车夫长鞭一挥,马车逐渐驶离了王府。

    ……

    此时,王府后花园内。

    “王爷,人已经走了。”王府管家恭敬地弯着腰向瑜安王回着话。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瑜安王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子,修剪着一株顶着花苞的芍药,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清秀俊美的年轻男子。

    “沣儿,刚才在殿上你也听到了,你怎么想?”

    年轻男子嘿嘿笑了两声,对自己在屏风后偷听的行为有些心虚,不过。

    随后他又立刻正色道,“儿子觉得自己可担不了这份大业。”

    “哦,为什么?”瑜安王手上一动,一片残叶当即掉落下来,“你不是在外边夸口到,自己是世上第一的聪明人吗?怎么,第一聪明人连皇帝都当不好吗?”

    听到自己老爹的调侃,黎沣倒是没有丝毫的心慌,回答道,“当今皇上正值壮年,谁知道,这他是真病还是假病,莫不是因为您手握重兵,想要削番,骗我去当质子不成?”

    “再者说,当今这朝堂也不是皇帝做主,他说的话管屁用,太后手底下可还有一个她最最疼爱的亲孙子,哪里还轮得到我来做这个位子。”

    当皇帝,他可不想,老老实实呆在阳淮多好,潇洒快活没人能管的着他,这不比当个处处受制的皇帝好,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去,死都不去。

    还行吧,虽然儿子贪玩了些,好在还不傻,瑜安王轻轻地抚弄了了一下芍药花的叶片,沉声道,“说到底,皇帝并不相信我,如今外戚当朝,太后和那位霍相都不是好惹的,也不知道余哲是否是真的得到了皇帝的授意,或者说也许还有他人的手笔。”

    “其他人?谁啊。”黎沣顿时来了兴趣。

    瑜安王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现在,知道皇帝病重的绝对不会只有我们一家,各方的势力都会蠢蠢欲动起来,我们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沣儿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一个不注意恐怕是要论为他人的靶子。”

    秋日的天总是黑的快些,黄昏已至,晚风带起了地上零碎的枯枝,瑜安王负着手望着亭外的晚霞,感慨道,“看来这长阳城快要变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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