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魁雁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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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站的很近的胡桃许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要聋了,他转头看着一惊一乍的霍枇:“你嚷嚷些什么。chuoyuexs”
霍枇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他说道:“花魁、这里…这里面好像是的是失踪的花魁。”
“——雁莲。”
这口枯井内浮着的赫然就是消失的花魁的尸首。
花魁吗?胡桃许朝那名侍卫命令道:“快去,多找几个人来,把人先捞上来再说。”
天空昏暗,秋风又起,这风凉的很,好像要剥离人身上最后那点暖意。
“嘶~”霍枇冷的原地打了个寒颤。
侍卫去找人了,这方小小的、荒凉的小院子里只剩下了胡桃许和霍枇两人。
没过多久,那名侍卫折返,又带来了好几个强壮的士兵,开始打捞尸体。
很快,花魁的尸首被放在了地上,有仵作过来验尸。
这位名叫雁莲的花魁,算得上是霍枇的老熟人了。
霍枇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这个年轻的女人在一众貌美的舞姬中也十分的扎眼,她衣着随意而暴露,身上的那点布料完全掩不住她修长的身姿,胸前柔软雪白的丰满半露着,圆润的长腿让人口干舌燥,那修长的曲线使人心肝乱颤,与她那暴露的衣着相反的是,她那清冷的表情,嘴角轻轻扬起时,清冷中又多了一丝媚态,这样的一颦一笑,无一不在诉说着这是一个勾人的妖精,值得所有男人为她痴狂。
霍枇看着打捞上来尸首,直道可惜。
而现在也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死肉。
胡桃许倒是没霍枇那么多感慨,让他头疼的是,在戒备森严的花宵楼里,唯一的死人……消失了。
不,也不能说是唯一,现在还多了一位。
不是淹死的。
她身上五花大绑的绳索和口里的手帕显而易见的证明了这一点,随后的仵作验尸后也证实的确如此。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死者吸引了,居然花魁失踪了一时间都无人在意。
天色越发的昏暗了,侍卫们点起了火把。
侍卫们袖边的那圈祥云纹清晰可见,这是……
霍枇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悄悄地睨一眼胡桃许,心中暗道,我们都尉大人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二个可全都是宫里的……搜东西可就真是老本行了,难怪这种地方都查的到。
一个身份不明的清倌,一个正值当红的花魁。
巧的很,刚好凑成一对死鬼。
这不过才两日,接连死去了两人,小胡大人估计头疼的很。
胡桃许蹲在地上正在查看花魁嘴中取下的那方手帕,霍枇走过去对他说道:“这地方连我也不曾知晓。”
胡桃许知道他的意思,凶手应该对这里十分的熟悉,比霍枇这个常客还要熟悉,很有可能是花宵楼里的老人。
所以,先从这一点开始排查。
折腾了半天已经是下午了,一群人举着火把,照的小院里火光明亮,显得十分拥挤不堪。
胡桃许慢慢的站起来,他是背对着霍枇的。
一阵风刮过,引得火光跳跃,胡桃许侧着头看过来,光线忽明忽暗,他的大半张脸隐于深色的阴暗处,霍枇没能看清他的表情,却无端的从心里升起一股子寒意。
胡桃许吩咐下去,他道:“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
……
胡桃许面无表情的坐在主座上,门口紧闭着,两边是站的笔直的带刀侍卫。
“这……奴家如何知晓。”看着地上花魁的尸首,金妈妈脸色尽变,“我只当是,这个浪荡蹄子趁着乱,叫了她相好的情郎私奔去了,她房里的值钱的物件都丢了,我那里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花魁消失了,金妈妈是知道的。
胡桃许负着手从主座上缓慢的走下来站在了金妈妈面前,盯着金妈妈毫无血色的脸,他道:“隐瞒案情这是大罪,本官只会秉公行事。。”
“来人,压下去!”
无论金妈妈如何哭喊,玄冥门的人可不会留半分情面。
门被突然推开,眼泪鼻涕乱甩,挣扎着的金妈妈被人架了出来,
“……”在门口偷听的霍枇对上了金妈妈那双泪眼。
“霍公子!救我!”
金妈妈被人拖走的最后一秒,还在不甘心地扭着头去看霍枇。
紧接着,胡桃许也出来了,霍枇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泽叶,就这样把人带走,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哦,你觉得不妥。”胡桃许面无表情,他隔着衣服摸了摸暗袖里的物件,有些出神。
那是一方绣帕,用的是上好的料子,细密精致布料上的绣了麒麟的样式,一角还绣了一个小小的景字。
这又不仅仅是一方小小的绣帕,这是胡桃许亲手于花魁口中拽出来,藏起来的证物。
此事是谁所为,其实早已昭然若揭。
此物出于宫中,敢用麒麟的只有那几位亲王,当今先帝共育有四子,除了现在的陛下,剩下的三位,一位早逝,另两位年长些庶皇子则是早早领了封地离了都城,若无皇命,不得入京。
这样一看唯有那位,圣上早逝兄长的遗腹子,太后最喜爱的孙辈,如今独自开府外住的康郡王——黎景。
那日急召,刚刚退朝的胡桃许就被御前的宫人引路带去了御书房。
推开御书房的大门,那宫人小声说道:“快去吧!大人,陛下等了一会了。”
胡桃许快步走了进去,行礼问安后问道:“陛下召小臣所为何事?”
御书房内,年轻的皇帝安安稳稳地端坐在桌前,脸色红润,哪里有半分病气,他手上捏了一本书并不搭话,目光打量着胡桃许。
胡桃许恭敬的垂头立于一旁,感受着来自帝王的审视。
“花宵楼的凶案,你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
……
末了,胡桃许一副犹豫的神情。
“陛下,小臣愚见,此事……”
皇帝很不快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行了,这件事情你去办吧。”
“是。”
……
半刻钟后,胡桃许出宫策马顶着细密的秋雨直奔花宵楼。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压下去,一定要保住皇家颜面,最好是还能借着这件事情祸水引东。
引东,何处为东?
“呵。”胡桃许静静地看了霍枇许久,等到霍枇承受不住压力,忍不住撇开脸时,这才古怪一笑,他继续说道:“阿淮,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抚去心里的怪异感,听了胡桃许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霍枇只觉得他有病,于是出言劝道:“泽叶啊,你莫不是得了什么癔症,若是身子不爽利,还是找相熟的御医捡两副药吃罢。”胡桃许没理会霍枇的疯话,只是叫人去传了沈富安。
今夜的花宵楼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完全没有的以往的热闹,多出来几分落寞的清冷,倒不像个青楼的样子。
“沈老板,饭菜可还和您的口味?”
花宵楼重金挖的厨子,饭菜自然是好的,不过也要看这饭是和谁吃。
胡桃许拿起桌上的酒杯给人斟酒,沈富安规矩的坐在一旁,神色倒是平常,他镇定自若的接过了那盏酒,“多谢大人款待。”
沈富安没动那杯酒,只是神色莫明地看着一旁的年轻人,他知道这位小胡大人的传闻,胡大学士的小公子,十四岁以探花之名登天子堂,逸群之才,品貌非凡,深的陛下青睐,想必他日必将委以重任,只是没想到陛下会把这件案子交给他,心中隐隐有些许不安,他思量一番说道:“请恕沈某愚钝,还请大人有话直说。”
胡桃许见状也不兜圈子了,“沈老板应该不会忘记,昨夜里压轴拍卖的清倌。”
“是,我已知晓此事,听说……他死了?”沈富安问道。
胡桃许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才说道:“死了,而且死像凄惨。”
胡桃许仔细的观察着沈富安的脸色,又接着说道:“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这可是你的物件,你要如何解释?——沈老板。”
胡桃许将一只钩着鸳鸯戏水图的绿色香囊丢到桌上。
“这、……”沈富安脸色大变,刚想辩解。
胡桃许冲门外喊了一句:“把人带上来。”
两名侍卫拖着一个女人进了门,看衣着像是个婢女,她一见到沈老板先是神情激动的张了张嘴,后又看见一旁神色冷漠的胡桃许,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沈富安看见着婢女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来,他当然知道她是谁,这是他最信任的贴身婢女。
两名侍卫压着她跪在了地上,胡桃许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桌子来到的婢女面前,他开口道:“昨夜沈大人究竟去了哪里?说吧,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不用怕,本官必保你周全。”
那婢女显然是十分害怕,她瑟瑟发抖的说道:“昨夜里,老爷,老爷与霍公子争拍清倌无果,转身就……”
那婢女偷偷的打量了脸色铁青的沈老板一眼,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转身就、老爷去了花魁的房间,小人在外边守了半夜,到天亮才回府。”
“简直是一拍胡言……”气急的沈老板从凳子上跳起来,冲着那婢女闯过去眼看就要动手,胡桃许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侍卫将他制住。
婢女害怕的爬着往后退去,缩到了一旁的墙角。
沈老板被人制住,脸上浮现出几分慌乱,他焦急的说道:“我绝未做过此事,一切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在……”
胡桃许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沈老板,人证物证俱在,依照我朝律法,无故杀人者,轻则流放充军,重则抵命。”
“天子脚下,这可是两条人命,你怎敢如此这般肆意妄为,你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罔顾君上的帽子一扣下来,沈富安哪怕是皇商,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是我……”沈老板停下了辩解,心中疑惑,两条人命?又死了一个?
毕竟是商场上的老狐狸,沈富安听着胡桃许如此决断的语气,这时也回过味来了。
他奶奶的,他这是要背黑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