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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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珩撑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颐景园？”
“……”叶池喉结滚动，勉强装得若无其事，“是颐景园旁边的租房区。mqiweishuwu”
方珩点头，目光落在纸上的‘叶池’二字上。
简单的两个字笔锋间捎带着严谨，显得格外规整，落笔处却又透着几分潇洒，不拘一格。
虽说是字如其人，但要不是方珩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能写出来的字。
想到叶池出现时那一丁点不规律的心跳声，方珩不免多看了叶池一眼。
点到为止，收起欣赏的目光，方珩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的字很好看。”
叶池落落大方：“谢谢，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
等叶池额外填完其他表上的信息，方珩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叶池站起身，随手将凳子放回原位：“那老板明天见。”
方珩点了下头，起身目送叶池离开。
等门关上，他才有心思纠结大脑里出现的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
想不透，又理不清。
回忆起叶池的话，方珩从手机上翻出《极限生存》综艺。
第一期因为素材录制的不完整，剪辑的时候加入了很多花絮镜头凑时长。
但胜在姜连义擅长氛围拍摄，哪怕是嘉宾间随随便便的交谈都被他营造出一种神秘感。
而全程神游天外的方珩也被衬得恍若掌控大局的幕后boss。
方珩二倍速快速看了一遍节目，期间也浏览了不少观众的反馈弹幕。
无一例外，都是在可惜方珩解约退圈的。
方珩对此并没有什么感受。
想起昨天和梁欣宝的谈话，方珩叫来了李锦源，交代了装修的事项后出了门。
……
叶池没有太多平价的衣服，身上这件还是从冯宝荣那里搜刮来的旧外套。
想到以后要天天面对方珩，叶池从俱乐部出来后就去了附近的小摊市场。
小摊市场人头攒动，叶池挤在人群中心艰难往前挪动着。
周围混杂着各种奇怪味道，他有些不适地抿紧了唇。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买衣服，叶池钻进一家店，随意挑选了几件宽松的短袖和外套。
他皮肤敏感，仅仅是试了两件衣服，脖子上就起了一小块红疹。
有些难耐地挠了两下，脖颈处发红的部位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小摊老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拉长了声音惊悚道：“你这……还好吧？”
叶池摇摇头：“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小摊老板见他无意多说，也不再搭话，手脚麻利地结了账。
叶池拎着一大包衣服打算回家。
刚抬头便看到捂得严严实实的方珩从他面前快步经过，眨眼间便走进了一个堆满垃圾的小道。
叶池急忙返回将东西寄存在小摊处，指着方珩进去的地方：“哪里是去什么地方的？”
老板看了眼白白净净的叶池，拧着眉头说道：“后面是个拳击场，是个很乱的地方，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叶池早就没了踪影。
叶池第一次走这种偏僻脏道，换做平时，他定然一步都不会踏进这里。
但此时此刻他全然顾不上地上粘稠的液体，呼吸急喘着往小道最里面走去。
走到一堵墙前站定，叶池很轻易在左手边的位置看到一扇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的窄门。
铁门上刻印着斑驳的锈迹，血红色的铁锈如同烙印一般让叶池心神不宁。
顾不得多思，推开门径直朝里走去。
头顶的暖黄灯泡晃晃悠悠，隐约传出的细微动静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僵直着身体走过转角，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犹如金笼一般的建筑笼罩着整个地下城，除却正中心大约二十英尺的拳击台，周围满满当当全是压了赌注的观众。
他们的眼神如狼似虎，死死盯着场内的对局。
每当有一方落败，坐在对应颜色区域的观众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穿过铜墙铁壁，利欲又刺耳。
叶池怔怔看着拳击场上方交缠搏斗的两人，不明白方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他从注意到方珩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虽不至于了如指掌，但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信息误差。
叶池被一道半身高的门挡住去路，委身在角落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场内的面孔。
无一例外，没有他想要看到的那张脸。
叶池的出现很快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瞬间堵在他面前，要求他出示凭证。
叶池的目光依旧在场内搜寻，大脑飞快转动。
“我朋友刚进去，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保镖雷打不动的顽固：“凭证！”
见对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叶池挣扎着想再多看一眼。
但禁不住一米九的保镖太健壮，将他的视线阻挡得严严实实。
“我……”
“叶池？”
听到内场的声音，保镖立马退后一步让开位置。
叶池抬眸，看到一身黑的方珩出现在眼前。
身边还跟着畏畏缩缩的梁欣宝。
方珩脸上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口罩，头顶还压着一顶鸭舌帽。
帽檐遮住了方珩的眼睛，但叶池还是从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气。
对上视线，方珩浅淡的眼眸不含半点和善：“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池从未见过气势这般逼人的方珩，想到自己是尾随对方来的，霎时间有些心虚。
抿了下嘴唇，叶池老老实实说道：“我刚刚在商城买衣服，看着一个人很像你，就想打个招呼，然后就跟到了这里……”
方珩眉峰紧促，紧紧盯了叶池半晌，莫名的，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做了坏事发抖的猫。
身上的气势在顷刻之间就消失殆尽。
看了眼同样缩着脖子充当隐形人的梁欣宝，方珩示意道：“俱乐部的新人，让他进来。”
梁欣宝扯开唇，露出一嘴大白牙。
冲着叶池好脾气地笑了笑，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张金卡亮在保镖面前。
保镖审视了三人一眼，打开门让叶池进去。
方珩走在最前面，梁欣宝和叶池在后面说悄悄话。/p>
“你不是昨天那个黑卡老板吗？”梁欣宝挤眉弄眼，眼底藏着几分谐谑。
叶池抓了抓发红的耳尖，有些不自在撒谎道：“我喜欢他，所以……”
话说一半，剩下一半任梁欣宝自由发挥。
尽管确无其事，但叶池还是觉得脸上臊得慌。
梁欣宝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个……嗯……现在这么直白的吗？其实你不用跟我说的这么清楚。”
叶池故作无奈：“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跟着他到俱乐部。”
梁欣宝眼神顿时充满同情意味：“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还有祝你成功。”
叶池扯扯唇，低声道了句谢谢。
复又问道：“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
梁欣宝倏地闭了嘴。
安静几秒，他傻憨憨地摆摆手：“我哥迷上了打拳，这不一连输了好几场被扣下了嘛，方哥说他有办法，就先来这里看看。”
叶池看着梁欣宝故意避开的视线，点点头没有追问。
方珩领着两人回到位置上坐下。
沉默地坐了几秒，方珩蓦然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叶池一惊，双手不自觉紧握：“你的身形很好认。”
两人的交谈被对面猝不及防响起的欢呼声打断。
叶池抬头望去，只见场上红色方一连被对手打倒好几次。
方珩的眉头跟着蹙起来。
另一边的梁欣宝脸色也变得一言难尽，焦急之余又带着几分心疼。
叶池转头小声问道：“你们认识红色方选手？”
方珩绷着脸应了一声：“梁晖，梁欣宝的哥哥。”
被提到名字，梁欣宝又是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斥骂道：“我哥爱钱，为了钱连命都不要，打了一年多的拳，我却在前两天才知道。”
梁欣宝明明笑着，但叶池却清楚地看见他眼睛红了。
方珩接着说道：“本来想看看情况，碰到你那会儿我原本想上场替梁晖打完这局。”
但梁晖的老板铁了心要让人卖命，提议被否决返回时，正巧看见了被拦在门外的叶池。
方珩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叶池：“你明明看见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时怎么不立刻回去？”
叶池斟酌着开口：“好奇，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看着周围人尽是贪婪的眼神，叶池咂咂舌含蓄道：“他们都被钱迷了眼，看起来很可怕。”
看着叶池一本正经的样子，方珩眼尾蕴出一丝笑意：“那你就不怕我也是这其中一员？”
叶池回过头看着方珩。
方珩长了一对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瞳孔颜色很淡，总是潜伏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颓败感。
偶尔也能捕捉到一抹笑意，但那种淡漠疏离的笑就好像是给他戴了一张坚固的面具。
将他的所有情绪掩藏其中，不露分毫。
正如此时此刻，哪怕方珩弯着眼睛笑得温和，但叶池却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如同隔了一层面纱，若即若离，永远也触不到底。
叶池心脏酸热，沙哑着声音说道：“就算你是那我也不怕。”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