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方玉姑娘
封明玉已经在白府住了有一些时日了，这些日子她并没有闲着，每日里除了白母给她安排的行程外，她自己还会吩咐随身跟来的丫鬟出门打探这皇都里的风土人情，讲给她听。
毕竟是大家小姐，出门还是不便宜的。
如今这几日下来，风言风语地听得差不多了，她就想着也该安排她进宫了吧。
但姑姑却一直没有跟她提及此事，她一向有事藏不到心里，耐不下性子，索性就主动跟姑姑主动提了这事。
姑姑是个及温和的人，一听她说就进宫去问皇后表姐了。
这倒是意外顺利。
父亲不是说姑姑性情捉摸不定嘛，这也不是啊，明明对她极好的。
封明玉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她已经从自己院子中换到了正院的花厅等候，头还是不住地往门口瞧去。
一头珠玉宝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终于，翘首期盼间，门口出现了身着诰命服饰的封氏和白家二郎。
白修明老远见到厅中有旁的身影时，就跟母亲作揖告辞往自己的院子去。
封氏应允，而后瞧到了一脸期盼的封明玉，笑了笑走上前来。
“姑姑，”封明玉迎上来，行了晚辈礼就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姐同意我进宫了吗？”
封氏看着她的神情，心知她着急，但是还是沉了一口气，慢慢开口：“明玉，你可知宫中水深，明争暗斗更是数不胜数？”
封明玉愣了愣，没料到姑姑会提起这个，但她想起临走前，父亲好似也这样讲过。
唔，当时光顾着可出远门的兴奋了，完全没有仔细听。
现在姑姑也这样说，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父亲说过的。”
“你父亲”封氏叹了口气，“你父亲说你倾心与陛下，可是真的？”
这次封明玉没有犹豫，点点头。
她在两年前，随父亲来过皇都一次，那时的陛下还是一个世子，在一个颂诗会上，她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白袍的银冠少年，容颜当真是无人能及，巧合间他们对视了一眼，她当时忍不住羞红了脸。
若是能嫁给那样的男子，一生都能看到那样好看的脸庞，那就太好了！
封氏看到她的反应，也不意外，果真是喜欢，若非这样自己那执拗的哥哥也不能低头给她写信来。
“既然如此，我与皇后娘娘商议好了，明日引你进宫可好？”
封明玉听到这话，喜形于色地赶紧应下，“啊，谢谢姑母。”
白母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几句：“宫中不比平常人家，规矩大，人心复杂，你规矩上算是稳妥，可这待人相处上还是要再多长几份心。这次进宫，你还是先以皇后表妹的身份去，不着急别的，待你住上一阵子，确定想要留下，再让你表姐安排，若到时候不想留下了，再让你出来也还有余地，如何？”
封氏这话算是交心，说的也全是为封明玉考虑的，即使封明玉没有想过那么多，也没有理由拒绝。
自是应了下来。
封氏又是交代了一番关于进宫的所需准备的东西后，就离开了。
封明玉心中欢喜，带着嘱咐回到自己的院中，收拾起随身的物品来。
一旁她从平卢带回来的丫鬟山竹帮她忙着。
山竹是在平卢时封明玉的父亲特意安排给她的，人细致做事也周全。
知晓明日自家姑娘就要进宫后，她想了想问：“姑娘，咱们是不是应该给皇后娘娘准备些小礼物，感谢招待之礼呢。”
封明玉不解：“父亲不是备下了礼，咱们明一同带去。”
“姑娘，那毕竟不是您准备的，若是您在自己添些小玩意送给皇后娘娘，岂不是更显心意？”山竹小声地解释给她听，“咱们要在宫中叨扰多日，还要皇后娘娘的照顾呢，何况，要想见到陛下，也得娘娘的点头不是？”
封明玉觉得此言甚是有理，正所谓，礼多人不怪。
当即也不犹豫，收拾好手中的物什，就带着丫鬟出了白府。
南裬国皇都的街道上白日里十分热闹，因着南裬国对男女大防看的并不十分严谨，百姓生活相对来说就会有更多的自由。
就算是官家女子也不乏偶尔出门逛上一逛的。
封明玉在平卢时除去节日里并没有见过这样日常繁华的景象，饶是已经接连玩了几日，今日出门再看到新鲜玩意儿时，还是忍不住要瞧瞧买买的。
这让山竹很是头疼。
“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买些正经的，待买完后您再逛可好？”山竹趁四下人少的时候，附在封明玉的耳边轻声说着。
她的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五六个包裹，都是些平卢未曾见过的小吃，她家姑娘是个嘴馋的主儿，经常是见到吃的都非要尝尝不可。
封明玉看着眼前冒着热气、软软糯糯还裹了一层栗子粉的驴打滚，咽了咽口水，实在有些忍不住想买。
“姑娘！”山竹恨铁不成钢地拽着她往路另一边的首饰铺子中去，语气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封明玉依依不舍地撇撇嘴，但她心知自家的丫鬟说的对，又吐了口气才顺从地跟着离开。
“诶？那是不是那个被皇后娘娘选中要进宫的玉姑娘？”旁边突然有个人从身后就冲了出去，目标正是面前的首饰铺子。
封明玉险些就被他撞到，惊了一下，面色瞬间就有了愠色。
什么玉姑娘？谁在叫她？！
封明玉在平卢封家的时候，是他爹那一房的独女，但因着家中女孩多，排的就是大家族中的大排行，她行四，本该称呼一声四姑娘。
这个行数让他很是信奉道法的父亲觉得不吉利，所以就让下人称呼她、或是给亲朋介绍的时候，都由四姑娘改成了玉姑娘。
因此，乍一听到有人喊玉姑娘的时候，封明玉还以为那人在喊她。
但当看到差点撞到的他的那人一溜烟跑到了路对过去，就知道是重名了，这声“玉姑娘”是在喊旁人呢。
随即，她便好奇起来，这个跟她同名的玉姑娘是何方人也，更何况那人话中还提到了她的皇后表姐。
她拽着山竹就进了那家首饰铺子。
“确实是方家那位，方衍玉。”四周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他们声音虽小，但是打量过来的眼神却有些明目张胆的。
封明玉刚进入铺子中，就听到旁边有人又在说起来。
那个与她重了名字的姑娘，似是叫方衍玉。
封明玉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在众人视线交集处有一位女子站在柜台前，低头选着店家摆出来的首饰。
“这容貌是长得是清秀，但也说不上绝色啊。”有人语气略有些失望地说着，“皇后娘娘是怎么在一堆世家女中选中这位的呢？”
“或许是还有别的过人之处？”旁边有人应和着，还不由加上一些猜测，“或许是皇后娘娘就不想选颜色好的呢，毕竟是给自己夫君选的，哪能心甘情愿！”
封明玉听着着议论，原本的愠色更是重了些，她想回身反驳。
山竹死死拽住她。
“姑娘，莫要多事。”
“可他们怎么能这样妄议皇表姐？！”她有些不忿。
“姑娘，皇家是非多，本就容易被世人关注，你就是阻拦也没用的，小心坏了名声，”山竹小声地劝她，“那方家姑娘有传闻说是板上钉钉会进宫的，所以近几日只要出门就会被围观，但你看她是不是也不管听到什么都不予理会。”
封明玉顺着她的话又看向方衍玉，后者果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
这周围人的议论声音虽小、但离得并不远，料想她也不会一无所知。
但却是如山竹所说，方衍玉还是神态自若地挑选着东西，甚至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她表现出的大家风范。
封明玉皱皱眉头，这光要名声了，被人盯着这样看，不难受嘛？
她有意要上前为那姑娘解围，但山竹眼神中的担忧与抗拒简直都要溢了出来。
封明玉有些犹豫。
想了想，她上前站到了那位方家姑娘的旁边，“老板，我也要买些首饰，有没有新的花样，拿出来看看吧。”
身子一斜挡住了方家姑娘的面容。
看不到脸，那些好事之人就会自行离开了吧。
封明玉这样想着，还不由为自己的聪颖默默叫好。
她的出现自然是引起了方家姑娘的注意，方衍玉侧头打量了她一眼，
见她穿着不凡，但是皇都里好似没有见过，猜测可能是哪家大人的亲戚来的。
不知来历，倒也不好搭话。
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了一眼后面还在议论的人群，只扫了一眼又毫不在意地挑起东西来。
“这位姑娘，方小姐正在挑选，您看是不是先到雅座小坐，稍等片刻。”
这家铺子是京城里数得上的奢贵，平日里也是一对一的专人服务，皇都的人都是知道的，但封明玉刚从平卢过来，还以为是老板瞧不上她，才让她稍候的。
“怎么，这些物件我不能挑选吗？”她的话中带着些怒气，“我又不是买不起”
小店老板很是为难，但还是笑容满面地解释：“并非如此，我们”
“无妨。”
老板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的方衍玉倒是先出口了。
她有着一副好嗓音，淳美曼声，轻轻柔柔的说着：“许是这位姑娘刚到皇都，不知这儿的规矩了，我无妨的，可以一同挑选。”
她冲着老板说完后，又对着封明玉盈盈一拜，“小女方衍玉，家父官居户部侍郎，不知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