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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程经常会做梦。

    梦的主角总是唐彦华, 而梦的内容千奇百怪。

    有时候她看到一片山坡, 一个小男孩在草地上走着,身影模模糊糊, 那是唐彦华。有时候他又是青年, 活蹦乱跳的, 青春淘气。有时候他穿着爸爸的那件旧外套, 看着土里土气。有时候他们躺在她睡觉的床上,他们关着门, 搂在一起,唐彦华抱着她亲她, 嘴里说着哄人的甜话。有时候他全身赤裸,像一头野兽压在她身上。梦里的场景像宇宙爆炸的碎片一样飞驰呼啸, 最后又变成了唐彦华结婚, 摆酒请客的画面。院子里来了好多的亲戚,摆了几十桌的酒菜, 还请了唢呐班子吹吹打打。唐彦华穿着一身红衣裳,站在院子里待客, 眉开眼笑。新娘也在喜笑。爸妈的脸上的皱纹笑开了花, 只有程程一个人不开心在哭,还被她妈骂了:“你哥结婚, 大好的日子你不去帮忙招呼,在这哭啥哭啊?”

    她一直哭,妈妈把她关到了睡房里去。她心想,自己哭的这么伤心, 唐彦华应该会来关心过问?他不会不管她的,然而唐彦华始终也没来问她,只是高高兴兴在外面跟新娘并肩招呼客人。

    这样的梦让人有种失去感。唐彦华放假回家,程程向他说:“哥,我梦见你了。”

    唐彦华说:“你梦见我什么了?”

    程程说:“我梦见你小时候,还梦见你结婚。”

    她跟唐彦华描述自己的梦,梦里的事全告诉他,除了他赤身裸体在床上那个,她不敢说。唐彦华对自己频繁出现在她梦里这事有点意外:“老梦见小时候的事,兴许是因为你长大了,不舍得。”

    程程对成长充满着恐惧,所以她求助唐彦华。她不知道青春对于唐彦华来说,同样充满着未知和迷茫。十五岁的唐彦华并不是掌控一切的,他并没有成熟的理智和思维,也并不懂自己的感情。十五岁的唐彦华犯了个错误,而且是大错特错,他在一个无人的燥热的晌午,在后山草坡上,趁着妹妹睡觉,偷偷掀起了她的衣服,然后做了一点成人才能做的事。

    他只是出于好奇。

    他没有坏心,他只是好奇,想要看一看。那种想法在他心里已经潜伏了很久,他心想,只是悄悄看一看,她又不会受伤,不会有事?反正她也不会知道。于是他就偷偷撩起了她的衣服。

    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就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他好像是鬼使神差的,他怀疑自己是被山上的妖怪附了体,所以才会干出那种下流的事。那不是他。

    性这个词,绝不是一个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的东西,甚至连想一想都是罪恶。它是肮脏的可耻的,至少在唐彦华的认知里是这样。那个年代的男孩女孩,别说恋爱,连拉手都不可以。如果有女孩婚前失了贞,是会被全村人骂破鞋烂货,男的也会被骂成烂东西。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才是光明正大,美好体面的。性这个东西,尤其是少男少女的性,只意味着肮脏下流和不自爱。

    唐彦华的自尊在程程睁开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轰塌了。自己在做着最下流,最丑恶,最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抓了个正着。那一刻,青天白日都旋转起来。他像一个可耻的小贼。

    程程的生气,更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罪恶。

    其实十多年后再回想,那是多么普通一件小事,甚至还有几分傻气,然而在十五岁的唐彦华,那时的感觉像天塌了一样。他不知道程程会怎么想他,不知道爸妈会怎么骂他,不知道乡里邻居会怎么背地里嘲笑议论他。所有的这一切恐惧加起来,让他感觉自己犯了一样十恶不赦,几乎可以砍头的大罪。

    那天夜里,他没能入睡,他一直在做噩梦。梦见父母的责骂,梦见无数可怕的流言蜚语,他成了千夫所指。那天晚上,他发烧说起了胡话,妈妈来到屋里照顾他。他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心理压力,他梦里糊里糊涂,向妈妈承认了这件事。他妈听了,气坏了,拿了一根黄荆棍子来,不顾他在生病,让他跪在地上,伸出手板来,狠狠地打他。

    “你知不知道名节对姑娘家意味着什么?你想让全乡的人都来戳咱们家的脊梁骨,说我们养了对不知廉耻的儿女,一家人没名没分没羞没臊的一窝子过活。你爸有一百层脸皮也不够给你丢的。”

    “知道什么才像你这样吗?畜生才像你这样,嫖客逛窑子都还晓得分个亲疏呢。只有畜生才这么不三不四,不知羞耻,只知道配种。只要是人就得知道羞耻,你不知道年纪大小,不知道天理人伦。”

    唐怀锦老婆并非想骂儿子,只是觉得这件事性质很严重,必须要严加管教和斥责,男孩子如果管不好,以后长大了不成东西,得成个败类。唐怀锦老婆可见过男孩子能败类成什么样。

    唐怀锦老婆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人,然而她也有自己的过往。她家里姓何的,排行老幺,小时候名字叫何幺儿。她没念过书,父亲早死,就跟着她兄弟过。她那个兄弟,就是她见过的最显著的一个败类。那时候她每天被驱使着到山上放牛,干家务,她那个哥哥又懒又馋,整天不务正业,在外面东游西荡,偷鸡摸狗。更无耻的是,两个亲兄妹,她那哥哥年纪大了,因为家里穷娶不到媳妇,没人肯嫁

    ,便成天向她动手动脚。有时候突然摸一把,有时候抱过来,跟她开些不干不净的玩笑。甚至有一天夜里钻进她房里来,把她按在床上脱衣服。那会她也是十二岁。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就只能受他的欺负。村里到处都是闲言碎语,邻居的唾沫星子把房子都要淹了,她感觉丢脸抬不起头,几乎想要投河自尽。后来她哥哥总算娶了个老婆。那女人家里也穷,不过性情泼辣的要命,把她哥哥辖制的要死要死的,天天骂着,动不动就捶打,两口子经常打的天翻地覆。这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后她哥哥落败了,成了老婆跟前的受气桶。她虽然仍被使派干活,但好歹她哥哥怕老婆,不敢再纠缠了。她跟唐怀锦两个是互相钟情,她知道唐怀锦的底细,唐怀锦也知道她的苦处。她要嫁给唐怀锦,她哥嫂还不同意哩,嫌唐怀锦家穷,嫁给他收不到聘礼,卖不上好价。她跟哥哥嫂嫂闹翻,硬固执的跟唐怀锦结了婚,两个可怜的年轻人就这么走到一起。好在唐怀锦待她好,从来不介意她的过去,两个人这么扶持过了一辈子,虽然吃过苦,但也知足了。她觉得自己没选错,她嫁了个好人,还是自己中意的,看着喜欢的。她成年后的日子比农村很多女人都要幸福。

    所以唐彦华做出这种事,她怎么能不生气!

    唐彦华跪在地上,被他妈连棍子抽。他从小就没怎么挨过打,只有这一次被打的不像话,手几乎打出血。

    他妈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了他一晚上,疾言厉色,话说的非常重,让唐彦华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只想当场以死谢罪。这顿打给唐彦华留下了相当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那之后他再见到程程,欲念全消,一点旖旎的念头也没有了。

    自那之后,唐彦华的青春便一直处在阴影之中。只要一看到程程,他就想起自己做的那件事,和挨的那顿打。挨打的伤口久了就消失了,然而他妈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堑刻在了心上,只要一想起,心理就会蒙上黑影。他以前经常做春梦,从那之后,春梦消失了,变成噩梦。他感觉自己在妹妹和母亲心中成了一个很糟糕,很猥琐下流的人。

    唐彦华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他很聪明,他会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努力忘掉那种感觉。那天他妈是关起门来教训的,而且是在半夜,程程并不知道他挨了打。他在程程面前什么都没说,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因为他觉得这很难堪丢人。他在程程面前仍然要维持好哥哥的形象,不能让程程觉得自己是坏人,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可耻。虽然这也是掩耳盗铃。

    程程并不知道唐彦华挨打的事。她只发现唐彦华好像突然长大了,成熟稳重了。以前唐彦华有点色迷心窍的,动不动摸她一下,碰她一下,好像总怀着什么阴谋诡计似的,现在他彻底恢复正常了,比正人君子还要正人君子。程程感觉他有一段时间很抑郁,不肯搭理自己,见了自己就躲,不跟自己说话,走路也离她远远的,好像讨厌她。程程还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那种现象持续了有半年,直到那天在山上言归于好,唐彦华才又恢复了活泼,渐渐喜欢跟她亲近了。但这时候的亲近就仅限于兄妹之间正常的玩耍,他再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唐彦华这会儿已经完全长大了,相貌身材,几乎都跟成年人无二。他隔几天就要刮胡子,据说这是因为雄性激素分泌,几天不刮就有胡茬。有时候洗脚时,他挽起裤子,程程能看到他腿上长的腿毛,又粗又浓,跟男人似的,据说这也是因为雄性激素的分泌。他有时候为自己的成长而自喜得意,专门撩起衣裳,给程程炫耀他腰身上的肌肉:“你看到没有?这叫腹肌,你摸硬不硬?”

    程程伸手摸:“腹肌是啥呀?”

    唐彦华说:“就是肚子上长的肌肉。”

    程程说:“那我也有。”

    她低头撩起自己的衣裳看肚子,硬憋着一口气:“你看我也有。”

    唐彦华说:“你那是五花肉啦。”

    唐彦华说:“腹肌是运动锻炼才有的。”

    程程撅了嘴不高兴:“我才不是五花肉,五花肉那么肥。我又不肥。”

    唐彦华又给她展示自己胳膊。他握起拳头,抬手臂:“这叫肱二头肌,你捏捏,是不是像石头一样。”

    她捏了捏,果然硬的像石头,她夸赞了两句:“哥,你真的有肌肉,真的好硬。”

    唐彦华说:“这不算啥,你知道男人身上最硬的地方是哪吗?”

    程程说:“哪啊?”

    唐彦华说:“算了不说了,这个不告诉你。以后你自己谈男朋友就知道了。”

    程程脸就红了。

    唐彦华若无其事,一点也不害羞似的。

    除了身体的成长,他性情也更像个大人了。家里的事,以前都是唐怀锦做主,现在很多时候唐怀锦依赖儿子,让他去办,或者让他拿主意。以前唐彦华主动想帮他爸做啥头疼的事,他爸不让,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现在再不说了。小到村里谁家婚丧嫁娶送多少礼金,大到邻居间磨嘴扯皮的事,唐怀锦常要让儿子拿主意。唐彦华也乐于担当。他青春又好,精力又旺盛,长得又漂亮,活泼阳光,格外有种健康迷人的魅力。

    程程也成了大姑娘

    ,不好意思再跟他太亲密。有时候他放假回家来,跟程程一块上山去捡柴放牛,两个一前一后走着,或着并肩走隔开几步。程程问他学校里的事,唐彦华就讲给她听。高中上什么课,学校吃什么,城里有什么好玩的。

    唐彦华真长大了。程程发现他口中经常带女孩儿的名字。他某个同班同学,同桌,学习委员,唐彦华偶尔提过一次,说她“长得很漂亮”。程程有一次翻他的书,发现那书里面夹着一封女孩写给他的情书。那信是拆了封的,证明唐彦华之前已经看过了,程程忍不住偷看了一下。发现那封信并不是第一封表白,应该是写过好几次。程程好奇,有一次假装不经意问他:“哥,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唐彦华愕然回望着她:“我没有谈啊。你从哪听的啊?”

    程程揪起一把路边的狗尾巴草的叶子。春天的狗尾巴草又嫩又绿,染的她手上也是碧绿的草汁:“我那天想借你的书看,不小心翻到了你的信。”

    “那个啊。”

    唐彦华听她说,顿时想起了,毫没犹豫地说:“我不喜欢她。”

    程程说:“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学习委员吗?”

    唐彦华说:“是她。”

    程程说:“为什么不喜欢呀。你不是说她长得很漂亮么?”

    唐彦华说:“也不是漂亮就一定要喜欢的。我对她没感觉。”

    程程不懂:“感觉是什么?”

    感觉是什么,唐彦华也描述不清楚。其实他也会经常观察异性。班上的女孩,谁长得漂亮,谁他的一般,他也会关注留意。长得漂亮的脸天生就有吸引力,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然而看完就看完了,并没有多了解的兴趣,也没有好奇心动的感觉,只觉得跟自己没关系。男生们大多势利眼,见了漂亮的女孩子就献殷勤,见了不漂亮的就背地里嘲讽挤兑,唐彦华觉得很莫名。

    “就是不喜欢呗,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应该会见了她心跳的。”

    喜欢一个人就会脸红心跳吗?程程自己好像从来没感觉过。她问唐彦华:“哥,你有见了谁脸红心跳吗?”

    唐彦华摇头:“没有。”

    就算有,他也是不承认的,打死不承认。

    唐彦华好像陷入了一种古怪的精神牢笼。

    他对程程,怀着一种近似于龌龊的幻想。这种幻想是痛苦的,因为程程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的单相思。更主要的是负罪感,母亲的教训让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邪恶。他只是一个对性充满好奇,不小心犯了一下错的小男孩,谁的青春还没犯错呢,然而他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邪恶的化身。他想摆脱这种犯罪的感觉,想把自己变成正常人一样。班上的同龄的男孩们都在追逐着同龄的女孩,女孩们活泼可爱,有着迷人的青春和裙摆,他的心却像一只脏兮兮的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很难跟她们亲近。虽然他长得好看,成绩也好,经常有女孩子偷偷给他写情书,向他表白,这些女孩有的长得好看,有的性格温柔,有的十分聪明,但是他却对她们毫无感觉。

    他对程程不敢亲近,他被古怪的罪恶感束缚,只要一看到她,就想找个地洞躲起来。在程程面前他总有一种自惭形秽,嘴脸丑陋,羞于见人的感觉。他像个大人,在程程面前卖弄自己的身材和肌肉,其实他心里是虚的,他知道自己在虚张声势,只是想试探她的反应,证明她并不讨厌自己。他看起来像个老虎,其实他知道自己是纸做的一只,内心里非常的胆怯。

    他什么勇气都没有。

    他试着把注意力转移到孙莉身上。孙莉,就是那个给他写过好几封情书的女孩。孙莉长的很漂亮,个子高高的,有一米六五,身材标准,白白的皮肤,大眼睛,高鼻梁,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经常穿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衫,各种轮着换的漂亮裙子,走过教室就带起一阵香风,在班上男生的心里简直是仙女一样。别人都说他跟孙莉很般配,唐彦华便开始留意她。他经常打量孙莉,他也觉得孙莉很漂亮,但总像缺了点什么,他忍不住把孙莉跟脑子的某个人做对比。孙莉眼睛很大,但好像睫毛有点稀,黑瞳仁有点小,看起来没有那么生动有神。孙莉头发长,但好像也没啥稀罕的,牛尾巴上的毛还又粗又长呢,也没见谁因此爱上牛的。孙莉的个子是高,但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比她个子高的多了去了。

    他这样的想法埋在心里,并没有同人说,他一定要找出孙莉身上吸引人的地方。

    他试着跟孙莉做好朋友,他发现孙莉的却有优点,比如她很爱干净,从来不会穿脏衣服。她身上随时带着手帕,手帕上还洒着花露水。她的课桌总是擦拭的一尘不染,书也摆放的整整齐齐。她说话声音细巧,为人温柔懂礼貌,但这些优点,好像都普普通通,也激不起唐彦华的亲近向往。

    他更迷恋的,还是那种夏天的感觉。太阳炙热,女孩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汗味。脸被晒的红彤彤的,头发上沾染了泥土和草屑,微微有点粗糙的小手,上面沾染了青色的草的汁液,因为空气的氧化,而显得有点发黑。那一刻她的刘海被汗水黏在一起,她的脸遍布汗珠,浑身充满了一种蓬勃而原始的生命力。好像春天的树林子,还有什么毛茸茸的小野兽,

    他就有种愿望,想跟她一起滚到路边的草丛里去,然后跟她一起翻滚出汗。

    他感觉自己得了怪病。

    唐彦华站在山坡的高处,看着程程,她背着一捆柴,正从山脚的位置上来。太阳晒的头发发焦浑身发烫,他不用等她走近,已经隐约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了。滚烫的额头和刘海,亮晶晶的汗珠,衬衫紧贴在身上,他远远看着那个身影子,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感。但是他心虚,不敢下去帮她的忙。

    那段坡非常的长,非常的陡,有二十多米。唐彦华就站在高处,程程仰头看到他,感觉好像是哥哥回来了。她叫了一声:“哥。”唐彦华却没有答应。他只是站在坡上,往下看着。程程以为认错人了,继续往上爬。身上这捆柴非常的沉重,几乎要把她的肩膀压垮,背篓的带子差点要把她肩膀的皮勒破。她正需要人来帮他一把。

    她手里拄着根棍,一步一喘往上爬。她越爬,越发现那个人真是唐彦华。她走的近了,看清楚他的脸,真是哥哥来了。她背着背篓,气喘吁吁的:“哥,我叫你你怎么不答应我啊。”

    唐彦华犹豫着,正要上前去,却发现她穿着一件圆领的汗衫。汗衫有点宽松,天气太热,唐彦华看的出来她没有穿胸罩。她是从坡底下上来的,唐彦华在高处,从唐彦华的位置看过去,正好能透过衣领的领口,看到她的沟。好像两只呼之欲出的小兽,他吓的浑身肌肉骤然一紧,好像棍子打在身上似的疼了一下。他不敢理她,转身飞快地跑掉了。

    程程就看见他,好像一只野兔子,刚还在,突然一下子就蹿没了。她感觉心里很茫然,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

    对于唐彦华的变化,程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得罪他了。因为那件事,她不理他,他在和她怄气。对这个秘密,她羞于刨根问底。她只能忍气吞声的,一个人背着柴回家,心里对唐彦华暗暗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了一点我觉得必要的内容。么么哒。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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