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秃驴,我要你的狗命!
那些秃驴中为首的便是一个中年法师。zicuixuan
那法师长得相当白净俊俏,即便是个光头,也仍然因为一双狐狸眼和凉薄的朱唇,而有几分媚色。
他白色法袍一尘不染,一串长长佛祖带着穗子。
垂坠在挺阔的胸前,佛手一竖,就是个高僧模样。
他左手持着禅杖,往地上一掷,道:“张施主,且慢。”
“贫僧明埃,奉皇命特在此护佑将军及郡主,更深露重,还请张施主自便!”
他说话时,朱唇几乎是不动的,清冷得好似一尊神像。
“去你奶奶的,本官最恨秃驴!骗了我夫人多少香火钱!今日我偏要提审他,带回大理寺,还能把人弄丢不成?”
张戴说话粗鄙得根本不像个大理寺卿,但确实在疑难杂案、大案要案上,本事无人能及。
那明埃和尚面色没有一丝更改,只见明亮如满月的后脑勺边,左耳朵微微一动。
左边的几十众和尚便将禅杖往前一横,声音整齐划一,“请施主赐教!”
这一声几乎是震天响的,能瞧出来,平日这庙里没少排阵型、念口号。
齐倒“嘁”了一声,低声道:“我们南华不讲这个,都是花架子!”
可是才刚说完,就见那张戴的家仆还没动手,和尚们就往前推进!
人手一杖,每一个都怼在张家家仆胸口上,好生利落。
张家的家仆也齐齐飞了出去,口喷鲜血,化作平行的一条条抛物线。
顾旧歪着唇,无奈地看着齐倒,冷哼道:“还是花架子吗?”
齐倒暗自在拳心儿里咳嗽一声,有点尴尬。
“咳,不像……看来小福星咬了高允并没帮什么,真正的主场在这儿呢!”
这怎么弄?一百多个厉害秃驴。
张戴一见自己的人挨了打,他站在桌上叉腰道:“你们!你们!怎么能欺负我们凡夫俗子?”
那明埃和尚从怀里拿出一道金色卷轴来,当空展开来。
他也不管张戴看不看得清,只道:“得罪了,圣旨在此,皇命难违!今日有人截囚,必死无疑!”
张戴跺了跺桌子,“你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人吗?皇上便是为了他儿子当个脔宠,才让你在此作威作福。”
那明埃和尚听过后,波澜不惊的脸上突然卷过一丝涟漪。
“脔宠?”明埃皱了皱眉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是何物?”
张戴愣住了,站在桌子上对这个词无从下嘴。
他总不能对着一个出家人,解释皇上想对一个男人干什么。
但那明埃很快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动了动右耳。
右边的几十个僧人也站出来,对着张戴的人挥出法杖来。
张戴一看,自己这光杆司令肯定也打不过和尚,他这个把暗藏的势力引出来的任务也完成了,想必顾旧一直在附近看着。
他张戴也对顾瀚够意思了。
“走!”张戴一挥手,就把自己的人都叫走了。
临了还对着那明埃和尚道:“真是妄为佛门中人!呸,色和尚!”
明埃:……
他不过是接到住持递来的一道圣旨,奉命来此,怎的就得了这么个名声?
可紧接着,他便隐约感到一丝灵力的波动。
他知道了,是那个传闻中的妖道。
然而,月光之中,风吹拂那桑树叶,窸窸窣窣之中,竟兀自走来一位公子。
那人形销骨立的,与月色下的影子合成颀长一线。
腰线细得仿若舞姬,臀线却流畅饱满。
在瞧见他的眉眼时,明埃的狐狸眼瞪大了一瞬,牙关咬紧了。
他一甩佛珠,正对此人,问:“施主何来?”
来人便是顾旧,他淡淡一笑,露出极清贵的模样。
眼睛缀在凝脂般的肌肤上好似两捧桃花潭,发饰上流苏微荡,衬得其人如玉。
“我便是那名脔宠。”
那明埃和尚又是一愣,随后,却突然淡淡笑起来,他好像明白什么是脔宠了。
见这人一面,便知皇上为何这般荒唐。
明埃似笑非笑,嘴唇微启,对左右道:“拿下!”
但是这话一出,居然以顾旧为中心,放射状爆开一串红色的雾。
嗡——
红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明埃也被呛得咳嗽一声。
他笔挺身形在其中屹立不动,眼神环视两侧。
“原是那妖道。”
明埃瞧出来了,来的人并非顾旧本人,而是那妖道化形而成的!
说着,他往东侧一伸手,便凭空捏住了齐倒的肩膀。
指力十分深厚,竟瞬间捏穿了过去!
“啊……”齐倒吃痛,瞬间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齐倒显形,化成了自己白发碧眼的模样。
和尚的大拇指和中指,扣进齐倒肩膀里,好像一把铜锁。
他口中还道:“顾大人,快出来吧,妖道已被我擒获。”
可是话音一落,打从那牢狱中冲出来的,赫然是一众人。
那都是将军府的家眷,还有郡主朝朝。
她经过累日折磨,已经孱弱到走不动了,得要顾旧背着才行。
方才张戴虽然落荒而逃,但他拿到的牢房钥匙却是给了顾旧。
顾旧已经趁着齐倒去引诱和尚,自己去牢房中救人了。
而那顾瀚一出来,也不管什么王法不王法了,直接夺了那狱卒两把刀,径直冲着红雾冲杀过去!
“放开他!”顾瀚对明埃道。
老将军穿着囚服,满头的碎发,奋不顾身对着和尚就是两刀!
明埃偏头一躲,十分灵巧,手里仍然掐着齐倒的肩膀不放。
“老将军,和尚得令要抓住顾大人和妖道,皇上嘱咐不可伤你,还请不要相逼。”
顾瀚一咬牙,又是一刀劈过去,正准备砍明埃的手。
“我去你的,他算是什么皇帝?老子不伺候了,反了。快放开我女婿……儿媳……”
老将军突然词穷了。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齐倒。
明埃也愣住了,顾瀚不是顾旧的父亲吗?那这妖道又怎么会是他的……儿媳?
明埃作为佛门中人,不入红尘,今天突然接触到两个奇怪的词——禁脔、男儿媳。
他又躲开一刀,微微蹙眉。
正当此时,顾瀚再道:“放开我儿子!”
齐倒跪在地上,左肩鲜血直流,眼睛被汗珠腌渍,抬起头来突然看着顾瀚呆住了。
他是何德何能?配成为顾老将军的儿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喊顾瀚一声,却见到两个禅杖从红雾中伸过来了。
一左一右,七八十斤的禅杖,卡住了顾瀚的肩膀,重重往下一压,顾瀚的膝头扑通砸地。
明埃一手掐着齐倒,另一手做佛印,“得罪了,阿弥陀佛。”
齐倒木然看着这一幕。
顾瀚的膝盖不好,他被这么压一下,恐怕髌骨会碎裂,往后还能站起来吗?
老人跪在地上,白发满头,似乎是已然疼昏过去了。
齐倒的心一瞬间像炸开了一样难受。
“秃驴,我要你的狗命!”齐倒站起来,也不顾肩上的剧痛,生生往边上一闪。
那被明埃掐着的一块肉洞,骤然被豁开,飞出一簇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