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是我的人,舍不得我就直说。
“去死啊!顾旧,你给我去死!”
顾洛儿摁着她的侧脸,手掐着她的脖子,暴喝道:“给我闭嘴!”
可顾旧方看见这女子的脸,便是一怔!
他对顾洛儿道:“轻些,洛儿,你看看她是谁。mqiweishuwu”
“千江,先把人捆了便是,别为难。”
众人一听,这才从女子的眉眼和鼻梁上的小痣,瞧出了这是谁。
“林姑娘?”顾洛儿瞪大了眼睛,“怎么是林靖家的千金!她不是……嫁给高允当妃子了?”
顾旧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父亲已经死了,就死在我手上,她定然记恨我。高允又怎么肯放过她?”
“我猜,她是被高允砍了头,却被有心人利用,做成了走尸。”
只是,很明显,对方手段没有齐倒高明。
林姑娘只剩下一个执念——杀了顾旧。
这不能称之为复生,顶多算是寻常的行尸走肉。
众人皆哀叹了一声,心道,这姑娘也是可怜见的。
顾旧看了自己手上长长的刀伤,心道,这便是齐倒说的因果循环吧。
曾经他掏过人的肺,他的肺就会中一箭。
那么曾经他用这只手杀了林靖,她女儿便来讨债了。
看着这姑娘,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被他耽误到二十五六,又让自己的糊涂父亲送进宫。
现在又被高允砍了脑袋,还让天司宗人做成僵尸。
真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正当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也跨进了院门,来人正是齐倒。
他恰好听着那姑娘大喊:“你去死啊!顾旧!我要你死!”
他一眼认出,这是个僵尸。
再一瞧顾旧手上滴答下去的淋漓鲜血,他腿瞬间不听使唤,软了一下。
他红着眼,好容易撑住了桌角。
拿出一张符纸,他猛然照着这僵尸脑门,就要暴拍下去!
“等等!”顾旧拿住了齐倒的手腕。
他顺着齐倒的手腕,往上攀去,将那符纸在他手心里,慢慢揉成了一个团儿。
“也不怨她。”顾旧顺势握上齐倒的手,摇了摇头,“怪就怪她背后的人。”
不错,肯定是上次把纸蜘蛛放在顾洛儿身上的那人。
那么这次,那人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
齐倒咬牙切齿,紧紧攥着顾旧的手,“我要天司宗的人全都死!”
他站起来,胸膛起伏得仍旧厉害,却一把拉过了顾旧进屋里,头也不回关上了房门。
身后沥沥拉拉流了一地的血。
顾旧压根儿没反抗,周围几个人也都心知肚明,这是带着去治伤……了吧?
谁也没再说话,唯月色之下,那林姑娘还在凄厉地大喊大叫。
千江给她塞了一块儿布进去,把人捆成了粽子,等着齐倒再处置。
屋里,齐倒一言不发,拿出药箱来,给顾旧上药。
黑色的药面儿往上撒,顾旧疼得抿着嘴,才勉强没叫出声来。
他条件反射往回缩手,却是被齐倒死死钳住,根本挣脱不了。
“别动!你想再也愈合不了吗?”齐倒的气息沉冷,完全不像平日里那种怂德行。
顾旧没敢再缩了,他这才体会到自己和一只妖精的差距。
当然,上一次……也感觉到了。
齐倒给他裹着纱布,动作不算轻,要把两边被划开的肉裹紧,才有可能彻底长好。
顾旧疼得眼角飙了两行眼泪,不是他想哭,实在是太疼了,眼睛有些不受控制。
他突然有点儿理解千江的爱哭了。
他不愿意让齐倒看见,就低着头,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地面上。
等把他的胳膊裹成像铁管儿似的,齐倒才停下来。
这妖精长长出一口气,额角的发丝已经被薄汗沾湿了,如释重负往椅子上一倒。
闭上眼,半天都没说话。
顾旧在他对面坐着,也不知道该开口说点儿什么,只好伸手去捅捅这人的肩膀。
捅了一下,没有动静。
又捅了一下,就被齐倒猛然捉住了手指头。
齐倒突然抻住他,把他隔着桌子,薅到了自己这边儿。
两人便站在了对桌,隔着一盏昏黄的烛光对视着。
顾旧突然嗤笑,声音带着些诱哄,“你怎么了?”
“气着了。”
“我气的?”顾旧略带了点儿笑。
“嗯。”齐倒把他从桌子那头牵过来。
顾旧不知怎么想的,也没拒绝。
顺理成章,他就坐在了齐倒旁边,被这人抓着手紧贴着身子。
顾旧心里其实是有点儿排斥的。
若非看这小妖精生气,他是断然不能接受这个距离的。
做僵尸的时候,无论有多么骚浪,都被他自然而然地认为不是自己。
他就是可以这么提裤子不认脏。
“你不猜我为什么生你气?”齐倒的声音里带了些磁性,靠近顾旧的耳朵时,他便猛然哆嗦了一下。
“莫非,因为我让你放过林姑娘?”
齐倒的手狠狠捏了他一下,“我会吃一个僵尸的醋吗?”
有可能,你毕竟还上过僵尸的床。
“那,还能因为什么?生我的气?”顾旧把头撇到一边儿,生怕这人突然要对自己干什么。
在他心里,还是有个娶媳妇的打算,他真的从没想过要断袖。
齐倒却果然要对他干什么。
他把他的下巴扳过来了,鼻尖贴着鼻尖,呼吸都灼热得融为一处。
齐倒就这样盯着他惶然的桃花目,细细得看着里头的点点星辰。
顾旧反应过来,问:“你干什么?你……你放肆!”
可又是没挣开。
他有点儿气急败坏,觉得这人太过分了。
趁他僵尸的时候让他雌伏,现在还要摆出一副“你是我的人”的可恶嘴脸!
“滚开!”顾旧停住挣扎,选择用眼神和言语威慑。
他眼神不闪躲,死死盯着齐倒。
齐倒歪起唇角,显得乖张狠厉,“姓顾的,你永远这么理直气壮啊。那你猜猜,我在将军府,看见什么了?”
顾旧瞳孔睁大了一瞬,却再次恢复了平静,“什么?”
齐倒盯着房顶儿,突然冷笑出声,“还装吗?若不是你早不告诉我,小好就在你家里,我会离开这儿?你会受伤?你知不知道,僵尸的伤很难养好?”
他说着,便开始撕扯顾旧的衣裳。
暴戾、疯狂、凶狠的,完全不容顾旧反抗。
他扯开了顾旧那高叠的层层衣襟,便兀自停了手。
指着顾旧胸前那个圆形的箭孔,把食指几乎全戳了进去。
“看见了吗?它根本没法儿愈合!”
顾旧拼命似的推开他,怒而把自己的衣裳合起来,重新穿好。
就像上次,被齐倒当女人用了之后,他也是这样屈辱地穿好衣裳。
他不说话。
齐倒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想让我走,为什么不直接说?要让我天天为了小好上火?”
顾旧一下一下咬着自己唇上干燥的薄皮,却盯着那烛火不想说话。
就在齐倒以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顾旧突然心灰意冷似的开口。
“因为,你……有必须要走的理由。”
齐倒回过头来,有些诧异地瞪着他,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窗户。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没错吧?不是酉时了,对吗?”
顾旧深吸一口气,“嗯,不是酉时。”
这话潜在的意思很明显——顾旧现在说的,句句是清醒之下的真心话。
齐倒站起来,走到那个有些单薄的身影面前。
他略略弯下腰,与顾旧在一个高度对视着。
看着那张有些倔强又委屈的脸,眸子里全都是挣扎。
他突然去亲了亲顾旧的眼角,把方才言语里的风霜都敛去了,只剩下极度温软的腔调。
“可是,我也有不能走的理由。”
这话进了耳朵里,顾旧心头好似被人揉了一把。
他试着把头埋进齐倒的肩窝,也不知是疼还是委屈,连眼泪都蓄进去了。
他带着些压抑的哭声,道:“我还是恨你……我忘不了,你亲手把我送给了高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