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是他的道侣？愿意为他死吗？
齐倒呆住了。modaoge
看着那黑黄的巨大指甲，他说不出话来。
黄小胖的声音，却在瞧不清的尘土飞扬里响起。
“他不是我们齐宗主的儿子，宗主不承认他，山魅，我命令你！快杀了他这个妖孽！”
山魅低低“啊”了几声，好像因为已经太老，在出棺材的时候，就已经疲惫不堪。
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山魅强大的实力。
齐倒还是没办法临危不乱。
他哆嗦着，冷汗落了满脸，和半空的尘土活成了泥，显得狼狈不堪。
在漫天黄土里，山魅的本貌，谁也没有看清。
顾旧突然开腔道：“如何不算齐家子？他蛊惑了女妖，为他生下了孩子，身上流着两个人的血。”
山魅听过他的辩驳，却是话锋一转，“哦……你是他的道侣？”
它“嗬”“嗬”的声音，仿佛一个七老八十的人类在喘息。
顾旧没想到，山魅会突然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上头。
他没有说话，齐倒也没有说话。
山魅的指尖仍然紧挨着齐倒绿色的瞳仁。
“那你愿意替他死吗？”山魅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甲，指着顾旧的瞳孔。
这种如山袭来的压迫感，让顾旧也瞬间冒出一层薄汗。
看着那黑黄的巨大指甲，他道：“我……不愿意。”
“哼哼……”山魅笑得极吃力。
可顾旧打断了他接下来要嘲讽的话，道：“我们谁也不该死。”
山魅：……
黄小胖突然又在某处嚼碎一个豆子，“你说的什么屁话？山魅，把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弄死！我命令你！”
可话音一落，山魅却“呵呵”干笑了两声。
很快，众人又听黄小胖高喊，“哎哎！”
“山魅！我说把除我之外的人弄死，你抓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听不懂人……”
嘎嘣，山魅好像也嚼碎了一颗“豆子”。
一旁不知是谁嚎了一句丧，破了音：“黄掌门师姐！”
山魅把那黄小胖的脑袋当嘎嘣脆，咔嚓咔嚓嚼了！
谁也瞧不见这一幕，但所有人的心都是蓦地一沉。
两根手指甲仍然指着齐顾二人。
很快，垂垂老矣的声音又开口道：“咳……你，不是齐家子，别再姓齐！”
“这山后，有很多妖精，你将他们放出去吧。”
说完，山魅竟抬出了第三根手指。
指头上，挂着一枚晶莹的血色吊坠。
“这个，给你。”
说完，那老迈无力的声音消弭。
随即，三根尖尖的巨型手指收回，消失于尘土飞扬的夜空之中。
齐倒愣愣地捡起吊坠，摆在眼前去瞧。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一刻钟那么长，扬尘终于稍微散去。
这天司宗的主殿门前，仅剩凤辞和齐倒、顾旧几人。
还有，黄小胖的一只鞋。
那鞋旁边，有她身上爆出来的一大堆零嘴，还有，一个小小的竹筒。
竹筒已经被山魅吐出来的时候摔坏了，里头居然露出了一点金黄。
顾旧认得那金黄色，那是圣旨的颜色。
他捡起那枚极像是圣旨的东西，满怀疑惑地看下去。
这里头讲的内容，大致是有人病危，脖颈被剌开了大半，用朱砂串逃遁，暂时捡回一条命。
并让黄掌门为其续命，保其今后要做的事顺遂平安。
不用猜，顾旧都知道，这自然是徐骋发来的了。
什么人能大张旗鼓，用金黄色来传信呢？
徐骋这是见高允身子不成了，意图谋反吗？
这次不虚此行，果然发现了徐骋勾结天司宗的罪证。
齐倒还跪伏在原地，傻傻看着那枚小小的吊坠。
而他身后的凤辞，方才用剑砍山魅的指甲，却震伤了自己的手臂。
那条肩膀，背后是大片殷红的血迹。
她过去，蹲下来目光略显柔情，看着齐倒，说：“这是丝微的血，山魅，一定承过她的情。”
“我猜，是齐宗主当年用血来祭祀供养山魅，让它作为同门劫灭令的阵眼，但却没有成事，山魅并不听天司宗人的令。”
凤辞伸手，想拍拍齐倒的肩膀安慰他。
她却终究又缩了回来，道：“你母亲，她是个很善良的妖精，给你积福了。”
齐倒突然道：“不！”
“嗯？”凤辞疑惑不解。
齐倒笃定道：“齐宗主抓了那么多女人，并不是为了供养山魅。”
“嗯？你怎么知道？”凤辞皱眉问。
“因为，山魅并不嗜血，今日它除了黄小胖，谁也没吃。而且，他恨齐宗主，他想杀我是因为我是齐宗主的儿子。放过我，是因为我是母亲的儿子。”
“相反，齐宗主抓山魅，和抓那些女人一样，都是为了取血，另有目的。究竟是什么目的，我还不得而知。”
凤辞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齐倒，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这一句，让齐倒从上一辈的恩怨里迅速脱出来。
他听出凤辞的欣慰，也听出她的难过。
像每一个母亲，对于长大而即将远去的孩子一样。
齐倒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师尊，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吧。”
说着，他坐起来，给凤辞疗愈。
顾旧手里拿着那封伪造的圣旨时，回头刚好瞧见这一幕。
他心道，齐倒终究和凤辞是很亲的。
“主子，齐道长只是给他‘娘’治病，你没必要这么眼红吧！”袁水从土里爬起来道。
顾旧一巴掌把他又摁回土里。
千江把袁水重新拉出来，拍拍这小子的头，“主子才没那么小气呢，你以为是你？”
这边尘埃落定后，诚如山魅所说，后山还有各种妖精被关押着。
天司宗造孽太多，估计别的地方有地下河。
而这里，地下河里都是血红色的。
而在小丑八怪去的牢房里，却已是空空如也了。
顾旧看出了齐倒的失落，眼眉微垂，轻叹一声。
齐倒一直以为，他母亲生死未卜，就是代表还活着的。
她的血那么珍贵，对别人都有很好的疗愈功效，她自己，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呢？
他会找到她的。
齐倒的母亲，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妖，连山魅都会被她的善良打动。
那些被放出来的妖精说，这枚血滴吊坠，是山魅大人一直随身携带，从不曾搁下。
而他们问那小丑八怪时，他也说不出那牢房里关的是谁。
只是，对他很好很好。
关于他为什么浑身缺肉，也没有人能说清楚。
别人都是放血，唯独他要割肉。
此事暂时搁下了，凤辞带回了小丑八怪，而顾旧和齐倒拜别了凤辞，继续回京。
春日的野林里，惠风和畅。
顾旧在前头走着，后头跟着千江和袁水。
最后头，隔开一丈远，是齐倒。
袁水问千江：“江哥？他俩这是干什么？又怎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