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是我食言,不能陪你七年了
愣了许久,两个人各怀鬼胎,谁也没说话。gaoyawx
顾旧终于不大好意思,这样把自己整个人挂在别人身上。
他先把齐倒眼睛上的绑带解下来了。
然后,齐倒在逐渐恢复的视觉之中,瞧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因为连日的奔波,顾旧又瘦了,方才挂在齐倒身上,他就能感觉得到。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顾旧稀松平常的语气道:“回南华宗的时候,碰上了龙宵魔君。”
“哦。”齐倒反应了两秒,“啊?”
齐倒当初也碰上了龙宵,跟对方说的是……
齐倒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要不让黄小胖直接进来,把他俩都弄死也行。
怎么办啊!
顾旧果然如往日一样,就是个活牲口,一点儿不给齐倒留面子。
顾旧:“他说我跟人跑了。”
齐倒闭起眼来,不敢再看顾旧了。
还好龙宵没说“嫌他丑”这三个字,这已经是万幸了。
顾旧补充道:“说我嫌你丑,跟人跑了。”
……
齐倒闭紧眼睛,不敢再看顾旧了。
丢死人了!
门外,千江和袁水等着顾旧,给他俩放哨。
方才,主子是怎么“进食”的,他俩都看见了,也都迅速回避了眼神。
不过,两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想交流一下。
袁水:“你猜猜,他俩谁是公,谁是母?”
千江可是有丫头的人了,他不能理解这种情感。
但是对齐倒的仗义,他挺欣赏的,也在心里同意了这门亲事。
“我觉得齐道爷是公,主子是……是下面的。”
袁水摇摇头,“啧啧啧,齐道爷也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他就是好面子。咱们主子比他大七八岁,心眼子比藕还多,能吃这种亏?”
千江拍拍袁水的头,道:“这跟岁数有什么关系?跟心眼子又有什么关系?你没瞧出来?主子离不开人家。”
袁水挠挠脸:“是啊!但是齐道长为什么总要走呢?还指望主子跟他表白心意?主子可是亲爹亲娘都撂十来年不搭理的人。”
“哎,情爱这种东西,有时候越深,反而越不敢示人。”千江想起了孩儿他娘。
到死,千江也没听她说一句爱不爱的。
但是她突发恶疾那天,还给千江缝完了一床新被子。
真暖和,抱着的时候,就好像人没离开过。
门里,顾旧没等来齐倒一句解释。
他继续问齐倒:“方才,你跟那女子说,你有道侣了吗?”
而且,那“道侣”还对齐倒不温柔,都弄疼他了。
齐倒深觉得,今日顾旧问的这些问题,他没有一个能答上来的。
他只好咕哝道:“啊,随口一说,没有道侣,我哪里有道侣?”
他眼神仍旧闪躲。
因为那对犄角和兽耳,他连正脸都不敢对着顾旧了。顾旧没提起这个,也不知是没联想到童年那小妖精,还是给他留着面子呢。
“那你,这小伞是怎么回事?撑得好高。”顾旧指着他。
齐倒:!!!
他错了,姓顾的才不会给他留面子!
好,既然不要脸了,就干脆毁灭吧,大家都鱼死网破!
齐倒连发弩机一样,突突突往外倒。
“让你亲的呗!谁让你那样又亲又摸又掐又咬的,会没有反应?”
“你自己就没有反应吗?不知道你喝血的时候,表情有多么欠干吗?”
“我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你那么骚浪,谁能把持得住?妓楼的小倌儿都没你玩儿的花!”
“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为了一口血,你可真舍得老脸!”
来啊,互相伤害!
来啊,谁也别活!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哈!
顾旧:……
他可能是真把人家给逼急了。
这一套话,原原本本让门外的千江和袁水听了个真切。
他俩的脸,就像两颗猴屁股。
袁水小声道:“不是……咱们主子说什么了,他至于骂主子是小倌儿?”
千江挠挠头,“齐道爷肯定会后悔的,得罪主子,他就等着喝一壶吧。”
门里,顾旧淡淡看着齐倒。
沉冷语调不紧不慢:“哦,你叫过小倌儿吗?”
齐倒听完,突然被自己的唾沫呛着了,“咳咳……哕……我没有!”
姓顾的真会抓重点啊!
顾旧继续咄咄逼人:“怎么样?对小倌儿,你也会扔下钱就跑路吗?”
齐倒瞪大了眼睛,终于第一次抬头,正视着顾旧。
“我不是还给你留了血吗?一身的血都放空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顾旧深深凝望他的双眼、犄角、兽耳,淡淡道:“不够……”
他又似乎略带委屈,加了一句:“你从李大人家离开那日,恰好已是酉时了。”
在他看来,到了酉时,他箭伤复发,急需补血,齐倒都没有喂他一次。
齐倒叹了一声,知道他准是又忘了。
不想再跟他吵下去了,没有意义。
“好,是我食言,不能陪你七年,你……想其他办法过活吧。”
齐倒已经不能再沦陷,那种让他误会的相处方式,到最后受伤的,只有他自己。
他是雄性,同时还是个丑陋粗鄙的妖精。
他还曾经把顾旧送入后宫,且他们两个是供养关系,并不平等。
这四个条件,宣告他们永远不可能。
齐倒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被没有可能的事情牵绊,他本来就该是山里自由自在的妖精。
顾旧点点头,“好,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提步,推门,他转过半张姣好的面颊来。
轻声补了一句:“连日来,多谢你了。”
齐倒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看,他就是这样,只是为了过来饮血解渴而已。
他绝不是为了齐倒这个人而来。
可是,顾旧在踏出门的瞬间,突然愣住了。
他盯着地上的血,那是一簇好似繁花的形状。
这像极了他十二岁那年,看见的雪中那一朵。
那时候,他在塞外的林子里习武。
风雪压人,天寒地冻。
他隐隐瞧见那树下有一点血迹。
气味腥甜,是新鲜的血液。
他以为是什么野物,便顺着那血迹,一路追去了。
最终,在一棵松树下,看见了一只被女人捂住嘴巴的小妖精。
那妖精长着鹿一样的角,眼睛是深浓的绿色。
而那女人看着却很平常,就是个普通的人类。
那女人给他跪下了,眼泪在白毛风里能瞬间凝结成冰。
“公子,求求你,不要杀他!”
“我为何要杀他?”顾旧问。
顾旧带着这两人回到军营,住在他的帐子里。
他给小妖精包扎伤口。
小妖精浑身都是伤,因为血痂已经洗不掉了,顾旧只能用剃刀给他剃。
他本身也不是个讲究精细的人,所以,给剃得秃了这里又掉了那里,很是丑陋。
最后,几乎把小妖精给捆成了粽子。
小妖精才三岁左右,不会说谢谢。
它甚至不懂他是在干什么,却一直瞪着大大的绿眼睛,盯着他。
而对于他略带茉莉茶香的香囊,小妖精觉得好奇,总是伸手去够。
它母亲把它的手拿回来,不让他碰脏了顾旧的东西。
顾旧彼时还解下那香囊来,给小妖精鼻子边上闻一闻。
“你喜欢吗?这是茉莉花的味道,是我母亲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