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皇甫季礼率先冲上去,一剑砍断了触手。gaoyawx
只眨眼功夫,新的树枝便生长出来,打蛇随棍上缠住他的剑。
所有人都在狂砍,树妖发出愤怒的咆哮,新生的枝条愈来愈快,疯狂抽打他们。
有人着急:“这砍不完啊,怎么办?”
覃昭被甩得快吐出来了,虚弱喊道:“砍……树根……白痴……”
黎筝急忙一剑刺向树根,但下一秒惊呆了。
那树根在接触到剑的瞬间,变成了透明状。整把剑从中穿过,什么也没刺中。
树妖狂暴,猛地把他抽倒在地。
徐庭光说:“没用的,这是无根树。无根树下花正幽……我知道了,这次要解救的灵兽是猞猁!”
花正幽是昆仑独有的一种猞猁,喜欢汲取无根数的灵力,经常在它周围出没。
突然,丛林处传出野兽的嘶吼,一头五尺高的巨型猞猁走了出来。
它形似花豹与狸猫的结合体,面目却发生剧变,耳朵竖起双眼血红,长长的獠牙堪比短剑,利爪更是能轻易将肉体撕裂。
众人纷纷持剑后退。
“这,这玩意儿长得这么丑吗?”
“大师兄,你确定我们要解救的是它?”
徐庭光冷笑:“怕什么,它只是体型大罢了,估计灵力也就一般。”
皇甫季礼看向吊在空中的覃昭,着急道:“你们先救人再说!”
不知谁说了句:“花正幽可是猞猁中的极品啊!不仅攻击一流,还能招财进宝。”
徐庭光说:“时间快到了,灵兽要紧,想拿下它的随我来!”
弟子们跟着他摆出剑阵,齐齐放弃树妖,围攻花正幽。
覃昭倒吊在树妖,听见猞猁不断发出吼叫,忽然皱了皱眉,察觉到不对。
徐庭光率先出剑,在剑身即将碰到猞猁的刹那,它周身迸发出一阵金光,所有人被弹飞了出去。
众人摔得七荤八素,几个修为低的噗噗吐血,徐庭光也被撞得后退了几步。
小弟捂住胸口:“说好的灵力低微呢……”
金色光圈内灵力充沛,源源不绝。
徐庭光眉头紧皱,没想到它还没认主,就拥有这么强的灵力。
猞猁没管他们,吼叫着朝树妖撞了过去。
黎筝大喊:“少主小心!”
这一撞,刚好撞在捆住覃昭的树枝上。
覃昭从空中掉落在猞猁旁边,胸口正对着它的利爪。
黎筝喊道:“少主!”
皇甫季礼奋力扔出中宵剑,却被猞猁的灵力阻挡掉落。
其他人也都露出大难临头的神色,倒在地上爱莫能助。
然而惊呆所有人的一幕出现了,猞猁并没有刺穿覃昭的身体,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树妖发出咆哮,再次甩出触手。
覃昭注视猞猁的眼睛,冷冷道:“知道了,放心去吧。”
他一手按住猞猁的天灵盖,一手隔空一抓,掉地的中宵剑飞到他手上。
覃昭猛地举剑,整个天堑山摇地动,一股纯金灵力从猞猁身上钻进他身体,中宵剑红光乍现,剑身剧烈颤抖。
剑意横空,冠绝山林。
覃昭果断出剑,空中迸发出百丈红光,向无根树中间砍去!
爆炸巨响过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树叶在半空中迅速枯萎、凋零,飘落下来,与泥土融合为一体。
直到眼前的尘土散去,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树妖呢?”
“你们看!无根树的根出来了!”
只见无根树被从中间劈开,裂成了两半,彻底失去嚣张气焰,奄奄一息地抽搐着。
而树根中间,赫然躺着一只虚弱的猞猁幼崽。
如同刚出世的小猫,发出“唧唧”的叫声。
弟子们全围了过来。
皇甫季礼说:“天哪,这树里居然还藏着一只,等等,我们的任务不会是解救这只吧?”
有人喊道:“花正幽死了!”
大家看过去,覃昭随手将中宵丢还,在猞猁毛上擦了擦手。
徐庭光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修为不够,却能使出惊天动地的那一剑。
他怒道:“你竟然用借灵之术杀了花正幽!你可知这在昆仑是禁术,且残杀灵兽更是重罪!”
吸取其他灵力为自己所用,是为“借灵”。其他人议论纷纷。
皇甫季礼急道:“师娘,你……”
话没说完,一股金色灵力从覃昭头顶升起,像烟尘般随风飘散在空中。
众人傻眼,没想到这灵力居然没有被吸收。
覃昭哇地一口血喷在地上。
真是高估这破身体了。
黎筝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擦了擦嘴角,冷眼看向徐庭光:“借你大爷的灵,你对禁术真是一无所知,倘若没有它的允许,这灵力根本不可能跑到我身上。况且我并未用作自己的修行,就算奚渊来了也没理由罚我。”
“你是说,花正幽心甘情愿把灵力给你?怎么可能,你又听不懂动物的话,而且它为什么要给你……”
徐庭光说着说着,忽然看向小猞猁。
小猞猁睁着无辜大眼,看他们吵来吵去,打了个小哈欠。
皇甫季礼道:“难道……花正幽是想让你救它的孩子?”
“可是它灵力这么强,为什么不自己消灭树妖?”有人问。
徐庭光回味过来,脸色复杂:“原来如此……猞猁属金,无根树属木,金克木,如果它自己硬取,这幼崽必死无疑,所以只能假借他人之手,用净化过的灵气击败无根树。”
黎筝说:“我家少主也为了灵兽受伤了,你们凭什么说他。”
徐庭光勉强道:“这局算你赢,那小猞猁你拿走吧……”
还没说完,忽然被一拳捣在眼眶上。
徐庭光猝不及防,无法用武力,只能抱头躲避。
覃昭一拳接一拳打他,嘴里喊着:“什么叫算我赢,老子赢得光明正大,你爹的,我挂树上你看热闹是吧。我让你看热闹,我让你看热闹!今天他们要是不把你除名,我回去就把奚渊的九别峰炸了!”
大家都看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去拉架。
水镜前,被点名的奚渊微微不自然。
丁满说:“宗主的身体可有大碍?”
刚才覃昭吐血时,奚渊也捂住胸口。
好在他真元深厚,咳嗽几声后压了下去,摆摆手示意无妨。
丁满说:“顾少主确实能力、悟性都过人,但花正幽的死……”
奚渊抬手,令他打住:“这件事不要外传,我自会教导他。”
灵兽难得一遇,造成其死亡罪孽很大,可这个情况又实属特殊,它是自愿付出生命的。
丁满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少主毕竟是千金之躯,大张旗鼓地点名难免让他名声受损,既然如此,那宗主便自行处理吧。”
奚渊蹙眉,为何顾清晏能驾驭灵兽的灵力?
虽说不是禁术,但这样乱用灵力,对身体有害无益。
顾悯人虽疼爱这个儿子,也不至于纵容到允许他胡乱修行。
看来他有必要找裴钰聊一聊了。
·
不多时,覃昭被簇拥着下山。
丁满站在山脚下等他们,看了眼他的手问:“灵兽呢?”
黎筝从怀里拿出小猞猁:“是我们少主拿到的,他怕把小家伙碰坏了,所以让我抱着。”
他将灵兽拿去给丁满看。
覃昭神情不屑,他的原话是“这东西又弱又丑,不配做我的灵兽,你拿去好了”。
小猞猁当场对着他吱哇乱叫,气得眼睛都红了。
覃昭顿时更加嫌弃,直接把它丢在了黎筝身上。
丁满点头:“完成的很不错,不过我有个问题。顾清晏,你是怎么分辨出,花正幽在向你求助的?”
覃昭胡言乱语:“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驭兽师,他教了我一点兽语。”
“原来如此。”
其实滇南很多人都懂兽语,不仅能驭兽,还能驾驭蛊虫。
而覃昭之所以听得懂,是因为他杀过很多猛兽,拿它们的灵根来喂养“送葬者”。
他对丁满道:“对了,徐庭光有话要说。”
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庭光眼神闪躲:“我……我……”
覃昭:“说不出口吗?那我帮你说,他从今日起,正式退出高级学堂。”
丁满咳了咳:“高级学堂三十年才招生一次,升上来不容易,你们小打小闹……”
覃昭打断他,语气和善:“二长老,我尊重你才这么叫一声。我没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周围安静了。
过了许久,丁满才说:“那便如此吧,徐庭光,愿赌服输,明日你回中级学堂去。”
学堂间阶级分明,这样等于废了他大师兄的身份,也断送了他以后当长老的路。
徐庭光咬紧牙,眼里充满恨意。
丁满对覃昭说:“对了,那灵兽你记得滴血认主,它虽年纪尚小,但也可能会发狂伤人。”
覃昭理都没理,转身走了。
滴个屁血,就那猫崽,有什么资格认他为主。
他带着黎筝回深雪阁时,刚好碰上奚渊。
奚渊面前放了一盅汤药,对他道:“过来。”
覃昭疑惑:“干嘛?”
奚渊说:“这是固元药剂,喝了。”
覃昭没多问,想必他也知道今天的事了,这剂药估计是给他自己补血的。
他喝完听见奚渊说:“你在徐庭光的饭菜里放了什么?”
覃昭放下碗,苦得脸皱成一团:“川乌,他死了没?”
奚渊严肃:“没有,他气得吃不下饭,那毒药倒了老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残害同门是重罪?”
他语气很重。
覃昭无所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要杀了我帮他报仇吗?哦不,你不会,因为我们是绑在一起的,否则你也不必帮我隐瞒了,那现在这是在干嘛。”
奚渊诧异地看着他,仿佛活了百年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大逆不道。
但竟然逻辑通顺。
覃昭说:“我今天得罪了他,他定然不会放过我,与其等着被杀,还不如提前动手杀了他,我这是预先防卫。”
奚渊沉默,估计是从没听过这种歪理。
但他从小接受的事务,是把人往好处带,尤其还是恩人之子。
他说:“我竟不知,九天的生存环境是这样的。”
奚渊注视着他:“在昆仑,只要有我在,没人能要你的命。你无需先下手为强,也不用如此提防同门,徐庭光如果真对你动手,那他的下场会更惨。”
覃昭说:“你的意思是,他不能要我的命,但是可以膈应我?”
“这样的话,我还是应该杀了他啊。”他把玩着汤碗。
知道对方不能拿他怎么样后,他说话愈发不加掩饰。
奚渊沉默了。
他发现跟道侣有点说不通,道侣脑袋里全是“杀杀杀”。
他无奈道:“《无上诀》你可有细读?”
“读了,不然怎么能解出今天的题。”
“看完没有?”
“几十万字呢,你试试一天看完?”
奚渊说:“既然没有,那么你关禁闭的时候,便把它看完罢,这会对你的认知和修行有帮助。”
覃昭呆住:“什么禁闭?”
“乱用灵力,伤害自身,按律当关禁闭一个月。毒害同门,按律当废除灵根,驱逐下山。”
奚渊见他马上就要发作,又说:“鉴于武斗即将开始,我只关你三日,剩下的天数日后再补上。”
覃昭凶狠地瞪他,一个月?!
你们昆仑都有自闭症吧!
关一个月不得无聊死。
覃昭故意说:“那后面二十七天,你把徐庭光送进来给我玩玩。”
奚渊没理会他,摇铃唤黎筝进来。
“灵兽在哪里?”他问。
黎筝从怀里把小家伙扯出来,小猞猁冲着覃昭嗷嗷直叫。
它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停下。
奚渊检查了一番,确认它没有受伤后,疑惑道:“它在说什么?”
小猞猁:“你个坏男人!凭什么说我弱!我才不弱,哼,你等我长大,我长大要咬死你!把你的叶子全部撕碎!”
覃昭没好气:“他说你关我禁闭,是坏男人。”
奚渊怔住。
小猞猁:“坏男人,我跟你拼了!你个树干缺水的丑东西,叶子都枯黄了,老妖怪,不要脸!!”
它刚出生就被树妖抢走,学的脏话全是骂树的。
黎筝抓住它后脖子,架不住它拼命想去扑覃昭。
奚渊不禁蹙眉:“它又在说什么?”
覃昭正不爽,很想找个人或兽撒气。
于是他冲小猞猁冷笑:“它夸我相貌帅气、玉树临风、英姿飒爽,便宜了你这个坏男人。你能跟我合籍,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回,不仅奚渊沉默,小猞猁也沉默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呜呜,气死猞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