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覃昭冷笑反问:“我要是不遵守这些,会怎么样?”
还能杀了我?
奚渊面无表情:“会由长老或者我亲自处罚。msanguwu”
“……”
他站起身,拂袖离开:“明日点卯,别忘了参加。”
覃昭这才知道,他晚上不打算睡在这里。
他气得不轻,开始盘算如何取了奚渊狗命。
一剑刺死,似乎太便宜他了。
覃昭计划了一晚上,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人摇醒了。
黎筝朴素的脸出现在眼前:“少主,卯时了,该去晨练了。”
覃昭从来没起过这么早,整个人非常火大。
掐住他脖子道:“你找死?”
黎筝慌乱挣扎:“咳咳,少主,我喘不上气了。”
覃昭说:“昨天谁让你告诉奚渊,我在书院的。”
“咳,你,你说‘有人问你知道该怎么说’,不是想让宗主过去找你吗……夫人说让你多关心关心道侣,希望你们小两口过得幸福,咳咳……”
黎筝眨了眨眼:“少主,你不想制造机会和宗主独处吗?”
覃昭很想捏死他。
洗漱完到演武场后,没见到奚渊,他更来火了。
皇甫季礼脖子上缠了圈纱布,末端打了个蝴蝶结,走路一瘸一拐的。
“师娘早,初次见面,我是师父的座下弟子。”他完全忘了昨天的事。
忘忧果然名副其实,一吃就忘。
皇甫季礼是个颜控,昨天一见覃昭就忘了先前议论他的话,今天也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见覃昭一言不发,他摸了摸纱布道:“我……昨天喝醉栽在碎片上了,师娘莫要见怪。”
覃昭自动屏蔽了那个称呼,眼底流露出对自己手法的赞许。
“你师父呢?”他凭什么不用早起。
皇甫季礼指了指天边:“师父已经御剑绕昆仑三周了,那片云上的小黑点就是他。”
覃昭嘴角抽搐:“他一直都这么勤勉?”
皇甫季礼摇头,覃昭嗤了一声,看来只是装样子而已。
“比他十几岁那会儿差远了,未入上三境之前,他都是寅时起来练剑的,九别峰卷王听过没有?带头卷死所有人。”
“……”
剑修分上中下三境,每境又细分三阶三品,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摸不到上三境门槛,奚渊确实是千年难遇的奇才。
他们说话时,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人,带着一群弟子走过来。
皇甫季礼没注意,笑着问覃昭:“师娘,昨天晚上,师父有没有点我专程下山买的销魂香?那可是独家秘方,我都没敢告诉他……”
覃昭正想,我给那香加了点料,我也想知道他用没用。
来人说道:“昆仑禁地,竟敢白日宣淫,奚渊是这么教导座下弟子的?”
皇甫季礼笑容消失,转过身施礼:“师叔,弟子失礼。”
被他称为师叔的,是奚渊的师弟,玉珠峰峰主司无夜。
他长得年轻气盛,俊朗逼人,额前绑着发带。
司无夜扫了眼覃昭,不屑笑道:“子不教师之过,看得出来,奚渊平时给你们上课,只教些不入流的东西。”
他身后的弟子们发出嘲笑。
皇甫季礼生气:“师叔,你教训我就教训我,凭什么编排我师父!”
司无夜道:“看看你这幅目无尊长的样子,既然奚渊无能,那就让我这个当师叔的,替他好好管教你一下。”
他伸出手,掐诀唤道:“吞吴。”
一柄泛着青色光芒的长剑出现,剑身堪比刀身般沉重,重达三十斤,正是神兵谱排名第四的名剑吞吴。
皇甫季礼挡住覃昭,召唤自己的佩剑:“中宵,来。”
他手中出现一把短剑,剑身闪烁红光。
司无夜没给他缓冲的时间,一剑劈了过来,扫起千层雪花。
他挽剑的姿势极其霸道,乃是昆仑气剑派顶尖起手,擅长打群架,挥剑时锋芒毕露。
没出几招,皇甫季礼已经落败。
他呛了一口血,绽开在雪地里,却仍不服输地握紧中宵,眼里满是愤然不甘。
司无夜笑了一下,“你们都看见了,奚渊的徒弟,也不过如此。”
他剑指覃昭:“你刚从九天来,不知我昆仑的规矩,公然与徒弟满□□秽,按理来说我也应教训你。不过看在奚渊的面子上,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覃昭正在吃瓜,顿时无语。
关我屁事?
他微微一笑:“这位仁兄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不知是昆仑的哪位?”
司无夜哼笑:“玉珠峰,司无夜。”
玉珠峰是九别峰外第二大峰,司无夜更是名满剑修界,唯一能压他一头的,整个昆仑只有奚渊一人。
谁知,覃昭笑嘻嘻地说:“哦,没听过,你是玉珠峰的洒扫弟子?”
顿时,众人安静了。
皇甫季礼用一种敬佩夹杂恐怖的目光看向他。
司无夜和奚渊师出同门,但性情截然相反,是昆仑出了名的暴脾气。
皇甫季礼满脸写着,“你这都敢惹”。
果不其然,司无夜脸色大变:“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悍然一剑劈过来,吞吴挑起簌簌白雪,破开重重雪雾,以闪电般的速度逼近。
覃昭一边迅速后退,一边捏住袖中的化骨符。
他心里盘算,如何找个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出手。
电光火石之间,身体忽然一轻,被人拽着往后飞去。
覃昭踉跄几步,站稳身体。
皇甫季礼喊道:“师父!”
周围的碎雪缓缓飘落,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他面前,白衣在风中烈烈飘起,傲骨之姿咄咄逼人。
覃昭目光一凛,看向他手中的剑——
斩春风,神兵谱第一名剑,也是他死前惊鸿一瞥的那把剑。
奚渊有双剑,甚少使用这把。
剑身极薄、极细,仿佛轻易就能折断,但有幸见过的人都知道,这把剑有着摧山裂海的威力。
斩春风剑身微鸣,牢牢架住了是它数十倍重的吞吴。
奚渊一手持剑,一手背于身后:“峰主,这是何意?”
司无夜早在见到他时,眼神就变得阴森起来。
他喘着粗气道:“宗主来的倒及时,你徒弟口无遮拦,我在替你教导他。”
奚渊说:“九别峰的事,不劳峰主操心。”
“你不问问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都无需你插手。”
司无夜显然被气到了,“哈哈,宗主,你还是这么自负,总是觉得身边没人会害你。你徒弟给了这人媚香你知不知道?现在还觉得,你那小徒弟单纯无辜吗?”
皇甫季礼神色慌乱,奚渊却淡定如常。
“我早知此事,那香对人体没有伤害,也已经换了香。”他说,“况且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昆仑不修无情道,是你过激了。”
不仅皇甫季礼,连带所有人都愣住了,覃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司无夜终于绷不住,挥剑砍了过来:“有眼不识好人心,奚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奚渊反手一剑,两人在雪地上惊天动地打了起来。
剑修分气剑派和心剑派,奚渊二者兼修,用心剑居多。
相比气剑的群体战斗,心剑更适合单打独斗,每一次出招的姿势都美得惊心动魄,有种在悬崖钢索上起舞的美感。
覃昭看得津津有味。
皇甫季礼抹了把嘴角的血,愁道:“不好,这下惊动了各门派客人,师父可能要受罚了。”
覃昭问:“那疯狗为什么这样?”
皇甫季礼顿了顿:“你说司无夜师叔啊,他原本是师父的师弟,也是师祖最宠爱的徒弟。但没想到,后来师祖传位给师父,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他想篡位?”覃昭乐道,“这有什么难的。”
用点手段,把上面的杀了不就行了。
两人已经从地下打到了天上,气阵不断弹开,激得落雪纷飞。
司无夜刚刚只用了三成力,此刻怒意全开,疯狂扫射。
奚渊一直单手御敌,从容不迫。
皇甫季礼说:“哪有那么简单,宗主之位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对了师娘,待会儿师祖要是罚师父,你得当证人啊。”
他叫师娘似乎叫上瘾了。
覃昭看向他脖子,笑道:“你师父挺疼你的。”
“当然,我可是师父唯一的徒弟。”
“你要是死在他面前,他肯定会心痛吧。”
皇甫季礼瞪他:“你没事咒我死干嘛??”
覃昭淡笑着拍拍他的肩:“开玩笑而已。”
你嘴再这么欠下去,万一哪天就噶了呢。
·
晨练结束后,内阁大门紧闭。
奚渊和司无夜跪着,梁玉盘腿而坐。
“哎,你们俩啊,从来不让我省心。”梁玉长叹一声,“武斗马上就要开始,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惹事,尤其是你。”
他看了看司无夜,司无夜冷哼一声,毫无歉意。
他颧骨青紫了一块,是双方停手之时,他嘴欠说“宗主,你那道侣也不怎么样嘛,看我们打架别是腿都软了,还是说昨晚……”
然后结结实实挨了奚渊一拳,老实了。
梁玉恨铁不成钢:“你处处和你师兄作对,就这么在意宗主之位?”
司无夜眼里恨意闪烁,百般不甘。
奚渊说:“这次是我动手伤人不对,也请峰主向我的道侣道歉。”
“你说什么?”司无夜猛地转过来。
这时,门响了。
梁玉说:“进来。”
门推开,覃昭踉跄着走进来。
奚渊略感诧异,只见他规规矩矩施礼,扫了眼他的膝盖。
内阁大堂是硬瓷砖,跪久了很伤膝盖,奚渊身体强健,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覃昭说:“见过长老。”
梁玉抬手:“少主请起。”
覃昭也没跟他客气,直起身道:“长老想必对此事有点误会。”
“何出此言?”
覃昭把始末说了一遍,连“销魂香”“双修”这种也没放过,而且说出来极其自然坦荡,把另外三人听得面露尴尬。
梁玉咳了咳:“昆仑虽说不禁这些,但合欢宗与我们毕竟路数不同,他们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好。当然,你们双修也有自己的需求……”
他年近三百,从来没跟小辈说过这种话。
说到一半,自动静音了。
最后梁玉让他们各自抄经十遍,火速了结了此事。
刚出门,皇甫季礼便蹦过来。
“师父,没事吧?幸亏我请师娘进去了,梁长老不爱问原因,每次都喜欢一并惩罚,我寻思着他应该会给师娘点面子。”
覃昭揉了揉膝盖,不知怎么回事,这里在隐隐作痛。
他本想看热闹,但想到自己做的陷阱,就巴不得奚渊快点出来,这才进去替他“解围”。
奚渊停下:“你叫他什么?”
他看向覃昭,少年皮笑肉不笑,已经对这个称呼麻了。
奚渊说:“莫要乱叫。”
皇甫季礼抠脑壳:“那不然叫什么?难不成叫少夫人,不对,好像更奇怪……”
奚渊蹙眉:“还不滚去书院,你想在这里浪费一上午?”
皇甫季礼见势不妙,麻溜地滚了。
两人并肩朝九别峰走去,奚渊指尖光芒泛起,瞬间在他们周身笼罩出一个屏障,落下的雪花都沿着屏障掉在地上。
他们穿着同色大氅,穿过雪地。
自始至终,奚渊都与他保持半臂距离。
覃昭问:“武斗场是什么?”
奚渊说:“选拔精锐,抵御六道。”
覃昭没想到他这么不避人,也是,毕竟他现在是“顾清晏”,完完全全和他们一边的。
他自嘲道:“仙门通缉榜第一的那位,不是已经死了吗。”
奚渊静了静,说:“他是不死之身,肉身存在一日,就有可能卷土重来。仙门每十年会去一次滇南,查看是否有异动。”
覃昭灵机一动:“他的尸体还在滇南?”
“没错。”
覃昭没想到,套了半天的消息这么轻易得到了。
他忽然笑了笑:“六道修炼邪术,遍地炉鼎怨灵,这种歪门邪道自当该斩尽杀绝。”
“那个魔物更该死,你怎么不把他当众鞭尸,以解心头之恨?”
他说话时,嘴角含着冷笑,双眼牢牢地盯着奚渊。
奚渊看向皑皑雪山:“我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
“即使是万恶不赦之人,也是有尊严的。更何况,我始终拿他当对手。”
因为拿他当对手,所以尊重他。
覃昭沉默半晌,眼里闪过嘲讽,这群正道人士,一个个说的比唱的好好听。
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定会赶尽杀绝。
他问:“只要通过武斗选拔,就有机会去滇南吗?”
按他的身体素质,单枪匹马跋涉上万里,只怕会死在半路上,跟随昆仑是个不错的选择。
奚渊说:“前三的队伍方能入选,你也想去?”
覃昭忽然靠近他,露出顽劣的笑容。
“当然了,此去凶险,我担心夫君的安危,自是要陪在你身边的。”
呼出的热气拂过耳畔,少年身上还带着早上热豆浆的甜味。
奚渊蹙眉:“你叫我什么?”
“夫、君。”覃昭狞笑,“我想陪着夫君,就让我一起去吧。”
看老子怎么恶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