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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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感觉到自己在一片尘土中急速下坠,这下落地距离似乎极长,她用尽力气努力调整身形,在触地的瞬间,还是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msanguwu
强撑着支起身子,努力去寻找其他人的位置。
这是一个三丈高的深坑,周围的墙面和地面都是青石壁筑造而成,散发着幽幽凉气,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刚刚的爆炸形成的。
白婉蜷缩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动不动,云岫的心跳慢了一拍,屏住呼吸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还活着。
从白婉失踪开始,每一件事情的发展都在云岫的计划之外,事到如今,事态的发展早已超出了她能够控制的范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萧清让走过来握住云岫颤抖的手,他的掌心温热,给人一种沉稳有力的安心感。
云岫如今知道了事情真相,面对萧清让这一颗赤忱的心愧疚不已。她宁愿这个人自私一点,不要永远像那个凤阳楼的小伙计一样,只知道毫无保留地对她好。
“我相信你了。”云岫回握住萧清让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容不得她二人温情片刻,魏帝走了过来。他身边两个侍卫武功高强,在他们的保护下魏帝自然是没受什么伤。
“你究竟想做什么?”云岫一脸戒备地挡在白婉面前,萧清让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稍安勿躁。魏帝见状冷哼一声,“等活着出去再说吧。”
难道这个爆炸魏帝也毫不知情?
洞口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有细碎的脚步声、有机械相碰的摩擦声,随着一群黑影晃动,突如其来的箭雨强劲有力,连绵不断地扑面而来。
云岫大惊失色,只来得及将白婉护在怀中。萧清让挡在她身前,随着密集的金属碰撞声,箭簇被萧清让一一扫落在地上。
连弩发箭轻巧,但人的力气毕竟有限。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箭雨仍旧连绵不断,可萧清让逐渐疲顿。云岫听见几声箭头入肉的闷响,刚要张口问他,却听见他急切道:“小心!”
原来是萧清让疏忽之中漏了一支箭过来,云岫挥手挡下。她捡起落下的箭羽一看,这箭的形制极为熟悉。当年潼安镇还是梁王属地,云岫偷偷跑去看驻军的演兵场时曾经见过这样的箭。
这群人竟然是梁王旧部。
萧清让分神之间,又是两声闷响,他吃痛地低呼一声。
云岫高声道:“我没事,你专心些别管我!”
就在坑中几人都要力竭之时,恍惚中听见有人轻松又愉悦地笑了一声:“停手吧,歇一会儿。”
箭雨随之停止。
一个人从洞口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刘富贵?是你!”
刘富贵似乎是很欣赏他们震惊又愤怒的表情,他伸手从旁边的随从手中拿过一柄弓弩,二话不说对着魏帝射了过来。
这只箭又快又准,看得出刘富贵的功力极高。
黑衣侍卫急忙将魏帝带了一把,擦身躲过,那只箭羽竟能直直扎进了青石块中。
魏帝暴怒:“刘富贵,你想做什么?!”
刘富贵又抽出一支箭,在手上摩挲把玩了两下,慢悠悠道:“魏帝晋王皆遇刺身亡,本王乃梁王养子,又有诛杀刺客之功,这皇位落到我手上也算是理所当然。”
“哈哈,你一个阉人,也做起了当皇帝的春秋大梦!”
刘富贵阴柔一笑,极其瘆人:“阉人又如何,我有了萧清让这个炉鼎,可以在这个位置上活上千年万年!什么子孙万代,什么流芳百世,有我一人足矣!”
云岫茫然地望向萧清让:“炉鼎?”
刘富贵放声大笑:“你不敢告诉她白一当年都做了什么对不对?那就我来告诉她。”
“刘富贵!”萧清让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想当年,我们的晋王在凤阳镇,白天伺候客人,晚上伺候主家,游刃有余,可是我们白将军的心头至爱,白将军的惊天修为可都是托晋王的福呢,哈哈哈哈。”刘富贵见萧清让极为在意的模样更是得意,他说到兴奋之处,笑得前仰后合。
云岫怔怔地看着萧清让,刘富贵的这番话似乎是有着比刚刚连弩飞箭更大的威力,那几支刺穿他身体的利箭他并未在意,而此刻他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喉间发出断断续续地呜咽声,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云岫突然想起来一件并不相干的事情。那日她去晋王府寻求帮助,萧清让蛮横无理地强吻了她,那个吻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蛮横地激怒她,喂了她一口鲜血。
难怪她觉得自己功力大增!
没想到萧清让竟然是传说中的“炉鼎”体质。
“清让——”云岫心中酸涩,喃喃叫了他一声。原来当初那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竟承受着如此巨大又难以言说的痛苦。她想起她向白东家讨要他时,他眼中明亮期待的光;她告诉陆朝一白东家只肯让他白天来摊子上帮忙时,他眼中晦暗不明,轻声说了句“已经很好了”;她想起每日黄昏,陆朝一与她告别时眼中的不舍与恐慌
云岫觉得她的心在一瞬间空了一大块,汩汩流着鲜血,她忍不住伸手要去碰一碰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人。
她冰凉的手刚刚触碰到他的手背,被他触电般地躲开了。
一声尖锐的哨笛声响起,随即是大量的脚步声。
刘富贵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魏帝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你们这群梁王余孽在宫中作乱以为孤不知道?雕虫小技,不成气候!”
刘富贵脸色陡然变得铁青,他气急败坏道:“放箭,只要杀了魏帝,你们都有从龙之功!”
刘富贵的亲信在绝境和赏赐的双重刺激下,变得格外激进。箭羽带着狂躁的内力扑面而来,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势想要置魏帝于死地。
一股大力扑在云岫身上,她一个踉跄跌坐在青石的墙脚下。
是萧清让整个人伏在了她的身上,他手中的剑早就丢了,此刻是用身体将云岫死死地圈在他和石壁之间。他这是丧失了斗志,只为一心求死。
“萧清让?萧清让!你别这样,朝一”云岫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拼了命地推搡着他,“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你快起来啊!你这样会死的”
他将头靠在云岫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喷在颈边,喃喃说道:“姐姐,我好想这样一直抱着你啊,真好”
云岫推不开他,只能努力单手去打落那些飞箭,可还是不断有箭簇入肉的声音。
她仿佛回到了那天傍晚的潼安镇镇,冰冷的雪地、冰冷的尸体,她的心仿佛也跟着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洞口,魏帝的人逐渐控制住了场面,刘富贵眼见大势已去,气急败坏地大喝一声:“白婉!别忘了杀父之仇!”
云岫心中“咯噔”一下,刘富贵竟然与白婉有联系?
她此时怀中抱着身后重伤的萧清让,对身后的白婉毫无防备。一把冰冷的利刃架上了她的脖子,云岫的心底深深落下一声叹息,她从未怀疑过白婉。
“姐姐,我不想伤害你,把萧清让交给我。”白婉的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冷漠绝情,“杀我父亲的凶手,我也要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萧清让软软倒在云岫的肩上,一副毫无生机的模样,生死未卜。
云岫满手都是他温热的鲜血,心中剧痛。她转过头看向白婉,脖颈旁的利刃划破皮肤,她忍着那阵刺痛,语气坚定决绝:“白婉,你父亲才是真正的凶手,这么多年我都报错了仇,但我不会一错再错。”
云岫头晕目眩,不知道脖子上是怎样一番血流如注的光景,但面前的白婉愣了愣,眼神中有些茫然无措,她手上的力道轻了三分,声音里也有了些哀求:“姐姐,你把他交给我,让我报了仇,我们以后还像以前一样相依为命好不好?”
云岫眼中含着泪花,这么多年,她自问对得起白婉,也对得起潼安镇的四千冤魂,唯独对一个人亏欠太多。这个人啊,他温柔又善良,几经坎坷却仍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将怀中的这个人抱得紧了几分:“他根本不是你的仇人,或许魏帝是、你爹是、刘老八是、刘富贵也是,可唯独他是无辜的。”她的眼神愈发坚毅,“今日就算我护不住他,但我绝不会死在他的后面。”
刘富贵已被魏帝的亲兵控制住,他目光癫狂,还是阴狠地望向魏帝:“放我们走,不然我杀了你的儿子!”
魏帝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两年前。潼安镇,一张和刘富贵相似的面孔站在他面前,狂妄地大放厥词:“放了白一,不然我今日就屠光潼安镇。”
那白一痴迷武学,得知萧清让是难得的炉鼎之后,竟对自己的儿子做下那等下流之事。纵使白一跪在他面前恸哭忏悔,任凭魏帝将他虐杀致死,他仍难解心头之气。
没想到刘老八还想用潼安镇人的性命威胁他?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他当时带着滔天的恨意,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绝无可能!”
他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绝无可能!”
他又说了一遍。
刘富贵陷入了最后的癫狂,他狂笑着挥舞着剑,“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白婉,快杀了他们,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次机会”
刘富贵冲入乌泱泱的人群中,随着□□的消逝,声音也迅速消失。
云岫觉得背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就觉得呼吸困难。她低下头,看见一柄剑从她的胸口穿出来,又没入了萧清让的身体。
恍惚间听见一个老成的声音响起:“住手!”
云岫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抬起头,一阵强烈的濒死感袭来,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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