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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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校场里，半大的少年手握一张雕弓，藏着锋芒的羽箭冲向不远处立在墙根的靶子，犀利的眉眼弯弯，伴随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手一松，羽箭直冲靶子而去。mqiweishuwu
就听声响，羽箭不偏不倚地射中靶心，仔细看看上面已经有了三只羽箭。
而在不远处有位身穿黑衣的高挑女人将一切尽收眼底，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霍成殇。
自从她回来后本以为认亲会很苦难，但得知真相的时候那孩子硬生生抱着她哭了一天一夜，哪怕是睡觉都不肯撒手，毕竟他缺少母爱很久很久，一直哭到哭不动为止，至始至终裴淮仁也没有松开手，最后还是她抱着人到床榻上，又给霍成殇留出地方，一家人首次整整齐齐睡在床榻上。
据说第二日醒来的霍淮恩说那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不过这孩子也很懂事，第二日就不缠着她了，但是仍然喜欢时不时的找她来玩，反倒是齐容儿他们开始围了个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挣脱开束缚又是一天的过去，看起来一切都在重归于好。
但只有裴淮仁自己知道最需要陪伴的人除了草原那次，至始至终都游离在外面，静静看着一切。
想要重归于好需要时间，况且他们之间隔了很多东西，哪怕有淮恩也不过是强硬有了牵挂，自从决定回来后，裴淮仁就不觉得难办，她不缺的正是时间。
一回来她就将霍淮恩的功夫全权负责，而霍成殇负责霍淮恩的学业，俩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可对于霍淮恩来说倒是一大末日。
毕竟是多了一个人看着，就多了一个眼线，还是比霍成殇更不好对付的眼目，能不末日吗。好比说之前想要偷溜出皇宫，就被裴淮仁给发现了，废话不多说直接罚抄书一百遍，还不是简单的抄书，是让他在石壁上刻字，没有工具，让他自己想办法。
想要偷摸溜走吧，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裴淮仁提溜着领子拎回来，拎了三十回，最终卸力在石壁前，老老实实地刻字。
美名其曰：锻炼身体，还能丰富学识，何乐不为。
连续四箭全部射中靶心，少年兴高采烈的冲向不远处的黑衣女人喊道：“母后你快看，你快看，我全部都射中了！”
比起霍淮恩的欢呼雀跃，裴淮仁的神情就显得平淡许多。
“不错，但也只是不错。”她放下手，走上前来到霍淮恩的身边，“要是你的箭是花拳绣腿的话确实是不错，但并非是上阵杀敌的箭。”
霍淮恩大惊，连忙看了看正中靶心的箭，指着不解：“可是母后我明明都射中了，怎么会没有杀意呢？”
“不是杀意，虽然杀意也没有，而是连力道也没有，根本就不是能杀人的箭。”
裴淮仁拿走霍淮恩的弓箭，搭弓射箭，霍淮恩只看得见一道寒光从眼前飞过，就听木枝断裂的声音，他转头一看，愣在原地。
就见方才飞过去的羽箭竟然贯穿了射在靶子上的羽箭，牢牢穿在靶子上。
这还未完，裴淮仁再次从箭筒里拿出一只羽箭射出，又拿出一只羽箭射出，就见后来居上的羽箭竟然在空中穿透了前行的羽箭，同样贯穿了靶子上的羽箭，直中靶心。
她推了推满眼不可置信的少年，示意他走上前仔细看看。
霍淮恩老老实实地走到靶子前，原本就睁的大的双眼，竟是差点凸出眼眶，因为羽箭不止是穿透羽箭，射中靶心，更是穿透了靶心，要知道这靶子可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轻易可穿透不了。
“你要是还不相信，就在那里好好站着。”裴淮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不等霍淮恩反应，就觉得头皮一松。他下意识摊开了手断裂的发带落在掌心，青丝颇为凌乱的散落在后背，抬头看着射中墙壁的羽箭。
就是这只羽箭射中他的发带中的饰品，甚至是穿透，导致发带断裂，要是说靶子上的还带有不确定性，那么他手上的就是决定性证据。
论力道，论准心，论实力，论经验，他根本不是裴淮仁的对手，如此一对比，他之前的行为正是在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意识到这点之后，霍淮恩难免有点失落，但这失落转瞬间就烟消云散，所以裴淮仁就看到披散着头发，张牙舞爪扑进自己怀里的孩子。
裴淮仁：不会傻了吧？
她下意识地抱着孩子，稳住身形没有让俩个人一同扑在地上，毕竟已经十一二岁的孩子冲击量已然不小，更何况是一个有武艺榜身的一个孩子。
“母后，那你和父汗难道不会很痛苦吗？”揉着孩子头发的手一顿，裴淮仁低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霍淮恩抬起头，语气认真：“因为要杀人啊，谁都不喜欢杀人不是吗？”
抬手捏了捏孩子稚嫩未脱的脸颊，裴淮仁轻声说道：“确实没有人会天生喜欢杀人，但有些情况下却是不得以而杀人，你需要记住不要为了杀人而杀人，而是为了将伤害将至为最低点，就像母后打仗一样。打仗会死很多人，但这些人的前仆后继是为了身后的家国，我们不打，就是我们的下辈打，弱国没有权力，唯有强国，记住了吗？”
霍淮恩似懂非懂。
裴淮仁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后会明白的，继续练吧。”
霍淮恩继续搭弓射箭，而裴淮仁会在旁边进行相应的指导，在做错之后就要给出相应的惩罚，怎么说着就是痛并快乐着。
校场外的身影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之后，默默的离开了。
一天的操练结束后，霍淮恩是被裴淮仁搀扶着回到皇宫的，两条手臂根本就抬不起来，甚至还因为过度操练而发抖连碗筷，和被子都拿不稳，只能借他人之手。
霍成殇将早已准备好的膏药贴在霍淮恩的手臂上，两条手臂整个发红，全因为在刚才裴淮仁给人狠狠的揉搓了一把，要是不揉开，第二天只怕会更酸疼，搓得人咬破了嘴也没能止住泛红的眼眶。
霍成殇擦去少年眼角的泪花：“你要知道你母后的射艺是整个西境最好的，哪怕是父汗都曾是你母后的手下败将，既然你想学射艺就要会吃苦，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现在想要退缩还来得及。”
少年的头摇成个拨浪鼓，动了动仍旧酸疼到不行的手臂：“不要父汗，我想要学我不想要放弃。”
霍成殇点头：“好孩子，那就坚持下去。”
等到霍淮恩入睡后，他给人整理好被子后，才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裴淮仁早就半坐在床榻上看着手里的书。
“回来了，淮恩怎么样？”霍成殇上床躺在外侧，闻言盖好被子轻声回道：“他说还想继续练下去。”
裴淮仁点点头，将手里的书放在矮桌上，侧身，单手撑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闭眼的霍成殇：“你将淮恩养的很好。”
霍成殇睁开眼睛，看着裴淮仁，并没有说话，不一会就转移了视线看着屋顶。
他搞不懂这个人突然来这么一句真的是为了夸奖他，还是在为了讽刺他，亦或者是话里有话，自从人回来后他就有些看不明白她。
还是说是他自己变得有些不明所以。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先睡吧。”裴淮仁吹灭了烛火，瞬间整个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感受着里侧人的动静，知道人是翻身背对着他侧身躺在床榻上的时候，霍成殇也没有动，继续看着屋顶。
视线一时间受到了阻碍，老半天才适应了这漆黑的环境，他也才能看清楚黑夜里的景色。
自从裴淮仁回来后，就一直是这样相敬如宾的相处方式，虽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好，况且这也是霍成殇所喜欢的方式，毕竟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高兴，但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却又相隔万里。
他扭过头直勾勾看着裴淮仁的后背，若是她转身定能够发现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复杂情绪。
呼吸平稳，看起来是睡着了。
裴淮仁就是个混蛋。
霍成殇郁闷的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气叫他侧过身体时抬起屁股，刻意的在翻身时重重的落到床榻上，掀起一阵动荡，将被子拉到脑袋上，试图将自己憋死。
或许是察觉到被骂了，还是被动静惊醒，也有可能是视线过于炽热，正当霍成殇要睡着的时候，他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动静。
轻微的，小心翼翼的，就是为了不打搅他人。
他赶紧闭上眼睛，放平呼吸。
裴淮仁小心地侧过身子，伸手将蒙到脑袋上的被子拉到胸膛上，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俯下身在嘴角上落下一吻，随后整理好被子，躺在床榻上伸出手臂环在腰间，将霍成殇整个人从身后抱到怀里这才闭上双眼，慢慢睡去。
直到身后人真的睡着之后，霍成殇才敢睁开双眼，眨了两下，又重新闭上，放松了绷紧的神经，轻巧地转过身，双手双脚都缠上裴淮仁，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