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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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昧怒喝:“荆砚,看好王承文,问出薛国师下落!”
“是。chunmeiwx”荆砚亲自卸了王承文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
天光大亮,一切尘埃落定。一夜之间,天下大变。
沈昧在金銮殿待了一夜,王家自取灭亡,他明明应该高兴,但心里始终空落落的。
薛国师,薛爱卿,薛灵韵。
如此鲜活,灵动的她……
是他害了她,是他来迟了。
沈昧心里涌上无限的酸涩,还未拥有,便失去。
他拿手帕遮住脸,眼睫颤抖,滚下一滴泪。
“圣上,问出薛女郎的下落了…”
荆砚急匆匆跑进大殿,敏锐如他,清晰地看见明黄帕子洇湿一块。
圣上,他,在哭?
荆砚垂下眼眸,苦笑一声,原来圣上喜欢薛女郎啊……
沈昧听见荆砚的话一把扯下手帕,眼睛被泪水冲刷过分外明亮:“走,即刻出宫。”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荆砚压下心中情绪:“卑职现在就安排。”
周武不知道自己冲撞了哪路神仙,他小心觑身旁贵人的神色,阴沉沉的,吓人得紧,叫人从骨头缝里发冷。
他拢了拢袖管,心下称奇,这女郎不知得罪了谁,死相惨状暂且不提,还被封上定魂钉,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这也罢了,下葬不过两三日,今日眼生贵人便怒气冲冲踏破房门而来,那架势,要把他活刮了似的。
好在只是带路,沿着弯曲的山路走了一会儿,周武脸上陪着笑:“各位爷,就在前面。”
荆砚压着火气,这老道要不是有用,他非杀了他。
他推搡着周武:“去,你去破了劳什子咒。”
周武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贵人:“哈,应该的,应该的。”
沈昧凉凉看了他一眼。
周武被这气势震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深一脚浅一脚踏进泥泞。
挖着挖着他感觉不对劲:“贵人,有异样!”
沈昧越过众人,亲自查看,这泥土,有翻新的痕迹!
心底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薛灵韵她,没死?
她逃出来了?
沈昧一把夺过铁锹,越挖越兴奋,他看到泥土里的木头屑。
他拿起细细观察,木头屑还新鲜,有的上面沾染了淡淡血迹,想来是薛灵韵逃出时伤的。
荆砚见状带领众人加入挖土行列,不到十分钟,墓穴便清晰展露在众人眼前。
静,死一般的寂静。
久久无话,只见厚重的棺材上破了一个大洞,原本钉在上面的手指粗的钉子弯曲着散落在泥土里。
不知是谁喃喃自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真是神女啊……”
沈昧惊讶又高兴,高兴之后是害怕。
她去哪了?
是不是回到天上去了?
自己以后还能再见她吗?
沈昧的神色比来之前还要凝重,吐出几个字:“搜山。”
此地不远处有一湍急河流,众人沿着河岸上下搜寻。
薛国师——
喊叫声此起彼伏,沈昧环顾四周,顺着河岸朝下游走去。
冰冷的河水打湿他的鞋子,衣服下摆,沈昧无暇顾及,心中焦躁不堪,天生微翘的嘴角此时不悦地往下,紧紧抿成一道直线。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对薛灵韵是什么心思,他爱她,不想失去她。
思及此,沈昧越走越急,水流也越来越湍急,激起道道白浪,潮湿腥气的味道顺着风飘到沈昧鼻腔。
沈昧深吸一口气,不对,这水中有血腥气!
“朝着下游找!”沈昧道。
他率先奔往下游,白色的水浪似乎带着淡淡的红色,慢慢的,他停下脚步。
沈昧看见了她。
一截巨大的树干横在河面上,很巧合,好似上天有意帮忙。
薛灵韵半个身子趴在树干上,黑丝倾泻,绯红的官袍在水中摇曳,血顺着衣摆丝丝缕缕流淌。
她的脸白得不像话,近乎透明。
身上笼着一层柔光,美冶似神。
此时青风卫众人赶到,亲眼目睹这幅画面,心头震撼的同时更加坚信薛灵韵是神女。
淡淡柔光似乎察觉有人,慢慢褪去光芒。
沈昧亲自下河,不自觉屏住呼吸,极缓慢极慎重淌过河流,他从未如此紧张。
终于来到她面前,此刻的她太过安静,安静的仿若没有生命。
透明的脸半侧着,一缕青丝黏在脸颊,沈昧伸出手指,将青丝拢在耳后,旋即将手指放至鼻下,去探鼻息。
荆砚大气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身侧的手握成拳因太用力泛着白。
他看见圣上笑了一下,极短暂,很快小心地将薛女郎抱在怀里。
荆砚眼睛又涩又涨,最后一腔情感化成庆幸,太好了,薛女郎还活着。
“荆砚,备马车!”
圣上的语气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他掐了一把自己,清了清干涩的喉咙,一如往常应了声:“是,卑职领命。”
沈昧在薛灵韵床前守着,太医来看过,只说这脉象太过清奇,能不能醒全凭薛灵韵自己的意愿。
“圣上,云相求见。”图吉小心翼翼道。
今日圣上什么也没说,也不早朝,明明有一大堆事要忙,王家倒台,事后工作未完,云相一大早就侯在殿外,圣上竟连瞧也不瞧。
“朕不见。”
“可,可是云相已经等了好久,要不圣上去见一见……”
“图吉。”
“奴婢在。”
“你在找死?”
沈昧头也未回,可这也让图吉两股战战,他扑通一声跪下来,止不住磕头:“奴婢该死,奴婢僭越。”
“滚下去,别吵着国师休息。”
话音刚落,沈昧察觉手中冰凉的手指动了动,他立马紧握:“你醒了?”
但面前人双眼紧闭,刚才仿佛是他的错觉。
沈昧想了想:“图吉,滚进来。”
图吉忐忑不安,圣上不会反悔了,想要他小命吧:“…奴婢在。”
头顶飘来冷冷的声音:“接着磕头。”
图吉一愣,虽不知道原因但还是老老实实磕了。
他磕的头痛脑胀,圣上终于叫停,自语道:“不应该啊,怎么没反应。”
“图吉,一边磕一边请罪。”
“…是。”图吉哭着脸应道。
薛灵韵烦躁不堪,一直有个尖细声音扰人清梦,忍无可忍,说道:“别,吵。”
说完这句话好受多了,那声音不见了,但取而代之又有一道声音,这个比之前的好听多了,薛灵韵想看看声音主人是谁。
眼皮很重,薛灵韵费了一番功夫才睁开看,朦朦胧胧看见一张俊俏的脸,眼下青黑,有点憔悴,但丝毫不减美貌。
薛灵韵定定看了他几眼,莞尔一笑:“你是谁?”
俊俏男人的笑脸顿时僵住了,眼圈隐隐发红。
薛灵韵心生怜爱,她慢慢坐起来,安慰道:“我虽不认识你,但看你亲切极了。”
俊俏男人踢了地上太监模样的人一脚:“去喊太医。”
沈昧抓住薛灵韵的手:“你真不认得朕了?”
“朕?”薛灵韵大吃一惊:“你是皇上?”
沈昧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弧度:“是啊,朕是皇上,而你,是朕的宠妃。”
薛灵韵抽回自己手:“不对吧,我怎么可能当皇上的妃嫔?”
“为何不能?”
薛灵韵不说话了。
沈昧也不勉强,起身倒了一杯热茶,薛灵韵接过到了一句谢谢,慢慢饮着。
“薛国师演技还需锤炼。”
语出惊人,薛灵韵险些呛到,抬起眼睛瞥他一眼,沈昧玩味笑看她。
薛灵韵放下茶盏,讪讪一笑:“圣上瞧出来了?圣上果然英明神武,绝顶聪明,真是英明神武,绝顶聪明。”
“行了,不会拍马屁就别拍了。”
薛灵韵从善如流:“圣上,那王克厄?”
“死了。”沈昧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与她听。
薛灵韵沉思片刻,踟蹰开口:“那王承乐和皇后,圣上如何处置?”
沈昧道:“自然按大雍律法处置。”
“可是,王承乐和皇后并未参与其中。”
“薛卿在为他们求情?你忘记是谁将你置于这般境地?”
薛灵韵当然知道,她又不是圣母,但一码归一码,她做不到牵连旁人。
“圣上,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云相,云相……”图吉一个头两个大,今天怕是要见阎王:“云相,圣上未召见,你不能进去啊!”
晚了,薛灵韵已经与云避尘对视了。
沈昧一把把薛灵韵按下,用被子盖住身子。
云避尘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子:“圣上,臣实在有要事禀告。”
“你!”沈昧怒道。
薛灵韵拉开蒙住脸的被子,露出头:“圣上去忙吧,臣不碍事。”
沈昧思量了一下,点点头,知道自己耽搁太久:“朕忙完再来看你。”
薛灵韵目送两人离开,云避尘,自己都要忘了,这位也是狼子野心。
她抬起右手,食指上古朴宽戒已然不见。
薛灵韵摩挲着戒指的位置,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当时七窍流血,筋脉断绝,是邬老护住自己的心脉,尚且有喘息之机。
是邬老一遍又一遍用自身灵力逼退毒素,那时的他青色虚影淡至透明。
“天仙丫头,剩下的,就看你了。”
薛灵韵躺在棺材里,逼仄的空间也摸不到邬老的身影。
她一遍一遍喊着邬老的名字,可邬老就如同初来时,来无影去无踪。
凭空消失在这个时空。
“你骗人,不是说要将我身上的秘密弄个明明白白吗!”
“不是说你要常去吸云避尘身上的味道吗?”
薛灵韵紧紧握住食指,泣不成声,可那坚硬的戒指也一点点化作虚无。
邬老,他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