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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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蛊医配置的药膏,那不得搞点来研究研究?杀鸡焉用牛刀,苏澄跃自觉她手上这点伤晾一会儿自己就好了,还是先“骗”来药膏看看再说。fangzexs
正好她打算回止剑山庄路上带仙姐姐去“拜访”陈老头,顺个南疆祭司亲口认证的“奇效”蛊医药膏给陈老头,当是求他出诊的医药费,也不算空手套白狼。
——苏澄跃在面前之人这儿倒是得心应手的空手套白狼。
不多时,茅便取药回来,先是递给陆承远。
随后陆承远手持药盒看向苏澄跃,苏澄跃早早就把没烫着的手伸过去准备接药了,见他一动不动,还歪着个脑袋好奇地看他。
陆承远一面启开这方瓷质小盒,一面温声道:“我替你上药。”
苏澄跃心下“啧”一声,暗道:小气鬼,敢情就只打算给我上一次药,不准备送我啊。
但药膏都到眼前了,不攃白不攃,是以苏澄跃还是闷闷不乐地把手杵了出去。
她不是刻意隐瞒的时候,面上完全藏不住事儿,陆承远一看便知她在腹诽着什么。
他暗笑一声,稍稍拢起苏澄跃的手指,挑起一抹乳白色的药膏,细细涂抹在苏澄跃已经发白的伤处。
就像苏澄跃自己判断的一样,这点儿小伤对苏澄跃而言确实不足挂齿,她因入骨剜去的一块血肉、因玄蛊毒而重创的一身经脉、因山洞崩塌而砸破的额头,哪个不比指头上这点烫白的痕迹严重数百倍?
可一想到这段时日,自己知晓的苏澄跃的伤情,若是当时他不曾放出入骨、若是他早些提醒苏澄跃玄蛊身死依旧带毒、若是他不曾为大豫皇帝所绊及时赶到援助……苏澄跃本不该受此伤重。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苏澄跃很是稀奇,心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伤春悲秋的样子了?我不过就是手指头烫伤一点儿,瞧他给我上药这模样,怎么好似我才是那个重病不治的人?他这模样看着好像马上要给我哭丧似的。
苏澄跃鼓了鼓腮帮子,到底还是把一些混不吝的调笑话吞下去,只稍曲手指,嘟囔道:“上完没,就抹一下的事儿,搞得跟我这是什么疑难杂症一样。”
因为二人挨得近,这嘟囔声自然全数尽到陆承远耳中,不过苏澄跃这话本来就是说给他听的,倒也不曾尴尬。
陆承远只是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绪,将药盒阖上放入苏澄跃手中。
苏澄跃本来在数陆承远的睫毛,离得确实有点太近了,连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都能一一数出。
然后她便感觉掌间一凉,回过神来扭头看去,只见那个雕刻着繁复、诡谲花纹的黑色药盒安静地躺在她的掌间。
苏澄跃恍然:哦,还是打算送给我的啊?那这家伙干嘛非得要我伸出手来,一副舍不得把药膏交给我的模样?
紧接着苏澄跃后知后觉意识到,陆承远舍不得的不是药膏,而是给她涂药的机会。
一想通这一点,苏澄跃的脸“腾”一下红了起来,她甚至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这心突然跳这么厉害干嘛!不就是有人图谋不轨吗?本小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多少人对我图谋不轨,有什么可稀奇的?
可不管脑海中多少个念头砸下去,都压不住莫名烧起的血液,叫她周身都燥热起来。
苏澄跃止住自己不断翻滚的想法以及四处乱飘的目光,强迫自己定定看向陆承远,继而想到——我还没有确认这家伙真的没有骗我呢!
她霎时间冷静下来,心道:在这里做得好看,背地里却疑点重重,陆承远啊陆承远,你可别叫我抓住把柄!
于是那些奇妙而充盈的情绪被压下去,接着转化成一股昂扬的斗志,叫她望向陆承远的目光都灼热得惊人。
此消彼长,一旦苏澄跃摒弃胡思乱想,专注地盯着陆承远,便会叫本就藏着事情的陆承远担心被她看出什么来,继而躲闪其探究的目光。
不过他偏头避开苏澄跃的视线,还是忍不住道:“至我身旁,连累你受如此无妄之灾。”
苏澄跃又是一头雾水,心道:陆承远今天早起把脑子忘床上了?怎么神神叨叨的?我就烫了个手指,连皮都没破,他又说“连累”,又说“无妄之灾”的做什么?
不过……
苏澄跃忽然俯身逼近他,伸出手指点着他的心口道:“你这话好奇怪,首先,不是我至你身旁,我原也不是冲你来的,你不要自作多情;其次,我受得伤关你什么事?难不成还是你故意陷害我的?”
她这话说完自己先是一顿,想到:莫非……这家伙是从我手上的伤口联想到别的伤?
苏澄跃本就怀疑陆承远和仡楼珈同属一人,想想当时为入骨所伤,因仡楼珈已先一步认下这件事,她也不曾拿此事质询过陆承远,难道……
她想到此,面色一改,挑眉问道:“怎么,你是在关切我肩上的外伤有没有好全?”
苏澄跃也学会给人挖坑了,这话全然是个陷阱,狡黠的眸子里正闪烁着期待的目光。
可晌午她才到陆承远那儿兴师问罪一番,正警惕着的陆承远焉能中此言语之计策?
便见陆承远蹙眉,眸中尽是疑惑,他关切询问道:“你肩上受伤了?何时受得伤?怎不告诉我?”
神色紧张,动作急切,两眼中不含任何虚浮的情绪,言语间也未有任何犹豫。
不像假的,但苏澄跃觉得铁一般的事实更真,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但这个坑他没跳,苏澄跃只好自己埋上。
于是她道:“无事,上次砸到脑袋的时候碎石蹭到肩胛,没什么大问题,我便不曾提到。”
苏澄跃正说着,想到话头都到这里了,不再坑他一笔,心里总过意不去,便话锋一转道:“现在肩膀还有点痛呢。”
高低得从你那儿再得一瓶南疆蛊药!
但不知道是不是说假话的原因,苏澄跃的言语间有那么些不自然,最后还给自己加了个“呢”来缓和颇为僵硬的语气。
就是这样一来,听着便莫名多了些软糯糯的味道,与苏澄跃周身气质截然不同。
陆承远:……
忍住,不能笑出声来。
他心知肚明苏澄跃想要的是什么,偏装不知道,做出愈发紧张的样子:“休养月余时间仍痛,恐是伤筋动骨了,某冒昧一言,还请苏姑娘莫要讳疾忌医,且叫某看看伤情。”
这是很没有道理的话,这人和她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看她的伤情?况且你南疆祭司也就是玩蛊虫的,又不是正经学习医术的大夫,你看了有什么用?
可苏澄跃这伤本就是假的,叫人“步步紧逼”般问候,反乱了阵脚,一时想不到这些情况,只结结巴巴说道:“无事、无事!就是淤青,偶尔有些疼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后退,盖因方才苏澄跃自个儿上前质问陆承远,这会儿想逃却没那么简单。
眼见着陆承远“得寸进尺”,要上前拦自己肩头,苏澄跃下意识要用出擒拿手来,又被一阵激昂的“啾啾”声打断。
只见跌落地上的啾啾重整旗鼓,斗志昂扬地向着陆承远这个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家伙冲了过来。
气势十分迅猛,颇有恶虎下山之势——自然,要暂且忽略它一身颤巍巍的羽毛,以及不断扑棱却难以离地半尺的翅膀。
“噗嗤……”
即便身为它的主人,苏澄跃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正卡在二人中间,同“恶人”奋力斗争的啾啾瞬间扭过头来,黑豆豆一般的眼睛里竟叫人看出些愕然。
它对主人的“背叛”感到难以置信!
尽管主人并不与它同仇敌忾,啾啾那双脏兮兮的爪子依旧在陆承远皂色的鞋面上猛踩,印出无数宛如竹节的花纹。
二人一鸟折腾了好半天,直到煎药壶“咕噜咕噜”作响,才打断了他们的“打斗”。
苏澄跃将药汤倾倒出来,而后将仍在愤愤不平的啾啾捧回竹篓里。
她拎着装好药碗的食盒,又扭头看向紧随身后的陆承远道:“你今日无事?”
“我往日也无事。”陆承远坦言道。
苏澄跃不再搭话,她怕自己这张破嘴一开口说出诸如“那你是准备等死”之类的话。
不过走到半路,苏澄跃脑子清醒不少,忽然想到方才陆承远是不是知道自己睁眼说瞎话,故意顺着她的话逗弄自己?
想想自啾啾闯出后他便再未提苏澄跃肩上受伤一事,哪有人关心人是这么关心的?
苏澄跃越想越可疑,瞄了落自己半步的陆承远好几眼,可又不好开口,毕竟是她先撒的谎。
二人各怀心事,一前一后进到千面仙房中。
苏澄跃先饮尽自己那碗药,确认温度刚好后才扶着千面仙坐起,一点一点将另一碗药尽数喂入。
陆承远坐在外间,沉默地等待着。
她为千面仙掖了掖被角,方起身来到外间,对陆承远道:“这样拖着于仙姐姐身体无益,到底是我学艺不精。我准备从合盟宴回来便带仙姐姐去一趟鬼医住处,顺便回趟家说些事情。”
苏澄跃想了想,又如实相告道:“我向我哥询问了些消息,发觉止剑山庄似乎并未察觉王都的势力变幻,我总要亲自跑一趟问问爹爹才能放心。”
他们还只是极不稳定的盟友关系,苏澄跃却坦诚相待,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南疆闻风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