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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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中静了下来,韵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chunmeiwx她说:“小娘子您多虑了,方才陛下将将回来歇着呢,许是奴婢与那小七说岔了。”
初胭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些到底是真的假的,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陆醉一定有事瞒着她……
初胭受了这些日子的苦,原本饱满水润的脸颊都瘦削下来,清明的杏眸中缀着红红血丝,瞧起来憔悴又虚弱。她抿了口温水,润了润喉,低声道:“那带我去见见陛下吧,我能回来,多亏了他,也该去道谢呢。”
晚玉闻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笑道:“小娘子急什么呢,奴婢为您备下了热水,您先沐浴解乏,迟一点去瞧陛下也是来得及的。”
初胭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手和破败不堪的衣裙,点头道好。
她已有足足八日不曾碰水,总觉得怎样擦洗都不够似的,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踏出浴桶。初胭擦干乌发,换上干净的衣裳,本想着这就去向陆醉道谢,却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初胭饿极了。
那几日吃的都是冷饭,有时送来的甚至都是已经坏掉的东西,初胭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艰难下咽。这会儿碰到色香味俱全的热乎饭菜,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韵山看着初胭吃得雪腮鼓鼓,心中酸酸涩涩的。
若不是那些乱臣贼子,自家小娘子哪能受这样的苦呢,合该呆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同她们这等下人们说笑才是的呀。
初胭吃得饱饱的,用茶水漱了口,便披上厚披风,要去见陆醉。
晚玉和韵山二人面面相觑,实在再也找不到由头,只能胆战心惊地陪着初胭去了陆醉的房前。
初胭盈盈立在长廊处,虽已月份大了,可从后头看,还是四肢纤细,腰肢袅娜,不见臃肿之意。
小七见她来了,顿时有些结巴,慌里慌张道:“小娘子怎么来了,冬日晚上最是寒冷,可别冻着您……”
初胭浅笑着说不碍事,“我承蒙郎君恩情,想进去探望他,不知郎君是否在忙呢。”
小七不敢让初胭在外头站久了,神色匆匆地推门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皱着脸说:“郎君说他正忙着,不见您,让您回屋歇着。您的心意,他已经领会了。”
初胭蹙起细细的眉头,柔声道:“你再进去问上一问,我不过来瞧瞧罢了,不会耽搁郎君许久的。”
小七犯难,只能又推门而入。
他看着倚靠在床上的陆醉,低声劝道:“主子,您这手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您又能躲胭娘子多久呢?再者言,郎中说,这手总会恢复的……”
陆醉的左手捏着本游记,一旁的一盏烛火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徒添了几分柔和。而他的右手,此时被缠满了白色的纱布,无力地搭在床沿上,隐有血迹渗出。
他轻笑了声,听小七提起初胭时,凤眸也跟着柔和了下来,只是还是说不见。
骄傲如陆醉,他不想让自己心仪的人知道自己的右手变成这副样子。
不论哪家女子,大约都不会想要一个半残的夫君吧!初胭本就对他无甚好感,若是再让她知道了,岂不是雪上加霜。
再等等吧,等他的手能稍微活动一点,他再去亲自给初胭赔罪。
小七脚步顿了顿,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到外头如实向初胭回禀,而后又劝道:“胭娘子,您有孕在身,又方才从那破屋子回来,便先休养几日吧,可别伤了身子。”
初胭清凌凌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小七,小七被盯得心里惶惶,只能移开目光。她看出了小七的心虚,便启唇道:“小七,不要骗我,我什么都知道。”
她说完这句话就将小七推到旁边,径直推开了门。
初胭掀开帘子,走到内室,率先看到的便是陆醉那只受伤的手。
她复移开目光,与他四目相对。
初胭的嘴唇都在颤抖,声音携着哑意问他:“手怎么了。”
陆醉掀唇一笑,答道:“别担心,没什么事,过几日就好了。瞧你,让你先回去歇着,你偏不听。”
他说得倒是轻巧,可那手明显失了力气,就那么垂在床沿上。
初胭眼泪涌了出来,倔强道:“你骗人!你的手究竟怎么回事!”
陆醉放下手中的游记,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初胭照做,走了过去,到他身边坐下。
他满目皆是心疼的用左手替她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声音低沉,“胭儿,你哭什么,我好好的呢。”
初胭却执拗地问他:“是因为我吗。因为我,才把手弄成这个样子。”
陆醉摇头说不是,不着痕迹地说谎:“昨日不小心摔倒了,那郎中为我包得太厚重罢了,你别担心。”
初胭眼睛还红着,此时跟只小白兔儿一般惹人怜惜,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那缘何要骗我呢,且不让我见你。”
陆醉说:“这样太狼狈,不想让你见到。谁知你倒是个急性子,这就闯进来了。”
初胭擦了擦眼泪,心中了然,眼泪在嫩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有一道痕迹,她开口道:“陆醉,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信。”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醉,陆醉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声音也跟着淡了下来,“初胭,你就这么较真是真的不好,日子会难过许多的。”
初胭摇头,话语间隐有迎锋而上之意,还口道:“我也并非所有事皆如此认真。陆醉,我并不想亏欠你什么。”
陆醉轻轻嗤笑了一声,“胭儿,你不过是不想同我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罢了。”
初胭说对,“的确如此。和你有一分一毫的关系,都会让我不自在。”
她话音落下,整间屋子又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外头风声呼呼作响,夜色慢慢吞噬着干枯的枝叶,叫人什么也看不清楚,只余那光芒微弱的月,可也隐匿在云层后,半遮半掩。
陆醉轻轻叹息,抬眼看着她,眸光深邃,“胭儿,你先回去歇着,别累着。我这儿不必你忧心。”
初胭讷讷地说好,便起身离去。
怎么就吵起来呢。
她分明是来向他道谢的,可一个谢字都未说出口,有的皆是唇枪舌战。
初胭推门而出,与韵山和晚玉一同离开。
小七看着三人的背影,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懊恼地进了屋,对陆醉说:“主子,您将实情直接告诉小娘子不就好了么,何至于争吵一番。”
陆醉抬眼看他,复低眼看着手中的书,淡声道:“若是告诉她,她又要多思多虑,只会更难受,这是给她徒添烦恼,不如不说。至于吵架么,日后总会和好的。”
小七闻言也跟着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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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胭回了房便躺下,眉眼间写满不悦。
韵山和晚玉凑到她身边,听她喃喃道:“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在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其实我心里大约猜到了。”
“我方才明明想去道谢的,结果还是大吵了一架。”
韵山替她捏肩膀,轻声问:“小娘子猜到什么了。”
初胭答道:“他的手受了那样重的伤,绝不是摔坏的。你们都在骗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判定,他受伤与寻我有关呢。”
“我被藏在那样一个地方,想来要找到我很不容易吧。”
韵山替她捏肩膀的手停顿了片刻,没想到就这么被初胭猜到了。既然如此,韵山也没再替陆醉遮掩,狠下心道:“陛下那手,是贼人害的。”
“奴婢听小七说,昨儿个在水牢中,贼人要用您的下落,来换陛下的一只手。”
“陛下没多想,自个儿动手断了手筋。”
这几句话在初胭的头脑中回旋着,她脸上的血色也跟着消失殆尽。
为了她,断了一只手?
初胭又落了眼泪,不住抽泣着问她们:“那你们都欺瞒我作甚?”
韵山垂首答道:“是陛下吩咐的。许是怕您多虑吧。”
陆醉那样一个人,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就坚决不会行动的人,从不会顾虑他人生死感受的人,视她为玩意儿的人,竟然也能用一只手,来换她无虞吗。
他就不曾想过,若是断了手,那贼人偏不告诉他她的下落,到那时又该如何呢。
初胭搞不清楚,不清楚陆醉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道他真的可笑地爱着自己吗。
初胭不敢信,也不想信。
晚玉见初胭哭得这样厉害,上前安抚道:“小娘子莫哭坏了身子。郎中说陛下的手总会恢复的,不过需要时间罢了,您可别没由地伤了自个儿。”
断了一只手,可以恢复,可恢复到未受伤之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初胭让二人都出去,这一夜也许是哭得太累,连着几日不曾睡好,倒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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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初胭的一双眼睛都肿成了桃儿,用了早饭后便去了陆醉房中。
她进去时,陆醉正在批阅奏折,抬眼见她来了,只是淡声道:“怎么不多睡会儿,起得这样早。”
初胭翕动着嘴唇,垂眸道:“昨夜歇的早,便早早起来了。今日来,是想同您道谢的。”
陆醉放下朱笔,只见奏折上的公文写得虽不如右手好,可整整齐齐,不见端倪。他扯了扯唇角,笑道:“胭儿谢我做什么,不是恨我恨得紧?”
初胭摇头,“您的手,我都知晓了。”
陆醉眉梢微扬,沉声问她是谁说的,却听初胭淡声道:“是谁说的并不重要,陛下,我并不想同您沾染上关系是真,您的手恢复后,便回京城吧。”
“我也有些累了。”
陆醉哦了一声道:“那我偏不如你意。初胭,你不随我去京城,我便跟着你在此处。”
“难道江山社稷就这么不要了吗”,初胭冷笑道,“我想不会吧。”
陆醉看向初胭,眸色认真,同她解释道:“你大约不知我为何起兵攻入京城吧。我只是为了报仇罢了,现在陆氏一族已被铲除,昔日欺我辱我者皆入地狱,我还要这江山有何用呢。”
“初胭,我只想要你。”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初胭怔愣在原地,面对这浓烈的情感,她不知所措。原先本活泛的心平静下来后,似乎再让它鲜活起来,并没那么容易。
初胭岔开话题,这回却没再直接拒绝,“您好好养着,我回房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陆醉叫住。
“胭儿,你在这儿陪陪我可好?”
他语气隐有哀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