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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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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深海之语

    人们的吵闹声刺耳,挥舞着手中的渔具就想要闯进屋内,祁时站在门外,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被那双冰冷的深蓝色瞳眸盯着,这群强势围堵祁时的镇民内心竟然生出许些退缩之意,其中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渔夫看见状况不对,连忙跳了出来在人群中嚷嚷道:“就是他!!阿二的死肯定跟这外乡人有关系!自从这人来到小镇上,发生的意外就没有断过,他肯定是被海神诅咒的人,把他赶出去!”

    一提到阿二,那闹哄哄的人群诡异的安静了一瞬,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其中一些人被那渔夫的话带动了情绪,脸色涨红的吼着要将祁时赶出去。

    陌生的小镇会有排斥外乡人的行为,只是祁时没有想到,他独自住在海边也会无端惹上这群人,给他扣上一个祸害的罪名。

    气质温柔的青年笑着,小镇上从没有看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这群人全都无一例外呆愣了一瞬,只是那笑容不进眼底,仔细一看带着冰冷的寒意,祁时看着闹哄哄的人群,质问出声:“证据呢?”

    人群安静了一瞬,显然没有证据,只是一面的说辞,就在两方僵持之下,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等等!”

    拉娜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一停下就连忙喘着气呼吸,小姑娘很明显没看见过眼前的阵仗,惊慌又无措,看到熟悉的乡亲镇民,她慌张的替祁时解释道:“哥哥是我和阿奶救上来的,一直都独自住在海边,这些事情肯定跟他没有关系。”

    人群中年长的长辈看见小姑娘独自跑过来,皱了皱眉,虽然很排外,但是他们并不会牵连到熟悉的人,对于眼前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也是关照着的,长辈皱着眉,对小姑娘语重心长道:“这里跟你没关系,快点回去。”

    小姑娘瞧着劝不动乡亲们,又看着孤立无援的祁时,咬着唇一股脑跑开了。

    祁时看着小姑娘跑走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住再海边拉娜家的小木屋中,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镇民便知道这个地方也待不下去了,唯一担心的便是害怕牵连到拉娜一家。

    那名渔夫趁着祁时不注意对着另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人群中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那渔夫看着祁时,眼中闪过惊艳,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因为拉娜的出现扰乱的人心被他一嗓子又喊了回来,对上祁时的视线,那人大声嚷嚷着:“我就是证据,我那晚上看见了那怪物跟在你的身后,你养着一只怪物在我们镇上,阿二死的蹊跷就是那怪物祸害的!”

    “若你是清白的,那就打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不开门就是心里有鬼。”

    那人声音洪亮,眼睛狠狠朝着祁时看过来,笃定的语气让人有几分信服,祁时朝着那渔夫看去,空气中飘荡着的鱼腥味是昨天晚上在沙滩上出现的陌生气息。

    如果没有其他可能的话,昨天晚上,这渔夫确实出现在了木屋旁,甚至大概率已经发现了鲛人的存在。

    他应该在警惕一些的。

    眼看着那渔夫想要硬闯进去,祁时顺手拿起门旁的木棍,破风声在半空中响起,那木棍硬生生的打在了想要硬闯的渔夫腿上。

    身体有些尖瘦的渔夫没有想到祁时会突然出手,青年的声音冷冰冰的,不见之前浅笑的模样,腿上传来刺疼让他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哀嚎。

    “啊啊啊啊啊!!!我的腿好疼!!”

    众人都因为祁时突然的攻击愣住没回过神来,听着破空声不敢相信眼前这看起来清瘦的青年,攻击力这么大。

    祁时打伤了渔夫的腿后,蔑着眸子看着人:“我让你进去了吗?”

    金发蓝眼睛的青年身上自带贵气,即使身上穿着最普通的布衣,也掩不住眉梢的华贵,因为浑身充满冰冷的攻击性,那股温柔消失不见,就像是盛开的玫瑰花,美丽芳香,若是惹怒了对方,也会刺的满手都是伤。

    渔夫滚在地面上哀嚎,祁时看着呆愣的众人,冷声道:“仅凭一面之词就给我安上杀人诅咒的罪名,还真是可笑。”

    祁时用木棍抬起男人的下巴:“我倒还没有问你,为何要在夜晚蹲守在木屋周围,你想要做什么?”

    祁时一个人住在海边,很少与镇上的居民相接触,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渔夫突然蹲守在木屋四周,意义确实很微妙。

    那些被渔夫洗脑起哄的镇民听见祁时的话,都一脸奇怪的看着渔夫。

    对啊,若是有事情,光明正大的在白天找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在晚上蹲守在别人房子周围,而且虽然阿二死的诡异,但是外乡人从来没有跟对方接触过,渔夫跟阿二的关系并不算很好,又怎么到这个时候开始替别人讨公道。

    察觉到镇民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渔夫腿疼的直抽气,面色扭曲的对着祁时道:“你别岔开话题,你屋里就是养着怪物,我亲眼看见的。”

    相比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依海而生的小镇对着大海有着莫名的臣服以及恐惧感,他们此行前来也正是为了渔夫口中所说的那个怪物。

    眼看着一群人就要闯进木屋,祁时站在房门处不肯退让,大有将一群人用棍子赶走的想法,就在此时,那半开的木窗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出声道:“里面没有东西。”

    似乎忘记了眼前形势的严峻,那男人探出头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悄悄跑进屋里的,他翻出窗,小跑到人群的后面,又才小声的说道:“我看了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祁时站在木门边沉默不语,在地上疼的打滚的渔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场闹剧最终是小拉娜请来镇长为结局,镇长走进木屋里面,只看见了木桶里养着几条大鱼,其余什么异常都没有,更没有渔夫所说的怪物,镇长将渔夫带了回去说会惩罚一番,并给祁时道了歉。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最后只剩下了祁时,空荡荡的木屋里面,木桶里面只有几条游动的大鱼,鲛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祁时抿着唇,气息低沉。

    木屋后方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祁时走到屋后,塞瑟从海水里面出来,游动到祁时身边就将人给抱住了。

    祁时闻着塞瑟身上的海水气息,将额头靠在鲛人的肩膀上,他低声倒着歉:“抱歉,我应该早点将你放回海洋的。”

    陆地太危险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护的鲛人周全。

    察觉到人类心情的低落,塞瑟将祁时抱进怀中,它透过窗户朝着木屋里面看去,不再是充斥着草木清香的味道,各种人类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杂乱浑浊,令鲛人厌恶。

    塞瑟忍着将那些泛着恶臭气息的人类撕扯成碎片的躁动,它笨拙的拍着祁时的背哄着人。

    鲛人身后的海洋无声咆哮,海浪拍打海岸,黑云笼罩,似有将这片依海停靠的小镇淹没的迹象。

    塞瑟无声安抚着人类,空洞漆黑的眼眸看着这片小镇,像是初见那晚,深海怪物手染鲜血,看着死物的模样。

    第52章 深海之语

    闹剧过后,祁时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小镇,轮船距离他的距离并不远,顺着相对的方向出不了半日就能汇合。

    祁时在晚上拜访拉娜一家,没有告别,只将银钱偷偷塞进了装着面包的包裹里面,回到木屋,简单收拾好了东西,看着乖顺的待在木桶里面的鲛人,祁时犯了难。

    唯独鲛人的存在,祁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其放生大海,可是鲛人却不肯离开。

    祁时走到木桶边,他伸出手触碰上塞瑟的脸颊,鲛人察觉到祁时的亲近,贴着祁时的手掌心蹭了蹭。

    “我要离开这里了,陆地上不安全,你应该回到大海里去。”

    祁时喃喃自语,塞瑟抬起头看着他,探着头就要亲过来,祁时浅笑着推开塞瑟,无奈说着:“不能随便亲。”

    洗漱收拾完,祁时就熄灯休息了,夜晚太过危险,祁时准备第二天清早就动身离开。

    察觉到屋内的人陷入沉睡中,塞瑟熟练的离开木桶来到床边,在知道祁时有离开的迹象,属于鲛人的占有欲在当时就压制不住的想直接将人类带回巢穴。

    镇上的村民来犯的时候,它也明明可以直接杀掉他们,但是塞瑟却藏了起来,因为它知道,那些是人类的同类。

    不能让青年看见它杀人,那样会吓坏人类。

    塞瑟勾住祁时的身体抱在怀中,鲛人空灵的歌声在小木屋中响起,让青年陷入昏睡。

    窗外雷声阵阵,浪花翻涌,是暴风雨来袭的征兆,在镇子上的人都陷入沉睡的时候,风声呼啸,乌云聚集,这次的暴风雨比起以往都要来的猛烈,临靠在海边的小镇有着被海水淹没的危险。

    但是没人能够发现。

    塞瑟将祁时抱住怀中,朝着海洋游动,在离开木屋经过屋后沙滩的地方,鲛人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白天闹着要将祁时赶出去的渔夫,镇长将渔夫带回去,说着要惩罚,但本就是本地的镇民,说了两句好话送了一点礼,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他身上除了祁时打出来的腿伤,一点事情都没有,虽然当时因为腿疼昏了过去,但养了一下午就能下床走路了。

    那棍子挥舞的力道不大,不然祁时那一棍子下去,少说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眼前的渔夫躲在木屋旁,偷偷摸摸面色凶狠,瘸着腿还摸到祁时的木屋这边,他没有发现鲛人的存在,摸到窗户边拿出藏在胸口处的匕首就要进屋。

    鲛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人类被它单手抱在怀中,呼吸沉沉,即使被塞瑟抱在怀中游动,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一丝要清醒的迹象。

    若是怀中没有抱着人,那么那渔夫在靠近木屋的那一瞬间,就会被鲛人尖利的爪牙刺破心脏倒地而死。

    冷着眸移开视线,塞瑟抱着祁时游进水里,黑色的尾巴沉没,连同着金发的青年一起消失在海面上。

    【嘀,鲛人npc恨意值-5,当前鲛人npc恨意值:85】

    海浪在塞瑟游进大海的那一刻猛烈翻滚,海平面疯涨,原本停歇在礁石上的海鸥扑腾扇起翅膀匆忙逃离。

    尚在木屋里的渔夫没有察觉到屋外的动静,他举起手中的匕首,瘸腿来到床边,猩红的双眼之中满是恶意,渔夫举起匕首刺向床,“咚”的一声,刺破棉被,只能听见刀具碰撞木头的声音。

    男人在黑暗之中掀开被子,只见那空荡荡的木床上空无一人,渔夫转眼看着木屋里面,也没有看见青年人的踪迹。

    渔夫第一能想到的便是青年人早就已经逃走了,毕竟整个屋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啐骂了一声,拖着受伤的腿打算离开。

    屋外雷声滚滚,海平面涨高,海水已经蔓延到木屋面前,渔夫一脚踩上去满腿都是水,看着眼前这阵仗,长年在海洋飘行的渔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慌了神,朝着高处地方走,想要逃离木屋,只是整个沙滩都被海水淹没,他无处可逃。

    一个巨大的浪花拍打过来,伫立在沙滩上的木屋顷刻间坍塌,渔夫也被冲进了海水中,他拼命的浮水向上游动,受伤的腿传来刺疼的感觉,海水浑浊不堪,被卷上潜水岸上的深海动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还在挣扎的人类吞吃进了肚子里面。

    海水还在上涨,暴雨落下,在残酷的自然灾害面前,人类如同地面上的蝼蚁,只能任凭宰割-

    相比于海面上的波涛汹涌,夜晚的海洋显得格外的漆黑安静,海草悠悠晃荡,海底生物全都蜷缩在洞穴中不敢探出身来。

    祁时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才醒了过来,他躺在蚌壳铺成的床上,棉被柔软舒适,珍珠闪烁着光芒照亮漂亮的洞穴。

    这里不是木屋。

    【是鲛人的海底巢穴。】

    17出声解答了祁时的疑惑。

    祁时朝着光亮传来的方向看去,能看见洞穴入口处流动的水流和飘荡的海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水全都被挡住了外面,洞穴里面别是一番天地。

    【暴风雨来袭,海面涨潮,鲛人将宿主带走之后,木屋就被海浪冲垮了,海水蔓延到小镇上,靠海而生的罗德小镇有被大海吞噬的危险。】

    祁时坐在蚌壳床上,他借着珍珠散发的光打量着四周,塞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个特殊的洞穴里面此时只有祁时一个人。

    听着系统的话,祁时提出疑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严重的自然灾害?”

    前不久小镇上才经历过一场暴风雨,就算小镇临靠海边,近些年来也从来都没有频繁的出现这样恶劣的天气。

    系统沉默了一瞬,出声说道:【跟鲛人有关。】

    【鲛人主导着大海,意图吞噬小镇也是鲛人潜意识中的想法,它讨厌所有的人类,也厌恶小镇上的居民。】

    在神秘强大的大海面前,人类渺小无比,也并不具有和大海相博的能力,活着与死亡,完全在怪物的一念之间。

    系统严肃对着祁时道:【在海水淹没小镇的时候,怪物的恨意值下降了,宿主需要注意的是,怪物对这个世界开始有了毁灭性的倾向意识,两者一旦划上对等关系,当陆地上的人类同原剧情中的一样濒临灭绝,整个世界也会崩塌,宿主的任务将宣告失败。】

    系统话音落下,洞穴外面有了动静,塞瑟带回来了祁时收拾好的包裹还有一些吃的,看见在蚌壳床上坐起身的祁时,塞瑟游动着尾巴靠近。

    如同祁时在岸上的时候,鲛人学着人类的动作喂祁时喝了一点水,看着被自己带回巢穴,安安静静喝着水的人类,鲛人的尾巴动了动,瞳孔微微扩散。

    祁时喝下水之后就想出声问塞瑟暴风雨是怎么回事,只是水杯拿走之后,鲛人就径直凑了上来。

    蚌壳床顶透着微弱的光,周围的光线瞬间变得昏暗,黑暗之中,鲛人唇舌冰冷,一碰上祁时就迫不及待的覆了上来。

    祁时被吻住,困在鲛人的怀中动弹不得。

    强烈炙热的亲吻让祁时喘不过气来,眼前光线漆黑,祁时伸手欲推开鲛人,却被勾着陷入更深的亲昵之中。

    熟练的被关进小黑屋,系统在最后一刻对着祁时解释鲛人的行为:

    【鲛人进入了发q期,它在向宿主求偶。】

    第53章 深海之语

    暴风雨猛烈,海水上涨,无数深海巨物躁动的游动在海平面上,不敢浅下海底,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小镇的积水上涨到小腿处,人声惶惶,人们在暴风雨的夜晚惊醒,都急急忙忙的朝着高处逃离。

    祁时不知道海岸上的情况,他的呼吸炙热,滚烫得吓人,眼前漆黑成一片,模模糊糊之间,祁时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蚌壳外面的珍珠散发着光,漆黑的海底论谁都不会发现这处别有洞天的洞穴,避水珠将所有的海水尽数挡在外面,形成了一个能让人类居住生存的地方,鲛人将人类藏在了海底,藏在了它所制造的洞穴之中。

    巨大的蚌壳铺着柔软的棉被,半敞的另一半蚌壳遮住了内里所有的风光。

    似乎是觉得热极了,幽暗的光线下,一只骨节修长白皙的手露了出来,搭在了蚌壳的边缘,手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十分俊美的青年,手腕清瘦,露出来的指尖圆润透着靡红。

    那只手无力的搭在边缘上,又骤然攥紧,似乎被鲛人察觉到,没过一会,鲛人骨节分明的大掌就伸了出来,将那只手捉了回去。

    仅仅只是一眼,但足以能够看见,鲛人原本尖锐的利爪此时变得钝平,在祁时面前褪去了所有攻击力的鲛人成了家养的怪物,甘愿磨平所有的齿牙。

    祁时察觉不到这一切,在鲛人靠近的瞬间,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燥热,海水的味道并不难闻,甚至带着一股幽幽的凉意,迷糊中的祁时忍不住贴上那股凉意,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占有。

    恍惚中,祁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看见鲛人的场景,在祁时清醒着意识的情况下,木屋的那一夜,鲛人露出危险的气息,但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沉没海洋的深海怪物背影孤独,它对人类有着极强的戒备心,厌恶着所有的人类,却意外的没有伤害祁时,身影融进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起初看见鲛人受伤他也有过怀疑,只是看见那鲜血淋漓的伤口,祁时最终还是将之带回了家,他本想着等着鲛人伤好之后就将其放生,然后回到王国暗中筹备势力推翻国王统治下扭曲的世界观。

    但是却没有想到鲛人将他作为了度过求偶期的伴侣,带回了巢穴中。

    巢穴中回荡着浅浅的呼吸声,鲛人的吻落下,沿途掠起一片惊颤,最开始祁时还能保持着清醒,想要推开塞瑟询问暴风雨和海岸上的情况。

    到后面,只能勉强压制住声音,连说话声都磕磕绊绊。

    鲛人亲昵的蹭着祁时的唇角,贴着青年的耳侧,仿若情人之间的呢喃,深海怪物学着人类说话的模样,同最开始一样,唤着祁时的名字,处于特殊时期的鲛人出声唤着伴侣,毫无意外的,原本意识恍惚的祁时朦胧的睁开眼睛,意识清醒身体不自主的勾着鲛人的颈脖亲了上去。

    鲛人的动作一顿,喉结滚了滚,它抱着怀中的人类,直白的对着自己的伴侣表达爱意:

    “…时…”

    “喜…喜欢…”

    “时,…喜欢。”

    【嘀,鲛人npc恨意值-5,当前鲛人npc恨意值:80】

    海底平静无波,原本被暴风雨侵袭的陆地雨势稍缓,似乎随着主宰者的心情起伏的变化,海洋咆哮涌动的程度也有所不同,浪花变小,原本浮在海平面的海洋动物也渐渐沉了下去。

    水势稍缓,镇民们有着片刻喘息的时间,头顶的天空依旧黑沉,不知道下次的暴风雨又在什么时候才会来临。

    可不论怎么样,他们都幸运的捡回了一条性命-

    祁时醒来的时候,洞穴外面已经有了亮光,阳光照不进海底,只能通过光线明暗分辨白天和黑夜。

    系统贴心的播报时间:【下午六点,太阳快落山了。】

    祁时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的黄昏时刻。

    祁时恍惚间记得,直到洞穴外面的光线由黑暗转向微亮,鲛人才堪堪结束,他现在醒来后腰部酸胀,z大的感觉依旧弥留,还有些刺疼。

    鲛人不知节制,在求偶期的特殊接触下对伴侣产生的一系列影响都在祁时身上一一应现,祁时不受控制的对着塞瑟的亲近全部都回应接纳。

    想着那些不由自主做出的动作,祁时攥着手,后颈一片通红。

    虽然身体酸胀,但是却很清爽,很明显是擦洗过的,一直守在蚌壳边的塞瑟看见祁时醒了过来,凑过来用打湿的巾帕小心擦着祁时的脸颊。

    神奇的是,在塞瑟手中用来擦脸的布巾是浸过热水的,在海底获取热水,也不知道鲛人是怎么做到的。

    又喂着人类喝了些热水,吃了点面包,看着祁时发红的眼角和靡红的唇瓣,塞瑟又凑了过来,它低低唤着祁时的名字,想要亲他,却被祁时捂住嘴推开了一些。

    青年的颈脖修长,肩膀布满绯红的痕迹,祁时瞥着鲛人,忽略了触碰上对方下意识的颤栗感,祁时对着鲛人出声道:“我要回陆地上去。”

    第54章 深海之语

    对于祁时的要求,塞瑟像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凑过来靠在祁时的膝盖上,餍足的眯着眼睛看着他。

    黑色的鱼尾轻轻晃动,仔细一看腹部下面的鳞片依旧凸起,祁时伸出手触碰上鲛人的脸颊,塞瑟愉悦的捉住祁时的手腕,用唇瓣蹭着那块的皮肤。

    祁时也自然看见了鲛人锐平的指尖,喉间的话滚了滚,祁时最终还是没有对着鲛人说出什么重话。

    “你能出声说话,也自然能听懂我说的话,我不会离开,只是想去岸上看一看。”

    祁时认真的说道,执着的对上塞瑟的视线。

    良久的沉默,看着脆弱的人类伴侣,鲛人最终选择了妥协,塞瑟将祁时抱在怀中游出洞穴,浅浅的光透过海面,长时间的待在蚌壳里面,祁时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

    鲛人第一时间发现祁时的不舒服,它单手把人类抱在怀中,鱼尾游动,手掌覆上祁时微红的眼睛上。

    冰凉的触感和黑暗缓解了眼睛的不适,等到那手掌缓缓移开,让祁时适应外面的光线,祁时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海面上。

    头顶乌云沉沉,原本波涛汹涌的海平面此时平静无波,祁时向着不远处的小镇上看去。

    积水淹没过大腿,埋下了小半边房屋,一些茅草房子被海浪冲垮,做工好的砖房屋瓦倒没有多大的损坏,混浊的积水上,还有两艘小船行驶在其中,捞取被水淹没的物品。

    除了房屋被淹没了一些,祁时没有看见有伤亡死亡的人,看着积水积攒的高度,也料想得到不会出现人命。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祁时松了口气,抱着人的鲛人在看见祁时的视线良久的停留在陆地上,还以为他是想要离开了。

    黑眸微不可查的转动,塞瑟抱着祁时离开了靠近小镇的地方,祁时以为将他抱上岸看一眼之后,鲛人会再次将他拖入海底,只是没有想到,将祁时带离那块地方,塞瑟带着祁时来到了一块礁石上。

    礁石很小一块,但刚好可以放下一个成年男子大小的人类,塞瑟将祁时抱着放在了石头上,尾巴一转沉入海底,不过几息之间又浮上水面,趴在石头旁对着祁时露出掌心的东西。

    是已经空了壳的贝壳,是在岸上的时候,小鲛人最喜欢送给祁时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好一阵子小鲛人都没有来过了。

    往日绝不会投去视线的小贝壳被鲛人拾来讨得伴侣欢心,送完贝壳,塞瑟又将手中小小的海草花放在了祁时手中。

    海底开放的花朵极其稀少,因为缺少充足的阳光,祁时手中的白花有着五片花瓣,脆弱的东西没有被海水摧散,放到祁时手中的时候,反而还保留着盛开的模样。

    鲛人在讨好自己的伴侣。

    对于将人类带回海洋,淹没小镇的事情,鲛人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于伴侣的占有欲天生存在于它们的血液之中,是抹不去的天性。

    怪物于对错没有概念,唯一能体会到的,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对于塞瑟来说,厌恶的人类,杀掉就好了。

    祁时在看到淹没的小镇有一瞬间的沉默,好在的是据系统探测,镇上没有造成伤亡。

    并不是他对于这座小镇有着多大的感情,祁时唯一比较在意的就是拉娜小姑娘一家的安危,好在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唯一严重的是,系统口中鲛人潜意识将恨意值与杀戮划上等号,一旦塞瑟对人类种下诅咒,便是祁时也在劫难逃,鲛人最后也逃脱不了最后沉没海底的结局。

    任务是其中之一,在祁时知道了小丑和鲛人都是同一个灵魂之后,不论因为哪一个原因,祁时都不想让鲛人最后的结局走向消亡。

    祁时接过鲛人送过来的礼物,手指触碰上那尖尖的耳朵,塞瑟俯在祁时的膝盖上,尾巴贴近祁时的小腿,闭上眼睛安静的待在一旁。

    祁时顺着鲛人漆黑的乌发,瞥见那块鳞片组成的花朵图案,问了系统一个问题:“为什么鲛人会这么厌恶人类?”

    系统对于祁时知无不言:【因为人类杀死了它。】

    【宿主将手放在鲛人的左胸口感受一下。】

    祁时依言将手放在了鲛人胸口的地方。

    心脏于人类和动物,都是一个极其脆弱的地方,一些动物被触碰上脆弱部位,会发生应激反应,即使是最为亲近的伴侣也会被其毫不留情的拍开,但是祁时伸出手触摸上去,塞瑟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随后一动不动,任由祁时碰上它盛放心脏的胸口处。

    【什么感觉?】

    祁时:“”

    “没有感觉。”

    手底下的胸口没有一丝起伏的迹象,鲛人的心脏早就已经不再跳动。

    系统出声:【对,没有任何感觉,鲛人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了,每一个位面宿主所攻略的怪物,它们早就已经死去,以另一种方式在这个世界存在,鲛人同样也是。】

    【它是因为人类而死亡,所以它憎恨着人类。】

    这也是为何鲛人位面,人类最后也濒临灭绝的原因,自食恶果的人类被大海所诅咒。

    【鲛人厌恶着人类,系统所能探测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恨意,背后具体的故事还需要靠宿主自行探索,值得宿主深究的是,不论是原剧情中还是现在,怪物都有诅咒人类,对人类抱有极大的恶意的倾向,宿主必须阻止鲛人对人类施行诅咒,彻底断绝人类走向灭亡的可能性。】

    死亡无疑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祁时手下的身体泛着不正常的冰冷,祁时还以为这本就是深海动物的特性,可是原因却并不是这样,这是一副早就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的躯壳。

    良久的沉默,岸上的光线开始变暗,夜晚交替白天出现,岸上的波浪平静,乌云散去,逐渐露出漫天闪烁的星子。

    海岸的变化昭示着鲛人内心的起伏,此时的塞瑟内心得到了平静,小镇上的积水褪去,头顶的乌云散开,大海恢复了平静。

    因为那些是青年的同类,所以它可以放那些人类一条性命。

    祁时悄无声息的感受到了变化,他收下那些鲛人送的礼物,双手捧住鲛人的脸颊,那双鲛人最喜欢的深蓝色的眼睛露出温和的目光,眼前的青年眉眼弯弯的朝着塞瑟道谢:“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祁时并没有提小镇上的事情,像是并不知道海岸上的变化一切都是因为塞瑟,他只是有些心疼。

    暴风雨停歇,岸上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开始清理小镇上的积水,拉娜发现了祁时藏在面包包裹里面的银钱,等到彻底忙碌完之后前来查看小木屋这边的情况时,能看见的,只有小木屋破碎的木头残块。

    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站在海岸边,久久没有离去。

    小镇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塞瑟也终于心满意足的将人类带回了巢穴中,鲛人的发/情期长达三个月,身为深海怪物的塞瑟更为长久。

    鲛人的求偶时期漫长,是为了更好的繁衍,一般三个月的时间下来,雌性鲛人的身体大多数都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雄性鲛人会照顾雌性鲛人直到生产,当小鲛人能够自行游动,从婴幼期步入幼年期,两只鲛人便会将小鲛人扔回总族大本营,毫不留情的离去。

    所以每只小鲛人生下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而且因为鲛人的生性情感淡薄,除了伴侣之外,对于同族根本没有多大的感情,导致小鲛人夭折的概率十分的大,近些年来因为人类残忍的虐杀,存活的幼崽更是少之又少。

    一直到鲛人一族濒临灭绝,这些感情淡薄的鲛人才开始重视了起来。

    总的来说,长达三个月的发/情期是为了繁衍做准备,祁时也发现,他根本承受不了鲛人如此长时间的生/理需求。

    或许是因为繁衍本能,鲛人总喜欢将一些东西留在里面,甚至在第二天早上祁时悠然转醒的时候,还能发现鲛人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没有拿出去。

    这海底的洞穴之中,祁时已经对时间没有了概念,只能从洞穴口的光亮能够大致猜出是白天还是黑夜,除了吃东西与洗漱,短暂的游去海面上透气的时间,其他时间里,祁时都是被鲛人困在蚌壳里面沉溺。

    有的时候,鲛人会小心翼翼的藏起尖牙吻在祁时的后颈,会在洞穴装满热水的木桶里面用尾巴缠着人类,会在祁时小口小口喝着水的时候凑上来索要亲吻,会粘着祁时让他唤自己的名字。

    除非是外出捕猎为人类寻找食物,其他情况下,高大的鲛人都黏在祁时的身边,不肯离开半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祁时却恍若间觉得过去了好久。

    即使有着鲛人特殊魅惑力的加成,祁时的身体依旧吃不消,塞瑟也似乎担心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连续抱五六天就会停息一天。

    这一天,塞瑟会带祁时去往海面上的礁石上透气,会一起去捡好看的贝壳,甚至鲛人会离开的稍微远一点,去往另一个地方的海岛上摘取祁时喜欢的红果子。

    塞瑟一离开,祁时也终于能够歇一口气,他神色恍惚的躺在蚌壳里,愣愣的看着那些珍珠在上面投下的倒影。

    被连续关了若干天小黑屋的系统播报着鲛人恨意值下降情况:【恨意值-15,当前鲛人npc恨意值:65】

    恨意值保持在这个值就一直一动不动了。

    祁时侧过身,因为感受到什么,身体猛然顿住,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系统说的是什么话,耳根通红,唇瓣微抿着,皱着眉小声道:“肚子好难受。”

    肚子好胀。

    原本温柔的金发青年唇瓣靡红,在被子里微微蜷起身,微红的眼角平添了几分琉璃易碎的感觉。

    塞瑟格外喜欢祁时眼睛的颜色,巢穴之中私藏的宝石,便是大海的深蓝色。

    系统查探祁时的身体情况,在看到其中某项数据的时候,整个统都卡壳了一瞬,像是被病毒入侵死机了。

    离谱数据的显示报告出来,系统才暗自松了口气,它正准备向宿主报备身体情况的数据,洞穴的外面却出现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着什么生物在靠近洞穴。

    塞瑟才刚出去没多久,肯定不会是它,这块地方的大型生物也因为鲛人的缘故全都逃的远远的,在洞穴外面捡小贝壳的时候,祁时甚至看不到小鱼苗的存在。

    所以也去除大型海底动物的可能性。

    那是什么?

    原本肚子微胀有些难受的祁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洞穴口的方向看去,就听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小小的身体探出头来,朝着洞穴里面看过来。

    当小脑袋探出来的时候,祁时一愣,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前来拜访的是谁,是好久不见的小鲛人,不知道是寻着什么东西找到了这边来。

    只见小鲛人探出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塞瑟的踪迹,又试探性的穿过洞穴口,跑进了巢穴里面。

    一看见里面对它笑着的人类,小鲛人发出兴奋的叫声,飞快的来到祁时的身边。

    蚌壳床没有人类的吸引力大,对于这个救下自己性命的人类,小鲛人分外的亲近,蹭着祁时的手掌呼噜呼噜解了思念,小鲛人开始叽里呱啦的控诉塞瑟的做法,一般出声还一边用手指比划比划,闹得不行。

    [人类我跟你说,那个大鱼可坏可坏了,它不允许我去岸上,自己却悄悄的去,不允许我来找你,还掐我的脖子,好疼好疼!]

    说完,小鲛人凑近了些,闻到祁时身上的气息,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仅仅只是一两个月没见面,香香的人类浑身上下全浸着小鲛人口中坏大鱼的味道。

    没想到凶巴巴威胁它不能上岸不可以去找人类的鲛人,却偷偷将人类带进洞穴之中藏了起来。

    果然,王真的是个大坏鱼!!

    小鲛人泪眼汪汪的控诉,祁时因为语言不通一头雾水,看着小鲛人一副伤心要哭的模样,有些手忙脚乱的哄着:“怎么哭了呀?不哭不哭。”

    身上的一点点不舒服,也因为小鲛人的到来变得微乎其微,祁时看着眼前小小的鲛人幼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鲛人的幼崽同人类世界的小孩很像,只是双腿变成了鱼尾,耳朵尖尖的,眼前的鲛人幼崽大概四五岁的模样,头发长极肩膀,小脸圆乎乎,还有漂亮的小鳞片,一双黑葡萄大眼睛闪烁,盛装着眼泪要掉不掉。

    被小幼崽盯着,一颗心都要融化了,祁时不知道该怎么哄要哭的小鲛人,只得伸出手将小鲛人抱在怀中,轻轻的拍了起来。

    “不哭了。”

    青年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怀抱温暖,几乎是被祁时抱进怀里的瞬间,小鲛人的身体僵住,眼泪也被憋了回去。

    从出生到现在,小鲛人被可恶的人类抓走扣住四肢,被感情冷漠的鲛人王扼住颈脖威胁,却从来都没有被这么温柔的抱在怀里过。

    小鲛人眨巴眨巴眼睛,往祁时怀里缩了缩,呲着小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喜欢你人类!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小鲛人害羞的对着祁时表白,小尾巴微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祁时。

    回答小鲛人叽里咕噜声音的,是覆在小脑袋上白皙漂亮的手,手的主人拂过小鲛人短翘的黑发,笑着道:“好可爱。”

    虽然不明白祁时在说什么,但是小鲛人的脸一下就羞红了。

    不知道在祁时的怀中黏了有多久,久到察觉到洞穴外面那道由远及近靠近的气息,小鲛人还不舍得离开,但是那道气息侵略性太强了,小鲛人害怕冷冰冰的王看见它会发怒直接将它撕扯成鱼片,小鲛人还是怂怂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朝着祁时挥挥手:[我还会再来的!]

    塞瑟一进入洞穴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陌生同类的气息,有鲛人来过它的巢穴。

    鲛人对伴侣的占有欲强烈,特别是在求偶期,会出现强烈的排异现象,塞瑟沉着眸查看洞穴四周,只可惜小鲛人早已经跑远了。

    没有找到闯入者,塞瑟来到祁时身边,那陌生气息在祁时的怀中最为浓郁,塞瑟能闻出,那是鲛人幼崽的味道,有一个幼崽闯入了它的巢穴。

    即使是一个幼崽,鲛人的容忍性也是极低的,祁时看见鲛人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就蹭了过来,他笑着伸手去抱黏糊糊的大鱼,敏锐的察觉到塞瑟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祁时笑着问道。

    回答他的是地面上烦闷甩动两下的黑色鱼尾。

    第55章 深海之语

    祁时换下来的那套衣物被鲛人丢掉,为清除小鲛人留在祁时身上的气味,鲛人用尾巴圈着祁时又折腾了一晚上,将青年里外都染上自己的气息,直到洞穴外面的天色微亮,才圈着人类闭上了眼睛。

    许是因为塞瑟的防备,小鲛人来的次数很少,待一会就会离开,除了第一次不小心留下气息,后面的小鲛人都会聪明的消除痕迹,但即使是这样小心翼翼,也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塞瑟发现。

    祁时没有发现大小鲛人之间的波涛汹涌,他被隔绝在海底,已经有十几天都没有和侍卫长那边联系了,派遣侍卫长回到王国集合手下的势力,暗中探查国王的举动,祁时从系统口中知道剧情在稳定发展就没有太过于担心,只是他不可能一直同鲛人生活在海底。

    人类终究不适合在海底生存,大半月的时间,祁时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手脚无力、嗜睡,一些奇怪的地方甚至开始变得敏感了起来。

    鲛人显然也发现了祁时的不对劲,暂时将驱赶小鲛人的事情放在了一旁,塞瑟蹲守在祁时身旁,它囤积食物放在巢穴之中,开始很少外出。

    不再像之前不知节制的对着他索取,祁时发现,这几天的塞瑟很喜欢从后背将他抱住,脑袋搭在颈窝的地方,什么都不做静静的黏着他,有时候会蹭过来,小动作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然后用那双黑眸盯着他。

    抱着他做的时候,动作会变得小心温柔,在水中用尾巴缠上来,又轻又慢,祁时靠在木桶边缘,被磨得后背战栗,尾椎骨酥麻成一片,后颈连同着露出来的皮肤都透着红。

    鲛人更多的开始将视线落在祁时的肚子上。

    祁时感到疑惑,系统试探性的出声:【或许,它是以为宿主怀崽了。】

    祁时:?!

    怀崽?

    系统朝着祁时解释:【因为鲛人处于特殊的求偶期,身上的气息会呈现一部分的改变,宿主是人类,身体被鲛人所影响,出现了一部分身体排异现象,系统探查宿主的身体有一项激素处于偏高状态,才会导致身体出现无力困乏的症状。】

    【而宿主被鲛人扰乱了身体激素,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有所不同,在鲛人面前等同于筑巢的妊娠反应。】

    简单来说,在祁时这里是激素紊乱所造成的身体困乏,气息不同,但是鲛人却误以为人类已经怀上了幼崽。

    所以这阵子才会表现的这样奇怪吗?

    没等祁时想清楚怎么向塞瑟解释,自己是不可能怀上幼崽的,系统汇报剧情走向打断了他的思路。

    【在宿主待在鲛人海底巢穴的大半个月的时间里面,科利亚国家发生了一起小小的□□,国王的身体因为年老和生病状况日渐下降,兵役增强,大半士兵都出海寻找海上鲛人和人鱼的踪迹,平民们奋起反抗,但是却被士兵团强行打压了下去。】

    【国王身体状况日渐下降,几位皇子也开始暗中争锋内斗起来,宿主在此世界的侍卫长打点好一切之后,长时间没收到宿主的信件,已经开始出海按着原有的路线寻找宿主,按着轮船的方向,不消两日,便可以行驶到巢穴上方的海平面上。】

    祁时知道,按照眼前的形势,该回到陆地上去了,王国不稳,此时是夺得权利的最好时机。

    只是鲛人在产生怀崽的错觉之后,就变得越发粘人,祁时一时之间找不到空隙游去岸上查看情况,而且若是径直离开的话,鲛人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塞瑟,祁时伸出手碰了碰鲛人的脸颊,原本闭着眼睛的塞瑟睁开眼,鱼尾将祁时的小腿裹缠住,双手禁锢着祁时的腰将人抱在怀中,察觉到祁时的动作,鲛人蹭过去,贴着祁时的手亲了亲。

    若是离开的话,会生气的吧…

    塞瑟留守在巢穴之中,小鲛人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前来,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比起系统口中所说的前来寻找祁时的轮船,突然到来的意外更快的席卷上了海面。

    祁时是在洞穴之中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才发现是海平面上发生了意外,恰逢这个时间点鲛人外出捕猎,整个洞穴里面只有祁时一个人。

    巨大的海洋生物翻滚,海浪扑悬,整个海底也不是很平静,似乎是有什么在攻击那东西,鲜血股股的渗透进海底,时不时有着不知名的肉块和死掉的人从上方掉落下来。

    行驶在海洋上的,大多数是前来抓捕深海鲛人和人鱼的轮船,那条大鱼会攻击人类,绝大可能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被惹怒了,即使是冒着死亡的危险,也要拉着那一轮船的人沉入海底。

    眼前这个场面是逃走的最佳时期,只是洞穴外面混乱无比,血腥味足以吸引其他海底食肉动物前来,在面对那些海底生物,脆弱的人类躯体简直弱不禁风,安全起见祁时并没有贸然外出,他将自己的小包裹翻出来,将里面的一把小匕首携带着随身防备。

    事实上证明祁时的担心是正确的,海面上的动静尚未平息,血肉的味道引来了其他的食肉动物,它们盘旋在鲛人巢穴的上方,因为忌惮那里面鲛人留下的气息,并没有贸然靠近,在洞穴口处盘旋了一会就往下游去,去吃那些掉下来的东西。

    食肉动物进食的场面血腥不堪,祁时仅仅只是瞥见了一眼,就引起生理性的不适,胃部隐隐泛着疼痛,脸色有些发白。

    祁时藏在洞穴里面,他等着动静平歇,但海面与人类争斗的大鱼抱了必死的心撞上轮船,轮船撞在礁石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轮船开始沉没,大鱼的尸体下沉海底,撞上了祁时所在的地方。

    意外总是在一瞬间突然到来,狭小的洞口因为大鱼尸体猛烈的冲击力破开,洞穴的避水珠被沙石淹没,失去了作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将鲛人的气息掩盖,那些原本忌惮着不敢靠近的深海动物慢慢聚拢,全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落单的人类。

    因为血腥味的冲击,祁时原本就不怎么舒服的身体更加难受,用匕首刺穿悄然靠近偷袭的一只锯齿鱼的脑袋,那些觊觎人类的深海动物也知晓祁时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了些忌惮,不敢轻易靠近。

    塞瑟根本来不及赶回来,鲛人的巢穴已经被危险所占据,祁时如今再待在这里,只会成为一只困兽,葬于食肉动物的腹中,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大半个月的地方,祁时一转身就毫不留恋的离开,朝着岸上游去。

    海底距离海面足足有几百米的距离,没有鲛人的助力,普通人类透支体力都很难游上去,那大部分食肉动物留在了那头大鱼尸体旁啃噬,只有小部分跟着祁时,可即使是这样,海水卸下了挥出匕首的大半力道,击杀一只小型食人鱼花的力气比平时多了三倍,这样下去,祁时还没有游上岸就因为脱力而坠入海底了。

    在祁时身后,一只食人鱼悄无声息的靠近,尖利的齿牙能轻易咬破人类脆弱的颈脖,青年被其他的食人鱼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只,食人鱼张开嘴巴朝着祁时咬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水波荡漾,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将那食人鱼咬在了口中。

    小鲛人才长出的锋利牙齿咬破鱼身,鲛人是海洋的主宰,幼崽对于一些小型海洋生物也有着足够的杀伤力,那些将祁时包围起来的食人鱼见状忙不迭的离开,不敢再靠近。

    忙吐掉口中的食人鱼,小鲛人靠近祁时,小心翼翼的用手掌触碰祁时,大鲛人的气味被海水冲淡,剩下的只有浓重的血腥味。

    小鲛人能够感受得到,人类刚才经历了一场何等血腥的场面。

    海底对人类来说,到底是太危险了。

    祁时看着小鲛人的出现十分的讶异,但是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他安抚小鲛人,他必须要在身体脱力之前游到岸上去,摸了摸小鲛人的脑袋,祁时往上游动,小鲛人在看见祁时的动作之后,游到祁时身边,拉着青年的手甩动着尾巴,奋力的帮助祁时。

    不知道游了到底有多久,祁时终于破出水面,他趴着一块木板漂浮在海面上喘着气,小鲛人在身旁着急的嗷嗷叫,祁时恢复了些力气才安慰起小鲛人:“不用担心,我没事。”

    游到海面上,轮船的残局映入眼底,因为大鱼自毁性的撞上轮船,轮船撞上礁石造成第二次伤害,已经开始倾沉,此时只能在海面上看见一个轮船船顶。

    轮船木块随处可见,海面上几乎没有幸存者,鲜血弥漫开,祁时在一堆报废的垃圾中看见悬浮在海面上的尸体。

    那是一个海洋生物的尸体,和坠落在鲛人巢穴那里的海洋生物十分相像,只是体型要小上很多,应该是一个幼崽,鲜血从那生物的肚子里面浸出,肚子那块地方的血肉已经开始发黑,空了很大一块。

    祁时沉下眸,不在往那边看去。

    人类的残忍远在意料之外。

    尸体漂浮,这块地方很快就会同着海底一样,肉食动物会开始聚集,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宿主,西南方向一百米,汇合的轮船就在那里。】

    是时候要离开了。

    祁时同着小鲛人告别:“多亏了你我才能游到岸上来,只不过现在我要走了,这个地方并不安全,你也要尽快离开!”

    “下次有机会再做小鱼干给你吃。”

    小鲛人抬起头来看着祁时,祁时看着大海出神了一瞬,似乎想到什么,低下头,似乎是喃喃自语道:“若是最后能在见一面就好了…”

    海风吹拂着,无声将血液的气息席卷,一丝都不曾留下。

    塞瑟带着食物回来时,看着破烂不堪的巢穴。死去的大鱼尸体被啃噬的坑坑洼洼,而人类的身影消失不见,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鲛人的鱼尾停止游动,暗沉的黑色眼眸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附近因为鲜血变得躁动不安的深海动物,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一点都不敢冒出头来。

    第56章 深海之语

    祁时在系统的指示下找到了轮船,几乎是在海面上冒了一个头,轮船上巡视的士兵就发现了他。

    金发蓝眼睛的王子浑身湿透的浮出水面,士兵看见的第一眼还以为是人鱼,毕竟只有人鱼才有这般惑人的美貌,直到看见祁时的全脸,士兵震惊,才发现是已经消失了很久的王子殿下。

    祁时上了轮船,他的房间没有动过,进房间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之后,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上前打开门,门外一脸焦急的侍卫长在看到祁时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放下了心,他将手斜搭在肩膀处,对着祁时行礼,话语之中全是深深的自责:“佩西没有保护好王子殿下,让殿下深陷险境,还请殿下责罚。”

    佩西说的是最开始的时候,鲛人袭击,众人被鲛人的歌声迷惑,祁时失踪的那件事情。

    他们的轮船上几乎没有伤亡,唯独祁时的踪影无所寻觅,消失不见,佩西在海面寻找了好几个月才在不久前发现了一点祁时的行踪和信息。

    当知晓王子并没有出事的时候,侍卫长不由松了一口气,看见祁时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自知失职的侍卫长恨不得以死谢罪。

    祁时摇了摇头:“错不在你。”

    做错事情的完全是哥乐比王子加亚,若是他捕走小鲛人,还妄想取血求得长生,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祁时及时转移了话题,避免侍卫长再次陷入自责当中,他问道:“宫廷中的情况怎么样了”

    侍卫长被转移了话题,闻言也不再自怨自艾,打起精神严肃的将这些日子探查的情报说给祁时:“国王陛下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最近开始变得异常贪睡,几位王子殿下也渐渐有了动作,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拉拢大臣。”

    “我按照王子殿下信中所说,安抚大众,将起义军收纳在名下,并也给其他人发了消息,留心观察几位殿下的动静,现在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三殿下扬言要举办了一场宴会,也给殿下你发了请帖。”

    佩西将怀中的请帖递给祁时:“三殿下还说了,他派遣的人已经找到了人鱼和鲛人的踪迹,向陛下请旨让殿下回国,陛下也应允了,届时希望殿下一定要赏光去参加。”

    算上祁时,国王膝下有四个王子,六个公主,公主大多数都已经嫁人了,几位王子的后宫中也养了一些人,唯独只有祁时一个人洁身自好,后院空空荡荡。

    不知道是不是国王昏庸无能,还是亏心事做的太多,报应全都跑到自己的后代上面去了,前几位皇子一点都不成器,吃喝玩乐全都沾上,一副乡间混子的模样。

    这样一对比,就显得祁时的存在格外的突兀,祁时排行第五,当五皇子殿下在平民贵族之中声望越来越高的时候,国王最终产生了忌惮,害怕膝下的孩子将自己取而代之坐上皇位,在其他人的怂恿下,将祁时打发到海洋之中猎捕鲛人。

    海面看似平荡无波,但实则异常危险,败之就会葬身于腹,成之那么国王就能圈养一只活生生的鲛人,怎么算都不会吃亏。

    这如意算盘,打着咔咔想。

    祁时接过请帖翻开,粗略的往上看了一眼,没写什么东西,只是写的十日后让祁时准时参加宴会,届时会有惊喜。

    惊喜什么的,祁时有些担心这次的宴会上又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是请帖上方也只有一些字,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

    佩西问:“殿下要回绝吗?或者不回去?”

    祁时:“要回去的。”

    不仅要回去,祁时还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个位面扭曲的世界观强行板正回来,保护好鲛人。

    一想到塞瑟,祁时就不可避免的出神,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鲛人一直陪伴在身边,此时身边空荡荡的,有些莫名的不习惯。

    刚才洗热水澡的时候,祁时也将一些东西清洗出来了,身上也恢复了那股好闻的草木清香味,鲛人的味道变得微乎其微。

    他已经上岸好一会了,轮船在行驶中,早就离开了巢穴的地方,祁时估算着时间,觉得此时的塞瑟应该已经发现他不见了。

    生气或者是愤怒,祁时想鲛人应该都会有的,只是奇怪的,恨意值一直处于那个节点上一动不动,既不往上涨,也不往下降。

    祁时甩开脑袋里面那些胡思乱想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去,他叮嘱侍卫长:“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早点回去吧。”

    侍卫长应下。

    没有聊几句,因为祁时明显露出困倦的神色,佩西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也没过多追问祁时这段时间的行踪,将空间留下来让他好好休息。

    祁时一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浑身酸软的使不上劲来,困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

    这样安静平和的时间在海底的时候很少有,就算是不做什么,鲛人也会凑过来,用尾巴将他的腿裹缠住,等着祁时休息好了,鲛人就会黏糊糊的亲上来,再次将他拖入欲望的深渊之中。

    前大半段时间,祁时的身体还有些吃不消,只不过和鲛人接触,亲吻、z爱,像是有着魔力一般,将祁时勾的魂不守舍,那些日子也就这样亲昵无间的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克制,等着后面几天察觉到祁时的不对劲之后,塞瑟才开始有些收敛。

    祁时触摸上肚子,平坦的腹部还有些微胀的感觉,但幅度早就已经消了下去。

    幼崽是不可能怀上幼崽的,但是想着小鲛人的模样,祁时觉得,有一个长得很像鲛人的小幼崽,冷着黑眸,小小的尾巴蜷缩在自己的怀中黏着人的模样,肯定是可爱极了吧。

    想象那个画面,祁时不自觉的半勾起唇,随后在悠悠的海风中陷入沉睡,海浪平静,祁时在柔软的棉被中,恍惚闻到了大海微微的湿气,跟鲛人身上的气息十分相像,

    祁时睡得越发沉了。

    第57章 深海之语

    科利亚王国在数十年前,被贵族和平民称为耀眼黄金麦田里的太阳,将光芒扑洒大地,带来温暖。

    在很多年以前也确实是这样,在战争纷争,割据土地的年代,科利亚国家崇尚和平与安康,国王并不好斗,着重提升兵力保护王国和百姓,所以能在那个年代存活下来一直延续到现在。

    没有人喜欢战争,在战争中受苦的往往是处于最低层的平民,大雪天随处可见冻僵的尸体,挨饿、受冻、欺凌、死亡,都是最为长见的事情。

    而在那样一个朝代,科利亚宛若藏于世间的仙境,金黄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有的只是笑声和暖意,就算是有难民前来投奔,他们也是笑脸盈盈的对待。

    有其他国家企图前来侵占,被强大的骑士团打了回去,不敢在轻易来犯,而这样的美好的国家,却因为城中难民的里应外合,被敌国入侵,科利亚元气大伤,国王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王国运势倾颓,外敌内患,危机重重。

    可在有一天,国王的重伤却意外的好了起来,只是因为伤势过重,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重伤恢复的国王大变性情,变得残暴不堪,宛如一只野兽,那片金黄灿灿的麦田枯萎,在不见最初美好的模样。

    科利亚就这样苟延残喘了很多年。

    王宫的宫殿早就在几百年的风雨侵蚀当中,消去了原本耀眼的颜色,变得灰扑扑的,整个宫殿上方围绕着一股压抑死亡的气息。

    祁时回到所属的宫殿,很安静清冷,从地理位置和宫殿内的摆设便知道,这是一名不受宠的王子殿下,但是这样也好,位置清净些也能好好的休息。

    听闻,宠妾最少的一位王子,后院也有二十几个人,若是住在其他几位王子隔壁,隔着一道墙听见那些靡靡之音,祁时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修整了一下,就要去拜见国王,即使祁时再不受待见,表面功夫也还是要做一做,那位国王陛下召见祁时,聊表关心和慰问。

    如同佩西口中所说,如今国王陛下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那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嗓音嘶哑,瘦弱至极,血肉像是枯树皮挂在骨头上,一双眼睛黏腻黑暗,像是阴沟里咬人的毒蛇。

    召见祁时也只是勉强说几句话,剩下的全都是在问祁时在海面上有没有寻到鲛人的踪迹,祁时摇了摇头,说没有。

    得到祁时的肯定答案,又看到此趟空手而归,国王原本和善的面容顿时拉下脸来,声音沉沉嘶哑:“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禀报,便退下吧。”

    殿内传来几声咳嗽声,祁时最后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国王,垂着眸退出了殿外。

    出了殿外,阳光照在身上,驱散无尽的冷意,越靠近那高位上的男人,祁时就越感觉到阴冷潮湿,仿佛那不是干燥的宫殿,而是一间布满水的房间。

    国王的眼神给祁时的感觉也很奇怪,像是在隔着他看着其他什么人似的,偏偏又带着无尽的厌恶。

    厌恶?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呢?

    面见国王不能带着人过去,所以祁时将侍卫长留下,独自前去,此时天际擦黑,王宫四处都被点上了灯笼照明,祁时顺着虫呤声漫步的小路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只是里面早就有一个不速之客等在了那里。

    是祁时现在这个身份的弟弟,科利亚七王子塔文。

    几位皇子长得一点都不相像,各有特色,祁时是唯一同着当今国王有着相同发色的王子,至于等在祁时房间的这个,黑发绿眸,长相略显稚气骄纵,一副无害的邻家弟弟模样,只是眉眼间的戾气还有跪在地面上瑟瑟发抖的宠奴将那几分亲切感消磨的一干二净。

    祁时皱了皱眉,他走进屋中还没有开口说话,塔文就已经看见了祁时,挥舞在半空中的长鞭停止了虐打,戾气退散,那双像猫一样清澈的绿瞳里面盛满了欢喜。

    “哥哥回来了!!”

    这是七王子塔文,比祁时要小上三岁,也是科利亚王国最小的一位王子。

    塔文的声音满是亲近和依赖,完全不见刚才的暴戾和狠毒,祁时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塔文缠上来的手臂,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子们彼此忌惮对方,很少往来,除了眼前这个七皇子是个例外,格外喜欢缠着祁时。

    塔文看向金发蓝眼睛的青年,眼神黏腻模糊不清,看见祁时的那一瞬间,仿佛呼吸都停顿了一拍,没有在意祁时躲开的动作,塔文乖乖的站在祁时身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变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想哥哥了啊!”

    “哥哥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塔文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哥哥…”

    地面上的宠奴因为疼痛瑟瑟发抖,浑身上下全都是伤疤,他低下头不敢露出自己与祁时有些相像的眼睛,只想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祁时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适。

    同着其他几位王子一样,看起来格外稚气的塔文染上了一身的劣性,在其他方面有所克制,却格外喜欢鞭挞他人为乐,后院因为虐打致死的人也抬出去了好几个。

    虽然知道是因为没人管教和国王放任的各方面因素,祁时也很难对面前的塔文生出好感。

    而且对方看他的眼神让祁时很不舒服。

    解开袖口的扣子,祁时淡淡的朝着身旁的塔文看去:“现在看也看了,天黑该回去了。”

    漂亮的金发青年唇上依旧带着浅笑,只是那双看向来的眼睛十分平淡,如同在看地面上的小花小草,语气疏离,十分有距离感。

    塔文眼眸黑了一瞬,低下头敛下眸底的神色,语气委屈的朝着祁时装可怜:“可是我还想再待一会。”

    祁时朝着前走了两步,转过身,就在塔文以为祁时要说什么安慰他的话,只见一直柔和的青年冷不丁的开口:“哦,那你就待在这里吧。”

    祁时准备去洗澡休息了。

    塔文没想到一贯的撒娇方法在祁时这里失了效用,呆愣了一刹,磕磕绊绊道:“等…等等!”

    祁时看了过去,塔文才反应过来,干巴巴的道:“我还是先回去,不打扰哥哥休息了,下次再来看望哥哥。”

    声音有些可怜,可是祁时并没有心软,他嗯了一声,在塔文抬脚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叫住了对方,塔文一下转过脑袋,祁时盯着依旧跪在地面上的人,冷冷道:“若是下次再敢在我这里胡闹,就永远不要来了。”

    祁时意有所指,而塔文闻言一脸苍白的带着宠奴回去了。

    祁时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到了系统给出的原剧情,在原剧情当中,最后当上国王的是科利亚国家最小的王子殿下,名叫塔文,新国王依旧残暴,一张稚子面孔却是恶鬼心肠,原本危在旦夕的国家更是在不久后覆灭。

    这个新国王上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的哥哥囚禁了起来,囚禁的原身,就是祁时现在所占据的身份,科利亚王国古塔尔的时殿下。

    一位拥有着大海眼睛金色头发的王子。

    第58章 深海之语-

    宴会很快就如期而至。

    三王子是众多王子中最懂享乐的人,所以他所举办的宴会,奢靡而又华贵,从头到尾都昭示着花钱如流水。

    被宴请的不仅仅只有皇子们,还有一些贵族,贵族察觉到这是一个搭上皇族人脉的好机会,纷纷将家中适龄的孩子收拾打扮好,前来赴会。

    即使几位王子沉溺玩乐,但若是能成功搭上某一位,一举坐上王子妃,带给家族的利益不可想象。

    杯筹交错,人与人之间笑脸相迎,实则内心各有各的算盘,三王子在坐在上位,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那双浑浊的茶色眼眸滴溜溜的四处转悠,一看就不是在做什么正经的事情。

    果然,三王子身旁的四王子调笑道:“三哥又看上了哪家的贵公子?”

    几位王子男女通吃,后院全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对他们来说,性别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那副皮囊够不够美丽。

    听见四王子的调笑,三王子这才收回视线,此时正巧一个侍从端来精美的菜肴,看着面容清秀的侍从,三王子的手不老实的吃了好几下豆腐,侍从被吃豆腐,原本看向祁时的脸更红了。

    其他一些人也看见了,都一脸微妙的笑了起来,三王子显然也察觉到了,顿时觉得无趣的收回手,眼神不咸不淡的看向安静坐着的祁时。

    “不论是哪家的贵公子,怕是都没有五弟好看吧,说不定对方看不上我,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

    不怪这场宴会中大多数人都对五皇子抱有好感,即使坐在角落,都掩盖不了青年出尘的气质,这欲望满溢的宴会,唯独只有他一人不染尘埃。

    比起其他几位王子发臭的名声,五皇子是唯一一个特殊的存在,甚至因为他的良善,在王国中还有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的称誉,众所周知,太阳都是用来比作国王的。

    整个宴会中,大有一半的贵族都蠢蠢欲动妄想靠近祁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一旁观望着,迟迟没有动作。

    坐在祁时身旁的塔文看见那些恋慕的目光,眼神恶狠狠的朝着那些人瞪去,随后又转过头呛回三王子那句阴阳怪气的话:“哥哥才不喜欢那些人!”

    四王子敲了敲杯沿,不动声色的拉仇恨:“哥哥长哥哥短的,怎么没见小塔文叫过我们哥哥。”

    塔文闻言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嗤道:“我嫌恶心。”

    四王子被噎的也说不出话来了。

    无形之中的试探以戏剧性的方式结束,祁时抿着杯中的酒,一直没有说话。

    王子们的闹剧落下帷幕,开始有人慢慢想往这边靠近,只是此时,宴厅外面的侍从官尖利的声音唤醒了人们的神智,就连几位王子都稍有些收敛,站了起来,随着人群行礼。

    “见过帝国的太阳。”

    帝国的太阳就是国王,因为身体原因一直都在歇息的国王前来赴一场王子举办的小小宴会,三王子也有些无措,因为他在前几日明明收到的是国王陛下不会赴会的答案,此时骤然出现,三王子想到后面要出现的东西,不由脸色一白。

    国王坐上高位,在宴厅内巡视了一圈,视线在祁时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才缓慢移开,出声道:“不必多礼。”

    虽然这样说,但是国王在场,众人还是不由的拘束,原本打算靠近的贵族们全都安分的待在原地不动了。

    晚间的灯光照在那张面无血色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睛落在三王子的身上,国王身边的侍从官在此时开口问道:“听闻三王子外出游玩,有幸捕到了一只人鱼?”

    三王子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很害怕的模样,他磕磕巴巴的回道:“是、是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侍从官的脸上笑眯眯的,就连国王也将视线移开,目光放在宴厅的中央。

    跟随了国王数十年之久的侍从官几乎是心领神会,直截了当的说出口:“就不要放在压轴出场了,咱们陛下的精神难得的好上一阵,三王子就将人鱼早些放出来,也好让奴才们开开眼界。”

    仿若病弱膏肓的国王陛下咳嗽了两声,也出声说道:“我也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些新奇的事物了。”

    不似在宫殿时对祁时的冷淡,此时的国王一脸虚弱,原本温润的脸颊消瘦凹陷,单薄的不由让人放下心防。

    可三王子依旧脸色发白,听到国王陛下这样说,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吩咐周围的人,让他们将水箱中的人鱼送过来。

    当两米高的水箱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宴厅里十分明显的安静了一瞬,人们的视线全都盯在突然出现的水箱上面。

    冰蓝色的尾巴在水中微荡,人鱼没有露出全脸,只露出了白皙的后背还有金色的发丝,光看着这个背影就让有些人心驰荡漾。

    不同于鲛人血肉的奇效,相比于没有什么攻击力的人鱼,美貌成了它们致命的枷锁,被人类捕捉住,往往都会成为后院禁锢的笼中雀,或者在一些地下市场里,会一直让人鱼哭泣,从而生出美丽独一无二的珍珠进行贩卖。

    近几年,人鱼和鲛人濒临灭绝,捕捉一只成年的人鱼,更何况还有着冰蓝色的鱼尾和同着五王子殿下同样的金色发丝,也实属难得了。

    众人不由发出惊叹声。

    瞧见着众人没发现不对劲,三王子暗中松了口气,但是只见原本安静坐着的国王陛下突然走上前去,靠近了那水箱。

    浮出水面的“人鱼”和国王的视线对上,眼中闪过慌乱和害怕,蜷缩在角落。

    看着躲在角落的人鱼,没有嗅到熟悉的味道,身体内的血液开始暴动,藏在衣服下面的皮肤隐隐约约的泛出黑色鳞片,腥臭的气息快要溢出,国王原本枯瘦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猛地抄起桌子上的灯盏砸在水箱上面,水箱没砸破,他伸出手就去扯套住人鱼的锁链。

    锁链禁锢住人鱼的腰身,看似虚弱的国王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那条“人鱼”拉扯出水箱,当“人鱼”倒在地面上时,国王抽出腰身处的长剑,刺向人鱼的腰股处。

    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地面上,痛苦□□着的“人鱼”呜呜咽咽,口中说出的却是人类的语言,他在喊救命,漂亮的水蓝色的尾巴早就在挣扎中露馅,露出了里面的双腿。

    国王的动作太快,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将那个假人鱼拆穿了,原本闹哄哄的宴厅此时寂静无声,针尖落地可闻。

    在看到人鱼被长剑刺伤的那一刻,三王子的脸就如白纸一样苍白,他抖着腿,冲过去跪在国王的身边:“父王,陛下,听我解释!!”

    三王子派遣的士兵确实有捕捉到人鱼和鲛人的踪迹,只是海面上危机四伏,那艘轮船还没有靠近岸边,就被大海给吞噬了。

    害怕国王惩罚和责怪,另一方面又想博个名声和面子,三王子就让下属找了一个容貌艳丽的人类伪装人鱼,反正宴会之后,这只人鱼也只会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没有任何人知道它是假的。

    谁知道被国王一眼识破。

    看着跪在脚边的三王子,国王压抑不住内心的暴戾之气,一脚踢在三王子的心口上,餐桌被撞倒,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王子殿下下一秒就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浑身抽搐。

    一剑下去了结了那条假人鱼的性命,国王让人将三王子关进大牢里面,随即大步离开了。

    宴厅之中满是血污,生病之后的国王陛下更是喜怒无常、暴虐残忍,让人胆寒。

    在国王离去的时候,祁时错觉般的好像还瞥见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在国王瘦弱的后颈露出来的皮肤上,他好像若隐若现的看见了一些黑色的鳞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因为假人鱼一事,帝国的三王子被关进大牢,贵族们不想触这个霉头,连人脉王子妃的事情也不打算了,全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

    还是保命要紧。

    临近半夜,祁时回到宫殿,他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洗漱之后躺下,祁时脑袋里面闪现的全是宴厅之中国王露出来的那块黑色的鳞片。

    他可以确定,那不是错觉。

    祁时有个大胆的猜测。

    换上轻便的夜行衣,祁时让系统探查整个王宫之中湿潮气息最为严重的地方。

    系统:【是在国王的寝殿里。】

    顺着系统的指示摸了过去,祁时来到国王的寝殿中。

    空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生气,夜晚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人此时也不见踪影。

    祁时走进内室,在书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地下通道。

    【探查到的地方就在下面,不仅仅有很重的湿潮气息,还有一股浓浓的死亡之气,整个王宫漂浮的腐败气息,也多半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祁时走了进去。地下室的通道很狭隘,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走道两边的烛灯闪着幽蓝色的光,火苗旺盛,看起来很久都不会熄灭。

    祁时顺着走道走了下去,来到烛灯的尾端,湿咸的微风拂过脸颊,湿气铺面而来。

    祁时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着,来到一个隔间拐角,房间里面的东西吸引了祁时的注意力。

    死寂的空间里面,咀嚼食物吞咽液体的声音格外突兀,祁时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角落的地方,探出视线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屋内的刑架上,挂着一只半人半鱼的不知是鲛人还是人鱼的存在,那东西垂着头,恶臭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而在地面上,匍匐着一个如同野兽一般的人类,他浑身长满鳞片,原本是双腿的地方变成了一条畸形的尾巴,在拍打着地面,那怪物大口咀嚼着口中的肉块,将脑袋都埋在了碗里面。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朝着祁时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祁时屏住呼吸往后退,一道熟悉的气息圈上他的后腰,祁时的动作猛然顿住。

    海水的湿气将祁时包裹住,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祁时因为其主人的动作不自觉的惊颤。

    “找到了…”

    第59章 深海之语

    那怪物在黑暗之中的视查能力很不好,在祁时被海水的湿潮气息包裹住后,疑惑了一瞬,就放下了戒备,啃噬着口中的肉块,仿佛那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美味。

    祁时悄无声息的退到黑暗之中,按着原路返回。

    或许是宫殿的主人早就将巡逻的侍卫打发走了,所以祁时这一路很顺畅,没有遇到任何人。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之中,祁时脱下外袍,将身上的衣服烧掉之后,才侧过身看向一路上跟在他身边的存在。

    塞瑟在刚才的暗室里就一直跟在祁时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直到眼前的人转过头来看向它,才凑上前来将人抱在怀中,声音低沉像是海底幽深的海水,带着无尽的思念。

    “想…阿时。”

    “时,要、丢下我。”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电流,祁时讶异鲛人的突然出现,也被鲛人藏在话语中的想念激得耳垂通红,抱着祁时的塞瑟也发现了那抹漂亮的颜色,凑上去吮吻着那块地方。

    数十天没有相见,鲛人的发/情期被迫中止,祁时不知道的是,在他乘着轮船离开海洋之后,原本平静无波的海平面霎时变得波涛汹涌,浪花一重接着一重,将那些轮船侵蚀吞没的一干二净。

    随后鲛人离开了大海,再次上岸回到这片腐朽的土地上,只为寻找他离开的伴侣,如今见到祁时,压抑许久的膨胀的欲望,霎时爆发出来,溢满整个屋子。

    因为要外出,怕露出破绽,所以祁时伪装成熟睡的模样,整个房间里面只留下了一盏灯,暖黄的光线下,鲛人的吻从耳垂的地方移到颈脖处,甚至还有越发往下的趋势,气温开始往上升,冰冷唇瓣所过之处,掀起一阵颤栗。

    鲛人的亲昵让大脑又开始昏沉了起来,祁时在彻底沉沦之前将塞瑟推开了一些,询问着:“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没有质问的意味,祁时只是很担心鲛人上岸会被人类攻击受伤,这样想着,祁时伸出手将鲛人的披风下拉一些,棱角分明的下颚露了出来,塞瑟抓住祁时的手放在唇边轻咬着,在昏暗光线下,一双晦暗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

    鲛人刻意收着齿牙,咬的并不疼,相比于攻击,更像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可是祁时能察觉的出,塞瑟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十分的开心。

    更多的是沉默和那还没全部褪下的孤独感。

    什么都没有留下转身离开,祁时知道自己这样做的不对的,只是那时候没有唯二的选择,鲛人占有欲强烈,定然不会允许他离开。

    祁时内心愧疚,垫起脚轻柔的吻上鲛人的唇瓣,温声安抚它:“我没有丢下你,擅自离开是我不对,只是洞穴被破坏不能久待,这里也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必须要回来。”

    “抱歉,这一路上肯定很辛苦吧。”

    鲛人垂着眸看着祁时,唇上的触感柔软,是人类为数不多的主动亲吻,它学习能力很强,在短时间内就能模仿着说出人类的语言,此时也能大致听懂祁时在说什么,但是塞瑟依旧沉默少语,除非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感情压制不住时,才会少许说出一些话来。

    暖黄色的烛光下,青年温声的对着他说话,数十天压抑的暴戾感在此刻奇迹般消失殆尽,内心一片平静。

    察觉到祁时有些疲惫的神色,塞瑟只是抱着人亲了亲,最后什么都没做,任由人类在自己的怀中沉沉睡去。

    腹部下方的鳞片滚烫,塞瑟压制住蓬勃的欲望,闻着青年身上的冷香味也闭上了眼睛。

    月上中捎,王宫里面巡逻的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一些守夜的侍从疲惫的打着盹,屋外的虫呤声也停息了叫嚷,陷入了沉睡。

    黑暗之中,鲛人睁开眼睛看着在怀中已经熟睡的人类,它动作小心的将青年松开,披风裹缠住全身,与夜色融为一体。

    科利亚的王宫有一条泉泉流水的小河,小河清澈,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这条小河蜿蜒千里,听闻有探险家曾探测过这条小河的长度,源源不断没有尽头,就连河水的泉眼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只不过这条小河始于科利亚王宫,人们自认为泉眼是在宫殿里面,神奇的是,这条小河存在了几百年,从建国开初便没有干涸过,河水清澈从不见污浊,喝下之后有清神静气的神效,被科利亚的子民誉为神明的恩赐。

    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那条河流源头的模样。

    黑色的鱼尾在小河里面起伏渝衍渝衍,顺着河道一路到达王宫的中心地带,月光被遮挡在外面,越往前就越黑,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鱼腥味铺面而来,带着吹不散的血腥味。

    在某个瞬间,塞瑟游动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从河水当中浮起身,冷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神明的恩赐”所谓的泉眼,是岸上那堆看不清形状的尸体身上的鲜血,尸体堆得有小山那样高,泛着恶臭的鲜血汇聚滴落在水面上,顷刻间变成透明的颜色,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些透明的水滴中,融着白沙一般的东西,是这些东西起着净化的效果。

    如是此时祁时在场,系统必会察觉到出声告诉祁时,这些东西,其实是鲛人同类的骨灰,它们被轻洒在水中,怨气化成每一颗细沙溶于水里,不得汇聚起来。

    在如同小山堆那样高的白骨血肉中,其中一具尸体正是祁时在暗室里面看的那一具,在泛着波光的水面的照射下,能看清那具尸体身上坑坑洼洼,血肉泛着不正常的颜色,臭味溢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黑色畸形的鱼尾没有生气,第一眼看过去像是鲛人,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对方身上全身上下都布满着鳞片,相比于鲛人,他更像是一个不人不鱼的怪物。

    而放眼看过去,这些尸体,几乎上都是这样浑身布满鳞片的怪物。

    他们不是鲛人,而是喝了鲛人血之后变成怪物的人类。

    鲛人在深海之中,即使国王派出数以万计的士兵前去抓捕,也没有捉回一只,喝下鲛人血变成怪物的血肉能起到一定的抚慰效果,即使效用大打折扣,但也聊胜于无。

    已经变得魔怔的国王开始残杀同类,饲养怪物供自己食用。

    塞瑟上了岸,路过那堆尸山,进了里侧。

    小河的泉眼正处于王宫的中心区域,便是国王宫殿的正下方,意料之中的,这个地方连接着国王房间里面的暗室,顺着狭小的通道一直朝里,血腥味淡去,幽蓝色的灯烛闪烁,永远都不会熄灭。

    这是祁时刚才所查探到的暗室,水路是另一条小道,但是从来都没有其他人知道。

    顺着空气中流淌的恶臭气味,塞瑟几乎是直接找到了那个房间。

    刑架上发臭的尸体早就已经被处理了,整个暗室里面除了蜷缩在角落的怪物,就再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国王奥斯在黑暗中睁着近乎是半瞎的眼睛看向虚空处,他身上的鳞片包裹的满身都是,畸形的鱼尾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方式,似乎是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湿潮气息,原本已经开始慢慢恢复神智的他突然疯狂在半空中挥舞着双手,涎水混着血液从嘴角留下来,男人疯狂的吼叫着:“是鲛人!鲛人鲛人,给我血,给我它的血,我要它的血!!”

    千百年的传闻中,鲛人之血食之能使人长生不老,其实不然,那会让人变成一个不人不鱼的怪物,但是传闻也有几分可信的,鲛人的血液确实能起到延年益寿的效用,只是在这效用发作的同时,喝下鲛人血液需要承受的,是变成怪物和血液上瘾的恶性副作用。

    鳞片会生长在皮肤上,发作时如削骨之痛,人类会变成一个真正的野兽,而且血液的效用不是无效期的,当人类的躯体虚弱到一定的程度,依旧会死去。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长生不老,无穷无尽的是人类的贪欲。

    塞瑟看着发疯的奥斯,它离近了一些,黑暗中的奥斯还能勉强视物,在看见塞瑟的那一瞬间,发疯的怪物霎时停下所有的动作和吼叫,在原地足足呆愣了好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害怕的越发往角落里面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

    他害怕极了,即使身体碰撞上刑架,上面锋利的刀片划过鱼尾,都只是闷着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出来。

    塞瑟靠近,非人的眼眸紧盯着眼前油尽灯枯的奥斯,尖利的指尖抵住胸膛,没有管奥斯的求饶声,不可一世的国王就这样在塞瑟的手中断了气。

    那颗心脏被扔在了地面上染上灰尘,原本鲜红的颜色变成了黑紫色,心脏骤缩枯竭,这具靠着鲛人血延续的躯体,就算不了结在塞瑟的手中,也会衰竭而死。

    科利亚的开国国王,是一位极为温柔的青年,只是在身受重伤残疾之后性情大变,暴戾不堪,在身体愈发衰弱走向死亡的时刻,知道了一道神药。

    大海在那之后开始遭受无止境的侵略,塞瑟也同样死于几百年前,而几百年后的今天,它亲手了解了这罪恶的生灵。

    【嘀,鲛人npc怨恨值-25,当前鲛人npc恨意值:40】

    第60章 深海之语

    国王暴毙的事情,是在小半个月之后才被侍从发现的,最开始在寝殿唤着人没有人回应,将宫殿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他们都以为国王是外出了,毕竟每个月奥斯国王都会消失好几天,然后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面前。

    这次的时间足足比往常多了三倍不止,直到原本纤尘不染的宫殿传来一股无法言喻的恶臭,顺着那股味道飘来的地方,士兵找到了藏在宫殿里面的暗室。

    铺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一众前来探查的士兵不住的干呕,在看到满室暗红色的鲜血和角落早已经死去的尸体时,所有人都顿在了原地,无他,因为那死去的怪物尸体竟然和国王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或者说,那本来就是国王。

    统领科利亚王国的国王竟然是一只不人不鱼,浑身布满鳞片的怪物,而探查的士兵们还发现,在国王宫殿的暗室下面,豢养着无数与之相同的存在,那王宫里面泉泉不息的小河,是堆积如小山般尸堆的血液。

    士兵团训练有素的处理着这些血腥的东西,贵族人心惶惶,王族缩着脑袋当缩头乌龟,没有给出一点说法,几位王子的处境也是十分尴尬。

    就在众人以为那些圈养的东西本就是怪物的时候,一个王族当中早就死去的老祖宗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推开装着奥斯的棺木,疯言疯语,说着奥斯国王早就在几百年前就该死去了,说他是真正的怪物,说那些圈养的东西全都是人类。

    曾见过知晓老人的贵族全都吓得脸色发白,驻守在一旁的侍卫得到命令,走过去就要将那老人捉起来,只不过没等他们走近,那老人浑身抽搐着,在一双双视线之中,骨瘦如柴的身体开始冒出黑色的鳞片,那些鳞片像是有生命似的,逐渐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双腿变成畸形的鱼尾,老人倒在地面上痛苦的大叫着,在烈日的照射下变成怪物。

    身体终于承受不了这剧痛,阳光轻洒下,浑身抽搐的老人闭上眼睛,成了一副枯骨。

    若说之前还以为是疯言疯语,骇人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几乎是所有人都沉默了,有胆大的人上前查看情况,发现被推开的棺木之中,原本被挖掉心脏的国王身体也同着地面上的老人一样,化成了一副焦黑的枯骨,他们的灵魂将永坠入地狱,不得解脱。

    随之而来的,还有王子们身份的暴露,四位王子全都不是王室的真正血脉,他们无父无母,不知道从哪里被死去的国王奥斯带回科利亚的。

    原本封锁的消息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席卷整个科利亚帝国,王族们席卷着金银财宝逃掉,大臣们对于一个又一个的轰炸消息忙的焦头烂额,逃的逃躲的躲,处于最低位的平民们惶惶度日,害怕帝国的改朝换代。

    科利亚内忧外患,众人担心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了,外敌入侵,企图吞并整个科利亚王国。

    战争席卷,往往受罪的是平民,他们没有自保的能力,其他国家排斥流民,一旦国破,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祁时站在城墙边,俯瞰着整个科利亚帝国,压抑的气氛充斥在整座王国之上。

    自从王子不是帝国血脉这件事情暴露之后,几位王子的地位变得十分的尴尬,大臣们一时之间还没决定好怎么处置,在大牢关着的三王子已经靠金钱收买贵族逃出大牢离开科利亚王国了。

    【这座早就在几百年前就该覆灭的帝国气运将至了。】

    在祁时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国王奥斯就已经自食恶果死掉了,鲛人的恨意值大幅度下降,祁时自然也是知道的。

    祁时在那一晚上察觉到了鲛人的离开,只是没过好一会,鲛人披着干净的黑色披风又回来了,安静的抱着自己睡了过去,祁时就什么都没有想。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祁时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些答案,他问着系统:“国王奥斯是科利亚的开国国王吧?是早就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

    系统调出本位面已经解锁了的剧情:【是的,因为鲛人的血液他存活了好几百年,国王奥斯每过一百年就会杀掉现任的国王,然后伪装成对方的样子重新坐在王位上,猎捕鲛人。】

    【鲛人也是在那时候死去的,那时候的鲛人尚且年幼,没有反抗的能力,被放干鲜血而死。】

    系统将所有托盘而出,告诉了祁时最想知道的事情。

    【在那之后,鲛人的怨气凝聚,没有神志的意识妄图杀死国王,国王受伤之后察觉到了不对劲,将鲛人的骨灰研磨成灰洒进大海之中,成为怪物的鲛人在大海当中沉睡,几百年后才苏醒了过来。】

    祁时沉默,风卷起如同阳光般耀眼的金色发丝,温柔缱绻。

    系统又道:【沉睡之后苏醒的鲛人没有记忆,有的只是对于人类无穷无尽的恨意,它再次来到岸上是因为宿主,也是因为这样,阴差阳错的遇见了国王奥斯,亲手了解了他的性命。】

    【它的原意,本就是想拉取这个世界一同走向灭亡的。】

    只是因为祁时出现了,怪物也在这个残忍的世界上有了特别的牵绊。

    系统不在出声,熟悉的气息靠近,祁时转过身,就看见了披着黑色披风将全身上下全都包裹住的塞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鲛人如同在海底一般黏着人,但因为忙着科利亚的这些糟糕事,祁时很少能空闲下来,顾及着人类的身体,鲛人现在多数时候就是抱着祁时亲亲,然后随着祁时一样闭着眼睛休息。

    但鲛人沉睡的时间逐渐开始变得越来越长,祁时担心塞瑟是身体不舒服,问了鲛人知晓是正常的休眠就放下了心。

    有时塞瑟刻意收着指尖轻轻的拂过青年的肚子,次数一多,祁时就知道鲛人又产生了发/情期的错觉。

    祁时也跟塞瑟解释过,自己是不能怀崽的,就是不知道鲛人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城墙的地方是属于王宫的角落,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祁时看见塞瑟就朝着他走了过去,然后回到寝殿中。

    例行给了一个安抚的亲亲,祁时开始处理着桌案上堆积的事务,投身忙碌之中,塞瑟看着祁时,只是安安静静的从身后抱住人类,埋在祁时的颈窝间一动不动了。

    战争席卷而来,不论是士气还是兵力都略逊一筹的科利亚帝国被敌国打的节节败退,在最危难最紧张的时刻,一支如同雄鹰般猛烈出击的骑士军突然出现,将敌人打了个措不及防。

    骑士团的数量不容小觑,实力强悍,战术刁钻,在为首骑士长的带领下,将步步紧逼的敌国士兵赶出了属于科利亚的地盘。

    当然也有不安好心的贵族想要收买战功最大的骑士长,宝剑祭出,盔甲卸下,那如同日光般耀眼的金色发丝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原来,带着科利亚士兵所向披靡的骑士长,竟是帝国的五王子。

    在击退外敌之后,祁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登上了王位,强压下所有不满的声音,凭借着战争杀出的满身血气,让朝中所有的大臣都不敢有怨言。

    祁时在登上王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削减兵役,勒令禁止无限制的在大海上行船,残败的帝国都是漏洞,腐败贪污随处可见,下旨抄掉几个为虎作伥的贪臣,数不清的黄金宝石抬出来填补上帝国致命的空缺,总算让奄奄一息的王国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减兵役,除贪臣,修建城墙,增强兵力,安慰受惊平民,残破的国家在祁时手中日渐修复,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面恢复元气,甚至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国家忌惮,不敢来犯。

    当今的国王陛下被誉为帝国的奇迹,甚至还有平民主动筹钱修建国王陛下的雕塑,受万人朝拜。

    当那片早已经枯萎的黄金麦田神奇的开始发出绿芽时,如今的科利亚帝国已经变得坚不可摧了,在祁时的坚持变法之下,就算是其他帝国航行海洋,也要开始顾忌那些巡视的科利亚士兵的轮船。

    深海鲛人的传说渐渐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化,甚至被忌惮,海洋恢复了最初的平静,鲛人的恨意值在这段时间里下降了20,祁时能感受到,和大海息息相关的鲛人内心也难以言喻的安静了下来。

    夜晚来临,祁时在侍卫长佩西的陪伴下回到宫殿,才结束了忙碌的一天。

    长达半年的时间,祁时都是在忙碌中度过,最开始是因为战争,后来便是收拾帝国的烂摊子,他最后成为了帝国权利最高的国王陛下,也成功的将扭曲的位面世界规则纠正,保护住了大海。

    鲛人强制中断的的发/情期仿佛因为时间的推移已经消失了,毕竟祁时有看过关于鲛人的记载,每三年才会有一次长达三个月的情期,这段时间一过,除非下一个三年,鲛人就不会再进行求偶行为。

    他如同往常一样同侍卫长告别,开门走进寝殿,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祁时被等候多时的鲛人猛的一下抱在了怀中。

    鲛人的身形高大,能轻易将祁时抱起来,黑色的鱼尾游动,朝着床畔的方向移去。

    祁时碰了碰鲛人,在塞瑟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无奈道:“我说过了,不要傻傻的等在房门口。”

    塞瑟没有回应,越靠近床边,祁时也在微弱的光线下看见了鲛人溃散的瞳孔。

    鲛人的反应很不对劲,眼前的景象也有些熟悉,祁时被塞瑟抱住靠近床边,就被塞进了一个团成一团的被窝中。

    手边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祁时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他经常用的那一只笔,仔细的朝着四周看去,身下是属于祁时的原本挂在衣柜里面的柔软衣物,外袍里衣全都被塞进了被窝里面,周围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小东西,祁时用过的笔,写过的书,鲛人将整个床铺盘成了一个巢穴的模样,里面全都溢满着属于祁时的气息。

    塞瑟将祁时放在柔软的衣服中央,昏暗光线下,被窝里面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鲛人压了下来,难耐的蹭了蹭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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