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纵涉木着脸推开唐晰跃跃欲试的脑袋，强装镇定道：“你闻错了，卧室里很干净。”
说完，纵涉不管唐晰信没信，转身就走。
唐晰歪着脑袋，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小声碎碎念：“怎么感觉先生很慌的样子，好像有鬼在后面追他一样。”
嗯？鬼？
唐晰思考着吸血鬼到底算不算鬼，同时朝着纵涉追过去。
纵涉本以为自己走得够快，结果一瞬间就被小吸血鬼追上了，身侧吹过一道风，小吸血欢喜的声音就出现在他耳畔。
“先生，我追到您啦。”
纵涉：“……。”
在绝对的速度面前，所有的抢先出发都是白费。
纵涉再次转身，闪身进了健身房里的厕所，关门，挡吸血鬼。
唐晰被扇了一脸风，略懵。
“你先去楼下吃饭，我要洗漱，晚点下来。”男人硬邦邦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唐晰才舔过纵涉的汗水，这会儿有些黏人。
“先生，我想在外面等您出来。”
纵涉严词拒绝：“不行。我不喜欢别人听我洗漱的声音。”
唐晰扁扁嘴：“好吧，那我下去等您。”
听到脚步声远去，纵涉打开了一点门缝，确认小宠物真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向洗手池的镜子里，脸色发烫的自己，突然觉得好陌生，连忙往脸上扑了点水冷静冷静。
小宠物的鼻子太灵了，要真让他在外面守着，纵涉在里面洗澡都觉得胆战心惊的。
被打发走了的唐晰蔫哒哒下楼，自言自语：“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听洗漱的声音啊……”
脑洞发散，唐晰猜测纵涉肯定是想小解，所以会害羞的不想让耳聪目明的他站在外面守着。
嘘嘘？
那嘘嘘会和血液汗液一个效用吗？
“咦！”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唐晰双手抱胸摩挲着大臂。
“恶心龌龊！”唐晰自我唾弃。
因着两人各自心里都有点不能为对方所知的小别扭，吃早饭的时候安静得出奇。
各怀心思的两人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多想，更多的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经过一上午的各自冷静，中午时，两人又恢复到了很自然的相处状态。
纵涉用说正事的语气对唐晰开口道：“过两天我就要回华国了。”
唐晰筷子伸到一半，顿成僵硬的小吸血鬼，惊讶又伤心的问：“华国？先生您不要我了吗？”
“没有不要你。我只有每个月月圆之夜前后几天才会来这个小岛，其余时间都在华国，所以我想的是带你一起回国，毕竟华国也是你的故乡。”
听到纵涉说要带自己一起走，唐晰就又高兴起来：“先生要我就行。先生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而且纵涉的确没有说错，在唐晰心里，他还是更向往故国土地的，这片陌生的大陆，给他留下的印象不怎么好。
“回国以后遇见人的可能性比现在大很多，虽然你可以戴口罩遮住犬齿，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量在这两天学会收缩犬齿。”
纵涉听唐晰说过，其他吸血鬼的犬齿都是自由伸缩的，平常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说罢，纵涉又怕自己的想法太过揠苗助长，会让小宠物难受。
“当然，实在没学会也没关系，回去之后也可以慢慢练习，不要有太大压力。”
唐晰舔了舔已经不疼的尖牙，再想想过两天就可以回到熟悉的国度，他自信满满：“好的，先生，我会努力的。”
接下来的两天，纵涉见识到了唐晰花样百出的练习方式。
唐晰尝试过对着镜子里的犬齿呲牙，想把四颗尖牙吓到缩回去，没成功。
唐晰百度了一堆常见的咒语，翻来覆去念叨着，手指还配合着比划画符的姿势，没用。
以上两种方法，差点让纵涉以为唐晰想要尖牙收回去想得魔怔了。
纵涉自我反思时，唐晰开始了第三种较为科学靠谱的尝试。
他不再寄希望于玄学，而是反复练习自己的尖牙，试图通过量变达到质变。
“先生，您看这是我用尖牙雕出来的苹果小兔子。”唐晰献宝一样捧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给纵涉看。
如果但看的话，纵涉会觉得这个小兔子的雕工很好，但一想到这只小兔子是唐晰用尖牙又啃又咬雕出来的，他心情就有些复杂。
“嗯，不错，很像。”纵涉中肯点评。
“那……”
“你自己去一边吃了吧，等会儿氧化了，丑。”纵涉不想冒险，先一步开口，将唐晰的话堵在嘴里。
他生怕会听到唐晰邀请他品尝这只牙雕小兔子的话。
“哦……”唐晰捧着小兔子，落寞归位，咔嚓咔嚓啃了个干净。
但事实向纵涉证明，过度的使用，会让“用进废退”这个原理不成立。
即将回国的前一天傍晚，唐晰不吃饭了。
哪怕餐桌上摆的全是他爱吃的菜式，他也只是咽咽口水，一脸惋惜的对纵涉说：“先生，您吃饭吧，我今晚不想吃。”
纵涉反问：“没饿？”
唐晰：“嗯。”
纵涉只以为他是今天白天当牙雕艺术家太过瘾，苹果吃太多，便没多想，举止优雅的当着唐晰的面将一桌的美食挨个品尝了大半。
唐晰笑着看纵涉吃饭，纵涉却总觉得他笑得很勉强，甚至有些心酸。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纵涉心里种下，夜半三更时，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吸~”
“嘶~”
往常早该睡着的人，这会儿却还醒着，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小声音。
纵涉今晚睡前看了会儿唐晰的睡颜，但他总感觉唐晰睡得不如往常香，连带着他的睡眠也被影响到，在连续的几声小动静之后，纵涉啪一下按下开关。
水晶床被照亮，躺在床上的少年蜷成一团，素白的脸颊上泪痕遍布，眼周和鼻尖，红得明显，一看就哭了很久。
纵涉的火气噌一下没了，只剩担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呜……先生……牙好痛……我好饿……”被纵涉关心了，唐晰的委屈再也憋不住。
纵涉一下想起晚餐时唐晰的表现，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张嘴，我看看。”纵涉覆下身，大拇指轻落在哭得烫呼呼的脸颊肉上，缓缓将泪水擦去。
“眼睛都哭肿了。早知这样，我那天就不该提让你练习收牙。”
说来说去，还是他给了小宠物太大压力。
唐晰摇摇头：“不怪您，是我太傻。”
总是想些旁门左道。
纵涉不置可否，给他把额发整理好，认真检查牙齿。
指腹一碰到齿尖，唐晰就小声喊着牙齿酸。
“牙齿酸软，牙龈红肿比之前还严重，但没破皮，你这几天不要咬硬的东西，过段时间就好了。”
纵涉其实也不太确定，但为了让小宠物安心，他只能说得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想到小宠物的特殊，他在这一刻动了学医的念头。
不然以后小宠物有哪里不舒服，他也只能像现在这般瞎猜。
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纵涉直起身子给唐晰抽了几张卫生纸：“好了，没大事。擦擦眼泪，别把床给淹了。”
唐晰气鼓鼓又可怜巴巴粘着眼泪：“才不会。”
纵涉故作轻松的揶揄看他一眼，心底却还是沉着的。
想了下，纵涉掀开被子：“我去客厅拿点东西，你乖乖躺好，不许再哭。”
唐晰抓着被子，有气无力唔了声。
他这会儿光有黏上去的心，没有黏上去的力气。
等纵涉一走，咕噜噜的肠鸣声响了好几道。
唐晰捂着肚子，又想哭了。
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他连忙想其他的事情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先生去拿什么东西，都不告诉我，先生是觉得我太笨了吗？”
呜……
这样一想，他好像更难过了。
纵涉也不想让唐晰情绪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待太久，他动作迅速拿完东西，立马赶回房间。
但等他回来，唐晰眼尾的薄红还是更深了些，一看到他就喊：“先生。”
纵涉假装没看出来，嗯了声应答，快步走到唐晰那边的床边，弯腰将人扶起来靠着床头。
“张嘴。”
唐晰以为纵涉又要给自己检查牙齿，乖乖仰头张嘴，却不防，一股香甜微酸的血液被挤到他的嘴里。
纵涉推了半管，暂停道：“咽下去再继续。”
唐晰看着那一管颜色鲜艳的血，心里撕扯得慌。
咽下去之后，再不肯张嘴。
“刚刚那一口好多，已经够了，我不能再喝了。”
纵涉面色发沉，严厉道：“让你喝就喝，不听话是还想被惩罚吗？”
想起那天被惩罚弹牙时的酸痛，唐晰唔一声，但还是绷着下巴不想配合。
唐晰不舒服，纵涉不想用太强硬的手段，他只好放柔点脾气道：“抽都抽出来了，不管你喝不喝，都无法再输回去。难道你要让我把剩下的丢掉？”
唐晰急了：“不丢！好浪费。”
纵涉捏住他的脸颊：“你知道浪费就好。”
一鼓作气把剩下半管挤进唐晰嘴里，纵涉这才放心不少。
虽然他的血液没有治愈功能，但至少不会让小宠物饿肚子。
胃里充盈，唐晰舒服不少，也不再哭哭啼啼。
“先生，给我看看您抽血的地方。”
纵涉眼神一闪，把被扎了好几个针眼的小臂伸了出来。
“技术不行，扎了好几下才找准位置。”
唐晰看见那几个挨在一起的青红色针孔，眼里酸涩，心里愧疚得不行。
但他也知道，一直哭是没有用的。
“先生，我帮你治好。”唐晰抱住纵涉的小臂，脑袋靠过去。
殷红的唇瓣贴上去，落在纵涉眼里，不像是治疗，更像是亲吻。
这个想法让纵涉心里震颤了几下。
纵涉从来不知道小臂皮肤这般敏感，唐晰唇瓣的温度、舌尖的触感、呼吸的温热，那块皮肤都全部捕捉到了，并且往他神经中枢传输。
纵涉浑身酥麻。
偏生这时候，唐晰还仰着像被人欺负狠了的小脸求他：“先生，以后尽量不要再给我血液了好不好，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纵涉喉结不自觉滑动，沉声问：“那用什么？”
唐晰以为纵涉是在问他，认真歪着脑袋思考：“汗液可以的，emmm……但汗液只会在先生您很热的时候才会有，至于其他的……”
唐晰想了下，挫败道：“好像就没什么了。”
纵涉却眉头一动。
他心想，其实也不是没有。
但好像有些太过亲密了。
亲密到让他不知道怎么对唐晰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