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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月是伢儿湾/文
“你们内场到底什么情况?好端端地为什么打人?”
回去路上, 夏息快炸了。
跟了路让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路让在大庭广众下会有这么不理智的一面。
他仅仅只是在外面多吃了个小蛋糕,今晚就他妈的得应付一堆爆了的热搜?!
似乎是各家营销号争抢着爆一手瓜, 都赶在第一时间发出了路让打人的通告。
夏息戳着平板上的推送,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路姓影帝疑似耍大牌,展会现场暴揍挡道路人。”
“暴——揍——”
“路哥!我需要一个解释!”
路让倚在沙发里,神情狠厉冷漠, 显然对汪海的怒意还没消。
他活动着手腕, 嗤了声:“没什么可解释的,他欠揍。”
夏息知道路让这儿行不通,目光移向洛应。
整件事一半因洛应而起,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抓抓头发。
好半天才说:“汪海说话太难听了, 阴阳怪气的。他骂路让是乞丐又暗示我是个垃圾。”
洛应把当时的事情起因经过全盘复述。
夏息听完恨不得叫司机掉头回展会,他也想往汪海身上补几脚。
尽管夏息和公关部的人全力封锁珠宝会展上路让打汪海的事,但还是防不住有外场的粉丝将事情流传出去。
外场的人不清楚内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网上路让打人的事情越传越离谱。
有的在传路让拍卖的时候有人恶意加价, 加价者就是汪海,所以结束后路让气不过把汪海揍了顿。
也有说知道商业内情的小号透露路让的家族企业想在海都深入发展,结果被汪海的爷爷驳回了些审批, 所以路让记恨在心。
还有的是说汪海本人素质低, 在珠宝展会结束的时候对路让出言不逊, 被揍了也是活该。
事情发酵到一半, 路让的粉丝咬死不信这是真事儿。
营销号们仿佛求锤放锤, 网络上莫名又流传出张珠宝展的现场照片。
根据拍摄角度和位置看,拍摄者应该是刚从拍卖区出来, 正好看到了路让打人一幕。
照片上洛应慌张地抱着路让的胳膊,眉心紧皱,纤细的身板使劲力气克制路让爆发的情绪。
他侧着脸,低下头,仅展现了半张漂亮的脸。
这张照片没有拍到路让打人的画面,但是照片上洛应的存在很快被眼尖的网友注意起来。
热搜风向瞬间变成了路让身边拉架的那人是什么身份-
这瓜怎么个事儿?风向变这么快?不是在讨论路让打人吗,关旁边拉架的人什么事!-
听说海都的珠宝展门槛一向很高,这人是路让的参展男伴还是受邀贵宾啊?-
对方一看气质就知道是个富二代啊,路让家里不是很钱吗,就算是男伴肯定也门当户对的-
就没人觉得照片里的男人侧脸很像路让上次抱去医院的“朋友”吗?-
咦?还真是!不是说路让花四十亿拍了颗蓝宝石吗,不会就是送给这个朋友的吧?!-
谁家好人花四十亿给朋友拍珠宝啊,我就说了两个人关系不简单!唯粉给我爬爬爬!-
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我秘书呢,三分钟内给我查出他的信息!-
怎么又是侧脸照?拍照的人在搞什么!下次能不能给我怼脸拍啊c!-
拜托……真的没人关注那个挨揍的汪海吗?
洛应从小到大被洛萧河保护得很好,在网络上几乎搜不到关于洛应的任何信息。
其实那张侧脸照片拍得很清楚,凡是认识洛应的就没一个认不出来的。
路让打人的事情很快被夏息和公司的公关团队处理了。
但整件事情还缺一个“始终”,需要向吃瓜凑热闹的网友们解释清楚。
正当夏息让路让想办法写份道歉声明的时候,珠宝展的承办品牌方主动传来了展会现场的监控音频。
夏息让技术部门将洛应的名字做了消音,经过降噪处理后,汪海骂人的那一段格外显声。
监控画面配着现场音频的公开,网上的热搜风向换了又换。
从质疑路让人品到鄙视汪海没事找事,没出一小时,甚至还有网友翻出了汪海爷爷和他爸爸以职谋私、抢占土地的举报。
这下是彻底闹大了。
海都官方几乎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发博说会成立调查小组,汪海从弱势一方瞬间跌落成万人唾骂的过街老鼠。
“我爸说得果然没错,像汪海这种口无遮拦的人树敌多,估计那些举报都是受他欺负的人趁乱放出来的。”
洛应躺在办公室里翻看热搜话题,这两天绝对是他上网最多的时候了。
谢云钰也跟着看热搜:“路让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我看他不一直都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嘛,这次怎么这么冲动。
洛应耸耸肩:“我也没想到路让揍汪海揍得那么果断,当时他上去就是“嗙”地一拳,都给我看懵了。”
谢云钰放下手机,忧心忡忡的:“洛应,我一直觉得和娱乐圈里的明星谈恋爱很影响私生活,你看,一旦发生什么事立马就会在网络上被扩大化。”
“嗯。”
洛应沉思着,他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和路让提解除假恋爱的事情,经过这件事后洛应更加坚定了要结束这段关系的想法。
他现在和路让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的,他爸也还在暗地里玩“失踪游戏”,要是哪天被人挖出来路让包养他的事,网上的人不得把路让喷成筛子了。
洛应现在烦得很。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路让说明他家没破产、他爸没失踪这事儿。
要是说了,路让会不会就不可怜他,不收留他。
不过说开了,他就和路让有平等关系了,他得明确告诉路让自己现在不想做他人替身的事。
只是……路让好像喜欢的只是他的初恋。
他在这儿想这么多纠结这么多有什么用嘛。
如果他不想做替身,哪有什么理由再叫路让跟自己谈恋爱。
洛应突然笑了笑,看上去凄凄凉凉的,叫人怪心疼的。
谢云钰察觉到洛应可怜巴巴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洛应摇摇头假装没事,心里却在嚎:我可能快没对象了!
傍晚公司的海外投资项目临时需要打款对账,洛应和谢云钰被迫无奈加了个班。
加完班洛应被谢云钰拉去吃夜宵,直到零点才回到家。
一下电梯,洛应就察觉到丝不对劲。
大厅的灯光很亮,浓郁的花香弥漫在暖气中。
深处的餐厅也开着灯,没有人在里面叮叮当当做饭的声音,今晚安静得不像话。
“路让?”
洛应探着脑袋喊人,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这家伙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不会是进贼了吧?
路让家的电梯是带密码的,一般人倒也上不来。
难不成是自己出门忘关灯了?
不能吧,他早上也没开这么多灯呢。
洛应蹑手蹑脚地走进餐厅,越过门关,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餐厅的地上铺满了花瓣,花瓣中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礼盒,都用浅蓝的薄纱遮盖着。
中央的长桌上铺了层淡金色的桌布,桌上的烛台特意被点上了蜡烛,火苗正轻轻颤动。
长桌尾,路让穿着西装优雅地坐着。
见洛应出现,他缓缓起身,迈着长腿款款而来。
“怎么回事?庆祝热搜降了?”
洛应实在想不到路让搞这出是什么意思。
“当然不是。”
路让单手放在洛应腰间,将他带到长桌边。
路让将桌上摆着的丝绒盒子打开,透亮的迷斯根蓝宝石沉睡其中。
“送给你,我的宝贝。”
洛应的耳边痒痒的,路让贴近他说:“正好刚过零点。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二十七个礼物,弥补在这之前所欠缺的所有礼物。”
生日?礼物?
洛应嘴角抽动,脸都快黑了。
洛应的生日是每年的十一月十二号,上个月早错过了!
他生日的那天路让在剧组忙,他在公司和谢云钰对账务,直到忙完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
所以路让今天又在给他过哪门子生日?
靠……
不会路让那个初恋的生日,是今天吧?
洛应感觉自己像是浑身有蚂蚁在爬,那些蚂蚁钻进他身体里,在他心头啃噬着。
他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今天不是他生日,他也不想过。
看着丝绒盒内透光的蓝宝石,再望向藏在花瓣中的二十七个礼物,洛应感觉自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些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不要,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这还没完,路让从烛台边藏着的首饰盒里取出枚戒指,他单膝下跪,目光深情又温柔。
“我知道会有点唐突,但很多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其实从十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你长得漂亮,人缘好,你的家境更是我当时不能触及的。直到毕业后,我……”
洛应听不下去了,无情打断他:“你等一下。”
还十六年前,十六年前洛应才上二年级!
路让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面对路让耐心等待的神情,洛应实在是绷不住了。
他深呼吸,调整好情绪。
“你现在是想干什么?”
路让像个尊贵的古典王子,温柔专情。
他拉起洛应的手,魅惑似的在他手背上落下温柔的吻。
随后笑着说:“想向你求婚。”
“……”
洛应简直眼前一黑,把自己认做替身平时谈谈恋爱就算了,还求婚?
这哥们是把他自己给骗进去了吧?
洛应此刻真想知道,路让的初恋到底长得跟自己有多像,至于他妈的这么分不清?
洛应试图抽-出手:“你听我说。路让,你看清楚了,我,是洛应!不是你所谓的初恋!”
路让牵得很紧:“你是。我的初恋,是你。”
洛应气得捏住眉心:“你把自己玩儿进去了。”
路让说:“我没有,我很清醒。是你忘记了。”
洛应咬紧牙,想骂人。
可当初做路让替身的时候,他自己也是答应的。
是洛应自己一点点使路让陷入了这场和前任“破镜重圆”的梦里。
这使得路让真走心了,而洛应只是走了肾。
现在洛应有多生气,心里就有多心虚。
“对不起。”
这是洛应对路让的愧疚而道歉。
洛应决定今晚就收拾行李回家,但在这之前,这副情景下,他得给路让精心布置的生日一个结局。
纵使这个生日不是为他办的。
“求婚,有点突然。我想……你让我再想想。”
洛应神色躲闪,紧盯着地上的礼物说:“要不我先拆礼物吧。”
路让了然,他直起身,面色不改,依旧优雅从容。
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洛应的答案一般。
路让温声问道:“你想先从哪里开始拆?”
“由近到远呗。”
洛应心情复杂,他弯下身拿起了个最近的礼物。
是个很沉的盒子。
撕开封好的包装,里面是个漂亮的手工木雕小狗。
雕刻师的手艺比较生涩,很多边角都处理得不太好。
洛应以前对木雕感兴趣过一段时间,拉着路让报过木雕兴趣班。
只不过他三分热度,在兴趣班上就雕了个半成品核桃就再也没去过了。
好像当时他的课程还续给路让了,洛应也没注意路让有没有去上完。
洛应打量着木雕,翻了个底,底座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字。
——送给最爱的xy。
xy是谁?
算了,反正不会是他“ly”。
洛应尴尬地反手将木雕放在桌上,夸了句可爱后硬着头皮拆下一个。
一连拆到第二十五个,洛应全然没了耐心。
除了跑车房产商铺外,剩下的那些礼物都是有署名的。
其中有十六个是路让和那个“xy”相识时,路让亲手制作却没送出的礼物。
最后两个,一个是封信。另一个是还没巴掌大的小盒子。
“剩下两个留着白天再拆吧。”洛应编了个拙劣的理由:“我的生日还有一整天呢,全拆完了白天就没礼物拆了。”
嘁!这封信里一看就是放着情书!
至于这个盒子,洛应才不管是什么,反正也不是属于他的。
路让没多想,尊重他的意见:“也行。”
夜里等路让睡着,洛应蹑手蹑脚地起身整理行李。
住在这里的几个月洛应一直没发现自己缺什么东西或者少什么东西。
直到现在整理起来,他才发现他的很多东西都是路让给他买的。
从日常穿着到内衣内裤,全是路让给他准备好的。
甚至连洗漱台的牙刷都不属于他。
洛应最后只带了几件自己买的衣服打包走,原本他是什么都不想拿就离开的。
又怕路让不知道他这是要“分手”的意思,他索性把衣柜里所有明显的衣服都拎走了。
他怕吵醒路让,跟做贼似的,轻声慢步走下楼。
到了楼下,洛应准备打车回自己家的时候才发现手机落床边忘记拿了。
洛应敲敲自己的脑袋,在心里骂自己总丢三落四的。
他又坐电梯回去,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门缝,确认房间里没有声音后,洛应慢吞吞地钻了进去。
“啪——”
房间的灯倏然打开。
突然的灯光令洛应不自在地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时,洛应看到路让靠在床边,绸缎睡袍的领口敞到前胸,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v领的设计衬得他的脖子很修长。
那喉结处的肌肤还有淡淡的红晕,是洛应前几天占有欲上头时在路让身上留下的。
路让一言不发地看着洛应,他眼尾泛起一丝薄红,淡漠的神情覆着凉意,墨色的眼眸此刻像寒潭,显得深沉无比。
他垂眼睫毛微动,再次抬眸时,那无尽缠绵的情意和复杂的情绪难掩眼底。
洛应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路让会突然醒了。
更没想到他只是回来拿个手机就被路让撞了个正着。
路让不说话,保持着缄默,像是在专等着洛应开口。
“我……”
洛应感觉自己被路让这么看着,好像成了个最大恶疾的坏人。
路让犀利的眼神中仿佛在质问他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洛应咬咬下唇,说道:“其实,我爸没有破产。他的失踪和所谓捐款跑路的热搜都只是他为了让我能够更独立而折腾出来的考验。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还债才答应和你谈恋爱、做你初恋的替身的。可是后来……”
路让挑眉,等着洛应继续解释。
“我跟你说过的,我图的是你的钱。但是自打我前段时间发现我爸没破产开始,其实我发现我更贪图的是你的身体,我原本很希望能稳定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洛应感觉自己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脸都是通红发烫的,但这是事实,他不得不强调。
路让坐起身,脸上是化不开的漠然。
想起路让睡梦中喊的昵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礼物,荒唐的生日和求婚,洛应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替身什么的,还是不适合他这样儿的人来做。
即使只是走肾不走心的程度也不行。
他逐渐平静下来,轻轻笑道:“算了,不跟你说那么多啦。反正我现在是不想继续了。你可以看做是分手。我准备回我爸那了,现在就是回来拿个手机。”
洛应踩着小碎步跑到床头,拿了手机就想赶紧溜。
“洛应。”
路让起身跟在洛应身后,轻轻喊了声。
洛应赶紧挥挥手:“别别,不用送。挺尴尬的。”说完他就欲图夺门而出。
“回来!”
房门被重重摔上,洛应被路让紧攥着手按在墙边,这力道不算轻,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捏得死死的。
洛应缓缓抬起头,迎着路让隐忍眼底的怒意,长睫如羽轻颤,牙齿轻磕下唇。
莫名心虚导致的紧张令他呼吸急促起来。
其实在路让身上捞的钱洛应早赚麻了,他现在反正也不缺钱不用还债,他实在不想再做路让前男友的替身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他一多金小少爷怎么干得了啊。
洛应不安地轻咬下唇,垂眸避开路让的盛怒,小心翼翼试探道:“你先别急着生气。我已经不缺钱了,我也不想再做替身了。要不……你跟我说说你前男友的事,我想办法帮你把他追回来,让你们破镜重圆,你看这样行吗?”
“破镜,重圆?”
路让几乎是颤抖着手握住洛应的下巴,高大的阴影将洛应尽数笼罩。
温柔的唇瓣不由分说地压下来,那临近爆发的怒气瞬间化作密不透风贪婪索取的热吻。
双唇游走至耳根,路让的唇贴在他耳侧。
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是从他紧咬的牙关奋力挤出来的。
“洛、希、羽!”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你就是我前男友!”
第24章
洛应的瞳孔蓦然放大, 呼吸停滞,大脑陷入宕机状态。
“你…你叫我…什么?”
路让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原名。
是那天周代宇叫他的时候被他听到了吗。
路让叹了口气,很无奈:“你还不明白吗, 我只跟你谈过,你就是我前男友。”
坏了。
路让这入戏也太深了。
洛应愣愣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谈过?”
路让说:“你出国前一天。”
“你瞎说什么呢。”洛应推推他,“你入戏太深了路让,记忆错乱了吧。我出国前一晚你都没来给我送行,裴明炀都知道的事儿。”
路让按住洛应的肩膀, 声音低沉:“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洛应歪头疑惑:“不然呢?你的确也没来。”
“洛应, 那天你喝醉了,我们……”
路让有点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的样子,一只手比划着:“那天, 我从江都赶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就在包厢的沙发上。你迷迷糊糊地抱着我,说要去厕所,然后你在厕所……亲我,你忘了?我们后来还在酒店……”
洛应的脸蹭地被热血烧得滚烫。
这和他做过的春梦, 剧情几乎完全重叠。
路让继续说:“第二天你说疼,我下楼买药膏,等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被你爸带走了。你怎么会忘呢?我说我等你回来, 你也答应了的, 可是你后来突然提分手, 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我去找过你几次, 你学校里的朋友都说你不愿意见我。”
“不是的,这不是我, 路让你真的弄错了。”
洛应紧贴着墙角,他没地方可以退,路让靠得很近,他只觉得此刻太阳穴涨得厉害。
洛应极力解释道:“那天我确实喝断片了,但是我们之间的确没有发生过你后面说的这些事。路让,你清醒一点。”
“洛应!”
路让再次俯下身堵住了洛应的嘴,两人唇齿缠绵,呼吸急速加剧,洛应想推开路让,身体却没出息地软。
柔软的舌头舔舐牙关,洛应心一横,张开牙咬了上去。
路让顿了下,闷哼一声,松开了洛应。
洛应捂着胸口喘粗气,说道:“我…我真的要回去了。”
“希希别走……”
路让声音沙哑,眼眶里转着晶莹的泪珠,他双手从背后抱住洛应的腰,亲昵暧昧地蹭着洛应的脖子,像只试图讨好的小猫。
洛应覆上路让的手,他这已经是第三次见路让掉眼泪了。温热的泪水蹭在他的脖间,润湿了他那怦然跳动的心。
“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
“洛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段记忆没有印象,但是我们的合照不会作假。”
路让把他手机拿给洛应,那张洛应没机会看到的屏保壁纸此刻就晃在他眼前。
照片上,洛应和路让赤-裸上身,他环抱住路让的脖子,眼神迷离诱人,嘴唇微撅贴近路让的脸颊。而路让则是微侧着低头在他脖子上吸吮着。
这种亲密的动作,还光着上身,说不是情侣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这张壁纸照片上的的确确是洛应的脸,倘若真如路让说的,他俩曾经谈过,他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等等,等等!
这么说来,洛应这段时间一直在把自己当作假想敌人,吃自己的醋?!
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洛应面对屏幕上真真切切的脸蛋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p的啊?”
路让:“……”
“我带你去印证。”
路让不由分说地牵起他的手出门往楼上书房走。
书房里的展示柜上摆了很多照片和奖杯。
洛应一直没进过路让的书房,这回第一次进,他才发现展示柜上很多照片他都见过。
海都皇家幼儿园第四届毕业生合照。
二百多个小朋友,洛应坐在第一排,路让站在最后排。
海都实验小学第七届毕业生合照。
近四百人,洛应站在第二排,路让站在最后一排。
海都景耀初级中学第十三届毕业生合照。
七百多人,洛应站在第三排,路让站在最后一排。
海都第一高级中学第二十届毕业生合照。
九百七十二人,洛应站在第五排,路让站在他身后。
浏览完四张照片,洛应愣愣地拿起他们的高中毕业照。
原来他和路让从小到大一直同校。
“我二年级才转到你们学校的,报道那天看到你在走廊上罚站,当时就觉得你这个男生很漂亮很可爱,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后来我妈妈翻出幼儿园的毕业照,我才发现我和你其实早就认识。幼儿园趣味运动会的时候你好像坐我前面,当时还给四周的人都分了糖果。”
洛应捂着嘴:“你怎么能记这么牢。”
“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没忘过。”
“怪不得你知道我叫洛希羽。”
路让眼尾还湿着,笑容淡淡的,“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突然改了?”
洛应睨他一眼:“干嘛!‘洛应’不好听吗!”
路让说得认真:“好听。”
洛应低下头说:“以前班上的人说我名字像女孩子,他们老拿这个欺负我,我爸就给我改了。”
“我爸说这个叫‘一呼百应’”。
路让贴近抱着他,“不管是洛希羽还是洛应,我都很喜欢。”
洛应不吃他那套:“切!你不是印证我们谈过恋爱的事嘛,证据呢?你连我生日是哪天都记不住!”
“嗯?”路让疑惑起来:“不是今天吗?”
“当然不是!”洛应提了提嗓子:“我生日是十一月十二号,已经过了!”
路让沉默了下:“洛应……”
“干嘛!”
“是农历十一月十二,今天。”
这回换洛应沉默了。
他出国前的生日都是洛霄河给他操办的,请的都是洛霄河生意场上的朋友,所以他一直没在意过什么生日不生日的。
后来出了国,还是谢云钰提醒他过生日的事,他当时明明问过洛霄河就是十一月十二,怎么这还分农历不农历的?!
“你怎么肯定就是今天?”
路让说:“签填海连岛合同的时候你爸爸提过。”
洛应感觉自己有点下不来台:“是他记错了。”
他想起什么,又说:“你那几个礼物上的字母,写的是我原名的缩写?”
“嗯。”
“你为什么都留着,从来没送我过?”
路让解释道:“你没邀请过我参加你的生日会,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送。”
洛应说:“噢…我生日就没邀请过朋友,都是堆大叔阿姨聊工作。”
路让一脸“那这就不能怪我了”。
“说这么多,还是不能证明我们曾经在一起过,不是吗?”
路让抱着他,晃了晃,好声哄道:“但是我已经证明了我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只有你,不是吗?”
“过去的事情你要是不记得,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
“洛应,你喜欢我吗?”
“我想和你谈恋爱,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路让的话一字一句钻进洛应耳中,乘着热涌的血液进入心脏,在那颗疯狂跳动的地盘逐渐扎根。
洛应之前和路让在一起,一直抱着只谈钱走肾的关系。
不过,扪心自问,自己对路让的感情真的只是想维持炮友那么简单吗?
好像也有一点点动心吧。
这种感情其实在高中时候就有了。
如果说高中他对路让只是朦胧试探的感情,那么现在这种感情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变得具象化起来。
从再见后的那碗面开始,从第一次接吻开始,从第一次做-爱开始,从江上看烟花开始,从路让第一次掉眼泪开始。
在一次次的接触中,在顶着被自己假想出的“替身”身份,他确确实实地对路让心动过。
不只是喜欢和他做,还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浪漫瞬间。
但是这种喜欢并不强烈,还不至于到想要结婚、共度余生的程度。
洛应思索再三,说道:“谈恋爱可以,但是你的求婚,我还不能答应。我还没有……那么爱。”
路让进退有度,他也不想把洛应逼得太紧。
“没关系,我会努力慢慢让你爱上我。”
洛应侧头瞅他一眼:“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
路让点点头,在洛应脸颊上亲了下:“当然。”
洛应哼了声,他指尖滑过毕业照,脑中突然闪过一件事。
路让说他曾经来找过自己,还见到过自己的同学,还说过自己不愿意见路让?
他大学这几年基本都是靠裴明炀和谢云钰帮忙挂课混完的,当时他还是个海外圈的纨绔哥,学校里哪有几个同学和他熟啊?
倘若路让来找自己的时候遇到的是谢云钰,那他俩也不至于最近才相互认识。
路让要是遇到裴明炀,以裴明炀的性格早在他面前骂骂咧咧了。
路让还说是自己忘了他们俩谈过恋爱的事,难不成是因为当年的车祸导致他记忆缺失了?
可是他出事的前因后果,裴明炀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记忆里也没什么空缺的。
这事儿太不对劲了。
显然在路让身上可能问不出什么。
他白天可得去找裴明炀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25章
早上洛应计划着去找裴明炀谈谈以前的事儿, 没想到谢云钰那边一个电话打来把他忙得脱不开身。
电影学院那边托人来请谢云钰和洛应吃饭,表面上是说聚一聚,实际上是想问问资金落实的事儿。
校方依旧派对接的宋老师来, 另外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导师陪同。
包厢里一桌子人都齐了,独留下两个正对门的位置空着。
洛应往位置上一坐,朝左手边望过去,一个二十出头剃着平头阳光俊朗的少年笑吟吟地绕过全场走过来,给他递来个酒杯。
宋老师在边上介绍:“洛总, 谢总, 他是这次获奖剧本的学生沈钒洲,一直说仰慕您二位。”
沈钒洲身上有股体育生的冲劲,洛应看过剧本, 还挺文艺的
,来之前他一直以为作者会是个文质彬彬的学生。
洛应举杯和人家碰了下, 浅抿一口。
路让现在管他严得很,打死不让他再多喝。
剩下还有沈钒洲团队里的几个演员,也跟着来敬,都被谢云钰把酒挡下了。
饭宴过半, 桌上几个年纪大的导师贼得像老狐狸。时不时提嘴什么时候签合同什么时候开拍,在洛应和谢云钰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游刃有余。
最后确定好签约日期才结束饭局,洛应和谢云钰被他们几个人笑嘻嘻地送上车, 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这一顿饭吃掉他们两亿八。
“说起这个项目, 总感觉有点儿不放心。”
洛应躺在座椅里, 胳膊肘戳戳旁边的谢云钰, 这个项目谢云钰投得钱最多。
“云钰, 市场调查做得怎么样了?”
“定义是成长逆袭的励志片,近两年同类型的票房都不错, 至少不会亏。”
洛应点点头,“上次电影交流会我遇到了叶岁山老师,他说让我给叶席瑢留个角色。噢,他还买一送一,把路让也打包进来了。”
“叶岁山?”谢云钰声音拨了个高度,“听说他很厉害。”
随后又听他慢悠悠道:“我觉得就算人家不打包,路让不用说也愿意参演吧,毕竟是你第一次投资的项目。”
洛应咳了嗓子:“他有时候也忙。”
司机把他俩送回公司,洛应准备找裴明炀约个下午茶,信息还没发出去,裴明炀电话就先打来了。
“生日快乐,洛应!”
洛应哽了下:“谢谢。”
“洛叔今年不在你身边,就由我陪你过吧!我给你买了小蛋糕,还订了餐厅,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洛应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半点起伏:“我爸他没什么事。还是我来找你吧,发个位置。”
裴明炀没察觉:“行啊,我正准备回去换个衣服,要不你先来我家?”
“好,没问题。不过你餐厅就先别订了,我晚上还有事儿。”
“什么意思?”裴明炀警觉起来:“要跟路让约会?”
洛应没否认,挂断电话,他给路让发了信息,说自己下午晚点儿回家。
早上路让出门前跟他提过,要带他过生日,他不能放了人家鸽子。
到裴明炀家,一开门就见裴明炀头发湿漉漉的,绒毛睡衣慵懒地套在身上,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裴明炀见了洛应,没骨头似的往门上倚,“到这么快?”
洛应推开他走进屋,淡淡的木质香弥漫在空气中。
“你也爱用这香?”洛应在路让车里闻到过,挺清新。
裴明炀跟在身后,听到洛应用了“也”字,脸色沉了沉,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
洛应瞅见茶几上摆着的蛋糕,淡蓝色的,上面用奶油画出了两个小人,大致能看出是洛应和裴明炀的q版模样。
“我都27了,又不是小孩儿,还买什么蛋糕呀。”
裴明炀凑上前:“你在我眼里一直是小孩儿。”
洛应被裴明炀一句话济得鸡皮疙瘩掉满地,“差不多得了,你还比我小两岁呢。”
裴明炀说:“怎么,你不喜欢年纪小?”
洛应直言:“不喜欢。”
裴明炀说话酸酸的:“我看不是不喜欢年纪小,是就喜欢路让那样的吧?”
洛应答得真诚:“是啊。”
裴明炀被气得没话说,“你俩没在一起吧?”
洛应眨巴眼:“你指哪种?要说正式谈恋爱的话我觉得应该算从今天凌晨开始。”
“什么!”
裴明炀提着嗓子,几乎要蹿起来了,他抓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洛应身边来回踱。
“这他妈的,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我不同意!”
洛应只觉得他跟猴一样急:“合着我谈恋爱还得跟你打个招呼呗?我管你同不同意,怎么,是不是还得打个审批找你签字啊?”
裴明炀嚎着嗓子在客厅乱转,洛应看他那样子都差点忘了来这儿的目的了。
洛应揪住他:“我总觉得以前有什么事儿我忘了,你跟我说说,我出国前一晚都发生了什么?”
裴明炀被揪住衣领,几乎是瞬间冷静下来。
“这……这都多久了,我哪还记得啊。”
“你直接说路让那天来没来吧。”洛应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就等他回忆。
裴明炀坐他对面,别过脸:“没。”
“???”
一个说来了,一个说没来。
显然这中间有谁在撒谎。
洛应心里莫名更信任路让的说辞,他见裴明炀眼神躲闪,眯起眼故意诈道:“可是我怎么记得,路让那天晚上来了,我喝多的时候还是他把我带到酒店安顿下来?”
“他那也叫安顿?他分明就是趁人之危,他,他,你们……”
“我们……?”
裴明炀察觉自己被套路,眼中闪过狠戾:“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洛应捕捉到裴明炀的眼神,那目光阴冷陌生,看得他心里一惊。
“我和路让曾经在一起过,是不是?我猜,是不是我大一回国的那场车祸,导致我把和他之间的感情忘记了,正好你又讨厌路让,所以你为了不让我和他再有所接触,就隐瞒了这件事?”
裴明炀愣住了,等洛应说完,他很快恢复情绪。
他垂下头,用轻到洛应都快听不见的声音说:“是啊。”
洛应捏紧拳:“大点声!”
裴明炀赫然抬起头,“是!我说是!我讨厌他,我不想我最好的朋友和我讨厌的人在一起,所以我隐瞒了。我有错,对不起!”
洛应心里腾起怒火,倏然站起来:“你他妈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对不起,洛应哥,我当时才17岁,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后来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生气怕你揍我,小洛哥你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
裴明炀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他站起来,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透明的蛋糕盒上,同时也像砸在洛应身上。
洛应压制自己的火气,闭上眼,“路让来找过我,对吗?”
裴明炀的哭声有明显停顿,不用听回答也知道是怎么个事儿了。
他和路让曾经在一起过。
他们的感情在他出车祸后戛然而止。
裴明炀为了他自私的友情,刻意隐瞒了他和路让的感情。
甚至在路让来国外找自己的时候,他用办法谎称自己不想见路让。
事情捋顺了,但总有哪里不通。
洛应暂时还没想明白。
他这会儿被裴明炀快气死了,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他以前只知道裴明炀任性妄为,没想到还这么自私。
而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讨厌路让,不想看自己的好朋友和讨厌的人在一起。
这太荒谬了。
洛应很难想象这几年路让都是怎么过来的。
他这么多年独自一个人守着那段记忆,那张合照,那些礼物,那份感情。
“裴明炀,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爸和我爸都是好朋友的份上,我可以不翻旧账。但是,作为路让的男朋友,站在路让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我不能原谅你。”
“小洛哥……”
裴明炀哭着想拉洛应的手,却被狠狠甩开了。
“我就没你这么疯的朋友!你自己冷静一下吧,还有,别他妈上我爸那哭!”
烦死了,一想到裴明炀从小就爱找洛霄河告状,他头都大了。
“你别生气小洛哥……”
还不生气,还别生气。
洛应捏着眉心都快无语了。
“我走了,我现在比你更需要冷静。不然我怕今儿个揍你。”
裴明炀挽留道:“洛应,蛋糕……不是过生日吗?”
洛应闻言瞥眼那蛋糕。
蛋糕上的两个紧贴在一起比“耶”的两个小人此时格外刺眼。
“你自己留着吃吧。”
过渡章
第26章
路让下午有拍摄, 洛应从裴明炀家出来就打车去拍摄的地方。
他现在思绪全在过往那段空白回忆上,此刻十分迫切地想见到路让。
司机师傅刚来海都不久,不认识路, 在高架上下错好几次口子,洛应顿感还是自己开车更方便些。
路让虽然送了洛应车,但那种太老派的灰色系轿跑不适合他,他一向爱颜色骚的车。
比如温司岚那辆车的颜色他到挺喜欢,得空了他得回自己家去把自己常开的车开出来。
到了拍摄地点, 洛应被出来接人的夏息带进休息区。
路让这回拍的是某服装品牌明年春季新款的广告宣传片。
拍摄棚里有供暖, 但防不住场地空,进出的门又时常开着,洛应坐在休息椅上手都凉了。
再往路让那边望去, 路让穿着薄款针织衫,里面配了套同系列的无缝毛衣, 墨黑的牛仔裤直筒宽松,光是看着就冷。
路让倒是气定神闲的,带着墨镜坐在拍摄台上,长腿悠闲交叠, 脸上没什么情绪,往那一坐就跟冷漠酷哥似得。
旁边的女搭档是国外比较有名的歌手,叫什么名字洛应忘了, 就记得在微博上有看到过这人的照片。
洛应目光不移地盯着路让, 网络上说路让高冷, 从不传绯闻, 从不和谁炒cp。
营销号说路让是实力型演员, 用不着这种方式赚热度。
想自恋点,实际上这几年路让一直都在想念自己吧。
心里头有了人, 怎么还能装得下别的人。
路让长情、温柔、浪漫,是洛应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
洛应扬起下巴,眼眶里酸酸的。
有时候站在路让的角度想,当初他无缘无故被甩,这么多年过去,路让是否也会有点恨自己呢?
他怎么就这么心甘情愿一直单身呢?
“洛总,夏息哥让我来给您送咖啡。”
旁边传来清透好听的女声,洛应抬起头,一个染着栗棕色头发眼睛水汪汪的女孩子站在他身边,手里还捧了杯咖啡。
估摸女孩子大学刚毕业,看着年龄怪小的。
洛应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见得有多老。
他接过咖啡,“谢谢。”
见人没走,洛应随口问:“以前没见过你,刚来的吗?”
女孩子答道:“嗯,夏息哥说这边缺个行程助理,就让我来顶上了。”
听着意思这女孩跟夏息挺熟。
“你跟夏息认识?”
“嗯,路让哥赞助我读的大学,夏息哥经常会来学校帮忙办手续。”
洛应看看女孩,又瞟眼远处的路让,长长地“哦”了声。
他没什么可聊的了,女孩依旧没有想走的意思,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就差相互瞪眼看了。
拍摄的时间很长,洛应玩手机玩的脖子酸,准备活动活动,发现旁边的人还是没走。
他忍不住偏头问:“你没事忙?”
夏息忙前忙后的都见不到人影,怎么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闲。
女孩子笑眯眯的:“夏息哥把我活停了,他说嫂子来监工,我的首要职责是得先照顾好嫂子。”
洛应嘴里的咖啡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他真想把夏息脑壳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净给新人安排这种活。
洛应摆摆手:“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忙去吧。”
女孩子不肯走,还忙前忙后拿热水袋、暖手宝,生怕洛应冻着了。
搞得洛应受宠若惊的。
路让拍摄结束,先是来休息区当着众人的面捧着洛应的脸蛋亲了口,再是抱着洛应的腰,像两个贴在一起走路晃晃荡荡的企鹅。
“你干什么啊!这里这么多人!”
洛应被搞得都不好意思了,脸颊白里透着羞红,他试图挣开路让的怀抱,发现劲没人家的大,也就放弃了。
路让蹭蹭他的脸:“他们不会注意我们,都收工了,忙着下班。”
洛应赶人道:“那你还不去换衣服下班,不是给我过生日?”
路让这才依依不舍地被赶去更衣室换衣服,临走前还不忘再亲一下洛应的脸颊。
路让走后,新助理的脸蛋和耳根子比洛应的还红,她捂着嘴,就连看洛应的眼神都暧昧得很。
洛应总有种这女孩在悄悄憋笑的错觉。
回去路上,夏息介绍那女孩叫钱妍妍。
小姑娘大学里学的经纪人专业,夏息介绍来做助理,正好也能多教她点在娱乐圈里的工作知识。
商务车一路向南,最后停在了海都外环的一个高尔夫俱乐部。
洛应下车后有些诧异:“这是准备来球场给我过生日?”
顶头风声呼啸,一架直升机卷着冷风在远处停稳。
洛应:“???”
路让牵起他的手:“他们说江都的红梅开得很漂亮,那里下雪了,我想带你去看看。”
第27章
直升机到达江都时, 洛应终于知道路让费这么大劲折腾的原因了。
江都属于江南城市,以小桥流水出名。
从空中往下望时还有个大湖,湖泊四周皑皑。
轻盈的白色随风洒落, 在岸边覆上一层薄雪。
下着雪的夜晚万籁俱寂。
绕湖而建的是个大景区,路让来之前把今晚的票都包下了。
所以现在整个景区里,除了随行的保镖外只有他和路让两个人。
路让说的红梅种在绕湖的小道边,细细点点的红色被雪藏在了枝杈间。
他们撑着伞走在小道上,脚下的薄雪发出稀碎的声音。
小道边摆了很多字母灯光, 有的是灯带挂在树木间, 有的是错落在长草中,一直延伸至看不到的尽头。
这些字母拼起来,意思都是在祝洛应生日快乐。
洛应肩膀贴着路让的手臂, 脑袋不禁往他身上歪。
“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搞的啊?”
路让低下头看他:“昨天。”
“昨天?昨天还没下雪呢!”
路让笑笑:“看了天气预报。”
洛应不以为然:“天气预报不准!就今年夏天的时候,我有次出门, 天气预报显示不下雨,我开敞篷出去的,到半道下了暴雨。”
洛应想起那次就狼狈。
自己瞬间湿透不说,车的内饰都被雨淋坏了, 那辆车至今还停在车库里报废着。
路让脑补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被洛应结结实实揍了一肘子。
“天气预报不准的话,也可以人工降雪。”
洛应伸出根手指左右晃了晃:“那可能就没这么有意境了。”
起风了, 雪花飘进伞内。
洛应被路让搂进怀里, 他双手伸进路让的大衣里, 像个树懒一样抱着路让的腰。
清幽的花香夹杂在风中, 洛应和路让站在梅树边, 任由冷风吹拂。
“路让。”洛应轻声叫道。
“嗯?”
“我今天去找裴明炀聊了聊。”
路让撑伞的手捏紧了伞柄,他故作不在意:“你们都聊了什么?”
“他话里的意思是我们曾在一起过。”
路让一脸泰然:“我没骗你。这回信了?”
洛应点点头, 他抱紧路让,脑袋枕在他肩上。
眼睛望着树上那几抹红愣神。
“路让,大一那年我回国的时候出了车祸,那时候我们好像刚一起,我可能是因为撞到了脑袋,失忆了,裴明炀他……隐瞒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一直以为你从我出国前一晚就和我绝交了,所以车祸之后我没再联系过你。”
路让轻轻“嗯”了声,大手抚在洛应的脑后,指间轻揉着他的头发。
“我感觉,挺对不起你的。”洛应沉了沉声,仰起脸看着路让:“路让,你有后悔过喜欢我吗?”
路让抬手摘了躲快被雪压垮的红梅花,小小一朵,别到了洛应的耳后。
“没有。”
洛应眨巴眼,有点雀跃:“你这几年里,都没有考虑过重新开始新的恋爱吗?还是……一直在等我?”
“工作很忙。”
洛应听到这句话脸垮了不少,他才不想听到路让说是因为工作忙才不谈恋爱。
路让故意顿了下:“高中那三年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在遇到你这个所谓的替身前,没有人能代替掉以前的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而且我也忘不了你。”
“你意思说只有现在的我才能代替以前的我呗。”洛应蹭蹭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很可爱。”
洛应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嘟囔着:“还有呢?还有吗?除了可爱没别的了吗?”
路让勾起唇,笑得宠溺:“很多,举例不完。”
转而路让又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别再说钱了,我的钱上回都给你保管了。”
好像一开始除了喜欢路让的钱,也就是他活好了。
洛应愣了下,耳根子又红起来,他把头埋进路让的脖子里,不好意思得很。
“路让,我一开始是觉得你……”
路让好似听得到洛应的心声,他挑起半边眉:“活好?”
洛应原本只红耳根,现在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路让有意调戏,也就他被牵着鼻子走偏了。
洛应又羞又恼,握着拳头软绵绵地在路让肩上砸了下。
逛完景区,路让带洛应回了他在江都买下的公寓里。
这套公寓是路让用第一桶金买下的,年份有点久,不过治安很好。
公寓的阳台上做了个加高泳池,三面环绕的半景式阳台墙。
由于楼层高,往外望的视野几乎不受周边高楼大厦的阻碍。
路让家的泳池是恒温的,他不在江都的这些时间都会请人定期来清理打扫,所以这会儿泳池里的水清澈干净。
洛应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游过泳了,他每天不是忙公司海外账务就是和谢云钰讨论扶新项目的开展,几乎没什么时间去健身房,现在有现成的泳池,干净地冲了个澡下水了。
路让洗完澡出来,披着浴袍坐在泳池边看着。
水里白花花的身子跟鱼似的,蹿来游去,还时不时往岸边拨点水。
洛应游累了,划到泳池边,两手扒着泳池壁,“路让,你下来吗?”
路让原本只是躺在椅子上,支着脑袋歪头看洛应游泳。
水里冒出来个湿漉漉的脑袋,两颗琥珀色的大眼睛水盈盈的,精致的五官上挂了水珠,肌肤嫩白,像株刚出水的芙蓉花。
芙蓉花干净漂亮,令人忍不住采撷。
见路让没声,洛应又问了遍。
路让这回反应过来,他坐起身,目光热烈地打量着洛应赤着的上身,和水下两条缓缓摆动的腿。
洛应亦是察觉到路让的看自己的眼中变了味。
他食指尴尬地交互戳了戳,旁敲侧击地暗示:“呃。泳池里的水温正好,比较适合人体温度。”
路让听他这么说,倾身靠近泳池边的洛应,明知故问:“不冷?”
“不冷。要是做的话……可能会热起来。”说完,洛应戳戳手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路让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抬起洛应的下巴,发丝上的水顺着脸颊滑到他掌心。
“干什么呀?”洛应眼睫被沾湿,带着水雾,此刻他比芙蓉花更娇嫩。
“想亲你。”
说罢,路让单膝跪地,俯下身强势地吻住了洛应的唇。
洛应在水中站不稳,他双手揪住路让的浴袍,踮起脚热烈地回应着这个吻。
发丝上一滴滴滑落的水珠混在两人唇间,纯净的水在此刻也变得暧昧起来。
洛应踮累了,他单手撑着泳池台面,另一只手攥紧路让的领口。
随着热吻加剧,洛应手间用力,拽着路让摔进了泳池。
…………
…………
…………
这个生日比他想像得更疯狂。
从二十六岁持续到二十七岁,要不是有水托着洛应,他或许早就累得瘫软了。
最后是路让抱着洛应离开泳池的,简单地沐浴后,洛应在路让怀里睡意朦胧。
洛应脸蛋粉嫩,轻喘着气问路让:“我们分开的这几年,你一个人的时候,有恨我吗?”
路让轻轻在他额前落下一吻:“没有。”
洛应脑袋蹭了蹭路让的下巴:“我不是故意的。”
路让拍拍他的背,安抚道:“知道。”
“路让。”
“嗯?怎么了?”
洛应声音小小的:“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会试着比以前更喜欢你的。”
路让笑了笑:“快睡吧,洛宝宝。”
第28章
生日过后那段时间, 洛应有回过自己家,拿了些换洗衣服开走了车。
洛霄河多次旁敲侧击问洛应什么时候回家,他自己有点儿演够了, 这事儿被他和费厌两人玩得有点大。
公司现在很多事务都是费厌出面处理,外界谣言满天飞,还得花不少钱压下去。
扶新项目的选角招募开展得很快。
沈钒洲作为这次项目的冠军,宣传的时候把他标新人导演的处-女座,亿万投资级别的制作。
推广一发出去, 凑热闹的网友图新奇, 都在猜测这拍出来的电影会不会高开低走。
直到参演的演员官宣,路让和叶席瑢的粉丝加入宣传推广一列,这部电影的信息彻底被推广开。
路让之前的打人事件多少还是有点影响, 不过最后都被洛应和谢云钰请的公关团队盖下去了。
这段时间里,裴明炀给洛应打过很多电话。
好几次还都是在洛应和项目剧组开会的时候打来的。
洛应不想接, 直接把裴明炀所有的联系方式送进了黑名单里。
主要洛应很清楚裴明炀打电话来的意图。
裴明炀现在无非是想道歉求和好。
毕竟二十多年的好朋友,两人的家长也是很要好的合作伙伴,放谁身上都会有点舍不得彻底断交。
或许等时间一久,洛应哪天气消了, 路让对裴明炀不那么讨厌了,他会考虑把人家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裴明炀还去找谢云钰说过这事儿,他拜托谢云钰来转达些话, 希望洛应能理理他。
谢云钰不爱多问洛应的私事, 传完话看洛应脸色不怎么好看, 也就没多聊。
一个月后扶新项目在几次大会后敲定备案名, “扶新项目”正式更名为电影名“爱乐梦章”。
叶席瑢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 闹了这么久之后还是跟天域传媒那边和解了,又续上了新的五年合同。
沈钒洲作为导演和编剧, 给叶席瑢新加了个合适的角色,戏份还不少。
路让那边因为档期排不开,只能在电影中期安排个客串角色。
爱乐梦章的选址地是在影视城的现代化区域里。
开机仪式那天叶席瑢和路让碰巧赶上原本的剧组杀青,无奈错过了这次的仪式和开机宴。
洛应和谢云钰作为出品人,片场刚开拍的日子里整天往剧组跑。
后来慢慢稳定下来了,谢云钰抽开身回公司继续盯着海外的金融盘。
洛应平时在公司顶多就签几个出账对账的单子,事不多,偶尔还会来剧组监工。
“洛总好。”
路过剧组的工作人员,洛应回了个礼貌的笑容。
这边的工作人员很多都是大学生,沈钒洲团队内的人占了一大半。
洛应原本会以为大学生没有经验不靠谱,没想到沈钒洲工作起来熟练沉稳,拍摄的整个过程严谨细致,连叶席瑢都说他潜力不菲。
“进度到哪里了?”
洛应弯下腰看屏幕里的画面。
沈钒洲中午没来得及吃饭,这会儿正在嗦粉。
“洛总?”他没想到洛应会到自己身边,诧异抬头,赶紧拿过旁边的椅子:“洛总您坐。”
洛应顺着椅子坐下,片场今天没看到叶席瑢的身影。
“叶席瑢还没到?”
沈钒洲抬头往四周望望,想到什么,说:“席瑢哥下午的戏,还没来呢。”
他又看看表:“估计一会儿就来了。”
话音刚落,叶席瑢双手插兜,身上披着驼色大衣,一双媚眼微弯,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
他大步流星,助理和化妆师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再往后看,裴明炀满脸沉默跟在后面,他低着头,黑色的高领毛衣掩住下巴,还化了妆,不过看上去状态一般。
听路让说起过,叶席瑢续约后天域公司恢复了他的资源,年底签约的裴明炀一下子成了最尴尬的存在。
天域公司最早放出的饼现在圆不回来,裴明炀家里又向天域董事长施压,最后只能分了叶席瑢资源库里一个双男主剧里的男二角色给裴明炀。
不过爱乐梦章剧组跟他八杆子打不着边,他跟来干什么?给叶席瑢来做陪衬?
洛应藏在设备后头,有点儿不想和裴明炀面碰面。
沈钒洲以为洛应找叶席瑢,探着脑袋往叶席瑢那挥手,还不忘指指洛应躲的地方。
“席瑢哥,洛总找你。”
裴明炀原本还冷漠颓丧的脸瞬间抬起来,他目光闪烁,妆容勉强修饰了他苍白的脸色。
洛应硬着头皮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叶席瑢和裴明炀僵硬地挥手打招呼。
“洛应,来的路上正好碰到小裴,他说跟你是发小,想过来探个班。”
叶席瑢走近了,整个人慵懒的劲也跟着带来,“噢,我以为你今天不来,没想到正好在。”
洛应扫眼裴明炀,感觉这个人目光灼-热,快把他瞪出洞来了。
“路让今天在这附近有活动,我顺路过来看看。”
他和叶席瑢简单寒暄几句,场务助理来通知叶席瑢开拍时间,他还没化妆,被工作人员带走了。
拍摄区这会儿还没开拍,人员稀疏,就一个沈钒洲在专心嗦粉调试画面。
洛应时隔多日再见裴明炀,这人比之前消瘦了不少,原本懒散纨绔的少爷样荡然无存,黑色的眼线显得他的眼睛更深邃了。
洛应清楚自己迟早得再和裴明炀碰面,他率先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裴明炀一开口嗓音低哑:“想来看看你。”
洛应皱起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裴明炀说:“你们这的工作人员说起过,你经常会来剧组看进度。”
晕,谁啊,这么会卖情报。
洛应甩甩胳膊,丝毫不给人台阶下:“我现在好胳膊好腿,看完回去吧。”
裴明炀当没听到,脸皮厚得很:“我等你下班。”
“用不着,我这也不叫上班,监工而已。”洛应转身就走,临走前想到什么,转头说:“路让等等会来接我,你早点走,别让他碰到了。我不想他多想……”
裴明炀紧跟在他身后,“洛应,洛应,小洛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你不原谅我也行,但是,可以别把我拉黑吗?我不想联系不上你。”
“没什么事联系我干嘛?”洛应提醒道:“路让看到你联系我,会吃醋的。”
洛应一路走到休息区,走廊上没什么人,裴明炀在他身后追赶着,听洛应一直强调路让的名字,他听得心烦,但又不好发作。
裴明炀几度想来拉洛应的胳膊,都被他躲开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没戏拍?天域不是给你安排了个双男主剧吗?今天不用拍摄?”
裴明炀说:“白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晚上还有几场。洛应,咱们能好好谈谈吗?”
洛应执着得很:“谈不了,这事儿没法谈。不管是你几岁干的事,做了就是做了,导致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路让一个人孤零零等了我这么多年,我还什么都不记得在他面前跟个没事人一样。”
“路让不爱说话,也不会揪着以前的事说,他就是在这种性格上吃了亏。我现在每次想到这些事我就会有内疚感。”
手腕忽然被裴明炀紧紧抓住。
洛应因为惯性被拽了回去。
洛应有点生气了:“你干什么!”
裴明炀深吸气,眼神中带着愤怒和哀怨:“路让,路让,路让!洛应你张口闭口就是他,你是恋爱脑吗?把他名字挂在嘴边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洛应脸一下子垮了,他深吸气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不生气,“你隐瞒那些事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和路让的感受吗?”
“裴明炀,我问你,当初路让和我分开,你有没有窃喜过你讨厌的人终于远离我了?说难听点,你心里有没有计谋得逞的感觉呢?”
裴明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紧攥的手逐渐松开,眼眸失神,好似在回忆当初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洛应,我……对不起。”
洛应松开他的手,不为所动:“裴明炀,我始终很难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自私地对待我们之间的友情,这种做法很幼稚。”
裴明炀嘴唇颤抖:“很难理解吗?这很难理解吗?”
洛应不想理他了,随手推开了个休息间的大门。
刚进门,他被身后的裴明炀推到墙上,门砰地一声被踢上了,巨响和抖动震得洛应心慌。
“我这么做是因为……”
裴明炀双手用力按着他的肩膀,眼眶红红的,嗓音低哑地吼道:“洛应,我他妈的,我喜欢你啊!”
第29章
洛应被裴明炀结结实实吼懵了。
这个从小被他揍到大, 揍完挂着两串泪痕还会继续屁颠屁颠跟在洛应身后玩的裴明炀,居然说喜欢他?!
离谱,离大谱了。
洛应从来只把裴明炀当做朋友, 当做弟弟。
而且由于裴明炀从小善于和女孩子交朋友,洛应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裴明炀是个直男。
这兔崽子,居然悄悄潜伏在自己身边,搞乱自己和路让的感情不说,还他妈的表白上了。
肩膀被裴明炀掐得生疼, 洛应面对裴明炀的强势表白也不怵, 猛地抬手推开了他。
“你有病吧!”
洛应骂完又快速冷静下来,他真心觉得裴明炀走歪了。
铁定是裴明炀和路让作对太久,在得知自己和路让在一起后产生了扭曲的报复心理。
喜欢他?太扯了。
要知道他们裴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还是老来得子。
都指望着裴明炀将来传宗接代呢。
洛应像个苦口婆心的好大哥:“裴明炀,你听好啊, 不管你出于什么心理目的说出的这句话,我都希望你能冷静一下。你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说出来的话别这么不经过大脑。”
裴明炀愣住了:“你不信?”
洛应怕裴明炀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谨慎地退后半步:“很扯, 不信,也没必要信。”
“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这都不是你用来阻碍路让和我之间感情的理由。”
裴明炀被洛应怼得哑口无言。
他扯了扯嘴角:“所以,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洛应平静地说:“我现在不是很想聊这个, 这段时间你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好好演你接到的第一部剧。”
裴明炀凝视了洛应好一会, 笑容很凄凉:“行,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小洛哥。”
裴明炀是甩门离开的,可怜的休息室大门再次颤动, 就连室内的窗户都跟着晃了晃。
洛应如释重负,疲惫地窝进沙发里。
本来洛应还计划着监工完和路让去外环包个游艇环江喝茶。
刚才被裴明炀这么一闹,他是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要是今天裴明炀不搞这出,或许过段时间洛应气消了,他就把裴明炀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然而现在洛应只想裴明炀能够安安静静在黑名单里好好窝着,别来打扰他清净的生活!
路让参加完活动就赶来剧组接洛应。
他被工作人员引导着走进休息室,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沙发上熟睡的洛应。
洛应手里抱着靠枕,碎发随意落在额前,精致小巧的鼻尖偶尔耸动,润泽的嘴唇微抿,时不时还会软绵绵地哼唧两声。
路让不忍心吵醒洛应,将外套脱下来盖在洛应身上后悄悄退出了休息室。
“怎么,还亲自守着门啊?”
叶席瑢收戏下班,路过休息区正好碰见路让站在休息室门口站着。
路让皱皱眉,眼神瞥了眼紧闭的门,压低声淡淡道:“洛应在里面睡觉,小声点。”
“噢。”叶席瑢踱步而来,“我们公司新签的小裴是洛应发小啊,这事儿你知道吗?”
路让颔首,没出声。
叶席瑢跟打小报告似的:“人家今儿个来找过洛应,还聊了挺久。”
路让神色不改:“知道了。”
叶席瑢勾起嘴角笑笑,“马上过年了,不准备带回江都见家长?”
路让说:“看他意思。”
叶席瑢一下子明白了路让的话外音:“嚯,他家里人还不知道呢?”
路让垂下眸:“都认识,他应该还没提过。”
叶席瑢啧啧道:“你准备定心了?不想你那个白月光初恋了?”
路让简直无语:“说几遍了,我只有洛应一个男朋友。”
叶席瑢不以为然:“路让,你不诚实。他以前还跟我打听过你初恋的事儿呢,谁没事打听自己啊。”
走廊上路过几个道具师,叶席瑢和路让同时噤声,生怕被别人听到了爆料出大瓜。
人都走远后,路让才说:“他不记得我们之前谈过。”
叶席瑢眉目一挑,开始八卦了:“什么意思?展开说说。”
路让冷冷看他眼,不太想展开细说。
叶席瑢烦人得很,颇有路让今天不说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路让被缠烦了,他怕叶席瑢的声音会吵到里面睡觉的洛应,把人拉远了点,才说:“洛应跟我说他之前车祸失忆了,所以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我们两方都是无奈分手。”
路让说得模棱两可,他特意抹掉了裴明炀在这中间搅和的事。
裴明炀讨厌自己,无非是因为他也喜欢洛应。
这点路让在高中第一次见到裴明炀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要是让叶席瑢知道这中间的复杂过往,光凭叶席瑢这张嘴和满身愤青样儿,估计转头就要去找裴明炀骂一顿了。
过去的事情路让不想多计较,他也不想和裴明炀有什么交集。
现在洛应回到他身边了,他就要好好保护洛应,不能再让他受伤。
叶席瑢听得一知半解的,他就只对出车祸的事情感兴趣:“怎么好端端的会出车祸啊?超速?追尾?随意变道?”
路让摇摇头:“洛应自己也不清楚了。”
叶席瑢平时看剧本看网络小说多得很,他无意揣摩:“是不是洛应在来找你的路上出车祸了呀?然后失忆、忘记自己的爱人、孤独生活几年后重新遇见自己的爱人、最后两人重归于好。”
揣摩完,叶席瑢还不忘加上句:“天若有情~”
“当年没有新闻报道过这件事,你别多猜了。”
路让在脑海里回忆了下,洛应消失的那段时间临近自己的生日。
但是洛应曾经说过他是要回海都参加他某个重要亲戚的婚宴,时间上可能会重合相撞。
叶席瑢嘴碎的很,他喃喃道:“洛应他爸不是挺有名的,狗仔没事的时候连我们吃饭的照片都爆,怎么出车祸这么大的事儿舍得放过?是有人砸钱压了吧。”
路让顿感这人话太多,嫌烦了,把叶席瑢果断赶走。
叶席瑢走后,路让进屋去找洛应。
洛应还睡着呢,他就在旁边空着的沙发上坐下。
这个位置正好能欣赏洛应睡觉的可爱模样。
路让看得出神,任由时间一点点过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声,路让才回过神来。
他摸出手机,是夏息给他发来的下周行程安排。
退出聊天界面,路让划到了信息列表最顶端。
洛应的两个号都被路让设置了置顶。
路让也是后来重新加上洛应微信的时候才知道,当初洛应出国后他爸就给他换了手机和号码,以前高中加上的那个微信早就不用了。
路让点开最早那个账号的聊天界面,信息还停留在几年前,聊天框里都是路让发出的信息,只不过每条信息发出去后都没人回复。
再往上翻,洛应那方发的信息终于在一片绿色中呈现出来。
时刻多年,路让看到洛应发的那句话依旧会揪心。
——路让,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路让看着那条信息发出来的时间愣了会,倏然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洛应发信息的那段时间明明是车祸后,他当时都失忆了,怎么还会发这条信息?
而且……
洛应说的手机和新号码都是洛萧河给他换的,那么他原本的手机去了哪里?
路让第一时间想到了裴明炀,他迅速联系自己在江家公司的助理,让人去查一查当年洛应的意外车祸和之后住院疗伤期间都是怎么个情况。
他的掌心冒了细汗,望着沙发上熟睡的洛应,心跳不安地加快起来。
第30章
洛应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路让。
路让脸色不太好看, 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皱紧眉在看信息。
他身上盖着路让的衣服,洛应刚睡醒的迷糊劲还没散:“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路让收起手机抬头:“工作结束就过来了, 看你在睡觉,陪陪你。”
洛应从沙发上爬起来,暖气吹得他脸发红发烫的。
他抓抓凌乱的头发,洛霄河突然发信息来说晚上想洛应回家吃个饭。
恰好路让在问晚上想去哪里吃饭。
洛应到他爸还不知道自己和路让在一起的事,马上就过年了, 怎么说也得光明正大带路让回家过个年吧。
洛霄河迟早得知道这事儿。
择日不如撞日, 与其大过年给他爸个惊喜,不如今天把路让领回家,也好让他爸有个心理准备。
洛应试探性问道:“路让, 晚上我爸想我回家吃饭,要不你和我一起吧?”
路让的腰杆一下子直起来, 手掌按在膝盖上,不经意地抓了抓裤子。
他佯装淡定从容:“行啊。”-
洛霄河的房子买在海都最北面的山顶别墅区,天气不好的时候会起雾,出门就像走在云端, 山下面有个人工湖,所以叫天悦湾。
别墅的自动大门缓缓而开,管家钟叔在门口等着。
钟叔是在洛应父母离婚后才被聘来家里的。洛霄河经常忙于工作管不了洛应, 所以从小到大洛应的衣食起居都是钟叔在安排。
钟叔见过不少洛应的朋友, 他见了路让先是一愣, 随后眼前的脸和记忆中重叠, 钟叔才发现时间过去这么久, 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钟叔拍拍路让的后背:“小路也来了,这都好几年没见着过你, 最近也就只能在电视上看看,成大明星了啊!”
路让礼貌性点点头,笑容谦虚和煦:“钟叔夸奖了。”
洛应在后面下的车,进门就找洛霄河:“我爸呢?”
钟叔眼神示意楼上:“刚回来,去书房了。”
洛应想上楼,被钟叔拦下来:“洛总带了客人回来,你上去不方便,在楼下坐坐,等会儿他就该下来了。”
“什么客人?男的女的?”洛应疑惑起来,他爸很少会带生意场上的朋友来家里玩,更何况是书房这种他要办公的隐私地带。
钟叔摇摇头:“不认识的女人,之前没见过,洛总也没有多说。”
他把洛应和路让往沙发上赶:“问这么多干什么,一会儿不就见着了。你们两个去坐坐,多聊聊天,叔去看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
洛应和路让齐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的目光都盯着钟叔的背影送他离开。
分明是洛霄河主动找洛应回家聚聚,怎么还会想着带个客人回来。
难不成洛霄河找新女友了,想带给洛应认识认识?
算算时间洛霄河是该找个能和他作伴的人了。二十多年过去一直单身,嘴上总以工作忙为借口搪塞别人的介绍,实际上是在照顾洛应的想法。
洛应对他爸比较了解,洛霄河看着思想开放平时也玩得开,只不过在感情上比较谨慎。
还有就是因为洛霄河经常听生意场上谁家续弦不受儿女待见,搞得家里天天鸡飞狗跳。他也看过社会新闻上说继父继母殴打孩子的事。他怕再婚后对洛应有影响,所以一直孑然一身。
要是这样的话也挺好,洛应打心里希望他爸能找个伴儿。
这样一来,洛应跟他爸说自己和路让在一起的事,还有了不少底气。
一片凉凉的东西递到洛应嘴边,他才反应过来是路让给他剥了个橘子。
橘子上的白丝被路让挑干净,润润的一片。
洛应微微张嘴,路让把橘子片送进去。
他没事干刻意撩拨人,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装无辜,嘴唇却包裹路让的手指,含住了,再慢吞吞依依不舍地吐出来。
这举动暧昧至极,路让颇有意味地笑了笑,他用手指挠挠洛应的大腿,跟小猫似的。
楼梯上传来沉闷的轻咳,洛应和路让瞬间尴尬地弹开了。
洛霄河站在楼梯上,他身后还跟着个女人。
女人纤瘦高挑,穿着条湖蓝色的鱼尾裙,腰身很细,棕色的长发挽在脑后,气质优雅地搭在楼梯扶手上。
她皮肤保养得很好,丝毫不受年龄影响而松弛,在灯光中显得很白。眼窝凹陷处的那双眼眸看人深沉,嘴角笑容淡淡的。
她看上去很眼熟,洛应好像在哪里见过。
洛霄河今天很肃穆,开口字正腔圆的:“小路也来了啊,好久没见了。”
路让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见洛霄河,他没了以往和洛霄河在谈判桌上签合同杀价的气势,微欠身鞠躬乖乖地问好。
洛应清楚洛霄河今天这个样子是刻意端着的,他隔着整个大厅,目光都落在洛霄河身后的女人身上。
钟叔从厨厅里出来,告诉洛霄河晚餐都准备好了。洛霄河点点头,通知上菜。
洛霄河带着女人走下来,隔着客厅缓缓开口:“洛应,过来。”
那女人戳戳洛霄河,低声说:“语气不要这么凶。”
洛应捕捉到女人的语气,夹杂着埋怨,他疑惑地颦眉,拉着路让走近。
洛霄河清了清嗓子,手虚扶女人的腰,像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
洛霄河和女人对望了一眼,介绍道:“孟媛,这是洛应,这是洛应的同学路让。”
随即,洛霄河转头对洛应说:“儿子,这是……你妈妈。”
天空中仿佛传来巨响,一阵天雷直当当劈中洛应,电流贯穿全身涌入脑中,他盯着女人半个字也憋不出。
洛应曾在无数个夜晚想念自己的妈妈,在梦中假想刻画妈妈的模样,幻想自己的妈妈会和别人的妈妈一样给自己做美食。
小时候和洛霄河吵架,洛应还会哭着说要去找妈妈。
如今妈妈就在眼前,洛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媛笑容淡淡的,语气却是小心翼翼:“希羽,我今天刚到海都,正好遇到霄河,聊起了你,所以想过来看看你。可能有点唐突,希望你不要介意。”
洛应倒不会觉得唐突,他只是觉得有点儿不真实。
自己心心念念的妈妈现在就站在眼前。
他脑子先反应过来洛霄河刚才的介绍有误,他看着孟媛,结结巴巴地介绍道:“路让他,他不是我同学,是我男朋友。哦不对,他,他也是我同学。”
怕孟媛会对自己的取向感到意外,洛应还想开口解释什么,就看到孟媛微笑着和路让打招呼。
路让很清楚洛应的家庭情况,他和孟媛相互问候后,往洛应身边站了点,尽量给足洛应安全感。
比起孟媛,洛霄河是最不淡定的。
他几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在孟媛看不到的视线里,无声地用眼神询问洛应是怎么个情况。
路让不怯道:“洛叔,从小我就喜欢洛应,我追求的他。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洛应的。”
洛霄河其实是更担心洛应在瞎搞。
他笑得比谁都勉强,正好保姆们来上菜,他招呼大家赶紧落座。
这顿饭吃得都很尴尬。
孟媛和洛应分别太久,总想了解他这几年的经历,她问了很多留学期间的事,对洛应自己开公司创业也十分赞叹。
洛应坐她对面回答完就闷头吃饭,内向性格第一次在他身上展现出来。
洛霄河则是以审视的角度和路让聊天,两个人从商业规划聊到国际金融,还顺势提了下娱乐圈内的发展前景。
路让也是老油条,和洛霄河聊得游刃有余。在很多问题上对答如流时还不忘谦虚地抬高洛霄河的地位。
吃完饭,孟媛说还有事,洛霄河提前送她走。
洛应和路让待着没事干,也早早地离开了天悦湾。
回去路上,洛应靠着玻璃窗发呆。
他刚从他妈妈话里猜得出来,他妈妈早早地再婚了,还生了个弟弟。
那个弟弟也在海都,就比洛应小三岁。
他妈妈还说改天有空介绍他和弟弟认识。
洛应心情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路让的手覆在洛应紧握的双手上,他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抬起洛应的手亲了下,说道:“洛叔不介意我们在一起。”
洛应下意识说:“当然,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洛应说完就后悔了。
这事还是读书的时候被洛霄河悄摸发现的。
那时候洛应有在电脑上写日记的习惯,但是他有点轴,用的是洛霄河办公用的电脑写的。
他日记上篇篇带有路让的名字,把路让对自己的好夸得天花乱坠,是个人都看得出那是本懵懂的暗恋日记。
路让笑眯眯地看他:“他早知道?你喜欢我?”
洛应尴尬地移开视线,望着旁边同样等红灯的车,假装自己忙得很。
路让越过中控台亲了下洛应的脸颊,问道:“过年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江都吗?我爸爸妈妈很想你。”
洛应脸逐渐烧起来。
他以前去路让家玩,他爸妈对他好得很。但当时也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的,现在换了种身份,他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路让爸妈了。
他戳戳路让的掌心,勾勾路让的手指。
害羞得像个小媳妇。
“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