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作自受
齐木楠雄决定无视佐藤的心音，拉着佐藤躲开袭来的白虎。
佐藤这才回过神，仔细观察这只白虎。
“啊！我就觉得这只白虎眼熟，原来几年前我梦见过。”佐藤避开齐木楠雄的目光，笑了笑，“没想到这个梦还会延续这种设定呢。”
齐木楠雄顺势说道：“这是敦变成的白虎。”
佐藤恍然大悟，“难怪它的头发颜色和敦一样白啊。”
白虎朝佐藤发出低吼，佐藤试着触碰白虎的躯体，随后他只觉得一股力道将他迅速往后拉，一阵天旋地转，白虎略过他奔向角落的教辅书，用利爪将一本本教辅书撕得粉碎。
佐藤眨眨眼，“……不会吧这孩子，这么讨厌学习的吗？变成白虎的第一反应不是吃人竟然是想着破坏教辅书。”
齐木楠雄见佐藤完全没有任何紧张感，试探道：“这确实是槽点，但佐藤先生是不是冷静过头了？”
佐藤侧头打量齐木楠雄，忍俊不禁，“齐木同学你在我的梦里话意外的多呢。”
【齐木同学在我的梦里好厉害啊，还总是救我，难道我潜意识里希望齐木同学对我多说说话顺便保护我吗？】
齐木楠雄望着白虎，岔开话题，“你有办法让白虎安静下来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佐藤耸耸肩，误以为齐木楠雄在害怕，他安慰道：“齐木同学你不用担心，敦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变成的白虎也一定是善良又可爱的。”
白虎撕教辅书的动作停住，发出的低吼逐渐平息，它抖抖身子似乎在甩去身上的尘埃，慢步走向佐藤和齐木楠雄，每踏出一步白虎的身形都在变小，银蓝的光辉笼罩在白虎的周身，不知是窗外的月光还是它本身的能力。
佐藤半跪在地上对白虎张开双手，白虎见状轻轻一跃落进了他的怀里，佐藤蹭了蹭白虎的毛发，这只白虎慢慢变成了熟睡的中岛敦。
屋内陷入夜晚独有的沉寂，齐木楠雄将被白虎破坏的小物件和教辅书恢复原样，佐藤依旧坐在榻榻米上没有起身，他穿着旅店给的浴衣睡衣，藏青色条纹让此刻的他多了几分优雅。
中岛敦躺在他的膝上，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做梦。
佐藤轻轻拍着中岛敦的背，呢喃道：“好孩子……”
齐木楠雄走向他们的脚步一顿。
面前的青年面色柔和，月光落到他酒红的发顶，顺着脸颊跑到了脖颈，停在了肩膀上，那棕红色的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读不到佐藤的心音。
他发愣得有些久，透视被迫启动，直接看到墙壁外的院子。他这才往后退了一步拉开透视距离，眨眼之后，佐藤望着木质窗户后的银月，月光描摹着他的侧脸，齐木楠雄一瞬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敦……”
佐藤的一只手落在中岛敦的脸颊，眼中的月光越发明亮。
“敦……没事的，你可以做到，我们……都会帮你的。”
齐木楠雄有几分警惕，“你察觉到了？”
院子响了几声虫鸣，周身的各种各样杂乱的心音涌来，就连远处的枪声也变得异常清晰，偏偏听不见面前的人的心音。
怎么回事？
佐藤微微低下头，阖上眼眸。
“这是梦啊，齐木同学。”
不对劲。
齐木楠雄警惕道：“你是谁？”
“嗯？”面前的人一脸疑惑地转过头，如同往常一般笑道：“我是佐藤老师啊，齐木同学。”
齐木楠雄没有回话，佐藤却面露紧张。
果然，佐藤有问题——
【糟糕！下意识反驳太快了，这会不会打击到齐木同学啊！他一直维持的中二病人设被我就这样子戳破了他会不会讨厌我……等等！我为什么要担心被齐木同学讨厌？难道我真的对齐木同学——啊啊啊，这怎么可以呢？】
齐木楠雄：“……”
他第一次如此怀念齐木空助，他想让佐藤戴上同等的屏蔽器，这样他就读不到佐藤的心音。
说到底，不论是误会喜欢也好，还是佐藤身上有什么秘密，他没必要探究佐藤的更多事情，毕竟佐藤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齐木楠雄将方才的异常抛之脑后，优先解决任务才是关键，既然混入了咒术高专，就要多接一些祓除咒灵的任务，这样才能顺着线索找到羂索。
佐藤第二天醒来时，梦里的内容过于清晰，不断在他脑中翻江倒海，他不知道为何又会梦见齐木楠雄，而梦的内容还莫名其妙地与几年前梦见的白虎关联在一起。
可能是到了陌生环境，他潜意识中依赖齐木楠雄，并且又怀念从前，越分析越有道理，他逐渐将梦抛之脑后。
齐木楠雄正巧不在，佐藤打算让自己缓一缓，他给自己安排的日程很忙碌，比如说帮敦补习，或者是帮敦补习，或者是帮敦补习。
中岛敦望着面前的习题整个人生无可恋。
他在孤儿院时，老师们也没对学习要求如此严格，佐藤却说如果不认真学习的话，那么未来连初中都上不了。
其实上不上初中完全无所谓，倒不如说他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佐藤和齐木楠雄的忙。
“佐藤哥哥……那个其实我……”中岛敦犹豫许久，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好不容易他们愿意收留自己，佐藤哥哥也给他买了这么多教辅书，他如果说不愿意去上学岂不是会让他们伤心，他是不是又给他们添麻烦了呢？
“没事的敦。”佐藤躺在榻榻米上啃着仙贝，他冲中岛敦笑了笑，“做完这十几本，你一定可以考满分！”
中岛敦痛苦面具，此刻佐藤懒散的模样与奋笔疾书的他形成鲜明对比，他委婉地说：“那个……佐藤哥哥，其实我更希望能够……工作……”
“那怎么可以！！！”佐藤激动地爬起来，把吃一半的仙贝丢到一旁，他按住中岛敦的肩膀不断摇晃，“人的脑子必须一直转动才不会老化，知识必须得学，就算不去学校你也是要做这些习题的……”
中岛敦一愣，“咦？可以不去学校吗？”
佐藤这才看出中岛敦在意的问题，“什么啊，原来敦你是担心去学校吗？”
佐藤想到中岛敦在孤儿院的集体生活，他忍不住揉了揉这孩子的头发，“没事的，不想去可以不去。”
“可以把摸了仙贝的手洗干净再摸我的头吗……”中岛敦挣脱魔爪说回重点，“其实，我想有一份能谋生的工作。”
“这是你十八岁的时候才要思考的问题啊！”佐藤恶趣味地把手放中岛敦的肩膀上蹭了蹭，一本正经地说：“在此之前，你必须学完高中的知识，拿到结业证书才可以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会雇佣童工的工作肯定是违法的，我们千万要远离！”
“我、我知道了……话说你的行为和你说的话完全不匹配啊！好脏啊佐藤哥哥！”中岛敦一个翻滚离佐藤远了些，佐藤笑呵呵地去洗手。
也可能是这么一闹，中岛敦心里压力也小了些，低头继续看向习题，脑海里却一闪而过这些习题本被撕得粉碎的画面。
他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面对齐木楠雄和佐藤总有种做错事的心虚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他……
中岛敦看向角落，刚巧对上好几只血红的眼珠，那在角落蠕动的怪物像是蜘蛛又像是蜥蜴，有好几只双眼，正直愣愣地盯着他，又时不时伸出舌头……
“啊啊啊！！！”
“怎么了？？？”刚洗完手的佐藤立刻冲出来，“啊，小场面，就是普通的小虫子而已。”
“诶？”中岛敦怀疑人生。
佐藤卷起杂志，对着咒灵一拍，“啪叽”一声，咒灵瞬间爆开，溅起一地暗红的液体。
“不不不！这根本就不是小虫子级别的吧！这明明就是非生物的范畴了吧！为什么会溅出那么多血啊！”中岛敦不敢靠近满脸血的佐藤。
“敦你没见过吗……啊，确实，你们的孤儿院很干净都没见这些虫子，我们住的旅店也很干净。”
佐藤把沾满血的手冲中岛敦甩去，不等中岛敦喊叫，咒灵的尸体和鲜血渐渐消失不见，“你看，这类虫子就是那什么会气化的虫，会出现在肮脏的地方，打死就自己消失了还不用打扫，很友好吧！以后见到不用害怕的，如果虫子攻击你我们打回去就好了。”
“不不不，这才不算是友好啊……”中岛敦心有余悸，他上前碰了碰咒灵消失的地方，上面真的没有任何痕迹，他半信半疑道：“真、真的只是虫子吗？”
“是的是的，不用害怕的。”佐藤蹲下，掀开榻榻米的角落，底下出现了更多的类似的咒灵，它们挤成一团，不断扭动着身躯。
中岛敦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果然有一只就说明这个地方有很多只啊，我还以为这个地方很干净呢。”佐藤冷静地说：“敦你要不要过来试着打打看？一口气把虫子打爆的感觉就像是捏泡泡纸一样解压哦！”
“不不不，这比喻完全不对等啊而且这完全不是解压是增压吧！”
中岛敦本想退却，但想到能帮上佐藤的忙，他硬着头皮上前，对上那一群咒灵的视线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佐藤鼓励的目光下，他只好拿起拖鞋胡乱地拍着，在触碰到咒灵的一瞬间，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声老虎的吼叫。
“嗷呜——！！！”
正在给租房中介下暗示的齐木楠雄一愣，他立刻发动千里眼，看见的便是满地鲜血。
中岛敦回过神，面前的榻榻米变得一片狼藉，墙壁上出现了几道野兽的爪痕，咒灵的尸体也四处飞溅。
“这是怎么回事……佐藤哥哥！！！”
上一秒还在对自己微笑的青年，此刻正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中岛敦伸手想查看佐藤的状态，却看到了一双利爪……这是老虎的利爪……
怎么回事……
他的爪子碰到了自己的脸颊，依旧是毛绒绒的触感，他瞥见小茶几上的镜子，那是一张非人的脸。
怎么会这样……
孤儿院的菜园总是被破坏、一直被院长老师关在禁闭室里却总能在墙上看到野兽的爪痕、院长老师总是针对他，像对待野兽一般把他关起来……
他总是听见那一声声怪物的吼叫……
原来如此啊。
中岛敦见到镜子里那张狰狞的脸流出了眼泪。
他是怪物。
他没有资格留在佐藤和齐木楠雄的身边，他必须离开，不然会伤害其他人……
“离开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中岛敦慌张看去，齐木楠雄却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而屋内的门依旧紧锁着。
中岛敦反应过来，立刻捂住脸，“那、那个……齐木先生，我……”
“这是你的能力。”齐木楠雄一顿，继续说：“敦，冷静点。”
中岛敦有些受宠若惊，这段时间他们虽然都住在旅店，但大多数时间齐木楠雄都不在，更别说交流了，他这是第一次和齐木楠雄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被齐木楠雄唤作“敦”。
原本慌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他说：“对、对，冷静下来，先叫救护车给佐藤哥哥治疗止血……”
他上前一步，却没控制好力道，踩碎了一片榻榻米。
“不用在意。”齐木楠雄安慰着，见佐藤身上的血渐渐消失他心底也松一口气，这是咒灵的血。
这个世界可不像他原本的世界受了轻伤可以自动愈合，他也不能随意改变规则。好在佐藤并没有受皮外伤，他将手放在地板上，把破损的屋内恢复原状，掀开右手的超薄手套，用心灵占卜读取屋内的记忆。
在中岛敦触碰到咒灵的一刻，体内的白虎应激反应冒了出来，下意识地对咒灵挥出利爪，一旁的佐藤……
“放心吧。”齐木楠雄对中岛敦说道：“佐藤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积水滑到，头磕在了吃剩的半个仙贝上昏过去了。”
中岛敦：“……诶？”
【为什么头碰到仙贝会晕倒，这仙贝是佐藤哥哥自己扔的吧，这不是自作自受吗……不对，佐藤哥哥也是因为我才这样……不过为什么齐木先生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齐木先生怎么直接叫佐藤哥哥为佐藤啊，果然他平时很不待见佐藤哥哥吧……】
齐木楠雄：“……”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