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显灵
接下来的几天，江淼每天都会跟着宋砚舟他们一起去管理校园里的猫猫狗狗，还交了许多好朋友。msanguwu
尤其是大黄，虽然傻傻憨憨的，说话也直来直去，但胜在为狗老实，虽然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总喜欢取一些土土的又非常符合实际的外号。
比如，在看到江淼彻底消肿恢复正常的那一刻，它的狗眼都瞪直了，一直摇着尾巴围着她转并改口叫她‘美美’，那架势江淼以为他要求偶，在那萌芽冒出的前一刻，江淼一把给他摁了回去，冷漠道：“我是货真价实的公狗，咱俩是不会有结果的。”
虽然大黄伤心之余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心思，但在听到宋砚舟他们讨论绝育的时候，立马就恢复正常了。
再比如，上次因为被卡住猫猫头而错失猫界霸主地位的大狸花猫，因为说话总是粗声粗气的，大黄叫他‘恶霸’。
还有性格温顺异瞳的小白猫，大黄总觉得那只白猫的眼睛有魔法，于是叫人家‘巫师’。
以及前任兼现任猫界霸主三花，因为在人类面前撒娇卖萌打滚而在它们面前臭屁又傲娇的性格，被大黄叫做‘两面派’等等。
这天，江淼像往常一样跟宋砚舟出来遛街，顺便来看看她的朋友们。
之前那些严重皮肤病的猫猫已经好转了很多，两面派一见宋砚舟就撒娇躺倒漏肚皮，大黄还是一如既往的傻憨憨。
“美美，美美，你今天怎么还是这么漂亮啊？俺一看见你就可喜欢里，俺待见你里不要不要里。”
“……兄弟，你克制点，咱仨一个号。”大白语重心长地劝导。
江淼自从消肿后每天都要被大黄这样转着圈夸一遍，虽然心花怒放这是真的，但脚趾抓地也是真的。
江淼强壮淡定地走开，去看了看生产后的大橘，比前几天胖了点，五个如法炮制的小橘猫已经睁开了眼在箱子里爬来爬去，江淼伸出肉垫轻轻摸了摸，软软胖胖的，大橘妈妈只掀开眼皮撩了一眼，很快又闭眼睡觉了。
几天的相处下来，它已经对江淼无比信任了，虽然起初对江淼戒备中带着嫌弃，但自从江淼恢复正常后，猫妈就彻底放开了，有时候甚至还会和她贴贴，也是这个时候江淼才知道猫妈竟是个颜控。
今天救助小队人来的很齐，好像是因为学校的管理资金审批下来了，他们计划带学校里的猫狗分批绝育，而第一批名单就有正在欢快摇尾巴围着‘罪魁祸首’们转圈的——阳光大男孩——处男大黄。
江淼同情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大黄，似乎是感受到江淼的眼神，大黄又欢快地朝江淼跑了过来。
“美美，你在叫俺吗？”
“没。”
“俺都看到你冲俺抛媚眼了。你是不是待见俺又不好意思说”
江淼：“……我不是，我没有，你别造谣。”
她单知道世界上有普信男，第一次见识到普信狗的威力。
看着大黄吐着大舌头微笑，江淼终是同情盖过了其他情绪，她试探性地问：“大黄，要是你成了公公，怎么办？”
大黄张着大嘴一脸天真：“啥是公公？”
见多识广的大白凑过来科普道：“我知道，就是噶了蛋蛋的狗，比如我。”
大黄笑容僵住了。
江淼也僵住了。
江淼震惊：“你你你你是公公？”
大白很淡定：“你不知道吗？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很多年前我就是公公了。”
这么多天，江淼天天过来听大白讲八卦，比如这个老师和那个学生恋爱啦，比如某某学院的某某学生在小树林papa被校长抓住啦，比如隔壁恶霸狸花猫有五个老婆啦，诸如此类等等。
这是江淼第一次从八卦狗嘴里听到它自己的八卦。
大黄受到冲击尖叫着跑走了。
“白啊，你你你多大啦？”
“6岁喽。”
6岁，那就是江淼毕业那年它才来的，江淼还想问什么，刚刚尖叫着发疯跑走的大黄又大叫着跑回来了。
嘴里不断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出狗命啦！”
大黄跑过来一边大声叫着广而告之，一边去拽宋砚舟他们。
大家都跟着大黄往东门的方向匆忙跑去，一到那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东门那里的老槐花树下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色小狗，跟江淼一样的小体型。
走近细看，才发现它的嘴巴上被绑了一根细细的铁丝，已经与皮肉融为一体，嘴巴肿的已经比头还要大了，脖子上也嵌了一根细铁丝，白色毛发被已经被血液浸染，此时它半睁着眼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陈岁赶紧脱了自己的外衫心疼地包裹住小狗，江淼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到底是哪个人渣干的，也太不是人了！”
“先送医院吧。”逯梦渊小心翼翼地把狗狗抱进怀里。
“去乐园宠物医院，就在学校旁边，谁有电车？”李彦东说。
“我有我有！”云宝璇小跑着去骑了车过来，逯梦渊抱着狗狗坐在后座，一起载着狗狗去了医院。
宋砚舟牵着江淼和其他人一起匆匆忙忙也赶去了医院。
医院里的医生是上次给江淼打点滴的两位，一男一女，李彦东叫他们学长学姐。
“学长学姐，它怎么样？”
正在给狗狗清理伤口的男医生言简意赅：“没事，能救。”
女医生把工具拿过来，递给男生，随后细心解释道：“这是人为造成的，伤口很深，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看起来骇人，但还是能救活的，你们别太担心。对了，你们在哪里发现的？它应该不是学校里的狗吧？”
李彦东说：“是大黄发现的，不知道它怎么进来的学校。”
直到狗狗身上的铁丝都被摘下来，被放进笼子里挂上了水，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女医生目光在宋砚舟和逯梦渊之间游移，“你们之前是不是来过？”
“来过。”逯梦渊指了指乖乖蹲在一旁的江淼，“上次它过敏我送来的。”
他下巴微抬，“这位是狗的主人。”
“学姐。”云宝璇走到宋砚舟和逯梦渊的中间，一个一个介绍道：“这个是宋砚舟，这个是逯梦渊，他们是咱们社团的新成员。”
女生眉眼弯弯，朝他们点了点头，摘下口罩，温柔道：“你们好，我是救助协会的前社长，汤愿。”
她又拍了拍身边的男医生，男生也摘下了口罩，声音清冷：“救助协会前成员祁放。”
江淼眼珠子转来转去，以她写小说多年的经验，这俩人肯定还在暧昧期。
在确定受伤狗狗安全后，几人才放心回了学校，云宝璇和陈岁说她们下午没课，于是留守在医院。
江淼也不肯走，因为宠物医院的大电视上正在播放甄嬛传，马上就要到钮钴禄甄嬛风光摆驾回宫了，这对数日没看过任何电子产品的江淼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
宋砚舟拗不过江淼倔强的小短腿，但迫于自己下午满课，只能强硬地把它抱走。
幸好云宝璇出声阻止，说帮忙照顾江淼一下午，宋砚舟才作罢，约定下午放学来接她。
中午的时候，汤愿拿了一点狗粮给江淼吃，那个叫祁放的男医生点了几份外卖，江淼眼尖地发现点给那个汤愿医生的外卖比其他人更为丰盛一点，吃饭期间，男生还娴熟地把女生不爱吃的小料夹到自己碗里。
江淼一脸姨母笑地欣赏俩人的互动。
吃完饭后，店里来了几只生病的宠物狗，汤愿他们又忙活了起来。
期间，江淼还充当了一次心理治疗师，成功开导了一只绝食的狗狗。
那只狗的主人很特殊，是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步履也有些蹒跚，来的时候背着一个竹编篓筐，篓筐里是一只江淼体型两倍的黑狗。
老人一进来就恳请医生救救小黑，说它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
汤愿一边安抚老人不要担心，一边给小黑检查身体，一通检查下来，祁放告诉老人结果显示它并没有生病，怀疑可能是心里问题导致的绝食。
汤愿温声：“这两天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老人再三确认，“它真的没生病吗？”
在得到汤愿的肯定后，老人长吁了一口气，“这几天他不吃不喝把我急坏了，我们村里的兽医看不出问题，他们说城里有宠物医院专门给狗看病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宠物医院，一路打听着来了你们这里。”
他叹声道：“今年经济不好，赚不到什么钱，往年还能编竹筐糊糊口，今年都已经一个月没开张了，小黑是条很通人性的狗，它应该察觉到了，昨天他跑出去很久都没回来，最后我在后山找到了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自己挖的坑里，我吓了一跳，今天坐了一早上的车来这里给他看病。”
江淼有些动容，她想到了外婆家的那条大黑狗——富贵，和小黑一样懂事亲人，但最后因为外婆离世，妈妈把富贵送给了舅妈家。
“您可以跟它说说话，开导开导，狗狗情绪比人更加敏感，它可能觉得它是您的负担，所以才闹绝食。”汤愿说。
老人枯瘦苍老的手覆在小黑头上轻柔地摸了摸，声音沧桑：“小黑，我无儿无女，孤寂一生，爷爷很开心在步入黄土之前遇到了你，和你相处的每一天爷爷都很珍惜。三年前把你捡回家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的家人了。在爷爷心里家人即使再苦再难都要相互依靠的，不是吗？爷爷只希望能和小黑在一起，”他的目光柔和，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小黑要抛弃爷爷吗？”
无精打采趴在检查台上的小黑呜咽了一声，眼神悲伤。
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汤愿准备了一份狗粮端到小黑面前，小黑闭上眼，别过头，依旧不为所动。
江淼看的着急，直接跑过去，跳到检查台上，这把汤愿吓了一跳，怕俩狗起冲突，下意识想抱江淼离开，祁放伸手阻止，“先等等，看它要做什么。”
江淼用鼻头拱了拱小黑，小黑半睁开眼，江淼看着它半死不活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爷爷很担心你，你看不出来吗？”
小黑不理人也不理狗，像是铁了心要赴死。
江淼试图跟它讲讲道理，“狗不嫌家贫——”
话还没说完，小黑急道：“俺没嫌家贫。”
江淼：“……”得，这口音跟大黄一个味。
“我还以为你哑巴了，”江淼叹了口气，看向它，“觉得自己是个负担，所以不配活着？还是你觉得你爷爷没了你会过得更好？”
“俺知道家里穷，俺也努力吃的很少了，可是爷爷有时候依旧吃不饱，那天俺看见爷爷在喝水充饥，”小黑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如果、如果俺不在了，爷爷起码不用再为俺省一口饭了，爷爷也不用在喝水充饥了。”
江淼听得心头哽涩，她轻声道：“有没有想过，你爷爷这么大年纪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如果没有了你，且不说他会很伤心，以后他一个人独自在家，生病或意外该怎么办？除了你还会有其他人更快地察觉吗？”
小黑神情有些松动，江淼继续道：“今天你爷爷背着你从苍山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只是为了给你治病，即使他再苦再难，他也不愿意放弃你。小黑，你还不明白吗？你爷爷他很需要你。”
滚烫的泪珠落了下来，小黑哽咽道：“可俺……是个累赘。”
“不对，”江淼纠正它：“是陪伴，是家人。”
虽然语言不通，物种不同，但却是互相陪伴彼此治愈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