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养孩子
“我？抢别人老婆？还被打跑了？”夏油杰用食指指向自己，疑惑三连。mshangyuewu
听到高专悟的话，夏油杰不由得联想到家主悟找上自己的情形。
他才刚从破碎的领域中出来，就被一股让人打颤的寒意所笼罩。白发蓝眼的男人神情冷漠地盯着他，好像他是个死人。
除了最初为了任务而接触过这对来自异世界的夫妻时他和眼前的五条先生搭过话之外，其余都是和更为温和的五条桃打交道。
而找上门来的家主悟眼神冰冷，张口就是：“不要把在领域看到的内容告诉我的妻子。如果做不到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
好像是——啊，原来高高在上的五条先生也会和他打商量。
明明直接杀掉他才是最省事的、也是最稳妥不会出错的决定。
不过是个女装跳舞视频而已，但——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领域中看到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得寸进尺地与家主悟交换了条件。
思绪回笼，从来不会撒谎的悟所说的话不需要他怀疑，而一脸严肃质问他的五条桃所说的话也不需要怀疑。至于五条家主那日所说的话，也一定是另有所指。
综上所述，他有理由怀疑自己在领域中看到的场景以及发生的事情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不，准确来说是身处在领域中的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但似乎又有些相似之处……这一点他还没参透，不过不急，或许借五条桃之手，他很快就会知道全貌了。
想必那边看戏的五条先生也一定意识到了这件事，夏油杰抿了抿唇，想明白之后冷静下来。他没点明这一点，反而朝高专悟搭起话来。
不出意外这个领域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而破解领域的是很难接触的家主悟……
夏油杰忍不住继续想下去，但他又没办法真的撬开家主悟的嘴，让这人把一切都说明清楚，况且在五条桃面前更是会有所隐瞒。而那个被家主像垃圾一样丢给他的特级咒灵也呆呆傻傻的，根本没办法问出东西。
他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本是松弛的脊背绷得直直的，然后被高专悟不知轻重地狠狠拍了几下，发出相当清脆悦耳的声音。
高专悟收回手，掏出手机不断翻看，嘴里振振有词：“放心吧杰，我一点都没落下全录下来了。”
夏油杰：“……”
倒也不必录下来，他只需要知道大概发生什么就行。
“哇，在领域里我还没觉得有这么长时间——”高专悟发出惊呼，眸子瞪得圆滚滚的，像极了小悟猫猫被吓到的反应。
五条桃见状觉得手痒，十分想念日日夜夜有小悟猫猫陪伴的日子。她掌心一片空虚，难耐地攥成拳，按捺住自己想要再看到小悟猫猫的心情。
在高专悟惊讶的声音中，夏油杰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按住高专悟乱动的肩膀，问道：“等等，悟，你那会不是变成猫了吗？”
“……”高专悟仿佛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回问道，“你不会一直没有发现，进入领域的是我们的灵魂吧？”
高专悟捏住手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太逊了吧，杰。”
夏油杰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指收拢，连带着使高专悟肩膀处的衣服泛起褶皱，留下分明的指印。他挽起衣袖的手臂鼓起一根根青筋，显然是相当忍耐下才没有卸掉高专悟的手臂。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悟，我们出去谈谈。”
让他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一点不会看人脸色的挚友。
高专悟满不在意地抖了抖肩，拖着长音回应道：“才不要——想上厕所你一个人去啦。”
“嗯？夏油同学想去上厕所吗？”五条桃眨眨眼，她听夏油杰的意思还以为是要和小悟打一架呢。
夏油杰咬着后槽牙，神情像是吃了一大口黑暗料理，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是不是所有姓五条的人大脑回路都不一般？他已经不想呆在这个满是五条的房间了。
家主悟没陪着他们两个人一起胡闹，拍了拍根本没沾到身上的灰尘，冷冷地开口道：“说正事吧。”
“先说说你看到的。”家主悟对着高专悟抬首，示意他先来说。
在高专向来无法无天的问题儿童一号，高专悟同学瘪着嘴，不满地小声嘀咕：“嘁，就是个对着人发号施令的老古董，有什么了不起。”
家主悟冷哼，和他拌起嘴：“不会吧？不会有人连老古董都打不过吧？”
双眼无神的夏油杰：感觉自己也被连着一起嘲讽了。
说着家主悟蓦地对着戴墨镜的高专悟嗤笑一声，继续道：“哦对，你不如去天桥下面拉二胡。盲人二胡，还挺适合你。”
“那我觉得你可以多缠几圈绷带当当木乃伊。”高专悟不甘示弱。
听到“绷带”二字，夏油杰后知后觉地观察起两个五条悟。他没记错的话，在领域里似乎看到了“五条悟”蒙着眼罩出场的样子，只不过不是家主悟这样的长发，而是短发。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谁都不甘示弱。五条桃被吵得不行，起身走到二人中间，双臂舒展，推开了随着争吵越凑越近的高专悟和家主悟。
有时候五条桃也想不通，明明是一样的存在，怎么就能发展成这俩人两看相厌的地步。如果是她见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一定会把“她”视为无话不谈、最为亲密的特殊存在。
和“她”分享那些隐秘的、晦涩的、深藏于心底连家主悟都不知道秘密。
“她”一定会懂。
“你们要吵还是要打都等说完正事再去做，我不想一整天都耗在你们三个人的吵架上。”
明明乖乖跪着没动的夏油杰不懂，他都没有参与，为什么还要算上他。
这当然是因为五条桃还没有彻底消气。不过严格来说，她不单纯是因为夏油杰将自己看成弱者而生气，更多的是她已经在潜意识把这个世界的夏油杰和高专悟，以及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把他们这些人划到了自己的同阵营，也是发自内心地亲近他们，信任他们。
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应该是——朋友。
五条桃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朋友，但夏油杰和家主悟联合起来隐瞒她领域内的事情，让她产生了一丝丝危机感，甚至让她感到不安。
倒不是说她认为他们想要害自己那种阴暗想法，而是一种被信任的人隔绝在外的难过，哪怕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更何况，天天冷着一张脸的家主悟哪里比她好了？正常来讲不应该是和她一起瞒着悟吗？
家主悟敏锐地察觉到妻子咒力中细微的混乱，覆盖在他们身上的粉色咒力边缘逐渐松散，加之五条桃时不时偷看他和夏油杰的小动作。
他无奈地叹息，劝道：“桃，别再乱想了。”
他的妻子，接触过她的人无一不是称赞她的乖巧懂事、喜欢她的进退有度。可他知道，一切都是他妻子为了博得他人喜爱所做的伪装罢了，并且这伪装并不走心，时而会露出点小马脚，可惜没人发现。
实际上的她多疑又敏感，曾经一起度过的无数个夜晚，她会毫无安全感地朝他索要拥抱，需要他时时刻刻告诉她。
他爱她。
可她不单单爱他一个。所有被她划分到保护圈内的人，她都在意。
家主悟偶尔也会感到奇怪，为什么白日里像个普度众生的圣人似的妻子，夜里怎么会变成贪婪汲取爱意才能生根发芽的食人花。
不过他真的很喜欢，眼里只有他的妻子。
“咳。”
夏油杰轻咳一声。虽然不知道这对夫妻又在沉默对视做什么，但他再不打断，这两个人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因眼睛被蒙住，向来冷静的家主悟的情绪令人无从分析，但五条桃那看狗都温柔的眼神，让夏油杰很难不多想。
就他们这边的高专悟像个傻子，只知道捧个手机看“他”在领域里的“黑历史”。
咳嗽声打断了思绪，五条桃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捏住了家主悟垂在耳边的白色绷带，早上出门时系好的绳结也因为她的拉拽而疏松，她松开手，发出短促的轻呼。
家主悟见她视线又落在别人身上，唇线下压，默默地拽开了摇摇欲坠的绷带，动作粗糙地绕在手上，心里盘算着一会该怎么胡闹撒娇才能蒙混过关。
五条桃盯着夏油杰，问道：“你要先说吗？”
夏油杰“我说。”
反正丢脸的又不是他，至于答应家主悟的事情，他说的也确实不是家主悟看到的东西，称不上毁约。
“前面那些话我真的没骗你。”夏油杰面对五条桃的神色比最初要坦荡很多，口吻也自然极了，“不过我承认省去了很多细节。”
“在你要给我看‘五条悟女主跳舞视频’的时候，被‘五条悟’打断了。我本以为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五条悟’，却没想到他是一个戴着黑色眼罩，头发都竖起来的形象，这和我见到的两个‘五条悟’都不太一样。”
“他看到我之后的反应……嗯，怎么说呢。”夏油杰一想到那个画面，面容纠结，难以启齿。
听到这高专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质疑道：“哈？你不会说还有第三个‘五条悟’吧？”
“搞什么，不是说一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六眼吗……”他愤懑低语。
夏油杰说道：“确实是一个，因为我只见到了他。”
说着他颇为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停顿片刻才继续道：“他不让‘五条桃’给我看手机里的内容，但自己却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偷拿女孩子的裙子穿。”
“好像说是他的学生吧……”夏油杰说到这很是疑惑，“他好像是个老师？还非要拉着我一起穿裙子拍照片。”
“你穿了？”高专悟扬声。
夏油杰：“……”
“你绝对是穿了！”高专悟笃定。
夏油杰没理他，继续说：“领域中的场景很跳跃，也很零碎，下一秒我就看到——”
他戛然而止，心脏猛地跳动，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领域中的“五条桃”，好像……
五条桃疑惑道：“怎么不说了？”
夏油杰强忍住没有朝家主悟的方向偏移，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能说出口。
“抱歉，我得仔细回忆一下才行。”他干巴巴地扯出抹笑，“毕竟实在是……”
高专悟不以为意：“穿个裙子而已，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五条桃沉默，想了一下夏油杰被强制穿上裙子的画面，捂住嘴很小声地笑了。
夏油杰见五条桃没过多纠结在他停顿的这件事上，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蒙混过关了，悟，干得漂亮。
“谁会像你这种人一样随随便便穿女生裙子啊？！”夏油杰佯装不爽地还嘴。
高专悟瞥他一眼：“那你最后不还是穿了。”
穿了就穿了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所以后面发生什么了？”
夏油杰选择性跳过那段内容，拣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说：“我看到‘五条悟’养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