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代战
是夜，月黑风高。
程刚带着一队人马包围了一家酒楼，刚进门，程刚喝令一声：“搜！”士兵们立刻向二楼包抄而去，忽见楼上两名男子现出身形，齐齐停住脚步。
程刚质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城内打探我大唐军情？”又大手一挥，下令：“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
楼上两人对视一眼，便和冲上前去的士兵打了起来。他们二人武功高强，没几招就将他们打趴下了，但抵不过他们人多，又带齐了装备，随着程刚下令放箭的声音响起，箭矢密密麻麻袭来。
其中长得比较矮小秀气的那个不小心被射伤了手臂，另外一名男子连忙扶住她，接了一把流箭往外一掷，又放倒了一片人，二人得以逃脱。
他们逃到一处狭窄的巷子，受伤的人有些体力不支，另外一人轻声说：“忍着点”，就替他折断了箭。然后开口正色道：“看来长安我们是不能多待了，得赶紧回大凉，一会儿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走失了。”
“可是官兵那么多……万一我们真的走失了，我们就在城门口会合。”
话音刚落，追兵便赶来，将他们四周都包围了。激烈的打斗再次开始，不一会儿，追兵整齐的队伍被四分五散，高大的男人知道敌人人多势众，不宜久留，于是选择留下来断后，让同伴先走。
另外一人犹豫片刻，就走了，他也明白他们寡不敌众。没过多久，断后的人也得以脱身。
程刚懊恼。他已经注意他们好久了，二人是西凉人，且经常在军营旁鬼鬼祟祟，他料定，他们一定是西凉派来的奸细，于是在今晚来截杀他们，没想到他们武功这么好，这么多人，还是让他们给逃了。
——
就在王宝钏被劫走之后回到相府的那天，城楼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两个俊逸不凡的男子闪避着巡逻的官兵，进到了城里。
两人在城内闲逛。尤其那白面小生，看什么都新奇有趣，驻足观望拍手叫好，直到他在一个卖珠钗首饰的小摊前挑挑拣拣的时候，另一人终于忍不住了。
“代战，你别忘了我们此次来长安的目的，我们可不是来玩乐的。”
“我当然没忘，十八年前，大凉战败，向大唐俯首称臣十八载，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探清他们的虚实。”说完，他一笑：“不过表哥，这大唐地大物博，好玩的东西多得很，咱们就当顺便游山玩水咯，又不会耽误正事。”
“你刚刚看的可是女孩子的东西，待会引起官兵注意被认出来怎么办？”
“哎呀，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嘛。”
……
原来这是西凉王的独生女儿代战公主女扮男装，她身边高大威猛的男子是西凉王后的娘家侄儿凌霄。此次来到长安，确实算是细作。
凌霄无可奈何，他这个表妹，哪里都好，就是玩心太重。
——
代战捂着手臂，赶到城门口，凌霄还没到。她有些体力不支，想是失血太多的缘故。
她有些担心，追兵眼看就要追来，而表哥不知何时才能到，倘若这时被追上，她逃脱的几率几乎为零。而且此时已夜深人静，在这空旷的大街上，她也避无可避。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杂乱脚步声，代战一咬牙，捂住伤口离开了城门口，选择了一条跟来时不同的路往城中跑去。
不久后，她来到一座宅子的后门，从一处矮墙跳了进去。她瞧着这院子豪华，觉得追兵未必敢无缘无故搜查这里，只好赌一把。
她沿着阴影慢慢向前走，想找一个暂时藏身的地方。可是一路上连个巡夜的家丁都未见到，她有些慌。
突然，假山背后出现了两个女子，看上去是主仆，双方僵持了一瞬，小丫鬟作势要喊人，代战正想冲过去捂住她的嘴，没想对面的小姐先一步轻声喝止，然后开口问代战：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
代战稳了稳心神，道：“我被仇家追杀，不小心身受重伤，为躲避他们才来到此处，无意冒犯小姐，可否请小姐当做没见过我，大恩大德，在下必会回报。”
“我也想当做没见过，不过你的伤，真的没问题吗？还有，你确定你能躲过你的‘仇家’吗？”
“我……嘶……”代战正想说当然可以，却不小心牵拉到伤口。
“这样吧，我也不白承你这个恩情，就做个顺水人情帮你一把。”
代战打量着眼前美丽的女子，谨慎开口：“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帮我，你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宝钏轻笑道：“你刚刚不说了吗，你必有回报，我就图你这个‘回报’咯，或者，你就当我半夜失眠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小莲，把这位姑娘扶到我房间去吧。”
小莲疑惑：姑娘？同时暗暗松了口气，总不能让男子进小姐的房间，若眼前的人是女子，就再好不过。
代战由着小莲扶着她跟在宝钏身后，一脸疑惑。她看上去就是寻常的闺阁小姐，在家千娇万宠的那种，怎么大半夜在自己家中见到一个带伤的陌生人也只是微微惊讶，并无害怕之意，而且还一眼识破了她女扮男装！！！
可是她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应该不会害她吧？
宝钏的闺房内，她早几日就让小莲去药铺买了些金疮药和纱布备着，理由是应对绣花针和剪刀的伤。她记得今晚代战会来。
上辈子她是和薛平贵一起过来的，当时薛平贵住在客栈被魏豹带人暗杀，追出去时遇到正在被追杀的代战。丞相府很好找，离城门不是很远，并且看起来让人不敢随意搜查，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所以她赌代战还是会来。
她要救代战，代战绝对不能在长安城里出事，不然，以西凉王和王后对这个独生女儿的宠爱，西凉和大唐之间恐怕再无宁日。
小莲给代战拔了箭，上了药，她痛得冷汗直冒。
不一会儿，她缓过来，问宝钏：“今日多谢你了，我叫代战，今后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提。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这是哪里？”
“我叫王宝钏，这里是相府。”
“所以，你是相府的千金？”
“正是。”
代战心里再次吃惊，这位相府千金，真的和平常闺阁女儿不太一样，看起来很沉稳很平静，仿佛有种超脱世俗的淡然。她问出心中疑惑：“你就见了我那么一会儿，如何得知我是女儿身的？”
王宝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环。
代战了然，原来是耳洞出卖了自己。
“对了，我听你口音，倒不像是中原人？”宝钏状似无意地开口。
其实她也在打量眼前的女子。确实生得美丽，让人更喜爱的是，她眉宇间有一股英气，眼睛里明晃晃地展现着不服输的认真和骄傲，感觉骨子里就是自由而明媚的。
若她是男子，相处十八年，也一定会爱上她的吧，更何况，代战曾救过薛平贵的命，那时的薛平贵又以为她改嫁了……
代战语气略微有些不自然：“我是西凉人，久闻长安风土人情浪漫，就和我表哥结伴来游玩，谁知路上招惹了几个人，他们一直追着我们不放，我们寡不敌众，刚刚我和表哥也走散了。”
“你今晚恐怕也去不了哪了，如若不然，你今晚先留在这里吧，明早天亮再想办法。”
代战起身，认真地对宝钏鞠了一躬：“王小姐，多谢，今日之恩，来日我必定报答。”
王宝钏也起身，将她扶起来，说道：“你无需客气，我就是看着你觉得挺亲切的，你若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
“那太好了，我在中原也有朋友了！”
当晚两个女孩子就睡在一起了，两人一直聊到深夜，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