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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寿星
朱经理努力挤出笑, 态度依旧恭敬:“闻哥,您吩咐。chuoyuexs”
“问一下你们动工仪式上的烟花,有卖家的联系方式吗?”
他们老总跟他前段时间刚达成了珠宝楼的合作。动工当天, 闻酌也去了,回家开车就没喝酒,应酬片刻,还是放心不下家里。
那段时间,正是小家伙小手不老实的时候。他拿着电话走到窗外的栏杆处, 给顾明月拨了个电话, 都没来及说话就看见门口的烟花一丛一丛地绽到空中, 花样独特,很是漂亮。
那么夺目的烟花,自家媳妇肯定喜欢。无意一瞥,也就记在了心里。
朱经理再怎么得脸那也就是个经理, 采买东西的活肯定不归他管,甚至他连动工仪式都没资格去。只是闻哥贵人多忘事,或许都没注意到他去没去。
但这种事他能说吗?肯定不能, 不就是个烟花吗?鼻子下面一张嘴,他肯定给闻酌问出来。
朱经理连连作保:“有的有的, 闻哥您放心,我稍后就跟泽哥联系。”
除了闻酌自己来拿货,其他的基本都是张泽跟朱经理联系。尤其是上次满月宴后, 张泽还来替闻哥给顾明月拿过一套首饰。
朱经理明显喜欢跟气场不那么强大的张泽打交道。
“嗯。”闻酌低头看了眼小家伙, 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极浅地笑了下, “尽快。”
“是。”
顾明月上辈子就会开车,现下驾照也拿到手, 车也有了,正是上路的好时候。晚上,她就没让闻酌来接,自己捧了束花开车回家。
家里早已不是她记忆深处的空荡寂静,而是都处处透着嘈杂的声音。
昏黄的灯泡会亮在自家面积不大的客厅上方,厨房里传出彭姨翻腾着炒菜的声音;屋里小家伙也会不甘示弱发出来“咿咿呀”的声音,与之配套地便是闻酌敷衍摇晃拨浪鼓发出的声响。
响两声停三下的,即便是没看见人,顾明月都知道他的漫不经心。
“我回来了。”
她把包挂在门后衣架,踢踏着拖鞋从门后走出,再一抬头,就看见抱着小家伙的闻酌。
闻酌视线落到她怀里的花,眉毛微微下压:“谁送你的?”
这才是他不接媳妇儿的第一天,怎么就被人给惦记上了呢?闻酌看向自家娇艳可人的媳妇,心里是万分后悔,他就该开着车跟在自家媳妇后面。
“好不好看?”顾明月不答反问,抱着花笑吟吟地走上去,轻轻晃了下,亮在闻酌眼睛下。
闻酌不言,只是自己低头一扫,却在里面见了朵玫瑰。红地娇艳欲滴,越发能都能衬出他头上的绿。
怀里的小家伙跟亲爹向来就不一心,自己喜欢的不行,“啊啊”地伸出小爪子就要往花上抓。
顾明月轻轻捻下片被地晒焦的泛黄花瓣,伸手递给了小家伙。小家伙胖手摧花,紧抓着就搓在一起。
“小坏蛋。”顾明月点了点他小脸蛋,小家伙显然却当成了游戏,瞬间就笑歪在闻酌怀里。倒地太快,发出了“咚”地一声。
小家伙没反应过来,只是无意识地伸手碰了碰自己小脑壳,而后,眼睛朝顾明月跟闻酌看去。
爹妈反应迅速,同时转开视线,看天看墙看空气,没有一只视线是跟他对上的。小家伙试图嚎了两声,发现没人搭理他,声音也就渐渐小了。
只是,刚关火的彭姨听见了。老人家关心孙子,拿着锅铲就冲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齐齐是不是磕着了?”彭姨既着急又心疼,围着小家伙上下看着,手最先碰的就是他的小脑袋,“没磕到头吧?疼不疼啊?”
顾明月欲言又止,都不用开口,小家伙就会看人脸色,“哇”地一声,开始嚎啕大哭,眼泪顺着脸颊就滑下来了。
闻酌:“……”
真够出息的。
闻酌嫌弃小家伙,彭姨未尝不嫌弃他,擦了擦手就把小团子接到自己怀里,一口一个宝地哄了半天。
闻酌接过锅铲自觉回了厨房,顾明月抱着花溜溜达地跟过去。
“生气了?”
菜彭姨都炒好了,闻酌也就是把它盛到盘子里,瞥了眼顾明月没吭声。
生气倒不至于,冷静下来,他们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顾明月从满捧花里挑出最中间,也最不搭的那枝玫瑰递到闻酌手边。
“不是别人,只有我。”
顾明月借着送花,手指不老实地勾了勾他手背:“是我,要送给我那个天底下长得最帅、最能挣钱、也最疼老婆的第一好老公!别人都是老公给老婆送花,可谁让我们家老公太优秀、太完美了呢!这种小事只能让我来做啦!”
瞎扯。
领证的那天,也不知道花买给谁了。不送花是没见过她养,而且顾明月明显是有更喜欢的东西,衣服、首饰与珠翠,这哪个不比花实在。
闻酌瞥她一眼,没有纠正她的言语把戏。
“还望老公,”
顾明月却不依不饶,手指不规矩地顺着手背向上,薄甲为线,不断勾连,声音落地都像浮在空中:“不要嫌弃。”
闻酌定定看向她,后者眼里全是狡黠。要不是听见了彭姨还在外面,闻酌非把她给捆在怀里。
“小闻,菜都炒熟了,端出来就行了。”彭姨在外面催促他们。
顾明月眼眸无辜,只笑意更甚。
闻酌眼里分明都已起了火,接过花,握着她手腕,只有两个字。
“等我。”
而后,才是扬声回了彭姨的话,端着饭快步走了出去。
顾明月望着他宽厚的肩背,后知后觉地担心自己是不是撩地太过。但转念一想,闻酌又不会伤她,本来就是奔着吃饱来的,也就无所谓地笑了下。
她找了两个空瓶子清洗后,剪根放花,水渐漫花底,瓶清水明,煞是好看。
生活不能没有鲜花,更离不开仪式感。
饭后,彭姨哄睡小家伙就走了。
夏日天黑的晚,楼下常有人纳凉聊天。彭姨有时吃过饭还能赶上跟老姐妹们说话,也就不爱让闻酌再送,自己走的干净利落。
家里门一关上,闻酌就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顾明月笑着搂他脖子,虽并无虚假做作,但还是要跟他提前约好:“明天我生日,今天不许太重。”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有点蹬鼻子上脸,反正闻酌在床上吃的是越来越好。
“尽量吧。”闻酌早就不是去年那个能被她两三句话逗到摔门而走的愣头青了。
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男人越发能驾轻就熟地掌握谈判技巧,仗着家里无人便自发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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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脸上挂着的皮,在她耳边附耳轻言,刻意压低的声音更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有商有量地跟她谈着条件。
顾明月脚趾在不被人看见的地方微微蜷起,面上照旧四平八稳,佯装是一门生意。
“考虑考虑。”
闻酌最喜欢的就是看她公事公办的眉眼渐渐因他染上丝丝红意,把她轻放入床间,便忍不住凑近亲她。
顾明月手抚他胸膛,入手就是衬衫口袋里鼓囊囊的一团。片刻后,才迟缓地感知到是一朵花。
她送的玫瑰,鲜艳灿烂。
两人闹腾到极晚,结束的时候闻酌抱她喂水,恍惚中似听到一声“生日快乐”。
她侧眸,而他低头,没有人主动,却交换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吻。
而后,闻酌把她抱在怀里,姿势远比去年今日紧密,腰间还给她搭着小毛巾被。
他声音缱绻带着笑意。
“睡了,小寿星。”
次日,顾明月生日,却下了江市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早起空气都是闷闷的,洗漱完往阳台外一看,燕子都是低低地盘旋在空中。
闻酌一早起来给她下了碗面条,端出来的时候就看她穿着个小短袖正探头往阳台外面看。
“吃饭。”
顾明月起得晚,悠悠地看他一眼。
闻酌餍足后,也乐意伏低做小,低笑了声,又亲自走来请她。
顾明月勉勉强给了他个面子,愿意就这他的手起身,跟在他后面,慢慢地走着。她怕热,手里拿了个他们商场卖的团扇,走到哪都能扇起一阵小小地闷风。
“看着天是像要下雨了。”彭姨忙着把小家伙的尿布收回来,干的就趁手叠起来,不干的晾在屋里椅子上,密密的铺满了椅背。
只是还是有些发愁。
“这要是下雨了,晚上你们该怎么吃饭啊?”
“没事,姨。等下午看吧,不一定能下的起来。要真下的大了,那我提前跟饭店取消。”
订金肯定是要扣的,但也比让客人冒雨来吃一顿要好得多。本来过生日是一件高兴的事,也没必要弄得大家都狼狈。
“这天也真是的,早几天那么热的时候不下雨,偏偏赶到今天阴了天。”彭姨心疼顾明月,一年难得过一次生日,老天也没给个好脸。
老人家迷信,只觉得不大吉利。
顾明月咬了口面条,并不介意。
她一路走来,受老天恩泽实在太少,手气常黑到令非洲人都绝望。生日下雨于她而言,也是件再小不过的事。
很多事情都不是准备好就能有个好结果的。
她咽下嘴里的面条,甚至还有心思宽慰彭姨:“下雨好,雨下之后家里就凉快了。”
小家伙太小,他们现在都是开电风扇。
不是没想过把小家伙放客厅,但怕客厅闭了灯,再把他半夜给吓惊了魂。小家伙现在最省心,顾明月实在不想打破现有局面,以防影响自己工作效率。
但她夜里怕热,有时也会睡不安稳,常常都是哄着闻酌给她扇风。
“这样一想,老天爷还是疼我的。”顾明月不信那些,但还是逗彭姨高兴,“怕我受不得热,提前给我送了生日礼。多大的荣耀,一般人想要还没有呢。”
“你啊。”彭姨很快就被她逗得笑起来,索性就不说了,只又给她拿了个煮好的鸡蛋,“吃完面条记得再补个鸡蛋,生日才算圆满。”
顾明月笑:“好嘞。”
这是她第一个睁眼就有人在眼前恭祝的生日。
父母、爱人和孩子,是万千家庭中最普通的配置,却也是她不曾得到过的生活。
老天总是公平的,以另一种方式圆满着上辈子的孤寡。不一定是件好事,但就目前来看,似乎也不会。
这是一场很新奇的体验。
—
吃完早饭,顾明月都换好衣服了,小家伙还是没醒。
闻酌收回轻拍薄被的手,颇为遗憾地放下了摇篮帘子。
“今天只能咱们两个出去过生日了。”
顾明月好笑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昨晚是谁故意逗小家伙不让睡,现在能醒来才有鬼。
“你可真是他亲爹。”
孩子生前生后,差别巨大。
闻酌不言,只趁着彭姨在厨房,伸手搂了搂她露在外面的一截白腰,掌心粗糙炙热,流连不返。
顾明月对镜戴耳环,大方给他摸。
她发现闻酌现在格外喜欢她后腰,跟怀小家伙那时候是彻底反过来了。那时候,他最喜欢摸自己小腹。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喜欢哄着她,要听一听孩子的动静。
闻酌格外喜欢她的坦率劲儿,趁她转回身,俯身印在她唇间,字句全都含混在彼此交错的呼吸中,只剩呢喃。
“对他够好的了。”
谁家孩子能天天不重样地穿各种花衣裳,喝奶粉,抹昂贵宝宝霜,哭闹还都有人在跟前…闻酌扪心自问,没有比他们家更疼孩子的了。
虽然衣服都是花的、宝宝霜是粉的,连奶粉都是一早定好的,但闻酌说起来不心虚,顾明月也就不会跟他争论这种无意义地话。
他们家里一向是谁照顾孩子谁功劳大。
顾明月从不跟他抢这个功劳,只是感受腰侧掌心越发灼热。
她惦记着出去,踮起脚尖,试图避过。闻酌却托着她,微微掂起。
只有感情到那份上,他才体会到没有孩子的好。
腻歪许久,闻酌才不舍得放开,拇指擦过她嘴唇。
“瘦了。”
顾明月孕期就不是很胖,生完孩子四个多月,身材早已恢复如初,甚至还能个穿小吊带。可彭姨不让,总是说她现在正是虚的时候,担心她凉气入体。
可顾明月天生难管,通常都是面上应允,一派乖巧。但出门的时候,薄外套底下永远都是个露腰小短袖。
顾明月从他掌间微微挣脱,得意地扭了把自己的小腰:“其实还能更瘦。”
如果每天不喝彭姨端过来的汤汤水水的话,她估计还能再减个几斤。但小家伙实在太小,而她也需要身体的恢复,每天还是不能肆意妄为地忌口。
“可以了。”闻酌都怕她减着减着再给饿着自己了。
本来胃就不大好,可别再有个毛病了。
臭男人不懂,顾明月嗔他一眼,也不多说。
只是咱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越来越好的气色,心情愉悦地拿着粉扑对着镜子,小心地遮去挡住夜里痕迹。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她才又欢快地带起帽子,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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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装了个手机,盖住上面的小蛮腰却遮不住底下的大腿,闻酌眉头微皱,走出门又回来给她拿了个外套。
夏日炎炎,一如去年。
顾明月坐在车里,腿间搭着他的外套,只觉好笑。
“想去哪儿?”
顾明月低头看消息:“五一路口,我定个蛋糕。”
闻酌点头,掉头去了五一路。
五一路口正对着百货大楼,那有一家江市最大的蛋糕店。据丁祎说,东西很不错。
顾明月在里头挑挑选选,翻着各种花样子图片。闻酌就跟在后面陪着,视线偶尔透过窗外,望向巷子里面。
繁华的不夜街,哪怕是白天,都还有年轻的男女在街头走过。
“蛋糕做好还得好一会儿呢。走啊,去里面打游戏。”排在他们前面的男顾客朝同行人开口。
“不去。”同行的女孩留着干练的短头发,“没意思,里面最大的一家游戏厅都被封了,其他的也就那样。还有什么玩头?”
其实五一街上最大的游戏厅,她现在也不怎么喜欢玩了。
“也是。”男顾客碰了下女孩的肩膀,再度提议,“那走,我带你去网吧玩,那个有意思。”
“网吧?”女孩明显来了些兴趣,跟着他一道走出了蛋糕店。
这一年,正是江市网吧兴起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的年轻人,俨然成为了个新的生意热点。
两人的声音被夏风卷走,逐渐泯于风中。
五一路中最大的游戏厅,除了闻酌转手出去的那个,顾明月也想不到其他。
她视线微转,却不期撞上闻酌。后者面色如常,眸色无波无惊。
他上前半步:“选好了吗?”
家学渊源
“这个。”
顾明月选来选去还是挑了他们店封面上的那个。
别人不想说的事, 顾明月都不会问,哪怕是闻酌。
她选好,老板眉开眼笑, 冲着闻酌就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这边付款。”
闻酌跟着就是来付账的,爽快地从皮包里掏出钱。
老板给他们开了个收据:“晚上是你们来取,还是我们给你们送?”
他们店的蛋糕一般不外送,但要是买的尺寸大、价格贵, 那还是有商量的空间。
谁不想结个善缘?
“送吧。”顾明月说了饭店地址, 想了想, 又留了个他们的电话,“万一晚上下雨了,我再跟你们联系。”
“好嘞。”成了个大单子,老板笑吟吟地望着他们出去。
顾明月跟闻酌从蛋糕店出来的时候, 天都已经阴沉下来。雨像随时都能下起来,但他们两个谁也不在乎,开着车满街乱晃。
车头驶入五一路, 没几步都是个门面,门头热闹。
再往前走就是闻酌之前的桌球厅, 换了个门头,但依旧是打桌球的地方。只是远没有之前气派,门口都没了侍者, 半开个门, 好半天都不见进个人。
顾明月多瞥了眼,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大早上的, 天又阴沉,愿意出来玩的估计也没几个。
闻酌也看见了, 眼皮轻抬,却并不是看向桌球厅,而是余光扫过桌球厅一侧,原先舞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家网吧,规模不小,还正装修。
变化挺大的。
“这之前好像不是家网吧?”顾明月也注意到了。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摆夜市的时候,经过闻酌桌球厅门口,周边几家店都是一个赛一个的热闹,晚上常常灯红酒绿。
“舞厅。”
顾明月对舞厅的老板印象深刻,阿伟之前就没少跟她吐槽。
“你们之前是不是还一起合伙做过生意?”
她想起初开始的时候,阿伟因为抱着一兜钱而把自己裹地露不出眼,就是托了这个舞厅老板的缘故。也是那时候,顾明月才意识到现在的江市跟她二三十年后生活的法治社会并不相同。
“是。”闻酌没什么隐瞒的,车继续缓慢往前开。
很快就露出了个前面一长串封着的门面,五六间门面,全都贴上了封条,再也不见往日的热闹喧哗。
顾明月搁着窗户朝外看去,就在那个门口,她忽悠着顾父顾母,带着高磊捆走了顾大宝。
转眼就一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闻酌视线一扫,神情不明。
游戏厅刚引入江市,没人敢投钱,都怕不合规,也怕随时被取缔。那时候是他带着合伙人一场一场酒宴喝下来,才有了一张又一张的准许证。也是该他们发财,开业即爆,店面随后便一间一间地扩大。
可利益动人心,合伙人心也越来越大,闻酌强压过,但也真想过放任。
他处事随心惯了,常游离在边缘线上。倘若有朝一日下坠,也只在一念之间。
不然,他也不会再度扔钱给夜总会。
没什么奔头,所以生活怎样过都好。
很多人做选择时,不是不知道哪一个选择更能带自己脱离泥潭,可往往却还是愿意屈从自己的懒惰、贪欲、又或者单纯只是因为某种刺激。就好比是山顶赛车,不用动脑子,只需要跟着、模仿与超越。
一脚踩在钢索上的,浑身便荡漾起令人热血喷张的激动。
真的踏上了钢索,饶是闻酌,都不确定是否还能做到及时抽身。
“是很快。”闻酌微微提速,驶离五一路。
不过还好,那样的日子已经离他很远了。
顾明月看着车走到头,伸手给他指路:“往右边拐,能走到大学城夜市。”
那是顾明月之间摆摊的地方,后来交给了贺雪,现在又是彭丹再管。短短一年,换了三代,里面的营业员来来往往,更是换了无数。
“我们那应该是人员流动最大的摊位了。”
白天夜市街上根本没几个出摊的,不用说现在还下着雨。沿街开过去,雨像不要钱似的砸向他们车窗。
瓢泼大雨,倾然下大。
雨刷看着都工作艰难,顾明月干脆建议他靠边停。闻酌应允,选了个地势稍高且不挨树木的位置。
晚上人来人往的夜市,现下却剩个雨水冲刷的马路,来往的车道不见行车。天地之间空荡荡,好像只剩下了他们这一辆车。
车内是难得地安静,顾明月跟他一起顺着前挡风玻璃朝外看去。坦白说,她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像是能洗涤了所有的脏污。
“你那个时候对我不大好。”顾明月伸手碰了碰闻酌的手背,睁着眼说瞎话,“我摆地摊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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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
“又乱说。”闻酌想把她提过来,又怕碰着她的头,只握紧了她的掌心。
明明是她那个时候喜欢,每天都像是玩儿的一样。哪儿像是出摊的,分明就打个名头在这条街上吃吃喝喝,还借着他的名声造谣生事。
胆子大的要命,不见平日里半分的木讷畏缩。
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往常忙到照顾孩子都要轮流的两个人,此刻却有了闲心看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私下里都不是话多的人,偶尔开口,也会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间或夹杂着现在的生活琐碎。
没人再玩心眼。
所幸夏雨成阵,并没有淹城的打算,雨势很快渐小。
闻酌沉默片刻才重新启动车:“想去哪儿?”
“看电影吧。”顾明月随意开口。
江市能玩的地方也没几个,还得选个室内的。除了电影院,也就剩个百货大楼。其他的网吧、桌球厅、游戏厅哪个都是烟雾缭绕,顾明月一个都不想去。
闻酌:“行。”
他记得他们看过一次电影,结果最后谁都没看下去,全浪费了时间。但自家媳妇开口,他也乐意再陪一次。
两个人驱车来到电影院,撑着伞往里走,雨又有渐渐下大的趋势。
顾明月一下车就冻地一激灵,有点后悔穿了个短裤。
雨水一降,气温就瞬间下来了。
闻酌外套再大也盖不全腿,顾明月整个人都恨不得缩在他怀里。
“该。”
闻酌送她进到里面,自己从钱包里抽了几张,而后把整个钱包都留给她,转头又进雨幕,去对面街头服装店给她重买了身衣服。
其实也不怪顾明月,闻酌揽在自己身上。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次数实在有限,他只想顺着她意,非要人一整天都高高兴兴的才算好。
早忘了降温这一回事。
顾明月买完票就站在门口,见着闻酌冒雨进来,忙去前台嘴甜地要了杯热水。
“冷不冷?”
两人同时开口,顾明月没忍住笑起来。
闻酌扬眉,一点儿气都没了:“去厕所换了,我在门口等你。”
“谢谢老公。”顾明月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热水,特意给你要的。”
她不信闻酌是天生不怕冷,多半都是后天自己过得糙。可现在有了她,她便希望闻酌也过被人疼,被人在意的生活。
他可以冷,也可以不舒服。
感情向来都是相互的,顾明月有疼他的资本。
闻酌喝了口热水,看着她因冷而跑走的倩影,眼里闪过深深无奈。
如果这就是生活,他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起过下去。
电影院因为大雨人并不多,他们几乎算包场地看了一部电影。
这次没踩雷,看了部经典老片。顾明月在二三十年后也多次听人说过,却一直没有看完整部,现在也是一种圆满。
看完出来,意欲未尽,她喊着闻酌又跑到旁边小店,吃了碗馄饨。
馄饨店里消磨了些时间,天色已经临近日落。
外面的雨势渐小,沿着屋檐成“滴滴落”的样式,伴随着店里阿婆叙往事的声音,屋外雨珠落在地面积水,荡起层层涟漪。
“雨下小了。”顾明月瞬间惊喜起来。
“对。”闻酌掏钱付账,“可以通知老板照常上菜,付豪他们也可以喊着了。”
顾明月过生日不是为着收礼,通知别人也只是说着想一起吃顿饭。除了自己秘书付豪知道她定的是生日宴,其他人应该也猜不到。
不做期待,所以才会一进饭馆就被他们给惊到了。
除了付豪以外的所有人都给她准备了礼物,而付豪坚持主见地给闻酌备了瓶酒。
“……”
张泽本就算是开了挂,跟朱经理稍微对几句就能大概摸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了,阿伟和小钟也就差不多知道了。
两边不通消息,可沈因是个精明,问了几句闻哥和顾姐的生日,找不到头绪,索性就都给提前备了礼物。不管今天吃饭是谁过生日,他都有能拿出手的东西。
贺雪想法更直接,不管是谁过生日,送顾姐礼物准没错。毕竟是她跟顾明月时间长,高家两兄弟都跟着她的主意走。
算来算去就剩了个落单的付豪,偏着还就他最自信。
绝了
付豪回头看,兄弟几个东顾西望,没一个敢跟他对上眼的。
“谢谢你们。”
大家都有分寸,送的东西并不贵重。顾明月也就没有什么不能收的,笑着请他们入座。
高磊揽着付豪肩膀,先把他给按到了座位上,沈因伏小给他倒酒,压低了声音。
“这不都不确定么。现在知道了,以后咱们都互相提醒着。”
付豪嗤了声。
张泽逗趣,也起身给他倒了杯酒:“怪我。下次就是十有七八的确定也得第一时间告诉咱们付哥。”
张泽是他们一辈儿中最年长的,说这话基本都是调侃。
几个大男孩齐齐笑起来。
最开始的时间尴尬过去,付豪顺着张泽台阶就下了。本就不是多么大的事,不确定的事谁也不好往外说,尤其那时候闻哥的态度还不明,张泽确实犹豫了。
一帮子都是年轻人,初开始吃饭当着顾明月跟闻酌的面还会有一些拘谨。可常跟人打交道,性格基本都外向,饭吃一半全都嗨起来。
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根本不听人劝。甚至有的醉了都还要来敬顾明月的酒,已然忘了她现在正喂着奶不能喝。
许若兰跟许胜一起来的,就坐在顾明月旁边,笑着看热闹。
“你们顾姐不能喝,可旁边还有能喝的呀。”
原本她是不敢惹闻酌的,但难得能有个讨闻酌便宜的时候,索性往前推了一把。
不得不说,闻酌跟他们好像始终是隔了一层。趁着有打破壁垒,拉近距离的好机会,许若兰也想看看闻酌的性子。
酒后什么样基本就能看出人的性格。
“敬你们闻哥喝呀。”
闻酌一般不喝酒,但在自家媳妇的生日上还是愿意给个面子,总不能主家两个人没一个能喝的。
“来。”他敞开酒杯。
几个年轻人“刷”地一下围了过来,一句接一句地叽叽喳喳。
许若兰很快地就过了两轮,闻酌却没什么醉意。相反,刚刚叫地最欢的阿伟,却已不胜酒力地倒在了一侧凳子上,还抱着空酒瓶不愿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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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是醉了。
许若兰:“”
坐一侧的丁祎忍不住笑起来,跟容恪远悄悄咬耳朵:“闻哥好能喝。”
容恪远目光复杂,明显是有被支配的恐惧:“相当。”
前些年聚会,基本一桌人喝倒了,闻酌还会是最清醒的一个。不只是闻哥,他印象中的闻叔、闻爷都能喝,他们一家子喝酒都跟喝水似的。
家学渊源。
又一轮结束,闻酌始终目光清醒,甚至还能因他们颠三倒四地祝贺词而笑起来。
多少是见了点人情味,已比初见有了进步。
许若兰见好就收,碰了下顾明月袖子:“差不对得了,明儿还上班呢 ”
现在虽然雨停了,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下。雨天路滑,许若兰也怕他们喝多了出事,再把一件过生喜事变成了糟心事。
不划算。
“好。”顾明月坐在灯光下,轻晃了下手上带着的珠串,带钻的一侧闪着细碎光。
她就着许若兰的话起了身:“时间不早了,咱们吃好就散吧。”
“嗯。”闻酌喝完最后一杯,视线扫过张泽,轻抬了下手指。
一直留神清醒的张泽顷刻就笑了,站起身,不做声地薅了把还算清醒的沈因。
“闻哥,顾姐,您们稍等,我去喊服务员把车开过来。”
沈因有眼色,随他一起:“张哥,我扶着你一起。”
“麻烦你们。”顾明月朝他们微微道谢。
片刻后,服务员通知他们下楼。叽叽喳喳的小年轻就跟撒了个欢似的,闹做一团,吵吵闹闹地走到前面。
顾明月跟许若兰坠在他们后面:“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约个时间,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许若兰上次听到这样的话还是顾明月去温市拿货,短短几天就改了他们既定一月的方案,直接跑去了工厂。不仅延长了一倍的进货时间,而且引来了闻酌常来施工地检查。
那段时间,高磊都恨不得住在工地。
许若兰视线朝后,下意识地看了眼闻酌:“很大的事吗?”
“还成。”顾明月估摸了下。
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大事。
许若兰放下心:“那下个月等我回来吧,我明天要带着朵朵回趟省城,家里老人过生日。”
下个月。
顾明月算了下时间:“可以。”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闻酌跟容恪远就走在最后。
容恪远要开车带丁祎回家,席间虽然滴酒未沾,但也知道闻酌没喝醉。
“闻哥,五一路那家游戏厅被人举报给封了。”
有些机子里面有巧,是明令禁止的。
说实话,闻酌并不意外。
凡是过犹不及,他们之前生意太好了,越好的生意就越如烈火炙烤,明面暗地里关注者往往众多。所以,才不能给留下任何的把柄。
闻酌神色不变,容恪远便多说了句。
“老板和股东都被我们带回去接受调查了。”
闻酌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更别指着他多问一句,容恪远一直没看明白过他。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该带的话也该带到。
“他们中有个人想见见你。”
闻酌不言,只是停下了脚步。
容恪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突然炸起来的几声巨响。
“砰!砰砰!”
饭馆外头突兀地传来几声烟花升空的声音。顾明月瞬间回头,闻酌便跨步上了前。
“去看看。”
沈因托服务员盯着里面,安排有人出来了就来通知他们。服务员尽心尽力,张泽放的也快,只是谁都没想到最先出来的竟然是用胳膊托着着阿伟的高磊,外加一个跟在旁边拎包的小钟。
沈因放完,回头看他们瞬间傻眼,但又很快笑起来。
“别堵门口,一起放啊。”
高磊爱玩,“嗷”地一声冲过来;付豪拽着小钟,高石也被杨振架着下了台阶。几个男生聚在门口,点燃了一丛又一丛的烟花。烟花绽在刚止雨的天空中,引燃了夏日的江市。
一场烟火,只为一个人。
“一、二、三…”嗓门大的高磊查数,烟火里的他们笑着回头,声音混在一起,“顾姐,生日快乐!”
几个人喊出了个队伍的气势,满目皆是真诚。
顾明月笑起来,再次道谢。而后,她才看向闻酌。
“很漂亮。”
闻酌嘴角轻扬,从背后揽着她,不会邀功,也不屑如此。
只是安静地随着她一起朝空中看,看那瞬间的美丽。
月亮喜欢,再好不过。
许若兰跟许胜站到另一边,也是惊叹于闻酌的大手笔。
“闻酌挺奇怪的,一直在打破我对他的认知。”她朝顾明月那边看了眼,初见时只觉不好惹的男人还能有柔情的一面。
她终于能放下心,甚至开轻声开了句玩笑:“不过,现在做煤渣生意这么赚钱吗?”
送得起珠宝,也买得起烟花。
“是赚钱,”许胜经常在外打交道,多少知道些,“但能赚钱到这一步的也只有一个人。”
时机、人脉、领导、资金、运气,缺一个都不成。
他低头,给许若兰拢了下大衣,微微低语。
“看着吧,江市的煤渣生意很快就要一枝独秀了。”
——
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顾明月跟闻酌站在饭店门口,目送着他们都上了车,才放心的往回走。
来的时候闻酌开车,回去的时候顾明月把他给载了回去。
怕夜里下雨,车没敢停在低洼的家属院门口。而是往前走了段,停在了地势较高的坡地上,两人下车,徒步走了一段。
“希望晚上别下了。”顾明月都快走到家了,还有点担心自己刚买的那辆二手车。
不少钱呢。
闻酌看了眼天,不见月亮,只剩个阴沉密布的乌云。
夜风乍凉,他把自己的外套也披在她身上,揽着她快步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彭姨正坐在客厅打瞌睡,见着他们了,起步就要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
顾明月撑着口气好说歹说地哄她住在了隔壁,而后便略有疲惫地洗了个热水澡。
坐在澡盆里,她饶有兴致地回顾了下这一天的生日。虽然全天都在走走停停的,而且基本都跟闻酌腻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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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了。但最后还是圆满的完成了自己初开始定下热闹盛大的目标,过得很声势浩大。
尤其是那一场烟火,炸响了夏日江市。
顾明月微微往下潜了潜,忍不住弯起眉眼。
#闻弟弟,太会了#
生日后的半个月,顾明月逐渐恢复正常工作,开始逐步整理公司账面上的可用资金。
闻酌知她忙,自己便开始全天照顾小家伙,偶尔需要开会,也会带着闹人的小家伙去去厂里。
只不过,最近这两天,他也很忙,煤渣厂像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有时候顾明月一早起来,就看见他再打电话。
顾明月心思多透亮一人,事总得做到刀尖上,知他忙,便有意地调整了工作安排。
自己处理完公司的事,早早地回家,准备做回好人。
谁让她是小家伙的亲妈,闻酌的亲老婆呢?总不可能真的不管小家伙,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闻酌分身乏术。
这天,她理完这一季度的账,拎着包回家准备救闻酌于水火之中。
刚一开门,正听见闻酌正在打电话,声音从他们睡觉的里屋传出来,断断续续。
顾明月换完鞋,悄悄地走到门口。只看一眼,便扬起了唇角。
屋里的闻酌正一手拿着电话,另只手抱起小家伙。
他向来谨慎,听见动静,微微侧首。
小家伙倒没注意到她,正一心一意地盯着自己手上软乎乎的饼干。
还没长牙的小家伙只能用自己牙根抿了抿,磨了半天,也最多只抿出点饼干渣。结果刚一抿完,他拿着看了下,就要一个劲儿地往亲爹上衣兜里塞。
闻酌接着电话,根本不搭理他。小家伙毕竟年纪小,手都没多少力气,常常是一松手,饼干就掉到了自己跟亲爹的之间。
闻酌夹着电话,两指拿起饼干就搁到桌子上。
可小家伙一向霸道,假使自己不吃,还非要再伸个手要,“啊啊”地喊个不停,力求吸引到亲爹的注意力。
但显然不成功,亲爹眼风不扫,根本不搭理他。
小家伙性子倔,自己撑着就想俯着身子去拿,吓得顾明月不敢再看戏。
四五个月大的孩子,身子骨正是软的时候,顾明月怕扭着他的身子,忙走上前,轻拍了拍手,接过眼睛明亮的小团子。
小家伙聪明地不行,见着顾明月愿意把饼干地给他了,就又拿着开始往嘴里放,期间还看了眼闻酌,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样子。
顾明月看着好笑:“爸爸欺负你了?”
小家伙听不懂,只是依偎在顾明月的怀里,手里拿着饼干,再次舔了下,还是看向闻酌,“啊啊”地喊个不停。
顾明月顺着他的意,把他往闻酌那边靠了靠,小家伙小爪子就又朝闻酌上衣伸去,好像是要把饼干再次塞到闻酌口袋里。
也可能是顾明月理解错了。
她重新竖抱起小团子,不让他再捣乱,接过他手里的饼干,抱着他从里屋关门走了出来。
轻轻关上门,一出来就遇见了彭姨,后者手里正拿着包饼干盒子。
“明月,这饼干是你拆的吗?”彭姨眼尖,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饼干,赶紧强调了句,“快给我,都返潮了。你可再别吃了。”
顾明月:“”
“你现在还喂奶呢,哪儿能吃这个。”彭姨絮絮叨,从她手里接过,还不忘又嘱咐了她几句。
顾明月听着彭姨的唠叨声,目光先是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又看了眼依偎在她怀里的小家伙。最后,缓缓落到了刚被自己关着的门上,一阵沉默。
——
屋里,没了小家伙的捣乱,闻酌终于能正色处理电话那头的消息。
“确定吗?”
“确定。”电话那头,张泽点头,神情意亦是严肃,“闻哥,江家是真摊上事了。”
他们的机会已经来了。
食物链的顶层
闻酌接完电话刚走出来, 他就看见了坐在圆桌旁的顾明月,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极度坦然地走了过去, 单手撑在她椅背上。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当然是想你啦。”
顾明月眉眼弯弯,朝他笑的自然。
闻酌眉毛扬起,手指轻巧椅背,就知道她一贯喜欢说好听的话。
“花言巧语。”
顾明月没搭理他的口是心非,而是拉着他坐下, 伸手把掌心下覆盖的饼干盒朝他推过去。
“吃饼干吗?”
闻酌不爱甜:“不吃。”
顾明月还是打开了饼干盒, 拿了最上面的一个, 都不用怎么用力就掰下来一半。
“我觉得你还是尝尝吧。”
“怎么?”闻酌借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眉头微皱,但还是咽下。
“这盒不对, 你就别吃了。”
他把盖子盖上,搁到了客厅放着的小架子上,正挨着小家伙的婴儿车。
顾明月:“……”
“你不会是还打算继续喂小家伙吃吧?”
“什么继续?”闻酌脑子还没完全从生意场里清醒过来, 停顿了片刻,后知后觉明白顾明月的意思, “刚刚他吃的也是这盒饼干吗?”
饼干不知道是谁开了口,放多久了闻酌也肯定也不知道。他就是抱着小家伙去厨房拿奶瓶的时候看见的,想着小家伙哭闹, 就随手拿了块哄小家伙。
合着是竟然返潮的。
“不然呢?”顾明月嗔他一眼, 压低了声音,“刚刚彭姨还以为是我吃的, 说了我好久。”
闻酌工作也忙,闲暇时间全挤在了小家伙身上。顾明月猜着就是他不留心, 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有问题。
顾明月合上饼干,只是给他提个醒:“开了包装的东西,你再拿的时候都注意一下,省的彭姨回头看见了唠叨咱们。这盒就算了,等下你偷偷拿到咱屋放起来,可别让彭姨看见了。”
她凑近跟他说小话,刚刚彭姨还念叨着要把这盒饼干拿回去自己吃。
顾明月怎么可能给她?
万一已经变质了,吃了是要坏肚子的。彭姨夜里又是自己一个人住,谁能放下心?
平白生一事,还不够让人担心的。
“没事,”闻酌从她手里接过,开了盖子,重新拿起几块饼干认真地看了下,应该都是边角返潮,“就放客厅。”
刚好还能继续拿给小家伙,又不是什么大事。
顾明月没忍住踩了他一脚:“…别开玩笑。”
家里又不是缺个饼干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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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至于这样?
小家伙肠胃弱,真要吃出个好歹,受罪不说,费钱还费时。
不划算。
“没开玩笑,”闻酌拿了块饼干,掰给她看,“中间都是硬的,还能吃。”
他也没故意折腾自家孩子。只是,小家伙现在根本就不是个吃东西的年纪,拿着最多是磨磨牙根,吞咽不下去多少。
真给他拿了盒新的,也多半是摔摔扔扔,那才是浪费东西。
闻酌自诩疼孩子:“我一会儿把边角返潮的地方都给他掰了。”
够惯孩子的了吧?
他早些年出车在外,别说返潮的东西。真要是开错了路或者路途遥远、供给不够的情况下,放了几天的馒头都能就着泡面的佐料生咽下去。
他曾经吃过苦,所以,也不觉得吃这些有什么不对。
又不会吃死。
“……”
顾明月仔细打量了下闻酌的神色,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孩子是你的,你是知道的吧?”
怎么她总有种闻酌是后爹的错觉。
闻酌:“……”
他媳妇是在不确定些什么?
他当然知道孩子是他的,还派人查过。当天上产房的的医生护士都不知道过了几遍了。
顾明月免不了盯着他的面部轮廓,放在心里跟小家伙进行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