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傅恒嫡妻(3)<!>
今夜雪霁天晴、月明无星, 有人睡得香,有人辗转反侧, 有人想辗转而动惮不得。
一大清早,兆佳氏实在是忍不住了,简单梳洗过后,便吩咐小厨房做了早饭带着一行人往景明苑走去。
太阳还未完全照上来,屋檐上有些雪已经渐渐融化,开始滴起水来。兴许是还有些早, 平日里这景明苑要么是没人来,要么是无人管。不像大房、二房那些房头, 规矩严不说, 便是大夫人、二夫人她们也都起得早、人勤快。
兆佳氏到院子时, 四下里还静悄悄的。
这要是换作旁的房头,恐怕兆佳氏早就发怒了。可傅恒是她从小疼爱到大的老幺, 阿悠也是她很是喜欢的一个孩子,小两口关系都不和睦,她哪有心思去立什么规矩?
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会不会经过了一晚上, 小两口患难见真情,已经掏心窝子解除误会了呢?那此刻自己带着一帮子人进去, 岂不是煞风景?想了片刻, 兆佳氏深吸了一口气,果断转身往大门外走。一行嬷嬷丫鬟赶紧也跟上掉头。
刚走了没几步,还没出门呢, 兆佳氏又换了个主意,还是傅玉说的对,让她不要往最美好的局面上去期盼。这阿悠和傅恒的势同水火,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前天阿悠还被傅恒气得背过去了。怎么可能见傅恒挨顿打就心软下来?换成自己,自己也不乐意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俩人的疙瘩是越结越多、仇怨也是越结越深的,指望一个晚上就和好如初,的确不大可能。
想到这里,兆佳氏看了看东屋,好像隐隐有些动静似的。貌似窗户上的纸有些湿气,当时烧地龙造成的。她知道儿子一直以来一和阿悠闹别扭,就去东屋住,看来昨晚的确如老七所猜测那样,两人还是分开住的。
兆佳氏又是叹息又是无奈,想着要不要去东屋看看儿子的伤势。正犹豫着,正屋那边的门却开了,从中走出来一个人,伸了个懒腰,还晃了两下胳膊,是个男的。
身边的齐嬷嬷反应了过来,惊讶道:“福晋,那不是朗明吗?”
兆佳氏也看到了朗明,朗明自然也看到了眼面前一大帮子人,登时愣在了原地。半晌才磕巴过来行礼,“给福晋请安。”
兆佳氏惊讶地望着正屋,“你……你怎么会从主屋里走出来?”
“回福晋,是这个……少夫人不在主屋,少夫人歇在东屋了。”
“这么说昨天你跟傅恒睡一个屋的?”
“嗯!嗯?不不不!”朗明忙解释道:“哦,这个……昨儿夜里,少……少爷怕自己忍不住伤口疼而哼哼,会打扰到少夫人休息,所以就让少夫人去东屋歇着。”
兆佳氏自从昨天听了老七的说法,便晓得了傅恒的心里并没有沁雪,看来也没有旁的女子。那为何不愿意和阿悠好好过?难不成是……兆佳氏盯着朗明左右打量,这俩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比沁雪来得都早,更加朝夕相处,长得也是越发清秀了。难道儿子不喜欢女子?
朗明被福晋打量得头皮发麻,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自己要丢饭碗子了。一个念头很快地扎根在了他的心里:接下来一定要以最短的时间、尽最大的努力让少爷和少夫人伉俪情深!
东屋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值夜的丫鬟赶忙起身,来迎接福晋。
兆佳氏想了想,没有走向主屋,而是先去了东屋看看儿媳妇。
人果然还没起身呢,不过已经醒了。
一见到兆佳氏,吴悠也蒙了,忙要起身行礼,却被兆佳氏拦住了,坐在了床边,拉着吴悠的手道:“好孩子,外头冷,不必起来了。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你身子怎么样了,顺便叫小厨房把饭也给你带过来了。”
吴悠一看,果然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不一会儿小桌子上饭食便摆得满满当当。吴悠怪不好意思的,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兆佳氏这个婆婆的确对她不错,从不刁难,且一直都是向着她的。
“阿悠啊,我知道你嫁给傅恒,委屈了。那混小子我早就想揍他了,他性子倔,有时候说出来的话难免言不由衷,你别太往心里去。额娘说这话不是让你原谅他、替他开脱,而是不想让你气坏身子。在这个家,你就是额娘的女儿,你若是留下,咱娘儿俩就好好过;你若是将来有了更好的人家,额娘虽舍不得也愿意放你走,只是希望你别记恨傅恒以外的富察家人,这个家还是欢迎你来看看的。”
“额娘。”吴悠心中有些莫名的暖意,想来原主嫁过来这几年,同傅恒夫妻关系并不和睦,支撑她留下来的除了骨子里的倔强劲儿,肯定也有舍不得兆佳氏的缘故吧。
兆佳氏笑笑,“好孩子,先不说了,洗漱一下用饭吧。额娘特地叫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
“好。额娘也一起吃。”吴悠笑着下了床,婆媳俩一道用了早饭,饭桌上有说有笑的。齐嬷嬷心里叹道:福晋从小到大都是个端着的性子,嫁到富察家更是如此。家里八个儿媳哪个见了福晋不是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唯独瓜尔佳氏是个头脑简单的,不懂就问,不会就说,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反倒投了福晋心意。不过福晋同瓜尔佳氏在一处的时候,的确增添了很多乐趣。
“福晋。”齐嬷嬷有些难以启齿,可到底还是觉得说比不说合适。
兆佳氏正在兴头上,浅笑着问道:“怎么了?”
“估摸着九少爷也该醒了,咱们要不要也给送一份早饭过去?”
兆佳氏恍然大悟,“你不说我都忘了。”又不想在儿媳面前提起儿子,有些尴尬地笑笑,对齐嬷嬷道:“也不用劳烦小厨房再多做一份了,反正我和阿悠也吃不完,就给主屋那边盛一碗粥,再夹几个包子、小菜拨一盘、送碟咸菜便是了。”
齐嬷嬷无语,福晋哪,您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啊!瓜尔佳氏没来前,九少爷是您的心肝肉;现在不但揍了九少爷有一顿替瓜尔佳氏出气,哦,大早晨的,给儿媳妇的便是“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给九少爷的便是“盛碗粥,弄碟咸菜”?
再说朗明,见福晋带人去了东屋后,便赶紧跑回去叫醒傅恒。估摸着福晋看完少夫人,一会儿就该过来了。
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福晋过来,倒是齐嬷嬷带着婢女端着饭菜过来了。
饿了一晚上,上了药之后伤口也好多了,闻到粥的香味,傅恒顿时感到食指大动。
“我的小爷!您受苦了!”齐嬷嬷也算是看着傅恒长大的,哪里见过九少爷受整个罪?“一个个的这么没眼力,少爷能下来吃吗?还不快将小几端过来!”
傅恒笑笑,“不用,没有那么脆弱。”
朗明给傅恒身子底下垫了床被子,勉强支撑起来,丫鬟才端来了热粥。
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
齐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小九爷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对这些吃食更是讲究得精细,做得不合口味是坚决不动一筷子的。如今却狼吞虎咽起来。“小爷,您慢点吃,不够的话,我再让丫头去东屋给您盛点儿来。”
傅恒一愣,不由抬起头仰面望着齐嬷嬷,“这么说,额娘是在东屋陪瓜尔佳氏一起吃了?”
齐嬷嬷顿觉失言,“啊,是啊,少夫人留福晋一道吃饭,福晋便留下了。我的意思是,不够的话,我再让小厨房去给您做。”
傅恒是何等聪明的人?尽管齐嬷嬷这么说了,他也还是心中有数:额娘分明就是特意带着好饭好菜去给瓜尔佳氏吃的,然后给自己盛了点剩汤剩菜加大头菜疙瘩。这还是他的亲额娘吗?
越想心中越酸溜溜,越想越酸楚,酸得连咸菜都觉得苦了。
吃得差不多了之后,兆佳氏才缓缓走了进来。眼见撤下去的饭菜吃了个碗都锃光瓦亮了,兆佳氏笑道:“胃口好了,看来昨儿伤势没太伤及元气。皮外伤养养就行了。”
“额娘!您……”到底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傅恒在兆佳氏面前,难得流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太偏心眼儿!”
兆佳氏轻哼一声,“我偏心眼儿?这话你其他八个哥哥都能说,唯独你不能说。你去问问,你们九个兄弟,额娘从小到大最偏心谁!”
当然是最偏心他了,这个傅恒自然知晓,可眼下,却来了个跟他“争宠”的,这个人竟然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妻子。这叫什么事儿?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少跟我这儿哼哼唧唧。马上是要进宫做侍卫的人了,往后守神武门,可不能给富察家丢脸。”
“知道了额娘。”
“不过我听你伯伯说了,任何男儿只要丢到侍卫堆里滚一圈,不出一个月立马就身板挺、站得直,器宇轩昂、有模有样。我就期盼看到我家春和这样。”兆佳氏难掩骄傲神色。傅恒心里怪难受的,觉得昨儿个一定是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了。自己成了亲,非但没有好好过日子,还让额娘一直费心,说起来也是很不孝。
“额娘,儿子昨夜想通了。之前和阿悠置气,是我的不是。不论阿悠脾气多坏,我是个男子,理应让着他。那日我虽不是故意气她,可后来听给她瞧病的郎中说,她身子并不好,长时间郁郁寡欢,我想这也应当与我有关系。那日万一她真气出个三长两短,我也难辞其咎。往后,儿子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儿子也……尽量想想法子,和阿悠好好过日子吧,不过您也要和她谈谈,让她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其实傅恒想起那一橱柜的药,心里莫名对瓜尔佳氏有了一丝好感与歉疚。
兆佳氏瞪大了眼睛,在心里惊叹道:这老七可真是神了!这个都料得到,别说这打一顿还真管用,这么快就想通了?看来以后还得多打几顿。
还是得按照傅玉的套路来,兆佳氏听罢,悠悠道:“春和,你能这样想,额娘很高兴。你跟额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沁雪?”
傅恒板下脸来,“是瓜尔佳氏跟您背话的吧?真是多舌妇人!我都跟她说了多少次了,我只是把沁雪当亲妹妹,因为她没有阿玛额娘,寄人篱下于咱们家,多不容易!再说了,舅舅还是为咱大清平乱,而马革裹尸的。咱们总不能让功臣之后心寒。”
兆佳氏一拍大腿,“嗨,早知道早点儿问你了。我就说嘛,知子莫若母,我儿的心思我这个当额娘的能不清楚?沁雪小鼻子小眼小嘴巴,脸也巴掌大一点点,不是你喜欢的呀!额娘还记得你打小一点点的时候,就对额娘说过,额
娘身边的婢女琪琪儿是个貌美的大姐姐,你说琪琪儿姐姐大脸盘子、大眼睛、高鼻梁,像雪山上的女神。后来琪琪儿嫁人,你还哭着不让走。要论相貌,也该是阿悠入得你眼啊!”
额娘的说法,傅恒不可否认,平心而论,瓜尔佳氏出美人,阿悠的确是明艳高贵,清丽绝伦。
只可惜脾气差了点。
兆佳氏见火候差不多了,故意叹了口气道:“哼,府里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齐嬷嬷!”
“在!”
“今儿就去把各院管家都叫过来,挨个儿训话,看看究竟是哪个院子里传出去的,说是九少爷喜欢表小姐,查出来一缕拔了舌头撵出去。”
“是!”
傅恒惊讶,“怎么?府里也有人传?”
“可不是么?这我还是听你七嫂说的,你七嫂说是听老二媳妇说的,老二媳妇是听老五媳妇说的。额娘刚听到时,也气得半死,寻思着别这事儿我是阖府上下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吧!”
傅恒蹙了蹙眉,“这……这是空穴来风,根本没影的事,这些下人都是如何编纂传言?”
兆佳氏叹道:“是啊,你想想,连我都信了,更何况你那位一点就着的媳妇儿?”
傅恒心里隐隐不是滋味儿,的确如此,以她那个性情,听到点风吹草动,就立马疑神疑鬼了。若是连下人都在传,她知道了如何不生气?方才自己又错怪了她一次。
兆佳氏笑笑道:“不过今儿额娘听你说一句准话儿,额娘就放心多了。你放心,沁雪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比你还关心她。额娘一定替她寻一个京中顶顶好的人家,给她照着亲生女儿的陪嫁来讲排场。咱们的确不能让功臣之后寒心,春和你做得好!”
傅恒见额娘很是理解,也颇为欣慰,“额娘您能这样想,儿子真是暖心。”
“不过你啊,也记住了,既然额娘要给沁雪说亲事,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别成天有事没事见面溜达,回头传出去,对沁雪多不好?万一她往后的丈夫介意呢?你这不是害她么?”
傅恒点点头,“还是额娘考虑周到,沁雪是不小了。儿子往后一定避嫌。”
“嗯,额娘去跟阿悠说说,免得让她一直误会你。”
傅恒对兆佳氏很是感激。
朗明则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希望少爷和少夫人往后能消停点儿,不求如胶似漆,最起码相敬如宾吧。
兆佳氏带了个头,来景明苑探望傅恒,这就像是给全府的人都做了指示:她不怪罪傅恒了,母子俩还是连心的。
于是上午,其他房头的人才陆续来看望伤员。兄弟是看兄弟的,嫂子不方便看小叔子,便在堂屋同吴悠说话。
大夫人开了库房,给拿来了最好的长白山野山参、高丽参、灵芝一应珍贵药材;二夫人、三夫人给送来了上好的活血化瘀药;老四、老五媳妇比较边缘化,只来坐了坐,和吴悠说了些家常;六爷傅新站在床前,给傅恒说了段天桥说书段子,逗得傅恒等人哈哈大笑,六夫人却是又气又羞,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偏偏自己丈夫又爱唱昆曲、又爱斗蝈蝈。
傅玉根本就没有来,是七夫人带着表小姐一块进了屋子。
一见到那位表小姐,吴悠感觉吉官整个人都要炸毛了,简直虎视眈眈,随时都要生撕了小三似的。
吴悠仔细打量着两个来人:七夫人巴林氏有一半蒙古人血统,是个符合满蒙人审美的高个儿健壮美人;而那位表小姐沁雪则是截然相反的长相,温婉可人、清秀柔弱,简直一个江南小女子。
“七嫂,也来了。”吴悠笑眯眯地跟巴林氏拉了拉手,又冲兆佳沁雪点了点头,“表妹。”
沁雪原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躲在巴林氏身后,见吴悠对她笑着点头,和巴林氏二人都有些意外。
吉官跟在夫人身边,自然很多秘事是懂的。她总在巴林氏身上嗅到和表小姐一样的气息,什么气息呢?就是那种看着九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情愫的眼神。身为有夫之妇,就更加不要脸了。呸!没有更加,一样不要脸,只要是对有主的男子还心存惦记的,都不是好人!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这个巴林氏偏偏在家中和表小姐走得最近。明知道前两日夫人是因为表小姐而和九爷闹了别扭,她还特意带了表小姐过来晃悠,是存了什么心思?
巴林氏微妙地打量着吴悠,按照她的了解,九弟妹这会子看到兆佳沁雪,不扑上来撕了她,也是被气得跺脚离开才是。怎么能笑眯眯的呢?难不成是笑里藏刀,后面憋着大招呢?
不过兆佳沁雪果然也不负她的众望,十分不客气地对瓜尔佳氏怯生生地道:“嫂嫂,我能同你一道去瞧瞧表哥吗?我就看一眼,就说一句话就走。”
瞧瞧人家这说话的艺术?先是语气要怯生生的,好让人觉得谁拒绝了她,就是欺负人;然后是邀请你,一同去看望,这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吧?人家就看一眼,就说一句话,一点都不过分,你要是拒绝了你就是小心眼儿。
吴悠在心里呵呵:果真是好一朵美丽的小白花。
她依旧浅笑着点点头,道:“好,随便看。”
好?瓜尔佳氏说好!巴林氏和
兆佳沁雪都愣住了,巴林氏自然不是为了当兆佳沁雪牵线搭桥的,也不跟她是一条心,只不过不想看着瓜尔佳氏过得舒心罢了,她和傅恒关系不好,她就自在,所以才带着兆佳沁雪来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沁雪也甘愿被利用;而兆佳沁雪则知道,瓜尔佳氏不会轻易让她去见表哥,八成是要出言羞辱,甚至甩她耳光。就算这样,她也认了,她就是要当着表哥的面,让他看看这个女人有多彪悍、多么残忍、多么不近人情,以及自己多么惹人怜爱。
可瓜尔佳氏竟然笑眯眯的同意了,还说“随便看”!这是什么路数?这叫人怎么接话?
兆佳沁雪索性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人还没到,眼泪就先下来了,声音也哽咽了。“表哥,我来迟了……”
吉官气得想砸东西,吴悠又是在心底着实感叹:真是说话的艺术啊!让人觉得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而她这个正房夫人就是个打酱油的。
傅恒在里屋听到沁雪的声音,本就有些惊讶又迟疑,因为早上额娘已经说了,让他们表兄妹俩避讳着些,自己正想着如何关照她别过来呢。结果人就来了。来了倒也罢了,这会子竟然进来看她,要知道今日上午来探病的人很多,却是连一位女眷都没有进来呢。哪怕是跟哥哥们一道。
这……虽说是从小青梅竹马一处长大的,到底也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也难怪府里的下人会传了。看来的确是自己平时不避讳,才会产生流言蜚语,进而让瓜尔佳氏误会。
沁雪自然不知傅恒此时此刻是这样想的,红了眼圈,依旧打量着傅恒,“表哥……你,伤的重吗?”
朗明见这架势还了得,外面一位正主,这位表妹竟然来进来了,这是要翻天覆地的节奏啊!于是忙道:“不重不重,有我照顾,你还不放心?”
沁雪一怔,“怎么是朗明照顾?没有请郎中吗?”
傅恒有些尴尬,尤其是瓜尔佳氏还在堂屋,隔着不远的距离,连门都没有,肯定都听去了,这不要命么?“无妨,习武之人,跌打损伤也是常事。吓到你了吧,吓到了就别看我了,回去吧,别哭了。”
沁雪没想到自己才坐一会儿,傅恒竟然让她走,心有不甘又十分惊讶,于是咬咬唇道:“表哥这是在赶我走?嗯,沁雪知道了。”
这时,吴悠同巴林氏一起走了进来。巴林氏笑道:“呦,这是说什么呢?怎么我们沁雪哭了?九弟你是不是欺负沁雪了?”
沁雪起身,擦了擦眼泪,“没有没有!我就是看表哥这样,有些……”沁雪哽咽道,“九嫂,我知你心中对表哥一直有气,可也求你看在表哥这次因你而被打的份上,多照顾照顾他吧。”
吴悠依旧笑眯眯的,在心里翻着白眼道:说话的艺术第三讲!字字扎人心肝、挑拨离间之不露痕迹。
“好,妹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有我亲自照顾,你傅恒哥哥会好得很快的,等你哥哥好后,开春九哥九嫂带你去郊外放风筝哈!”
兆佳沁雪脸色十分难看,什么放风筝,她又不是小孩儿。
“是啊,七嫂、沁雪,你们不用替我担心了。阿悠她很会照顾人的,那一柜子的药都是她平日里替我备下的,怕我舞刀弄枪的受伤,这不昨晚就派上用场了。”
吴悠一脸懵:敢情儿这瓜尔佳氏还是个张飞绣花——面儿上粗其实心细如尘的主儿?
巴林氏:不对啊,怎么这两口子都不按套路走棋?
兆佳沁雪却是快哭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