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醋缸<!>
242醋缸
小公主自己写着写着觉得没意思,便拿着东西去了寇骁的书房,两人一人占桌子的一边,都在很努力地写字。
小公主时不时地抬头偷看一眼寇骁,现代有句话叫: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寇骁此时大概就能用上这句,他平时看着有些锋芒毕露的感觉,让人不太敢靠近,此时静下心来埋头写字,身上多了点岁月静好的温润感,衬着那张英俊到极致的脸庞很能吸引人。
小公主渐渐能明白他与自家父王是什么关系了,她甚至偷偷问过她的小夫子,知道世上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成亲的,只是他们不会有小孩。
她听到这个说法时心里暗暗地想:如果寇叔叔和父王一直在一起,父王是否就不会有其他的孩子了?
到了她这个年龄,已经知道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之间并不会真正的血溶于水,她更想要父王的独宠,只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父王的王位需要有儿子来继承。
寇骁写完最后一笔,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得很不错,抬头问小公主:“姝儿来瞧瞧,寇叔叔这幅字写的如何?”
小公主也是从小接触过教育的人,见过许多大学士的笔迹,看完寇骁写的,点头称赞道:“寇叔叔的字比姝儿见过的都好看,更气势磅礴。”
寇骁很受用,也去看了她写的名字,见不是什么园就是什么苑,便问:“这是给哪个院子取名?”
“就是姝儿住的院子。”
“那你喜欢哪个名字?”
“芳菲苑如何?”小公主说完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太古板了,少了点雅趣,流萤苑怎样?”她大概并不需要参谋,自己又给否定了,“太俗气了,叫什么好呢?”
寇骁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好玩极了,他没怎么与小孩相处过,家里的妹妹们个个都怕他,也从来没一起玩过,这会儿童心未泯,凑过去问:“要不寇叔叔帮你选一个?”
小公主用近乎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置疑他的水平,她犹豫着说:“寇叔叔给个参考也行,但姝儿可能不会用你选的。”
寇骁心塞,但还是打趣地问:“那你想要谁选的?你父王吗?”
小公主坚定地摇头:“不不,父王的学识……”她摇摇头,一言难尽地说:“还是算了,姝儿可以请纪夫子帮忙斟酌。”
寇骁乐了,“你不相信寇叔叔的眼光吗?纪韩宇虽然是书生,但书生取名字无非就是蘅芜苑、玉滕阁之类的,古板无趣,你不会喜欢的。”
“那你取的呢?”
寇骁还真认真想起来,但他水平也不高,想不出太出彩的名字,随口说了个:“邀月楼怎样?你想啊,你是公主身份,如天上皎月,高贵又清雅,这个名字与你很配。”
在门口站了不知多久的李煦探出脑袋来,反驳说:“姝儿,别听他的,他一个大老粗会想什么名儿?不如父王给你取个,叫瑶光殿,好歹是王府呢,这才与你的身份相匹配。”
寇骁朝他瞪了一眼,嘴角含笑地说:“那王爷可能得重建一座王府才行,起码得有座宫殿才好挂上这样的牌匾啊。”
李煦耸耸肩,大步走进来,先看了看满桌子的大字,都是寇骁写的,每个字都那么好看,发到微博绝对能有上千个赞的那种。
“写好了吗?我让刘树拿去雕刻装裱。”
寇骁按住自己的大作,难得羞涩起来,“再等等,我得练两天。”
“随你。”李煦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的,又去小公主插科打诨,“姝儿,你听父王的,瑶光殿这个名字多好听啊,而且还寓意着祥瑞,如何?”
小公主大概听多了这样的名字,并不太喜欢,但她又不好拒绝,于是含含糊糊地说:“挺好的,但我想再参详参详。”
李煦失望地点头:“行吧,说好了让你自己取名的。”说完也不管这两人了,径直离开了。
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落笔写字的声音。
李煦回了书房,正好刘树送了一份书信来,是雷鸣他们寄回来的,刘树眉开眼笑地说:“除了这份书信,还有一整箱的书籍呢,奴才让人先理一理,弄干净了再送来给您过目。”
李煦也高兴起来,拿起书信拆开看了,里头有两份书信,一份是雷鸣亲笔写的,还有一份来自姜秋明,前者自然是毕恭毕敬地描述了他们离开南越后的见闻和所作所为,他们这趟会先往西走,然后往北,最后才会到江南,此时已经到了离水附近。
姜秋明的信就直白多了,写了这段时日遇到的困难和解决的方案,还有对每个学徒的点评,这是李煦交代给他的任务,出门见人品,这十三个青年到底如何,这一趟出去就能见分晓了。
书是他们花钱从一个落魄贵族家买的,也是运气好,他们在路上救了这家的大少爷,这位大少爷败光了家业,眼看就要卖宅子度日了,然后遇到了雷鸣他们,知道他们是出门游学的,便想到自家还有一箱藏书,那都是代代相传的珍宝,这位大少爷眼睛眨都不眨就卖了,还卖了个低价。
刘树也是看到这箱子书又旧又破,还生了虫,才让人先整理一番,免得脏了王爷的手。
“整理好后也不用给本王看了,都是
古籍,让纪韩宇派两个文学士来修复,能抄录的抄录出来,不能的就存到书馆的仓库去,让人多放点驱除虫蚁的药。”反正李煦八成也是看不懂的,就没必要经手了。
“好的,您要不要派人再去当初那条河上找一找,您从宫里带出来的几大箱书可都是瑰宝,说不定还沉在河底呢?”
“你随便派个人,多给点钱,让他找当地懂水性的人去找一找吧,低调些,就不大张旗鼓地寻找了,免得扰乱民心。”
“诶,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夜里,寇骁两眼昏花的回房,洗了澡扑倒在床上,把手伸给李煦,“快,帮我揉揉,感觉手腕都要断了。”
李煦握住他的手替他活络活络,笑着说:“不至于吧,你平日练拳练枪一整日都不喊累,这才写了几个大字就受不住了?”
“那怎么能一样?写字胳膊得悬着,手腕要使劲,可比耍枪难多了。”
李煦深有体会,写毛笔字真的太难了,那软趴趴的毛要让它在纸上一笔一划写出有笔锋的字来,真是太难了。
寇骁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手腕硬邦邦的,李煦按了几下就收手了,好奇地问:“姝儿想出名字来了?”
寇骁扭头看他,挑眉笑道:“原来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啊?不是说让她自己想吗?”
“咳……我就是多问问,也没别的意思。”
寇骁摇头叹气:“啧啧,有些人啊,天天说自己是全天下最民主的父亲,结果还不是什么事都想插一脚,一个院子的名字而已,你管这个作甚?”
“也不是管,就是好奇嘛。”李煦特别喜欢小公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无所不能,是个非常伟大的父亲。
他感慨道:“再过两年,等姝儿再大些,可能就不会和当爹的走太近了,女孩子大了还要嫁人,万一嫁的远了,一年也难见到几面。”李煦说着说着自己都伤心起来了,他很能理解那些不想女儿远嫁的父母了,这哪里受得了这种分开的日子?
而且这还是交通不便的古代,又没电话又没网络,想知道她过的怎样都不容易,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
寇骁把手放在他后背上,替他揉肩膀揉腰,说:“那就不嫁出去,招婿啊。”
“算了,入赘的男人有几个好的,你瞧你六妹妹招的那个,精明是精明,但心术有些不正,以后还不知道降不降得住,你不知道,这男人啊,但凡有点心气的都不愿意入赘,总觉得低人一等,就算刚开始为了感情可以委屈自己,时间久了,心是会变的。”
“你还担心这个?哪个男人敢对姝儿不好,以后我宰了他,一个不行就找过另一个,全天下的男人随她挑,总能挑到个好的,至于你说的那个谁,管他心术正不正,他只要安安分分地在寇家,替寇家繁衍子嗣就行,太出格了完全可以休了他。”
李煦白了他一眼,这话道理不假,但婚姻岂能儿戏,他当然是希望女儿能找个两情相悦的男人幸福地过一辈子,天下男人再多,哪能一个个都试用一遍?
“行了,都好久以后的事情,而且你是没瞧见小公主的箭术,青出于蓝,拳脚功夫也不差,比你强多了,你还是担心担心她以后的丈夫吧。”
李煦没怎么关注过女儿的学习,也从不考校她学的东西,因此真不知道她水平如何,竟然能从寇骁嘴中听到这句夸赞,那看来是真不错。
“拳脚功夫比我强的人太多了,也说明不了什么,不过她年纪还小,可以继续努力。”
寇骁想到了什么,突然乐得大笑起来,在床上滚了一圈,扑到李煦身上说:“你家小公主与我说过,她长大以后要做女将军的。”
“是……是吗?”李煦嘴角抽了抽,这个志向是不是有点脱离现实?不过倒是可以给她配一支女子护卫队,随她折腾就是了。
“说来,每位封王还可以组建自己的护卫军队,人数在五千到两万不等,你说,本王要是招募两万护卫,朝廷上的那些人会不会以为我有异心?”
寇骁想了想,正色道:“先不急着招两万,可以从五千开始,以后有机会慢慢加就是了,或者多出来的人以其他名义招收进来,只要不上军籍,谁还管顺王府名下有多少奴仆,多少佃农?”
李煦拍着他的胸口,点点头:“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你替本王招人吧,再把人训好了送来,不需要是精锐,比普通人强一些就行了,再挑些长相出众的,组个仪仗队吧,以后拉出去当门面。”
寇骁目瞪口呆,这都什么思想?“王府的护卫队是为了保护您安全的,不是精锐怎么行?让普通人来吃白饭吗?遇到危险自己跑了,那还要他们干嘛?而且什么叫长相出众的?您当选美吗?”
李煦十分觉得寇骁在意的是这最后一句,他抬头望天花板,小声说:“长的好的走出去比较吸引人啊,你要知道,大多数人还是看脸的,至于真才实学,你多操练操练就可以了。”
寇骁沉闷不语,翻个身用被子盖住自己,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不干,王爷自己选美去吧。”
李煦也钻进去,趴在他胸口笑着说:“吃醋了?这有什么,本王见过各种俊男美女,你瞧我什么时候动过真心?”
这话不假,基因一代一代优化下去,二十一世纪的人肯定长的比这时期的好看,加上高超的化妆技术,李煦见过的美人不知多少,不提他,就是原主,从小在宫里长大,看到的都是全国筛选出来的美人,眼光高着呢。
寇骁亲着他的发顶,胳膊将人环住,“就算逢场作戏也不行,真心假心都只能为我而动。”
李煦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被套牢了,却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有种被人珍视的喜悦感,状似无奈地说:“行吧,都听你的,谁叫本王找了个醋缸做王妃呢。”
243书馆
靳管事在王府住了两天就离开了,他在闽州城没有固定住所,他的家依然在避风岛上。
避风岛上有金矿,有数万岛民,每个月都有船往返两趟,运送物资过去,也会将岛上剩余的农产品运回来。
岛民们靠着种植也能收获不少钱财,然后用这些钱财购买南越运来的生活用品,价钱甚至比市场价还低一些,以前乌岛主在时候,高层们有享用不尽的奢侈品,但普通岛民却只能得个温饱,其余东西是想也不要想的。
靳管事许久没回来了,一下船登陆到码头时就能亲身感受到这里的变化,码头上的人流量是最大的,因为正好是船只交接的时候,船上的物资要卸货,岛上的物资要装船,这些全靠劳动力完成。
靳管事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发现人们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麻木和愁苦,而是带着一点欢愉,甚至几个劳作的苦工还会边走边说笑,周围的管事也不会管。
“等今年做完,我就能存到足够的钱去南越生活了,我自小在避风岛长大,还未曾看过外面的世界呢。”一名少年从靳管事面前走过,他停下脚步,歪头看了眼靳管事,大概是看他的气质和穿着不像普通管事,微微行了个礼,又背着货物往前走了。
他的同伴羡慕地说:“你就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肯定能攒下钱的,我还有老母妻儿,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避风岛这么大,以前我们只能在一小块区域走动,如今整座岛除了矿山都能自由活动,我到了休息日就带着家人到处走走,也挺自在的。”
“你还真别说,离岛中心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湖,周围是灌木林,月亮出来的时候,那湖水会发出荧光,可漂亮了,你去看过没?”
“你是说碧月湖吧?听过但还没去过,下次去,不过从小看水看怕了,我不觉得会好看。”
“那得你看过才知道。”
两人渐渐远去,靳管事已经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却舒心极了,王爷没把岛上的居民当罪民对待,而是让他们如普通百姓一般生活,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靳管事在岛上的住所很豪华,他毕竟是大管事之一,岛上的资源优先供他们使用,如果不出去,他在岛上也能过得奢华舒心,只是这种舒心少了份自由和期待,就不那么吸引人了。
往回走的路上,靳管事断断续续遇到了一些熟人,他们看到自己会停下来行礼,但并不打招呼,也对,其实他与岛上的人关系都很淡,并没有深交之人。
又走了一段,他停下脚步转身喊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护卫拔刀相向,要去将躲在路边大树后的跟踪者揪出来,那人吓了一跳,没等护卫靠近,自己先走了出来,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发颤地问:“对不起,大管事,我……小人只是想问问,您在岛外可曾见过蒋林和吴仓?”
“你是他们什么人?”
“没什么人……就是小时候的玩伴,我听说他们没死,如今在南越生活,不知真假。”那人长的贼眉鼠眼,胆小怕事的模样,年纪也不大,靳管事皱着眉头问:“你如果有事找他们,可写封信让码头的船只帮你带出去,只要交到驿馆,会有人帮你送信的。”
“谢谢管事大人……”那人听了这话,脸上浮出笑容,磕了个头就转身跑了。
靳管事没当回事,蒋林和吴仓他听过,据说入了寇家军,如今是水师中的老兵了,吴仓人机灵,擅长结交朋友,蒋林能读会写,两人的前景都很不错。
不过这些与靳管事关系不大,这岛上的人出去后是什么情景他管不着,多数时候,靳管事还是很佛系的。
他回去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径直去了矿山,这是他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以前为了保密,四周都不许百姓靠近,如今也差不多,山下就有值守的士兵,但山上的情景有些出乎意料。
这里并没有热火朝天挖矿的景象,问了如今的管事才知,这矿山如今一个月只开工二十日,矿工们每工作五天能休息两天,夜班也停了,因为王爷找人来探查过存量,推测这矿山能开采的年限不多了,反正暂时没有急着用钱的地方,李煦便不急着把金矿掏空。
而且这里挖出来的金矿要冶炼,提纯,再制作成首饰,这些都需要一个比较长的周期,矿挖出来太多还要找地方存储,不如放在山里安全。
而且矿工是一项非常危险和劳累的工种,除了服劳役的罪人,普通矿工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花了整整一个月,李煦才将捐赠的书籍整理妥当,该抄录的抄录,该存储的存储,一个月后,书馆的书架开始陆陆续
续上书了,按不同科目分成不同区域,方便进来的人找书。
三月的某个艳阳天,四支舞狮子的队伍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同时向书馆的位置出发,沿街敲锣打鼓,将全城的百姓都吸引出来了。
“听说是南越书馆开门迎客了,咱们也去瞧瞧吧?”
“我没听错吧,你大字不识一个,去书馆做什么?那里都是书生官老爷们去的地方。”
“放屁,我可听说了,那边会书生接一些读书的活,就是你想看哪方面的书,但又不识字,可以花两文钱请他们给你读,遇上好的,可能会给你把书讲解一遍,还有还有,如果肯多花点钱,他们还会帮你抄一本带出来,只要是自己抄的书,是可以免费带出来的。”
“我不信,哪里有这种事?而且我们这等贱民要书何用?听了也听不懂,白费这个钱做什么?”
“管他听不听得懂,你不觉得能使动文人给咱们读书是件非常光彩的事情吗?你想想,平日他们高高在上,看都不看咱们一眼,如今两文钱就能让他们低头,多好啊。”
那人想着想着都能笑出声,不管同伴乐不乐意,拽着他就跟着舞狮子的队伍跑了。
这个读书抄书的岗位是李煦为寒门学子设置的,只要肯舍下脸面,一天接待几十个客人不成问题,这可比在书局抄书卖赚得多。
而且李煦一直觉得这个时代的文人清高的脱离了现实,许多普通人家为了供出一个读书人,全家吃糠咽菜,缩衣节食,而读书的那位什么都不用做还高高在上,为了他拖累了一整个家庭,哪来的优越感?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春日的太阳并不灼热,反而能驱散寒气和潮气,舒服的很,李煦此时站在书馆里,抬头望着二米多高的书架,钟家的人正在做最后一遍的核对,钟家捐出了数量最多的书,因此李煦给了他们家一年的管理权,是的,只有一年,李煦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不过他立了规矩,管理权可以轮换,若干年后,钟家还能轮到,如果那时候他们不得罪顺王的话。
钟老大人穿着一身官服,被两个儿子搀扶着站在大门口,眼睛含泪地看着这座书馆,比起钟家的藏书阁,这座书馆显然更壮阔,更磅礴,甚至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更雄壮,而这里,未来一年就属于钟家了。
今天是揭牌的日子,李煦不爱出风头,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钟老大人,因此这位据说一直躺在床上养病的老大人今天也躺不住了,洗漱干净,换了全新的官服,连下巴的白胡须都一根一根梳理过了,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病气。
寇骁跟在李煦身边,叹气道:“便宜他了,那可是亲笔写的牌匾,多想经你的手揭开那层红布啊。”
李煦见他脸上荡漾,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干咳一声,提醒他:“别乱说话,这点小事让出去也就让出去了,你题的字不还是我挑出来的,揭牌不揭牌有什么关系?”
寇骁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多像揭盖头啊,以后咱们成亲要揭盖头吗?如果是让我嫁给你,我可不穿新娘嫁衣,更不盖盖头。”
李煦闻言笑了起来,趁周围人不注意,偷偷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这种事咱们以后慢慢商量,本王很期待你穿嫁衣的。”
光是想想寇骁这魁梧的身材穿上女式的嫁衣,再戴上喜冠,盖上盖头,那画面要是能拍成照片或视频,自己肯定能笑一辈子。
舞狮子的队伍已经带着人流来了,外头响起了鞭炮声,喜气洋洋的真跟办亲事差不多,他在里头都听到了百姓的欢呼声。
钟家今天也是大出血,抬了两箩筐的铜钱摆在门口,只要是来祝贺的,每人抓几个,消息传出去后,更是万人空巷,书馆这条街被挤得水泄不通。
吉时到,钟老大人被人扶着站上高台,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长串开场词,群众嘈杂,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这位老大人的演说欲望,李煦心想:要不是这位年纪实在太大,身体也不好,出门游学应该让他带队的,比起雷鸣,钟老大人才是南越文学界的泰斗。
书馆的大门前是一片弧形的空地,可以供人停车马,如今挤了满满的人,大门外侧是铁门,铁门只在夜里落锁时才关上,铁门后是一扇玻璃门,全透明的玻璃门往两侧推开,就是一条五米长的通道,两侧的墙上贴着书馆的管理制度,包括怎么借阅、爱护书籍以及损坏后的赔偿问题。
刘树把规则写的很详细,他把这个书馆当初王府的产业,这里将来会囤积上万本书籍,这可比王府任何一项产业都贵重,因此他不允许任何人搞破坏,最初的一稿制度定的极为严苛,什么污损书籍者杖十下,偷窃书籍者牢狱三年,等等,看得李煦以为对方偷的不是书,而是金子。
通道尽头,左侧是入口,登记借阅的书籍,然后会有管理员将书找出来给他,右侧是拐入阅览室通道,每个来借阅的人从左侧入,拿到书后从右侧转入阅览室,看完再把书还到管理台,还的书和借的书对上了才能离开。
这与李煦原先设想的不同,但刘树提醒他,普通民众进去找书,对位置不熟悉,得花上许多时间,不如由管理员代劳,一来省事,二来也免得人多手杂,弄乱了书架。
不过这么一来,人流量就不可能太大,李煦事后想想,也觉得是自己想岔了,这年头能来借书的人绝对不会太多,不识字的人开始来体验一把乐趣就得了,哪能天天花钱请人读书?
于是他就同意了这种管理模式,等将来人流量大了,再改就是了。
锣鼓喧天,钟老大人读完了开场词,又将李煦请出来露个脸,然后就被人搀扶着走到大门口,轻轻一扯,将牌匾上的红布揭开,露出了寇骁那手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字。
有人认出了寇骁的字,口口相传,也让寇骁莫名红了一把,毕竟不少人都以为他是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哪里知道,寇将军是位文武兼备的全才。
第一拨被放进去的肯定是期待已久的学子们,他们从书馆动工到今天,不知道帮了多少忙,因此李煦越过那些文官,把他们列为第一批来客。
书馆建成后,他们还没到过里面,如今看着宽敞的书库里摆满了书架,有些书架还是空的,有些书架上的书不多,也有的排的满满当当的,看着就格外令人眼红。
“这些要都是我家的书可多好啊!”
“那你就勤快点,把所有的书都抄一遍,他不就是你的了?我都想过了,一天能抄三本书左右,三千多本也就三年多吧,也不是很久,值得!”
“你想得美,我可听说了,雷大人每到一处都会搜罗新书回来,以后这书馆里的书只会越来越多,这辈子恐怕都抄不完。”
“哈哈,那不更好,以前咱们想看书都愁找不到,如今有这么个宝库在,这辈子都不用为书发愁了,这能省下多少钱啊?”
“王爷大义啊,这辈子能为王爷建功立业,报答一点恩情,死得其所也。”
书生们感慨完,然后就去一旁看书单,然后找到自己想要的书报给管理员,等候片刻后拿到书,迫不及待地去阅览室坐着看了。
阅览室极大极宽敞,目测有上千个座位,里头有桌有椅,窗台明镜,阳光洒进来,让人来了就不想走。
如果想抄书,只要找管理员讨要笔墨纸砚,花费很少的钱就能使用,起初,李煦是想免费供应,但考虑到成本,还是收了一点钱,他给了包月和包年两种优惠价,一个月十文,一年只要一两银子,你想抄几本书就抄几本书。
实在没银子也行,在书馆当义工,每个月抽几天来帮忙就能免费使用了。
后来进来了许多普通百姓,他们有些能识几个字,有些一个字不识,走进来整个人都拘束极了,毕竟身份有别,与这些书生坐一起,他们觉得别扭极了,总觉得低人一等。
不少人脚都没迈进来就转身跑了,太尴尬了。
也有胆大的,询问可否找人读书,结果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还真有人为他们读书,虽然他们一点也没听懂。
后来,渐渐的有人发现这里头有些农书、算数的书,都是一些实用的书,他们听到了便会厚着脸皮来雇人抄一本回去,说来,还能当传家宝呢。
244风波起
等书馆的热闹劲过去,今年的春天也悄然走了,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大家换上了单薄的衣裳,各种色彩的棉布剪裁制成的夏裳在南越流行起来,穿着舒服又好看,就连以往爱穿绫罗绸缎的富贵人家也喜欢用这种棉布。
李煦算了算棉布的产量,知道只靠南越和岭南种植棉花远远不够,毕竟这两个地方都不是最适合种植棉花的,产量有限。
他又想到了大皇子,偌大的西北如果能种植棉花才真正是最大的供应产地,可他与大皇子已经签订了建羊毛厂的契约,还要把棉花也送过去吗?
只犹豫了一会儿,李煦就决定这么做了,虽然这样会让西北更加壮大,但也能让西北百姓与镇北军在冬天的日子更好过些。
羊毛毕竟更贵,而且全靠外族供应,哪天断货了就得停产,自己种棉花就不一样,而且棉花被和棉袄比羊毛制成的更舒服,虽然保暖度低一点。
这次还是靳管事带队出马,李煦让他带上一车棉花种子和棉花制品,一路直接往西北去,队伍中还有一整支施工队伍,他们将会在西北选址建设羊毛厂。
不过这个羊毛厂的规模比李煦原先预计的小了一半,显然是做好随时撤退的打算了。
大皇子也许心思不纯,想打这座工厂的主意,但李煦也不是全无目的,人去了西北,总能打探到那边的情报,比起三皇子,李煦对这位拥兵自重的大皇子更忌惮些。
靳管事离开后,京城那边的消息也一个接一个地传到了南越,宁允的尸体已经运到了京城宁府,宁府从上到下彻底乱了,据说老夫人和宁夫人一听到消息就晕过去了,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而谢思明丝毫没隐瞒宁允在南越的所作所为,将他的死因一五一十地写在了信上,原本他还打算伪造死因,将顺王和寇将军折出来,但李煦没答应,这人是怎么死的就是怎么死的,他们承担得起这后果,而且宁允死有余辜。
他堂堂一王爷,被一个纨绔子弟暗害了还不能反击不成?
往大了说,宁家这是犯了谋害皇嗣的大罪,要抄家灭族的,只是这件事他还没有上报朝廷,他在等宁家的反应。
如果宁家要与他不死不
休,那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而此时,在京城,关于顺王有倾慕的女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郎中令安家自然最早就得到了消息,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
安小姐打翻了梳妆台上的名贵香水,愤怒地撕碎了她精心装裱的名画,“这不可能!消息一定是假的!”
丫头们战战兢兢地退到一边,不敢上前安慰,直到安夫人出现,她们才松了口气,退出门外。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安夫人自然是宠爱女儿的,否则不可能由着她想干嘛就干嘛。
“母亲,外头的消息是真的吗?”
“你指的是?”
“当然是顺王有倾慕之人的消息,南越千里之遥,那儿的消息怎么会传回京城?这一定是假的吧?”
安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替她扶正发钗,皱着眉头说:“消息应该是真的,是李记杂货铺那边传出来的风声,据说那家铺子刚从南越进货回来,不仅带回来了这个消息,还有顺王斩杀了宁家小公子的消息。”
“宁家小公子?宁允?他死了?”
“是啊,棺材都运回来了,据说用冰棺装着的,到了宁家时尸体还算完整。”
安小姐冷眉冷眼地说:“就算是顺王杀的又如何,宁家还敢找顺王算账不成?那宁允作恶多端,平日就不是个好东西,死了也活该。”
“话是这么说,但宁家在朝中也是有一定分量的,宁大人比你父亲还得圣宠,真闹起来,顺王就算不用以死谢罪肯定也逃不掉训斥,颜面受损是一定的。”
“皇上要安抚宁家,训斥免不了,但这也没什么,顺王还能因为一次训斥就毁了前程?这事不打紧,重要的是前面那个消息,如果顺王果真有了心爱的女子,那……那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过的很艰难?”
“我儿啊,你愁这个做什么?你们是圣旨赐婚,你是名正言顺的顺王妃,就算王爷有千百个心爱的女子,也越不过你去,你抓紧时间生下嫡子,就能在王府站稳脚跟了。”
安小姐咬着嘴唇,一脸愤恨,“我原以为顺王是个好的,没想到……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早知如此,不如嫁给宁家二郎,死了个祸害,宁家肯定更太平,还不用去南越那种破地方受苦。”
安夫人当然知道宁家二郎是个更好的选择,大家都在京城,知根知底,女儿嫁过去必定不会受大委屈,而且那宁家二郎对她女儿是有真心的,总比嫁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强。
“要不……让你父亲去请皇上开恩,就说你与宁家本是定了亲的?”
安小姐跺着脚喊道:“母亲,您傻了吗?圣旨早都下了,如今都过去几个月了,您与皇上说我早定了亲,皇上会怎么想?大家会怎么想?就算皇上答应,宁家也不可能答应的。”
还真是如此,宁家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女儿承担这种耻辱之事,安夫人也没辙了,“那你就安心待嫁吧,顺王也是个不错的人选,若非他远在南越,这门亲事还落不到咱们家。”
论身份,他们安家还是高攀了的,而且顺王的为人他丈夫是敬佩的,能有这样的女婿,他们其实很满意。
可惜啊,这世上总没那么完美的事,竟然在此时传出了顺王早有心上人的消息,能被顺王看上的女子必定也是身份不凡的,万一顺王执意要纳对方进门,她女儿孤身一人在南越未必能敌得过家族繁盛的侧妃。
但这个担忧她没敢和女儿说,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就在消息传开后,一封来自南越的奏折也呈到了皇帝的面前,李煦亲笔所书,先是讲述了自己杀害宁允的经过,一五一十,没有任何添油加醋,而且字里行间表示自己很后悔,不该因此残害了忠臣之后,为此,他负荆请罪,愿意掏空家底赔偿宁家五千两银。
然后,他说自己罪孽深重,配不上安小姐这么好的女子,自请皇上收回诚意,他愿意为宁家小公子吃斋念佛三年,以洗清自己的罪孽,望皇上批准。
皇帝将奏折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一头雾水地问赵总管,“你说这小子是何意?又是赔偿又是请罪的,难道宁家小子真是被误杀的?”
赵总管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公正地说:“皇上,那宁家小郎因为伤了相爷家的孙子才被送去南越避难的,他在南越的日子非但没反思收敛,反而肆无忌惮,结交南越权贵子弟,终日饮酒作乐,嫖妓赌博,他身份高贵,南越那些人家都捧着他,把他捧的无法无天。
那日,王爷应该是乔装出行,对方没认出他来,这才以为他是可欺之人,王爷的性子您知道的,不轻易与人为难,但也不会受人侮辱,双方有了口舌之争,事后,也是宁家小郎花钱找来了数百流浪汉,要围杀王爷,当时王爷的护卫一时情急,就先将宁小郎射杀了,那些流浪汉见此,才慌忙逃走,此事,谢家主给宁家的信中也写的一清二楚,应该不会有假。”
皇帝扶了扶额,沉声道:“都是不省心的,你说煦儿好端端的乔装出行做什么?”
赵总管低头看了眼脚尖,然后轻声提醒道:“听说,王爷看上了一名女子,而那日,谢家在家中办了赏灯宴,据说是给城中未婚男女相看的,王爷大概是听说那名女子也去了
,所以才……”
“胡闹!他堂堂一个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能直接抬进门,还需要用这种方式,丢皇室的脸!那女子是哪家的?”
赵总管支支吾吾,不太确定地说道:“听说是寇家的庶女,但消息还未确实,皇上若想知道,奴才差人去查。”
“寇家的……”皇帝陷入深思,良久才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是真心爱慕还是为了寇家军,南越军权掌控在寇家手中,我儿处处受制于人,想要和寇家联姻也正常。”
赵总管知道皇帝的心思,不敢为顺王说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王爷日子过的难,有些算计也是正常的,而且寇家只有庶女,就算娶也是侧妃,正好您给王爷赐了婚,这次王爷可以享齐人之福了。”
“呵,可你不知道,那小子来信说要退了安家这门亲,吃斋念佛不近女色三年,朕才不信他,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退了安家的亲事而已。”
皇帝又将李煦的奏折看了一遍,他这个儿子啊,本性纯良,字里行间都是为别人着想的意思,哪里像个皇子?
皇帝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生气,善良是好品德,可皇室不需要这个,皇帝更不需要这个,可善良的人总比妄为的人强吧。
“顺王去南越三年了?”
赵总管委婉地提醒道:“您记错了,还不到三年呢。”
“感觉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姝儿长高了没有,她一个金枝玉叶去了那种地方,肯定过的不好。”
“您多虑了,小公主不经常给您写信送东西吗?她亲手做的袜子您穿了许久呢。”
“她是个好孩子,煦儿一个大男人,身边连个管家的女人都没有,那孩子没有妇人教导,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朕选安家的女儿就是看中她有才华,若是由她教导,姝儿定能知书达理。
否则,让寇家的女儿来带孩子,小公主会成什么样?”
赵总管劝慰道:“您太操心了,小公主上回还给您写了首诗了,才华横溢甚是了得,听说王爷一直有请夫子教导她,肯定差不了的。”
皇帝老了,越发想体检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了,儿子辈的指望不上,孙儿辈的又一个都不在身边,只有小公主在他跟前长到五岁,感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样,你去后宫挑四个教养宫女,送到南越去伺候小公主,以后煦儿成婚了,可别让人欺负了去。”
“喏,奴才选两个会武艺的怎样?”
“那再好不过了。”皇帝把李煦的奏折丢到一边,暂时不想理会,不过还是让人去宣了宁大人入宫,都是做父亲的,有些想法可以交流交流。
宁家一片愁云惨淡,家里上下挂着白帆和白灯笼,灵堂也设起来了,为了早日下葬,宁家没有把事情闹大,默默地把丧事办了。
杀人的是顺王,又有理有据,想要对方偿命是不可能的,但仇不能不报,全家老小有了共识,这事只能慢慢筹谋。
宁大人接到入宫的旨意,换上官服,胳膊上绑着白纱,就这样入宫去了。
两位做父亲的聊了许久,宁大人出宫时,带走了一车的赏赐,明眼人便看出皇帝的意思了,宁家小子死了也是白死,皇上不会怪罪的。
了解事情真相的人都知道宁家小子死的不冤,尤其是魏家人,魏家大郎最终没能挺过去,在上个月死了,本来就算宁家小子活着回来,他们也是要他偿命的。
宁允下葬后,京城仿佛恢复了平静,顺王的八卦没两天就散了,毕竟人远在天边,他们的兴趣不是很大。
宁家,宁夫人一夜噩梦醒来,抱着丈夫哭了许久,“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能报仇,不如死了算了,三郎一个人在下头,肯定孤单的很。”
“他到底是做错了事,只怪这些年我们太宠溺他了,养成了跋扈的性子。”
宁夫人不答应了,“这满京城,哪家的幺子不是宠着长大的?又有几个死于非命了?顺王我一时拿他没辙,但谢家……我,我这辈子要与他们恩断义绝!”
宁大人安慰道:“此事与舅兄没多大关系,你没必要如此……”
宁夫人打断他说:“要是兄长上心,多派些人保护三郎,他又岂会轻易遇难?而且,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谢家如今是顺王的走狗,万事听顺王的,这其中真相如何还不知道呢,他们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宁大人皱了皱眉,他对谢家印象不好,毕竟是南越那种地方出身,又经商揽钱,与民争利,这种岳家断了就断了,总要有人为他儿子的死承担责任。
“对了,你听说了吗,顺王在南越有了相好的,不想娶安家的女儿了。”
“圣旨都下了,岂是愿不愿意娶的问题,何况这也没什么,两个一起进门就是了,顺王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两个都算少的了。”
“不,凭什么让他如意?南越那个太远咱们动不了,安家的女儿绝对不能嫁过去,她曾经还和二郎议过亲,要不是顺王,她已经是咱家的媳妇了。”
“别胡说,这事八字都没一撇,你是想让二郎前途尽毁吗?”
“你放心,安家如此趋炎附势,哪里配得上二郎,不过三郎一个人在地下太寂
寞了,我要给他配冥婚!”
宁大人大吃一惊,冥婚这种阴损事,他想都没想过,他压抑着吃惊说:“如果你执意如此,那让人找找有谁家新丧的姑娘,年龄相符就行。”
“不,我儿如此身份岂能随意娶个木细,一定要门当户对的才行。”
“哪有这样的人家?近期没听说谁家丧了女儿。”
“谁说一定要死人,当然是娶活人,而且要嫁过来,日日给三郎祈福,他没有子嗣,就让媳妇给他祭奠。”
“你疯了!”宁大人高声呵斥道:“你可别乱来,嫌咱家如今还不够乱吗?”
宁夫人眼中闪过疯狂,到底理智占了上风,没敢在丈夫面前顶嘴,不过她已经有人选了,只是该如何操作得仔细思量。
远在南越的李煦并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自己头疼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了,只是解决的方法出人意料,令人唏嘘不已。
245不要脸
李煦很快就收到了皇帝的来信,这次不是圣旨,而是一封家书,送信的依旧是上次来过的大太监,只带了两名小太监和四个中年婆子,相当低调。
皇帝的信写的极其煽情,先是关心了一遍儿子和孙女的身体健康,然后诉说了自己的思念之情,这是李煦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丁点的父爱。
后面,皇帝说了对宁允死亡这件事的处理,赔偿他已经替李煦付了,李煦那点钱还是留着给小公主多买点吃的穿着吧,至于宁允截杀顺王一事,因为顺王是乔装,对方没认出来,不知者不罪,因此也就不追究宁家的责任了。
李煦看完赞叹了一句:皇帝和的一手好稀泥啊,他应该是舍不得处置宁家,同时觉得这件事不大,便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不知宁家是否满意这样的处置。
说是赔偿,可李煦知道,在父母眼中,子女那是无价之宝,再多的钱也抵不上这条命的,反正换成小公主遇害,他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最后,皇帝还给他们父女送了一车日常用品,四个教养宫女,教导小公主礼仪和琴棋书画的,至于赐婚一事,皇帝一字不提,显然李煦上次的奏折还是有点作用的。
李煦瞥了眼那四名老宫女,眉头微微蹙起,他并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教育,尤其是这种宫里出来的老女人,一看就是规矩大于天的,他的女儿这两年过的散漫自由,他可不想用规矩约束她。
不过该学的还是要学,李煦准备花点时间考校一下这四人的品性再决定要不要用。
“有劳杨公公舟车劳顿,这么大老远的来回跑真是辛苦了,刘树,请杨公公去休息吧。”李煦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不过杨公公没敢造次,低眉顺眼地应了。
上回他来南越,特意大街小巷走了一遍,除了这里的道路修得格外好外,倒是没看到其他的奇景,他事后回禀皇上时也没把路的事情往上报,他觉得这是小事一桩,不算异常。
这回,皇上只嘱咐他好好关心顺王与小公主,显然是惦记起了父子之情,因此杨公公的态度也格外恭顺。
也许不用多久,顺王就能脱离苦海,重回京都了,他可不敢得罪这样的人物。
刘树亲自带路,引着杨公公去客院,问,“您还住上回的院子可否?”
杨公公并无不可,别说,这顺王府住着是真舒服,吃食也很美味,杨公公为此特意去大厨房走了一遍,想着能否将厨子带回去孝敬皇上,不过对方竟然是名女子,还是半老徐娘,他这才作罢。
可他不知道,他住的院子虽然布置的很雅致,但李煦改造的生活设施一样没有,与外头的客栈没啥区别,送到他面前的吃食也都是最普通的。
李煦让刘树把四名婆子丢到最偏僻的院子里看管着,不许她们随意出门,然后带着信去了书房,提起笔给京城的雷骆写了信。
赐婚的事情应该发酵起来了,从皇帝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对儿子孙女的一点点情谊,这点情谊就是李煦要利用的。
之前南越进探子的事情让李煦知道,他做的事很难全部保密了,得适当的宣扬一点出去,让人知道他这个顺王并非一事无成。
但该透露多少,就得斟酌斟酌了,首先是水泥,这个瞒不住,谁来南越都会看到水泥路,杨公公没放在心上是因为他见惯了宫里的青石白玉,并不觉得路平整些有什么异常,但普通人看了就知道,这马路非泥非石,绝对是有技术含量的。
正好李煦手里还有施工队,这次他准备让他们去京城,皇宫太高端用不上他们,但京城的富户们肯定很乐意在自家门前铺一条水泥路,或者在家里盖一栋红砖楼,装上透明敞亮的玻璃窗。
亭台楼阁住久了,看到新鲜事物总会有人想尝试尝试的。
名声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李煦不要求他们赚多少钱,只要让他们慢慢渗透到权贵的圈子里,结交各府的管事奴才,在京城有一席之地就好。
写完给雷骆的信,李煦才开始写给皇帝的回信,开篇自然还是要关心一下皇帝的身体和心情的,又劝他平时多锻炼多休息,不要与大臣们置气,保持心情愉悦也很重要。
然后,他把自己准备在西北建羊毛厂和推广棉花
种植的事情说了,这事一旦动起来就瞒不住,不如由他主动告诉皇帝,西北不是南越,那是军事重地,一有风吹草动肯定会传到皇帝耳中。
而且他需要用这两样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大公无私,他在信中写道:儿臣到南越后才知养兵贵、养兵难,更知将士们的艰辛与不易,西北的寒冬总会饿死许多百姓和士兵,寒冬腊月一旦起战事,将士们总是发挥不出实力,因此儿臣得知羊毛和棉花可以做保暖之物后最先想到的就是西北。
这两种东西都可以用来制作棉衣棉裤、被褥鞋服,保暖性能极好,而且棉花喜阳耐旱,最适合在西北种植,产量高,成本低,如此一来,能让北方的百姓们和将士们安然度过寒冬。
此事儿臣与大皇兄已经初步商议过了,他并不反对,事情有了眉目才敢上报父皇,西北粮食产量本就低,种粮不如种棉,而且二者并不冲突,棉花只需有土地就能生存,无需占用耕地,若干年后,规模扩大,一个西北的产量就足以供应整个北方,百姓们也能多个营生。
百姓稳,社稷稳,西北军才能无后顾之忧,儿臣在南越无法为父皇做其他事情,只能献出这两物,希望能对父皇和大皇兄有所帮助。
还有一喜事要禀告父皇,儿臣来到南越后,发现此地气候温暖湿润,非常适合水稻生长,经农事官们的百般努力和试验,终于找到了加速水稻成熟的方法,儿臣会将此法详细上奏,希望此法能对其他地方有用,提高粮食产量。
儿臣无能,来南越两年多,政绩平平,到了封地,才知管理一方百姓有多难,父皇管理着大燕的江山社稷,定然是百般艰辛万般险阻,以往未能多替父皇分忧解难,儿臣深感愧疚,以后的日子里,儿臣不在父皇身边,还望父皇多多保重身体,待他日父皇传唤,儿臣再上京探望父皇。
姝儿年纪渐长,脾性越发大了,因缺乏管束,人也散漫了,好在父皇及时送了教养宫女来,解了儿臣燃眉之急,由此可见,父皇心中还是惦记着我们父女的,儿臣铭感五内。
最后,还有一事要报父皇知道,儿臣已有了心仪之人,此女乃寇家三女,乃是再嫁之妇,儿臣深知她身份无法匹配王妃之位,之前是儿臣莽撞了,还望父皇海涵,退亲的事就当儿臣没提过吧。
儿臣远在南越,难得得一知心人,且她已有身孕两月有余,人儿臣先安置在别院,待日后王妃嫁过来后再行安置,妥否?请父皇批示。
李煦放下笔,他的字还是不好看,写不出原主一半的风骨,因此李煦派人请纪韩宇来,让他临摹一遍,盖上自己的章才塞进信封里。
纪韩宇抄完后自然也就知道了李煦的打算,他不解地问:“棉花和羊毛也就算了,王爷为何要将水稻的事情报上去呢?这是否会让别人对南越起好奇心?”
李煦面容沉静,开口说:“本王来南越两年了,就算这里再偏僻,有些消息还是会传出去的,只是早晚而已,如今咱们主动献出几样成果,能让皇帝和大臣更舒心些,就算他们将来听到了风声,也不会一棍子打死,以为本王捂着好东西不上报。
而且,本王是要争那个位置的,怎么能默默无闻过一辈子?不做出点政绩,朝中那些老狐狸怎么肯支持本王?”
“那其他的呢?水泥暂且不提,您不准备告诉皇上您能提纯精盐一事吗?”
李煦选择这三样东西报上去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一来棉织品和羊毛制品很快就要烂大街了,他捂不住,别人总会查到是南越出产的,水稻则是没必要捂,这天下的百姓过的有多难他也见过,能让他们多吃一口饭,李煦又怎么舍得他们挨饿呢?
“盐的事情不一样,这东西一旦被朝廷知道了,势必要派人来南越接管盐田,那就不是咱们的了,本王还需要这块产出,暂时先瞒着吧。”
纪韩宇知道顺王做事一向老练,从来没有过大失误,自己年纪比他大些,但看问题太片面了,好在顺王总会指导他,也不吝啬回答他的提问,让他学到了许多。
他这辈子足够幸运了,幼年遇到了恩师,教授他学识,让他有了立业的资本,成年后遇到顺王,不仅给了他机遇,还悉心教导,让他有了步步青云的阶梯,论辈分,他也应该唤顺王一句“恩师”才对。
李煦和他聊完正事,又与他说了些雷鸣他们的事情,雷鸣他们离开后,起初每隔十天就会有信回来,如今越走越远,回信的时间也更久些了。
他会告诉纪韩宇,是因为他知道姜秋明有私下给纪韩宇写信,他好奇,便直接问了,“你与姜军师关系不错?”
提起这个人,纪韩宇就满头黑线,沉着脸说:“下官暂时不想与他有关系,您不知道,他要在家里建一座玻璃房,本来此事与下官无关,可他居然让下官来当监工,说是回来要是不满意下官还得赔偿他的损失,您觉得他是不是无赖?”
纪韩宇理他才怪,姜府和他是邻居不错,可两家既不是亲戚也不是友人,凭什么让他去监工?而且不知道自己有多忙吗?
李煦笑着拍着他的肩膀,“我估摸着姜秋明只是和你开玩笑,顺便拉近关系而已,现在他能巴结上你的机会不多,至于他家要建玻璃房,你随便派个管事过去,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