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表白
林让瞬间就把嬴子云卖了, 别说是魏满了, 嬴子云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一脸迷茫的看着大家。
林让说:“还请詹先生回营帐等待, 不消一会儿,定将子云将军双手奉上,请到詹先生帐中。”
小孔明听罢了, 觉得很是满意,便点点头, 对着嬴子云昂了昂下巴, 说:“好, 那孔明便等一等。”
他说着,转身拄着拐杖出了营帐。
等小孔明一走,大家这才从“定身术”中解脱出来,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林让。
林让转头对嬴子云说:“子云将军,这詹先生并非什么坏人, 如果能收揽到营中来,也是一桩好事儿, 因此还请子云将军配合一会子, 詹先生不过是小孩子脾性, 没几天必然会放子云将军回来, 只当……”
林让微微一笑, 说:“放个大假。”
嬴子云:“……”
嬴子云看到林让微笑,就觉得后背有些发麻发凉,不知为何, 总觉得林让说的放假,一定不怎么简单。
魏满默默的没有说话,詹孔明怎么可能是小孩子脾性,他比一般的小孩子沉稳那么多。
嬴子云想了想,拱手说:“子云义不容辞。”
林让说:“好,那就多谢子云将军了。”
他说着,拜了一下,嬴子云赶紧阻拦,说:“刺史不必如此。”
林让这就把嬴子云给说动了,叫他去被小孔明“奴役”。
嬴子云本就没什么事儿,前些的伤,早就养好了,如今把脸上的妆粉洗掉,还松了一口气,心想着终于可以不装病了,这样也好。
众人便出了嬴子云的营帐,准备去找小孔明,到营帐前先通报了一声,小孔明很惬意的斜躺在榻上,还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目光在嬴子云的面容上多停留了一会子。
戏谑的说:“孔明还以为嬴将军的面容本就那么白静,如今一洗就……不知道用了多少妆粉?”
嬴子云一阵尴尬,他自然听出来了,小孔明这是消遣自己,因此也不搭话。
林让便说:“詹先生,子云将军已经带到。”
小孔明从榻上跳下来,说:“行了,魏公与刺史都可以回了,你们放心好了,等我使唤完,嬴将军还是全须全影儿的,不必太担心缺胳膊断腿。”
魏满:“……”这就是林让口中,传说中的熊孩子罢?
其实魏满根本没见过熊孩子,熊孩子才不是小孔明这模样儿的。
林让也没有多话,就拉着魏满离开了,魏满有点担心,出了营帐,低声说:“林让,子云他没事儿罢?”
林让淡淡的说:“魏公放心,这詹先生虽然年幼,但懂得的道理很多,而且是正人君子,不会真正为难子云将军的。”
魏满点点头,说:“这样……孤就放心了。”
营帐中。
小孔明又躺回了榻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地主老爷的模样,晃着自己那条断腿,懒洋洋的说:“嬴将军,孔明口渴了,先倒杯水罢。”
嬴子云:“好,请詹先生稍待。”
因着林让的缘故,嬴子云也改口从詹公子变成了詹先生。
嬴子云快速的倒了一杯水来,恭恭敬敬的递给小孔明,不见半分不乐意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平静。
小孔明接过水来,眼珠子转了转……
小孔明:“嬴将军,孔明手上无力,你扶着我饮水罢?”
嬴子云:“好,詹先生请。”
小孔明:“嬴将军,孔明腹中饥饿,弄些吃食来罢。”
嬴子云:“好,詹先生稍等。”
小孔明:“嬴将军,这烛火太暗了,弄亮一点儿。”
嬴子云:“好,子云这就去。”
小孔明:“嬴将军,这烛火又太亮了,眼目都要给晃花了。”
嬴子云说:“好,子云这就弄暗一些。”
嬴子云像是一个陀螺一样,在地上转转转,被小孔明指使的忙前忙后,一刻也不闲着不消停。
小孔明则是全程躺在榻上,支着头,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嬴子云忙前忙后,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等嬴子云勤勤恳恳的把烛火调暗一些之后,小孔明又发话了。
小孔明对嬴子云招了招手,他的手掌并不大,还十分白皙,不过因着童年辛苦,掌心有不少茧子。
嬴子云一看到他招手,只觉下意识的心中有些“惧怕”,还是赶紧走过去,说:“詹先生。”
小孔明笑着说:“嬴将军,这军中无趣,我又断了腿脚,行动更不是很方便,你帮孔明找些书简来,读一读,消磨消磨时候。”
嬴子云登时就为难起来,说:“可……这里是军营,周边又又是荒郊野岭,子云从何处为詹先生寻找书简?”
小孔明笑了笑,竟然笑出了甜甜的小酒窝,说:“这……孔明就不管了。”
嬴子云:“……”
嬴子云一听,原詹孔明是故意为难自己,若自己做不到,他岂不是要当时发难?
于是干脆一咬牙,说:“好,不知詹先生要看什么书简,子云这就去隔壁小城给詹先生买回来。”
小孔明提笔写了几个书籍
名称,竟然大都是八卦易术一类的手册,有的名字连嬴子云都没见过,十分高深莫测一般。
嬴子云都有些怀疑,这些书到底存不存在。
不过嬴子云这个性子也执拗,不甘心认输低头,便拱手说:“詹先生,那子云快去快回。”
“去罢去罢。”
小孔明摆摆手,完全没有款留嬴子云的意思。
嬴子云掀开帐帘子,从里面走出来,天色已经很黑了,黑压压的一片,好像还要下秋雨,阴沉的积攒了一片的黑云。
他一出来,正巧碰见了林让与魏满二人。
魏满睡前去校场练武,林让跟在旁边观摩欣赏,二人眼看天色阴沉下来,怕是要下雨,便准备回营帐去休息了。
哪知道回去的时候竟然碰到了嬴子云。
魏满奇怪的说:“子云这是去何处?马上要下雨了,还是在帐中歇息的好。”
嬴子云形色匆匆,拱手说:“子云出营一趟!”
他说着,直接跨上,飞奔出营地大门。
魏满:“……”什么情况?小蛮在后面追着嬴子云呢吗?
嬴子云一路飞奔,很快便下了雨,那雨云似乎追着他,一路浇了一个透心凉。
小孔明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忍不住蹦下榻去,蹦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子往外看,“哗啦啦”的雨声,大雨倾盆而下,空中电闪雷鸣,看起来有些可怖。
小孔明看了一会子,不见嬴子云的身影,喃喃的说:“这大笨牛,不会真的去买书了罢?”
嬴子云一晚上未归,第二日正午十分,云开雨霁,天色湛清,可谓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但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一身湿透的嬴子云这才催马而归,他的介胄上还“嘀嗒嘀嗒”的滴着水,面色并不苍白,反而稍微有些发红,呼吸比较急促,从外面策马冲进来,毫不停留,立刻下马,直奔小孔明的营帐。
小孔明一直未看到嬴子云,也消停了不少,没人可以消遣,用了午膳之后准备睡个回笼觉,已经躺好,盖上被子闭着眼慕。
就在此时,突听“哗啦——”一声,有人闯进了小孔明的营帐。
小孔明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去看。
一回头,便看到嬴子云气喘吁吁的站在营帐中,手中拿着一个布包,包的严严密密。
他胸口快速起伏,衬托着高大的身材,大步走到小孔明面前,将布包仔仔细细的拆开,露出里面的书简来,一卷卷系的很整齐,一个个放在榻上。
嬴子云的呼吸粗重,还有些微微喘气,说:“詹先生,你要的书简,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省。”
小孔明略微有些吃惊的看着嬴子云,似乎没想到嬴子云真的跑去给自己买了书简。
嬴子云仿佛落汤鸡一样,一直在滴水,而榻上的书简却完好无损,一点子也没有湿,竹片子上的墨迹非常清晰,丝毫未化。
嬴子云见小孔明看着自己,便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潮湿,毕竟雨水刚刚停了不久,嬴子云一直在赶路奔波,寻找书简,足足找了两个小城才找到这些书,又快马加鞭得赶回来,根本没有功夫洗漱,甚至还没吃一口东西。
嬴子云赶紧呼噜了几把自己的脸,生怕汗水与雨水滴在书简上。
小孔明看了嬴子云良久,突然说:“笨!”
嬴子云一惊,说:“詹先生,可是买错了书简?”
小孔明指了指地上的水珠,说:“还不快去洗漱,别把水滴在我的营帐中。”
嬴子云赶紧点点头,转身大步走出营帐,去梳洗去了。
小孔明看着嬴子云走出去,脸上掀起的表情便收拢了起来,拿起榻上的书简,解开绳子,轻轻一拨便展开。
“哗啦——”一声,书简散开,小孔明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愚笨之人?”
嬴子云出了营帐,便看到魏满与林让提着药箱子。
魏满见他满身是水,惊讶的说:“你不会才回来罢?”
嬴子云淡淡的说:“是,不知主公是有什么吩咐么?”
魏满说:“什么吩咐?昨日夜里头下了那么大的雨,你也不知道躲避一躲避?这詹孔明如此欺负你老实,实在可恶!”
魏满一副要打架的模样,林让赶紧拦住,对嬴子云说:“子云将军不妨入帐稍坐,我为子云将军把脉,开一些驱寒的汤药。”
嬴子云想了想,也好,若是真的病下了,恐怕不知要坏多少大事儿。
嬴子云进了魏满的营帐去换衣裳,诊脉开药,魏满进去里间给他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裳,一转出来,但见嬴子云已经把介胄退了,甚至把上衣都给退了,露出他坚实的肌肉。
而林让则是一脸冷漠,目光灼灼然的盯着嬴子云打量,打量的那叫一个仔细。
魏满心中一突,自己一个没留神,林让就欣赏上了男神,赶紧一步跨过去,插在二人中间。
魏满身材高大,瞬间挡住了嬴子云,不让林让再看,林让的表情还颇有些遗憾似的。
魏满将衣服递给嬴子云,还让他进里间去换。
嬴子云谢过,拿着衣服进内,魏满立刻转过头来盯着林让,说:“
欣赏男神欣赏的很好嘛,嗯?”
魏满的语气有些压迫,自以为气场十足,逼近林让一些,轻声说:“下次你若是再看旁人,你看一眼,孤就亲你一下,如何?”
他的话刚刚说完,林让已经点点头,突然捏住魏满的下巴,凑过去准确无误的亲在他的唇上,淡淡的说:“划算。”
魏满:“……”
林让说罢了,又亲了两下,说:“让一共亲了三次,那么一会子还可以看子云将军两眼了?”
魏满:“……”
嬴子云换了衣裳,开了汤药,这才离开了主公营帐,回到了小孔明的营帐。
小孔明当天并没有难为他,两个人也算是和平相处。
只不过第二天一开始,小孔明又开始不断的“刁难”嬴子云,一刻也不闲着。
小孔明歪在榻上,手里握着嬴子云冒雨买来的书简,正惬意得看书,就在此时,门外有些吵闹的声音。
他坐起身来,说:“怎么回事儿?”
嬴子云很自觉的说:“詹先生稍待,子云这就去看看。”
他说着转身出了营帐,一打起帐帘子,外面的声音更是嘈杂,好像有很多百姓在呼喊似的。
嬴子云很快回来,说:“外面舍粮的场子来了很多难民,据说是因着前日的大雨,旁边的小村落糟了洪水,房舍都冲垮了,如今无家可归,都过来吃粮了。”
小孔明眯了眯眼睛,说:“无家可归……”
他说着,突然跳下榻去,嬴子云赶紧扶着,特别有“丫鬟”的模样。
小孔明便招手说:“嬴将军,这些难民无家可归,着实可怜,军营只给他们粮食,吃饱了肚子还是无家可归,不若这样罢,你来给他们搭建一些棚子,日间可以遮风避雨,晚间可以卧榻睡眠。”
“棚子?!”
魏满惊讶的听着仆役过来回禀,说詹孔明一大早上便带着嬴子云出营地去了,不过并没走远,就在附近。
说是让嬴子云搭建棚子,给那些难民做屋棚。
魏满一听,便气怒上,冷笑说:“好一个詹孔明,还真是把自己当成座上宾,真是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了!孤的将军他也敢使唤,端茶倒水便罢了,如今还要孤的将军做这等子粗活儿?”
魏满“嘭!”一声拍了案几,还未继续说话,林让已经站了起来。
魏满连忙说:“你去哪里?”
林让伸手去拉魏满,说:“不是我去哪里,是魏公去哪里。”
林让说着,把倚天宝剑佩戴在魏满腰上。
魏满迷茫的说:“所以……这是去哪里?”
林让刚刚给林让佩戴完宝剑,仰起头来,一瞬间魏满差点从林让的脸上读出“小鸟依人”的表情来。
林让笑着说:“子云将军都去建棚子了,魏公怎么可能甘于落后呢?”
“什么?”魏满吃惊的说:“你让孤去建棚子?”
林让淡淡的点了点头。
魏满虽然不想,但林让坚持,魏满是被林让推出营帐,二人便往营地外面走去。
刚走出去没多远,便看到了小孔明。
小孔明坐在席子上,旁边还摆了案几,上面陈列着耳杯和一些小食,正十分惬意的边食边看书,浑似野炊一样。
而不远处,嬴子云打着赤膊,虽是深秋天气,但是累的满头大汗,正在与难民们一起,抬着木头,搭建棚子。
嬴子云是标准的小麦色皮肤,汗水淌落下来,在日头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健美。
林让淡淡的感叹了一句:“男神果然俊美。”
魏满登时便吃了味儿,冷笑一声,说:“有什么可俊美的?”
他说着,干脆也开始脱起了衣裳,也和嬴子云一样打赤膊,然后走过去帮忙一起搭建棚子。
嬴子云看到魏满,吓了一跳,说:“主公?”
魏满虽然是赶鸭子上架,心中全都是为了与嬴子云攀比,但是如今真的上了架,也不好丢了颜面儿,便说:“子云啊,孤来帮你,也好早一些将棚子搭起来,让百姓们有个避雨避风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语气用的恰到好处,不光是嬴子云佩服,就连身边的难民们也惊讶不已。
看到魏满,赶紧全都下跪,磕头山呼说:“拜见魏公,拜见魏公!”
魏满赶紧阻拦那些难民,将虚伪发挥的淋漓尽致,笑着说:“如今虽天灾,但是各位不必担心,有我魏满一日,便开仓放粮一日,绝不让任何一个百姓,饿着肚子。”
百姓们一听,更是感激涕零,他们有的因为天灾刚刚丧失了家人,有的则是饿着肚子奄奄一息,或许对旁人来说,放粮这些话都是假大空的话,但是对他们来说,便是活下去的希望。
魏满不只是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而且还帮助他们搭建棚子遮风避雨,这就仿佛是给了他们一捧火种。
当即便有很多难民想要归顺魏满,魏满一看,没成想效果竟然如此之好,赶紧卖力帮助大家一起搭建棚子。
林让淡然的坐在小孔明身边,默默的欣赏着魏满与男神挥汗如雨的画面,只觉福利不错。
从上午一直忙碌,连午饭都没来得及用,一会便忙碌到黄昏时分
,终于算是忙碌完毕,棚子搭建整齐。
魏满满身是汗,与嬴子云走回来,站在詹孔明的面前。
魏满颇为得意的说:“詹先生,怎么样,子云你使唤也使唤了,打不打算归顺于孤?”
魏满的口气十分傲气,似乎觉得十拿九稳一样。
毕竟就在刚刚,那么多的难民叩首称赞,魏满难免有些沾沾自喜。
哪知道小孔明却一脸淡然地说:“魏公何出此言呢?日前魏公答应孔明使唤嬴将军,只是说考虑相不相信魏公,又没说考虑归不归顺魏公。”
“你……”
魏满一听,脸上的笑容登时收敛了,换上一股怒气与肃杀,阴测测的说:“你敢消遣孤?!”
小孔明没有一点子畏惧,坦然的说:“孔明如何敢消遣魏公,只是事实本就如此。”
魏满冷笑一声,说:“好!那你说,为何还不归顺与孤?”
小孔明很直白的说:“因为魏公的品行不嘉。”
“什么?!”
魏满冷笑说:“品行?品行不嘉?詹先生,你怕是眼睛不好使罢?方才那么多百姓称道,对孤叩首,你却说孤品行不嘉?”
小孔明还是十分淡然,说:“魏公对于百姓,并非出自真心,只是做一些表面功夫,拉拢百姓罢了,这样的假品行,也可以称作品行么?”
魏满“呵——”的笑了一声,说:“你说的不错,孤就是为了给百姓看,但这又怎么样呢?孤的确是放了粮食,放眼天下,哪个主公会为百姓付出这么多?这还不够么?”
小孔明眼看着魏满的冷嘲热风,却岿然不动,说:“自然不够,魏公倘或想要霸天下,已经足够,但想要德天下,自然远远不够……孔明尝听说,魏公的实力远远超出燕州陈公,但为何陈公德望于天下,而魏公无德于天下,魏公不曾反省么?”
魏满一时间被说得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林让却“啪啪啪”的抚掌三声,说:“詹先生辩才出众,令人敬佩。”
小孔明说的对,魏满的德行德望远远不及陈继,这是魏满的软肋,不过林让又觉得,如果让魏满去做一个真正的良民,那是绝对不能的事情……
魏满气势汹汹便回了营帐,黑着脸坐下来,恶声恶气的说:“这个詹孔明,太不识抬举!”
林让坐下来,说:“魏公,这天底下,哪个名士能识抬举了?”
魏满听罢了,忍不住有些头疼,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如果说这天底下,最识抬举的名士,那恐怕就是段肃先生了,可问题是段肃先生那根本不是名士,他是毒士……
而且当年魏满收归段肃先生的时候,也经过了一番波折,差点斩了段肃先生,当时越觉得段肃很不识抬举。
这么一看,收揽谁都不容易。
别说是段肃先生了,就连当年魏满带着林让的时候,也曾经觉得林让很不识抬举。
当年和林让磨合起来,那真是历历在目,每次魏满都被撅得毫无面子,这么一回想起来,詹孔明还是给面子了……
魏满回想起当时的事情,不由想笑。
魏满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那你说,这詹孔明如此不识抬举,孤该怎么将他收拢过来?”
林让想了想,说:“三顾茅庐。”
“三顾茅庐?”
武德三顾茅庐,拜访卧龙先生,不就是这个道理,诚心所致,金石为开。
魏满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
因着小孔明已经说出自己不会归降,所以嬴子云也不必再给小孔明当“丫鬟”了,又回去训练自己的兵马。
小孔明一个人在营帐中休息,这会子便有人走进来,说:“詹先生,魏公有请。”
小孔明不知是什么事儿,拄着拐杖出了营帐,跟着仆从往幕府营长而去。
幕府营帐中只有魏满一个人,连林让都不在。
魏满见到小孔明走进来,登时脸上挂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很是亲和的说:“孔明来了,快坐罢。”
小孔明狐疑的看了一眼魏满,孔明?叫得竟如此亲切,仿佛他们很是熟络一般。
小孔明坐下来,魏满便把一份军报递给小孔明。
小孔明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将军报展开去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魏满竟然发兵两万,前去汉东郡支援,帮助汉东太守詹玄,抵抗入侵。
魏满笑的十分亲和,说:“只要你肯归顺孤,这份军报便能安排下去,如果你觉得两万兵马不足,没关系,孤可以拨三万兵马,甚至四万兵马,不过一些杂牌军罢了,见到孤的军队,还不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魏满侃侃而谈,小孔明则是淡漠的看着魏满,说:“魏公这是在要挟孔明么?还是在要挟叔父?”
魏满一听,脸上的笑容登时就凝固了,肃杀的说:“你说什么?”
小孔明淡淡的说:“难道孔明说得不对么?魏公以孔明归顺为由,控制出兵,这不是要挟孔明么?这封军报一到汉东,叔父必然知道孔明就在魏公手中,亦不敢轻举妄动,这不是要挟叔父么?魏公一石二鸟,妙计。”
“嘭!!!”
魏满眯了眯眼目,其实也是被戳破了心
思,狠狠拍了一下案几,冷声说:“詹孔明,你一个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詹孔明淡淡的看着魏满,说:“魏公运筹帷幄,从不吃亏,想要将孔明与汉东郡作为跳板,进攻淮中,是了,这本是一石三鸟的好机会,是孔明偏颇了,方才竟忘了这么一出。”
魏满听詹孔明的口气,嚣张得很,冷声说;“詹孔明,你不要以为鲁州刺史欣赏你,孤便不敢动你,你信不信,孤现在就拧掉你的脑袋?!”
小孔明身材并不高大,还在长身体,站在魏满面前,显得异常渺小,但气势一点子也不输,说:“魏公掌控着生杀大权,百姓犹如蝼蚁,孔明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好好好!”
魏满被他的口气气得头皮发麻,说:“来人!现在就把詹孔明给孤抓起来,先关入柴房,给孤饿着他,孤倒要看看,他能横到什么时候!”
林让在药房配药,林奉偷偷的瞄了他好几眼,眼眸转来转去的,似乎在想什么“坏主意”似的。
冷不丁的,林奉突然说:“义父。”
林让手中的动作一顿,一株草药掉在了案几上。
林奉看着他举动,迟疑的说:“真的……真的是义父么?”
其实林奉早有怀疑,因着林让的样貌与昔日里的列侯太相似了,不止如此,举动也十分相似。
刚开始林奉也认为,可许是林让特意模仿列侯的举动,好能吸引主公的注意力。
但是后来林奉渐渐的觉得,如果是模仿,那么也太像了,能像成这样的程度,分明就是一个人。
不止如此,就连小蛮和无影马也十分亲近林让,这都让林奉不得不怀疑。
林奉其实已经暗搓搓的观察了良久,今日与林让独处,终于鼓起勇气唤了一声。
林让淡淡的抬起头来,目光冷漠的注视着林奉。
林奉看到他那冷漠的目光,心中却猛地跳动起来,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机括,竟无比激动,热血沸腾起来。
林奉颤声说:“义父,真的是义父?”
林让眼看着林奉目光闪烁,那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人,似乎马上要哭出来似的,不由叹了口气,稍微点点头。
林奉眼看他一点头,立刻冲过去,“嘭!”一声将林让紧紧抱住。
林让比林奉要高一些,两个人身子板差点不多宽厚,这样一来,林奉紧紧抱着林让,就好像趴在林让怀中一样。
林让本不想告诉任何人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不过如今林奉已经猜出来了,林让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林奉紧紧抱着林让,一句话也没说,不过有些微微战栗,想必是哭了,林让有些手足无措,便抬起手来,慢慢的搂住了林奉,轻轻的拍了拍。
二人静静的相拥,就在此时,“哗啦!”一声帐帘子打了开来。
姜都亭从面走了进来,刚巧看到这如此“温情”的一面。
姜都亭是从幕府过来的,他方才看到詹孔明被魏满叫了过去,林让并不在场,就知道詹孔明很可能捅了魏满那暴躁脾性,果不其然,立时就听到了魏满拍案几的声音。
姜都亭本想去找林让,让他过来给詹孔明解围,便到了药房。
哪知道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林奉微微的哭咽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姜都亭耳聪目明,又很熟悉林奉的声音,所以听得是一清二楚,十分笃定。
姜都亭还以为是谁欺负了林奉去,竟然叫平日里冷着一张脸,云淡风轻的林奉哭出来。
当即“哗啦!”一声大力打起帐帘子。
哪知道竟看到林奉紧紧抱着旁人的模样……
姜都亭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咳!!”的使劲咳嗽了一声,林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水光粼粼,眼角红嫣嫣的,在姜都亭眼中看起来那就是“楚楚动人”!
但问题林奉并不在他的怀中。
林奉看了姜都亭一眼,根本不搭理他,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紧紧搂着林让不撒手。
姜都亭:“……”
“咳咳咳!!!”
姜都亭又使劲咳嗽了几声,林奉仍然不搭理他,倒是林让,回头说:“姜将军可是害了风寒?如今天气转冷,要当心着风才是。”
姜都亭:“……”
姜都亭大步走上来,将二人使劲分开,说:“刺史快去幕府看看罢,若是去晚了,或许詹先生的命便不在了。”
林让一听,就知道是魏满耍小脾性了,连忙回身就走。
林奉还没抱够,一脸的“意犹未尽”,定定的看着林让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药房门口。
姜都亭真是越看越气,挡住林奉的光,不让他再看。
林奉却面无表情的拨了他一下,说:“姜将军,您碍事了。”
林奉的话刚说完,突然“啊……”了一声,已经被姜都亭一把抱起来,而且不是打横,而是抱小孩子一样,将人一举,瞬间放在了旁边比较低矮的药柜上。
林奉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说:“你做什么?”
姜都亭颇为邪性的一笑,说:“都亭要做什么,林太医还不了解?”
说着便吻了上去,也是姜都亭身材高
大,微微仰头便吻在了林奉的唇上。
林奉坐得这么高,还要低头,着实有些羞耻。
姜都亭一吻结束,沙哑着声音说:“乖奉儿,以后不准对旁人搂搂抱抱,听到了没有,嗯?便是连你义父也不可。”
林奉正经的睁大眼睛,说:“你知道?”
姜都亭轻笑一声,说:“自然知晓,不算太早,但也不算太晚。”
林奉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都亭想了想,说:“在林太医……咒骂自己义父是狐狸精的时候?”
林奉:“……”
林奉脸上一红,随即恼羞成怒的说:“姜将军,你可以出去了,药房重地,闲杂人等一律勿入!”
姜都亭:“……”
林让从药房匆匆出来,赶到幕府营帐,一掀开帐帘子,刚好看到几个士兵押着小孔明要走。
魏满满脸怒容,见到林让一进来,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林让走过来,拦住那几个士兵,说:“魏公,为何押解詹先生?”
士兵们一看这场面,赶紧松开手。
魏满支吾了一声,林让护住小孔明,一副护小鸡的模样,转头淡淡的说:“詹先生先回去罢。”
小孔明看了一眼魏满,眼看着他不阻止,便转身离开了幕府,自行回营帐了。
小孔明一走,士兵们也被遣散了出去,魏满气哼哼的坐下来,抱着臂,面上明晃晃的挂着“宝宝不开心”五个大字。
林让走过来,坐在魏满身边,魏满还故意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林让。
魏满转过头去,就听到“嗤——”的一声,显然是林让在笑。
魏满立刻回过头来,说:“你是不是在笑?”
林让嘴角还挂着笑意,因着魏满这模样太好笑了,真别说,竟然有一点点可爱。
平日里的魏满不是老成稳重的模样,便是轻佻纨绔的模样,亦或者一脸“虚伪做作”,这么可爱的模样倒是少见。
林让收敛了笑意,说:“没有,魏公看错了。”
魏满气的扑过去,“嘭!”一下将人扑在席子上,当然还不忘用手垫一下,以免撞疼了林让。
林让的头冠一歪,险些散开,官袍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当真是风情无限好。
魏满眯着眼睛说:“一个小小的刺史,你竟敢嘲笑于孤,好啊,今日便叫你领教领教孤的手段,非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营帐中黑压压的一片,没有点灯,唯独魏满的眼神亮晶晶的,闪着光,一眼就能看见。
魏满还未睡下,盯着林让仔细的看,生怕一眨眼林让便不见了似的。
魏满见他醒了,唇角挑起一丝轻佻的笑容,说:“如何,刺史大人可领教了孤的手段?”
林让根本不会脸红,十分坦然的看着魏满,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说:“将军的手段,本刺史甚是满意。”
魏满呼吸一滞,差点热血冲头,但林让看起来有些辛苦,魏满也是心疼,抱紧了林让说:“夜深了,快睡罢。”
林让却似乎有了点儿精神,说:“魏公。”
他的话还未说完,魏满已经说:“叫阿满。”
林让点点头,说:“阿蛮。”
魏满:“……”
魏满纠正说:“故意的,嗯?咬字准确点。”
林让笑眯眯的说:“阿满。”
魏满嗓子发紧,咳嗽了一声,说:“讲罢。”
林让说:“詹先生是个人才,你也不想让他流落在外,最后归顺了武德罢?”
魏满叹了口气,说:“是是是,行行行,都依你的,只是那小子太是气人,孤好歹是堂堂骠骑将军,他不过一个小娃儿,也敢与孤犟嘴?”
林让淡淡的说:“能与骠骑将军犟嘴的人,这世上为数不多,自是与众不同的。”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魏满说:“但那竖子如此气人,孤也拿他没辙,还能怎么办?你说说看,他要子云去使唤,孤都忍痛割爱了,还亲自搭建屋棚,如今还发兵帮助他的叔父安顿汉东,孤做了这么多,他一点子也不领情。”
林让想了想,说:“那主公便去打听打听,詹先生喜欢食什么,做一些家乡菜,款待款待詹先生。”
古人的念乡情怀是很浓重的,因为古代不如现代的交通条件便利,一旦离开了家乡,说不定就是永别,永远也再难回去一趟。
小孔明乃是郯州人,当时魏满扬言血洗郯州,小孔明一家举家搬迁,居无定所,被迫离开了郯州,开始漂泊,想必也很是念家。
魏满想了想,说:“是了,那明日孤叫他身边的仆役过来问问。”
小孔明身边有一个伺候的仆役,毕竟他的腿不方便,嬴子云如今也不在他身边“使唤”了,自然要有人照顾起居。
魏满便把那个仆役叫了过来询问。
仆役都给问懵了,说:“这……詹先生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也不见爱珍馐美味,也不见嗜酒如命,平日里都是给什么食什么,从来不挑剔。”
说起来也是,小孔明虽然生在官吏世家,但是他出生之后,家庭落寞,跟着叔叔也是饥一
顿饱一顿,好不容易叔叔举荐了汉东太守,但没成想刚一上任,便碰上了陈仲路僭越天子,自行称帝的事情,可算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
如此这样的小孔明,如何能挑嘴?如今在军营中,顿顿都有饱饭,已经不容易了。
魏满头疼不已,让仆役去打听,结果第二日仆役回禀,根本回禀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孔明根本没有特别偏好。
魏满揉着自己额角,说;“这小子真不叫人省心,早有一天把孤气死。”
林让说:“不然如此,让便去问一问,套套话。”
魏满一想,立刻拒绝,十分断然,说:“不可,绝对不可!”
林让奇怪的说:“为何不可?”
魏满心中冷笑一声,当然不可,前两日你才看过了男神嬴子云的“肉/体”,如今又要去勾搭一个鲜嫩的,魏满总听林让把小孔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就知道他很是敬佩小孔明,哪里敢让他们多多亲近?
居安思危的道理,魏满还是深谙的。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这样罢,让子云去问,你想想看,子云好歹救詹先生一命,让子云去问,詹先生必然不可能为难他。”
不可能……
为难他……
詹孔明的营帐内。
嬴子云领了命令,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说:“这……其实……主公是想为詹先生办一场接风宴,所以……”
小孔明正在读书,挑起眼皮子看了嬴子云一眼,说:“接风宴?孔明都来了这么久了,才开始接风?”
嬴子云:“……”聊不下去了。
嬴子云很是尴尬,小孔明见他局促的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到底“于心不忍”,摆了摆手,说:“罢了,你不就是想问问孔明的喜好,好投其所好么?”
嬴子云:“……”如此直白,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小孔明把竹简放下来,看向嬴子云,轻笑了一声,笑出了甜甜的小酒窝。
嬴子云最见不得两个人笑,不是他们笑得惨绝人寰,相反的他们笑起来很是俊美好看,但是一笑起来不知哪方又要遭难,甚是吓人。
这两个人不做他选,其一就是鲁州刺史林让,其二就是小孔明了。
小孔明一笑,嬴子云后背发麻。
便听小孔明说:“嬴将军听好了,孔明嘛……喜欢又辣又甜,又咸又酸,甘中回苦,苦中作甜,味道清新淡雅却又不失厚重浓郁的口味儿。”
嬴子云听罢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只剩下一阵阵了然,就知道会是如此。
嬴子云铩羽而归,来到魏满面前请罪,一进来“咕咚”便单膝跪地,抱拳拱手说:“卑将无能,还请主公责罚!”
魏满一听,只觉前路漫漫,黑暗无边,“了无生趣”,看来嬴子云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林让询问说:“詹先生就没说什么?”
嬴子云为难的说:“詹先生……说了一些,但……”
魏满了然的说:“但刁难你了?”
嬴子云赶忙说:“也不是刁难,但先生喜爱的口味儿,子云见识浅薄,实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于是嬴子云便把小孔明点名喜欢的口味儿说了出来。
魏满一听,冷笑说:“又辣又甜?又咸又酸?又甜又苦?味道清新淡雅还要不失厚重浓郁?这是个什么口味儿,孤竟是孤陋寡闻了。”
魏满出身高贵,家里富足,从小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食过,什么样的珍奇珠宝没见识过?只觉小孔明是在捣乱,故意刁难他们。
嬴子云还说:“詹先生说了,这个中滋味儿,五味俱全,才是霸王之道,便看主公如何调停了。”
嬴子云说到这里,魏满突然沉默了下来,因为小孔明说的极有道理,原小孔明并不是难为他,而是在考验魏满。
林让一直默默的听着,听到此处,变笑了出来,说:“果然是詹先生,出题也如此风趣。”
风趣?
魏满与嬴子云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林让,只觉得林让的笑点可能与众不同。
大约名士都是这个模样罢……
林让说:“至于这个霸王之道,便交给魏公处理了,不过詹先生想要的这个五味俱全,淡雅又浓郁的滋味儿,我还真能做得出来。”
魏满一脸迷茫,说:“这世间,当真有如此滋味儿?”
林让点了点头,说:“泰菜。”
“什么菜?”
魏满与嬴子云又是一脸迷茫,面面相觑,当真没有听说过什么是泰菜。
林让可是个现代人,以前也吃过泰菜,泰菜的特点就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而且相互平衡,不同于鲁菜的咸鲜,不同于川菜的香辣,也不同于本帮菜的浓油赤酱,用糖精湛。
正巧能解决小孔明故意提出来的难题。
林让要准备一些食材,他虽然不会做,但是味道吃过,还有手底下一帮子的膳夫,根据林让的描述,让膳夫么调味儿,虽佐料有限,做不出十分正宗的泰菜,但并不要紧,意思出来就是了。
林让要进膳房,魏满就跟个跟屁虫一样也跑来了膳房,一脸殷勤的跟在林让后面儿。
魏满说:“既然
詹先生要考验的是孤,你也不必如此辛苦,做做样子不就好了?”
林让看了魏满一眼,说:“詹先生要的就是魏公的诚意,先生如此聪慧绝顶,魏公以为,如果不把菜做出来,只是动动嘴脾气,詹先生能归顺么?”
魏满心想是这个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还是心疼林让不是么?
正说话间,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进膳房,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魏满定眼一看,这不是从弟魏子廉么?
魏满蹙眉说:“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模样?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陈仲路还打来了?”
魏子廉使劲摇手,呼哧带喘的说:“大哥,你没明白弟弟的意思!”
他说着,也不顾礼节了,一把拉住魏满,便拉到旁边的角落,压低了声音咬耳朵,说:“大哥,大事不好了,陈仲路他算个屁,能不好什么?”
魏满一听,甚是满意,魏子廉这话说到他心坎儿里了。
魏子廉又说:“前些日子,鲁州不是来了消息,吴文台将军也派人过来支援咱们。”
“确有此事。”
魏满说:“支援的军队来了?”
魏子廉使劲点头,说:“来了,来了!”
魏满说:“这有何不好的?”
联军本就很壮大,但是很多军队不是魏满自己的人,如果吴文台带兵过来,自然是好的,又能巩固一些魏满在联军之中的地位。
魏子廉使劲挥手,说:“吴文台将军年纪大了,身上又都是老病根儿,因此自己没来。”
魏满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想法,结合方才魏子廉大喊的“不好了不好了”,突然觉得,很可能真的不好了……
魏子廉说:“庐瑾瑜!”
“咯噔!”
魏满心里一颤,庐瑾瑜来了?
魏子廉说:“吴文台将军叫他大儿子吴敇和侄儿庐瑾瑜带兵前来支援,已经快到咱们营门口了!”
就在此时,两个人还在偷偷摸摸的咬耳朵,密谋大事,有人又走进了膳房,似乎在找人。
原是召典。
召典大咧咧走进来,也没什么隐藏,没看到魏满与魏子廉咬耳朵,只看到了林让正在“洗手作汤羹”,便笑着说:“刺史怎么还在此处?不去营门么?”
林让根本不知什么事儿,便说:“去营门做什么?”
召典说:“鲁州军吴敇少将军,还有军师庐瑾瑜公子,已经快到营门口了。”
“庐公子?”
林让一听,赶紧放下手中东西,动作迅速的洗手。
魏满眼看着召典来坏事儿,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对林让说:“无妨无妨,孤去迎接就可以,你继续做膳,还是不要分心的好。”
林让却说:“这有什么分心?已经交给膳夫了,再者说了,鲁州军乃是我的麾下,魏公不会不让我见下属罢?”
魏满差点子给忘了,林让现在是什么官儿?
——鲁州刺史!
吴敇与庐瑾瑜是谁的下属?
鲁州刺史的下属!
魏满一颗心都在滴血。
林让净手之后,“迫不及待”的便出了膳房,准备去见庐瑾瑜。
要知道,庐瑾瑜、嬴子云,还有詹孔明可是三大男神,如今三大男神齐聚,不只是武力值和才智满分,那更是颜值满分的组合。
林让兴致勃勃的回去营帐换了衣衫,便往营门口去了,魏满生怕林让见了情敌,情难自已,赶紧追在后面,一路追到营地门口。
果然,遥遥的便看到了吴敇的兵马车队,“骨碌碌”的往这边开过来,吴敇一身黑色介胄,手执长/枪,形貌高达伟岸,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身边的庐瑾瑜一袭官袍加身,皮肤白皙,面容犹如碧玉无瑕,好一个端端佳公子,风流倜傥。
两个人看到林让,立刻翻身下马,拱手齐声说:“主公。”
魏满听到吴敇和庐瑾瑜喊林让主公,登时便不欢心起来,倒不是因着林让也变成了一方之长的缘故,而是因着以前林让总是这般叫自己,如今旁人也唤了林让主公,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尤其是庐瑾瑜,他还是林让的男神一号,魏满心中就更是醋味儿十足,不爽的厉害。
林让听到庐瑾瑜唤自己主公,与魏满的感觉那就是南辕北辙了,走上前去,亲自托住庐瑾瑜的说:“不必多礼。”
他说着,魏满已经装作十分亲切的抢将上来,一步插在林让与庐瑾瑜中间,一手拉住庐瑾瑜,另外一手拉住吴敇,热情的说:“吴少将军与中郎将远道而来,必然累坏了罢,快快快,入营歇息,入营歇息!”
吴敇被魏满推着往里走,连忙说:“可……我……”
他的话根本没说完,已经被魏满风驰电掣的带走了。
林让:“……”
林让本想亲自去再探望一下吴敇与庐瑾瑜,问问他们有什么缺的用的,但还未走出营帐,魏满便早早预料到,防患于未然的守在营帐门口。
林让出了营帐,便看到了魏满,跟门神一样站着。
林让淡淡的说:“魏公是门神么?”
魏满咳嗽了一声,都不用问林让去哪里,就知道他要去找庐瑾瑜,便找
了个借口,说:“林让啊,膳房的膳夫找你,说那个菜……叫什么咖喱来着?好似是这个名儿,刚刚调了味儿,叫你去试菜呢。”
魏满说着,便催促着林让,说;“这可是正经事儿,你做了这么多,不就为了收揽詹孔明么?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一节骨眼儿,坏了事啊!”
林让点点头,觉得魏满言之有理,反正庐瑾瑜又跑不掉,而且现在已经是自己的麾下了。
林让便说:“那让先去一趟膳房。”
魏满使劲点头,说:“是了,是了!”
林让也没有怀疑什么,立刻转身就往膳房的方向走去,魏满看着林让的背影,不由窃笑了一声,说:“等等,孤与你一起去罢,好歹能帮个忙!”
吴敇与庐瑾瑜下榻在营地,魏满为他们准备了两个营帐,毕竟吴敇可是少将军,而庐瑾瑜已经官居中郎将,他手底下也有自己的兵马,足足千余人,各个配备精良,训练有素,也是远近有名的精锐部队。
二人下榻了营帐,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吴敇下榻之后,便准备去找庐瑾瑜。
但到了庐瑾瑜门前,又开始左右为难了,因着吴敇与庐瑾瑜最近产生了一点子隔阂……
前段时间,吴敇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便“强吻”了庐瑾瑜,那之后他吓了一跳,脑子里乱哄哄的,凡事都避开庐瑾瑜,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反而是庐瑾瑜,见他吴敇之后,还是平常模样,根本没有一点子变化似的。
吴敇一个人纠结了很久很久,知道吴文台想要派兵支援联军,但吴文台旧疾复发,这深秋天气,马上要入冬,手腕关节疼得厉害,已经入彻骨髓,实在无法出征。
于是吴敇就主动请命出征,当时吴文台不放心大儿子,觉得他鲁莽,虽平日里十分豪气,但少了一些持重,所以便叫来了侄儿庐瑾瑜。
吴文台素来知晓庐瑾瑜与吴敇交好,两个人是发小儿的干系,平日里同吃同住,因此十分交心,便把自己儿子托付给庐瑾瑜照顾。
这下子就巧了,吴敇还在纠结,结果便要与庐瑾瑜一起启程。
幸而入了营地之后,两个人是分开住的,这让吴敇到底有些放松,但心里又空落落的,不知为何如此失落。
吴敇在庐瑾瑜的帐前徘徊了良久。
就在此时,“哗啦!”一声,营帐帘子打了起来,庐瑾瑜从里面走出来。
他换下了官袍,穿上一身暗红色的衣袍,暗色的衣衫特别衬他的肤色,显得莹润透白,果真有如完璧。
吴敇一看到庐瑾瑜,吓得想要调头就跑,但又生生得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免得显得太过刻意。
吴敇“哈哈”干笑了一声,他可不知自己这笑声有多刻意。
吴敇说:“瑾……瑾瑜,好巧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庐瑾瑜淡淡的看着吴敇,说:“长公子,瑾瑜听说魏公的营中,住着汉东太守的侄儿,名唤詹孔明的,这詹公子素来有才华,瑾瑜听说了一些,因此想去拜会一趟。”
庐瑾瑜想去拜会詹孔明,吴敇是没听说过詹孔明这个人的,毕竟詹孔明年纪还小,就算自比张良,也没人相信他。
但吴敇想到了旁的,当年庐瑾瑜与吴敇能成为发小,也是因这庐瑾瑜听说了吴敇的豪侠之名,因此前来拜会,两个人便结成了友人,从此惺惺相惜。
庐瑾瑜喜好结交,这点子吴敇是知道的。
如此一来,吴敇心里便不欢心了,至于为什么不欢心,他也不知道缘故。
吴敇只好说:“哦……是吗。”
庐瑾瑜看了一眼吴敇,说:“长公子若是无事,那瑾瑜先退下了。”
吴敇点点头,看着庐瑾瑜远去的背影,一阵失魂落魄,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在营地中“飘荡”……
魏满跟随林让进了膳房,膳夫们其实还没有调配好咖喱和其他菜色,魏满不过找了个借口罢了。
两个人进了膳房,林让就一阵忙碌,指导着膳夫们做菜,魏满在旁边帮忙,不过越帮越帮,而且膳夫们也不敢提点魏满的不是。
最后林让实在忍无可忍,便眼神冷冷的盯着魏满,说:“魏公,请你出去凉快凉快,好么?”
魏满:“……”
魏满受气包儿一样擦着叩在自己衣角上的咖喱粉,抠着自己手心里的面糊糊,还抹了一把蹭在脸上的米粉,“委屈”的说:“这里就很凉快了……”
“嗯?”
林让只发了一个单音,挑了挑眼皮,魏满赶紧拖着自己刚刚用来切肉的倚天宝剑,宝剑一路蹭着地,发出“噌——”的声音,还单手摸墙,一脸空虚寂寞的模样,蹭出了膳房。
吴敇失魂落魄的想要去找酒饮,魏满委委屈屈的拖着宝剑从膳房溜出来,两个人正好打了一个照面儿。
抬头一看,那表情仿佛照了青铜明镜儿一般。
魏满:“吴少将军?”
吴敇:“魏公?”
两个人一见面,吴敇便说:“反正还有一会子才用晚膳,不若……敇与魏公饮些酒水,如何?”
魏满也正是无聊,被林让赶出来,没什么事儿做,便说:“走,饮酒。”
于是二人弄了两坛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