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便是危险
林让上下打量了小孔明两眼, 说:“詹公子不愿留下来也可, 你既然想去找陈仲路搬救兵, 那好……我们这就放行,如何?”
小孔明吃了一惊,饶是方才镇定有余,如今也有些奇怪, 满面狐疑的看向林让。
这詹孔明如今年纪还小, 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因此还是太沉不住气, 看着林让的眼神黑白分明, 里面满满都是猜测和不信任。
林让笑着说:“詹公子大可放心,我好歹也是鲁州刺史,说出来的话, 如何能不算数了?”
詹孔明似乎还是不放心, 侧头看向魏满。
因着他知道, 魏满是骠骑将军,这个联军军营中,还是魏满说了算的。
魏满虽不知林让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林让已经说出了口,魏满自然没有打面子的理由, 便十分镇定的说:“你大可相信。”
小孔明更是狐疑。
他们费尽心思的把自己抓住, 却突然要放了自己,这是什么道理?
而且谁不知道,魏满马上要和陈仲路开战, 魏满是奉了皇帝之命,前来剿灭陈仲路的,而小孔明的叔父,再怎么不愿意,因着受到了陈仲路的举荐,所以成为了陈仲路的“党派”,如今已经变成了众矢之的。
按理来说,魏满抓住自己之后,一定会要挟叔父,放弃汉东郡,把汉东郡作为联军的一个辎重转折点,从而进攻陈仲路。
可现在……
小孔明越想越是糊涂,不知道林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
魏满也不知林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林让卖药从来不出错,比他的针灸技术强太多了,因此魏满无条件相信林让。
小孔明身材瘦弱,童年太过凄惨,家中常常因着战乱揭不开锅,身板子很小,远没有站在一边戒备的嬴子云高大,甚至才到林让的下巴附近。
小孔明仰着头,仰着小巧的脸盘子,盯着林让,说:“当真?”
林让一笑,虽笑得没什么诚意,不过还是笑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一些。
其实林让根本不用笑,他面瘫脸的时候,比笑起来亲和太多了……
林让笃定的说:“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小孔明虽不了解林让的理由,但听他这般信誓旦旦,到底信了三四分,至于剩下的六七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林让说:“我们不只不会阻止你去找陈仲路搬救兵,而且……还会派人保护你,一路护送你,让你全须全影儿的到达淮中,如何?”
小孔明一听,那就更是懵了!
方才还能控制一下自己惊讶的情绪,如今林让不按套路出牌,小孔明的情绪那是根本都控制不住,微微张着嘴巴,一脸瞠目结舌的看着林让,那模样……
林让轻声说:“当真可爱。”
魏满:“……”吃味儿!
别说是小孔明惊讶了,嬴子云也惊讶非常,拱手说:“刺史……”
他的话说到这里,魏满已经抬起手来,阻止了嬴子云接下去的话头,说:“不必多言。”
嬴子云拱着手,话还没说完,已经住了声,放下手来。
林让看到嬴子云,则是说:“子云将军,你请命的正好。”
请命?
嬴子云都给林让说得糊涂了,什么请命?
刚才嬴子云是想要阻止林让“放虎归山”,要知道小孔明可是汉东太守詹玄的侄儿,而且从小聪明伶俐,十分“狡诈”,这次若是朝陈仲路搬得救兵,那么他们想要攻打淮中,必然难上加难。
嬴子云那根本不是请命,却被林让“歪曲”了去。
林让对嬴子云说:“子云将军武艺出众,骑射超群,可谓是百步穿杨,更是用得一手好枪,子云将军负责随行护送詹公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小孔明感觉自己进了幕府之后,就在不断的吃惊、吃惊、纳罕之中度过。
小孔明震惊的抬头去看嬴子云,嬴子云正巧也震惊的低头在看小孔明,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随即又快速的撇开头去。
林让点头说:“是了,詹公子有什么疑惑么?”
小孔明眯了眯眼睛,镇定下来,说:“孔明只有一点疑问,如果孔明不需要随行护卫,那么……”
林让很顺当的接话,说:“那么……恐怕詹公子是出不了这联军军营的,毕竟詹公子从我们这里离开,我们便要确保詹公子的安全,否则路上有个风吹草动,三长两短,这个责任,我们可是负不起的。”
小孔明一听,果断全都明白了过来,林让就是想让嬴子云一路监视自己,如果不带嬴子云走,自己也走不了。
嬴子云心中有无数的问题,他现在很想问问林让,为什么要自己去护送詹孔明?为什么要把詹孔明送走?为什么不抓住詹孔明作为人质?
不过嬴子云心中的疑问越多,他反而越是镇定,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小孔明眼眸微转,思虑了一阵,说:“好。”
林让说:“詹公子快人快语,那么先请用膳,歇息之后,随詹公子欢心,何时都可上路。”
小孔明很快就离开了幕府营帐,林让说:“子云
将军请稍待。”
嬴子云便留在了原地,并没有离开。
等小孔明离开之后,林让笑眯眯的说:“子云将军心中必然有许多疑问,现在可以发问了。”
嬴子云一听,却没有任何发问,而是拱手说:“刺史派遣子云前往,必然有刺史的道理,子云虽不明白,但奉命便是。”
林让笑了起来,笑容竟然有些柔和,虽还是冷酷无限,但是令魏满心中警铃大震。
林让轻飘飘的说:“果然我越来越喜欢子云将军了。”
他这话一出,魏满登时火冒三丈,嬴子云一阵尴尬,虽他知道林让所说的喜欢,可能多半是欣赏,但总觉得如果这样下去,自己很可能受到无妄之灾。
于是赶紧说:“子云……先告退了。”
嬴子云机智的离开了幕府,“哗啦!”一声,帐帘子刚刚放下,林让就“啊……”的惊呼了一声,吓了一跳。
魏满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林让身后,一把将人抱起来,直接抱在案几上,“哗啦——”一声,将案几上的简牍文书一股脑全都扫到地上。
危险十足的说:“孤看你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呢,嗯?当着孤的面儿,还对子云将军袒露爱慕了?”
林让一脸正义,说:“魏公所言差矣,并非是爱慕,而是倾慕。”
“什么慕都不可以,绝对不可!”
魏满一口拒绝,立刻捉住林让的嘴唇,狠狠吻下。
这林让刚才看着俊美的小孔明眼睛拔不出来,后来又说喜欢嬴子云,魏满感觉自己这一天到晚,除了吃味儿,都不用食饭菜了,已经饱饱的!
魏满决定教育一下林让,让他知道自己的威严所在,于是便与林让来了一场“办公桌”的羞耻戏码,然而魏满忘了,林让这个人……
他是没有“羞耻心”的。
魏满的教育没有成功,但是吃得“酒足饭饱”,可谓是十分餍/足。
只是一出幕府,便看到了杨樾,杨樾的脸色可谓是十分尴尬,而且还用一脸看禽兽的眼神盯着魏满。
魏满:“……”
杨樾手中拿着文书,估摸着是来找魏满禀报什么事情的,魏满还没开口,林让正巧也从幕府中走了出来,脖颈上挂着一个显眼的吻痕。
杨樾一看,痛心疾首的说:“魏公你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
说罢了,一脸气愤的调头离开。
魏满“哎”了一声,说:“文书!”
杨樾却浑似没听见一样,脸红的就跑掉了……
嬴子云负责护送小孔明,离开军营,前往淮中找陈仲路搬救兵。
魏满与林让第二天一大早,特意前来送行,因着小孔明的身份不能曝光,所以魏满与林让并没有高调送行,天色灰蒙蒙的时候,便送二人到了营地门口。
是了,二人。
随行护送小孔明的,只有嬴子云一个人。
单枪匹马!
这是林让特别吩咐的,只让嬴子云一个人护送。
林让还嘱咐说:“子云将军乃是魏公营中虎将,而且为人正派,请詹公子放心,子云将军绝对会护公子周全。”
小孔明只想离开这里,若是没人护送会更好。
林让说罢了场面话,便对嬴子云招了招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单独吩咐。
嬴子云赶紧行礼走过去,林让便凑过来一些,准备说一些附耳的悄悄话儿。
魏满一看,林让这不长记性的,昨日里才被自己狠狠“教育”了一大通,结果今日就变本加厉的去亲近嬴子云,气的魏满肝疼……
魏满立刻也凑过去,非要扎在一起,于是就变成了三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魏满还挤了嬴子云一下。
小孔明:“……”
小孔明站在旁边,一脸漠然的看着那三个大人说悄悄话儿,他没有武艺傍身,因此是听不到那些悄悄话儿的,也不屑去听。
林让低声说:“子云将军一路小心,路上必然有危险。”
嬴子云还以为林让要说什么,原来是这样,便点头答应下来,说:“请主公与刺史放心。”
魏满迫不及待的说:“行了,那就上路罢。”
小孔明也想早日上路,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奈何他身子板儿太小,马匹又是千里马一般的良驹,十分高大,小孔明蹬了两下,都没有蹬上去,差点子还踩了空。
“嘭!”一声,小孔明一歪,从马背上滑下来,幸而嬴子云就在旁边,一般捞住小孔明,这才没叫人跌在地上。
嬴子云捞着小孔明,也不松手,就像是拎小鸡子一样,将人拽起来,小孔明踢了两下腿,说:“做什么?放我下去!”
嬴子云唇角一挑,难得笑了一声,他平日里虽看起来儒雅,妥妥的一个儒将,并不冷漠,但其实嬴子云不是很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正派又禁欲。
如今一笑起来,当真是俊美无俦了。
嬴子云笑了一声,将小孔明拽起来,直接安顿在马背上坐好。
小孔明拽了拽自己的衣领子,别头去瞪了嬴子云一眼。
嬴子云见他坐好,便说:“出发罢。”
两个人,两匹白马
,很快就开出了军营,往淮中方向而去了。
林让眯着眼睛,看着远去的小孔明与嬴子云,似乎在想什么。
不,确切的说,似乎在算计什么。
魏满站在林让身边,负手而立,说:“你如何知晓这一路上会有危险?”
如果有危险,为何林让坚持只让嬴子云一个人护送小孔明?
为何不多派一些人手去护送小孔明?
林让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这种做法很是奇怪。
林让侧头看向魏满,一笑,说:“因为……让便是危险。”
魏满没有听懂,但不妨碍他觉得林让的表情十分“阴险”。
林让与魏满送行之后往回走,准备回营帐去,魏满起得太早,有些困乏,想要回去睡个回笼觉,最好是抱着林让,这样就太……
好了。
魏满还未想完,一打起帐帘子,突然看到有人坐在自己帐子中,还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定眼一看……
“杨樾?”
这一大早上的,天色还没大亮,杨樾竟然不请自来,还进了自己的营帐,不知是来做什么的?
杨樾看到林让,立刻站起来,笑着说:“先生。”
魏满被彻底忽视了,使劲咳嗽了一声,杨樾这才看见魏满似的,语气登时不是那么热络了,说:“魏公。”
魏满点点头,说:“这么早,杨公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禀报?”
杨樾笑着说:“不是,是先生找我。”
魏满震惊的看向林让,林让这么早就把杨樾找过来了?
林让淡淡的说:“杨公请坐。”
杨樾赶紧坐下来,一脸殷勤的看着林让。
林让说:“有个事儿,想请杨公帮忙。”
“嗨!”杨樾笑了一声,不当一回事儿,还拍着自己的胸口,说:“什么事儿,只要是先生您吩咐的,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杨樾都在所不惜,保证不负所望!”
魏满一大清早就看到了杨樾这张油滑的面容,只觉得什么困意都不见了。
林让说:“杨公在淮中一带人脉甚广,前些日子还传播了陈仲路天怒人怨的舆论,因此……我这里也有一个事儿,想请杨公帮忙传播舆论。”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杨樾一听,更是使劲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是什么事情?”
林让淡淡的说:“汉东太守侄儿詹孔明,乔装改扮,身边带着一个白衣小将,二人正准备前往淮中,通风报信,请求陈仲路搬救兵,救援汉东……希望杨公能帮忙把这个事情传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魏满:“……”等等,林让他说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卖了詹孔明和嬴子云?
詹孔明和嬴子云只有两个人,一旦这消息传出去,那么多人都想要攻下汉东,自己做太守,必然有不少势力,会闻风赶来袭击詹孔明,想要抓住詹孔明要挟汉东太守詹玄。
这……
魏满吃惊的看向林让,怪不得林让如此笃定,这次护送会有危险,而且还说……
“让便是危险。”
果不其然,林让从不诓骗于人,他就是危险,因着林让是那个放出消息的始作俑者!
杨樾不疑有他,立刻记住,便说:“好,我这就去!”
杨樾很快兴冲冲的走了,似乎能被林让使唤,特别的欢心似的。
杨樾一走,魏满根本顾不得吃味儿,赶紧说:“林让,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让微微一笑,说:“魏公,良药苦口。”
其实林让想要的很简单,他不过想要拉拢詹孔明而已,如今的詹孔明是汉东郡太守的侄儿,消息一旦放出去,詹孔明和嬴子云定然九死一生。
而且依照陈仲路那个性子,绝对不会给汉东太守派兵支援,到那时候,詹孔明得不到陈仲路的兵马,还会被其他地方军追杀,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林让便来一个……
“英雄救美。”
林让淡淡的说:“咱们若是能救得詹孔明一命,到时候再击退地方军,打下汉东,岂不是顺理成章的将詹孔明收入麾下?”
魏满终于明白了林让的“阴险诡计”,说:“办法倒是极好的,只是……这詹孔明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让你如此看重,他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小娃儿罢了。”
的确,魏满并不是现代人,也不是先知,所以如今的詹孔明名不见经传,他根本不知道小孔明的实力。
林让对魏满说:“魏公如果得到詹孔明,那便是如虎添翼。”
要知道,詹孔明可是这个时代的第一军师,当之无愧。
如果魏满能得到詹孔明,便是给自己增加了羽翼,同时削弱了武德的实力。
魏满一听,瞬间明白了,说:“看来这个詹孔明,日后不可限量?”
林让点头,说:“正是如此。”
“不过……”魏满突然笑起来,凑到林让面前,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说:“孤倒是觉得……这第一的名号,非林让你莫属。”
林让是个外科医生,又兼修法医,若是论智谋,绝对不敢与詹孔明比美,就仿佛他不能与嬴子云比武艺一般。
魏满显然是在油嘴滑舌,面容十分轻佻,拉起林让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突然商收起了轻佻,深情款款的说:“在孤心中,你自永远是第一。”
林让的手放在魏满的心口上,感受着魏满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那咚咚的心跳,从掌心传过来,似乎要引领林让的脉搏一样。
魏满见林让“动容”,便笑着说:“在你心中,孤可是第一?”
林让想了想,十分坦诚的看向魏满,说:“魏公指的是哪方面?”
魏满:“……”
哪方面不都该是第一么?
不是有句话叫做/爱屋及乌么?林让竟如此现实!
杨樾从魏满的营帐出来,一脸美滋滋的笑容,没走两步,正巧看到了晨练的虞子源。
因着杨樾还沉浸在林让的“美色”之中不能自拔,所以没有看清,险些撞在虞子源身上。
杨樾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两步,瞪着眼睛看着虞子源。
虞子源刚刚晨练完毕,手里还提着长/枪,一身黑色的劲装,衬着虞子源高大的身材,俊美的容貌,因为汗湿的缘故,虞子源将所有的头发向后背起,额头上竟没有一丝碎发,袒露出刚硬有力的五官。
黑色的劲袍有点湿,贴在大臂隆起的肌肉上,那起伏连绵,仿佛是巍峨的高山,只有一种词儿能形容。
——俊美雄气!
正巧虞子源有点背光,初升深秋朝阳,从虞子源的背后缓缓升起,为虞子源俊美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光……
杨樾眨了眨眼睛,一瞬间仿佛看到天人降世一般,与林让的清俊不同,虞子源透露着一股力度的野性。
“咕咚!”
杨樾莫名吞了一口口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明明虞子源刚刚晨练完,呼吸还有些急促,应该他口干才是。
虞子源方才正在练枪,眼看着杨樾一大早上从魏满的营帐走出来,不由蹙了蹙眉。
他还以为杨樾昨日里在魏满的营帐夜宿,便收了枪,上前来,说:“杨公为何会一早从魏公的营帐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
杨越感觉自己见了鬼的,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回忆起自己醉酒之后“强迫”了虞子源的细节之后,突然有一种无法正视虞子源的感觉。
不止如此,现在看到带着“特效”的虞子源,突然觉得心跳飞快,心窍不听使唤,难受的厉害,而且十分不安。
杨樾听到虞子源的问话,下意识的大喊着:“要你管?!”
他说罢了,直接飞快逃窜,瞬间跑走。
虞子源不知杨樾心底里在想什么,只看到杨樾瞪了自己一眼,而且口气坏得很,不由盯着杨樾的背影,苦笑了一声……
却说小孔明与嬴子云很快上路,快马加鞭赶向淮中,林让虽然让杨樾去散播消息,不过散播消息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舆论也有一定的滞后性,所以小孔明和嬴子云在去淮中的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两个人很顺利的便到达了淮中附近。
嬴子云看向小孔明,似乎在寻思什么。
小孔明骑在马上,都没有回头,淡淡的说:“看什么?以为孔明这一路上会叫苦叫累,发公子哥儿的德行么?很让将军失望?”
嬴子云的确有些小看了小孔明,毕竟小孔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不会武艺,嬴子云以为他是个娇气的公子。
哪知道小孔明一点子也不娇气。
小孔明说:“孔明从不到十岁便流离失所,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辗转在四地,赶路是家常便饭,这点子算得什么?”
嬴子云只知道小孔明是官吏家庭出身,出身不错,家境优渥,还有一个疼爱他的叔父,兄弟们也相处和睦,没有什么兄弟阋墙的戏码。
但他知道的实在太少,不免多看了小孔明一眼。
“到了。”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城门,越过城门之后,便是陈仲路的地界,因着小皇帝已经发布了诏令,令天下豪杰讨伐陈仲路,所以陈仲路的“边关”大门是关闭的。
而且这些日子,魏满总是在开仓放粮,很多难民全都离开了淮中,跑到魏满的地盘子去吃粮食,后来发展到一些百姓,也背弃了陈仲路,跑到魏满的地盘子去讨生活,这样一来,淮中的百姓不到一个月,流失了很多。
要知道人口是这个年代的硬道理,因此陈仲路命令关闭大门,不许百姓逃窜,一旦抓住便格杀勿论。
如今城门紧闭,城楼上全是戍守的士兵,他们想要去搬救兵,必然要穿过这座城池才行。
“来者何人!?”
他们刚一到城门下,楼上的守城士兵便发现了,立刻大声呼和,一扬手,弓箭手也准备待命,从上而下拉满弓箭,只待一声令下,便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小孔明朗声说:“吾乃汉东太守詹公之侄,特来求见太守,请太守放行。”
守城的士兵一听,面面相觑,汉东郡的?
他们也知道汉东郡正在打仗,这个时候过来求见,怕是想要借兵。
城楼上的士兵便说:“你身边是什么人?”
小孔明看了一眼身边的嬴子云,眯了眯眼睛,似乎自有一番算计,没有将嬴子云的身份告
之士兵。
这一路走来,嬴子云虽与他阵营不同,但是一直尽心尽力,他们盘缠不多,又要避免搜查,嬴子云总是把自己的吃食给小孔明。
别看小孔明身材瘦小,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很大,嬴子云一路护送,也从不抱怨什么。
所以小孔明没有道理出卖了嬴子云,便说:“此人是我家奴。”
城门楼上的士兵往下喊话,说:“你等一等,我们去请军师来。”
士兵们显然不能做主,很快就把谋士给请了过来,他们太守昨日里饮酒作乐来着,喝得酩酊大醉,现在恐怕叫不醒,因此便请谋士过来掌舵。
那谋士登上城门,往下看了看,说:“嘶……那个小的,仿佛真的是詹玄的侄儿,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当年这娃娃还小,依稀可辨,至于……”
谋士说着,又去打量嬴子云,这一打量,吓得“嗬——!”的吸了一口冷气,说:“这……这……”
士兵们也被吓了一跳,说:“大人,到底怎么了?”
那谋士说:“此人……此人不是魏满麾下虎将,嬴子云么!?”
“什么?嬴子云?”
“是那个嬴子云?”
“听说骁勇善战,而且善于用兵的那个嬴子云?”
谋士一眼辨认出了嬴子云,心中十分忐忑,说:“不行,千万不能放行,说不定汉东太守已经投靠了魏。,但也不要声张,尽量拖延他们,就说……就说没听说过他这个侄儿,已经去请太守了,但是太守病了,刚刚食了药已经睡下,让他们等一等。”
“是,大人!”
小孔明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城门楼上的一举一动,城门楼太高,他们距离又远,饶是嬴子云也听不到声息,更别说是小孔明了。
不过小孔明看到那些人交头接耳,一直在说话,随即谋士急匆匆离开,只剩下那些士兵,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士兵很快冲着城门下喊话,说:“我们军师不曾认识什么汉东太守的侄儿,没有听说过此号人物,二位再等一等,军师已经去请太守了!”
“太守病了,刚用了药,还未醒来,请二位等一等!”
小孔明听着楼上的喊话,总觉得十分敷衍,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是的。
时辰一点点的过去,眼看着他们黄昏来到城门,如今太阳已经下山,日头慢慢转黑,马上就要黑的不见五指。
嬴子云说:“太守叫了这么久还是不醒,想来不过是借口罢了,马上要天黑了,指不定这附近有野狼,也有虎豹,你这小娃儿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地方落脚,歇息歇息?”
小孔明听罢了,冷笑一声,说:“小娃儿?嬴将军说话可不要偏颇了,再怎么说,我都是太守的侄儿,一方公子。”
嬴子云见小孔明突然傲气上,有些奇怪,说:“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孔明又冷嘲热讽的说:“如今已经到达淮中,前面儿的路,孔明自己能走,就不劳烦嬴将军了,嬴将军大可以回去复命了。”
嬴子云更是奇怪,小孔明一路上都很安分,从不多说什么,如今怎么突然说话刻薄起来?
难道是因着到了淮中,便有了底气?
嬴子云拱起手来,说:“既然詹公子已经到达淮中,子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詹公子多多保重,子云这就离开了。”
小孔明根本不多看一眼,口中说:“赶紧走,烦都烦死人了。”
嬴子云听罢了,有些好笑,如今天色已经黑下来,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还有一场秋雨的模样,马上就要下雨,如果再不找地方避雨,恐怕会被淋湿。
嬴子云干脆打马,也不说话,便离开了城门,往来路而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因为天色很黑,阴沉了下来,所以城门楼上的士兵根本没有发现嬴子云已经离开了。
“哒哒哒……”
嬴子云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小孔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深不见底,那根本不是一个十四五岁孩子应该拥有的老城。
小孔明眯了眯眼睛,转而又看向城门楼。
“轰——!”
就在此时,城门楼突然打开,伴随着城门打开,一声雷响从天上直劈而下。
小孔明握紧马缰,紧了紧喉咙,目光淡然的盯着大开的城门。
黑压压的天色,黑压压的城门,仿佛野兽的大嘴一般,敞开漆黑大洞,无数獠牙从中迸发而出……
而那些獠牙,是突然冲出的士兵。
“踏踏踏!”
马蹄声,伴随着雷响的声音,“轰隆隆”连成一片,城门大开,却涌出无数士兵。
“围起来!”
“一个都别想跑!”
“快!快围起来!”
士兵们快速将小孔明围了起来,团团围在中间。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从城门中走了出来,穿着官袍,一看就是郡太守了,身边还跟随着方才那个军师。
小孔明被团团的军队围在中间,一点子也没有吃惊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一脸淡然,甚至漠然的注视着郡太守。
小孔明淡淡的说:“太守这迎接的仗着,也太大了一些罢?”
“啐!”
郡太守啐了一声,说:“嬴子云何在!?跑到哪里去了?!”
小孔明十分镇定的说:“太守说什么,孔明不知道。”
“你不知道?!”
郡太守冷喝说:“詹孔明!你叔父汉东太守,乃是人主亲自举荐的心腹,如今却背信弃义,投靠奸贼魏满,你与魏满之麾下狼狈为奸,还不速速迷途知返?!”
小孔明看着那郡太守,也没有下马,仍然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说:“太守,如今您可认识孔明了?您的谋士不是说,从未听说过汉东太守的侄儿么?”
谋士当时只不过是搪塞小孔明,因着他一眼就认出了嬴子云,所以火急火燎的便去找郡太守,郡太守酩酊大醉,叫了很久才叫醒,又要点兵出城,耽搁了不少时间。
他们哪知道,就是这会工夫,嬴子云已经“跑”了。
其实小孔明早就看出来了,谋士鬼鬼祟祟,还用言辞搪塞,如果是一般十四五岁的孩子,可能根本看不出来。
但小孔明天资聪颖,而且从小受苦,性子比较老练沉稳,一眼就看穿了谋士的诡计。
嬴子云一路护送小孔明,功劳苦劳都是劳,小孔明知道,谋士的目标可能在嬴子云身上,因此特意突然刻薄傲慢起来,把嬴子云撵走。
郡太守与谋士出来,自然看不到嬴子云。
郡太守不理会孔明的发问,喝问说:“詹孔明,我再问你一遍,嬴子云何在?!”
小孔明居高临下的坐在马背上,淡然的看着郡太守,说:“孔明也有一句想问太守,太守可会发兵,援助汉东?”
“哈哈哈!”
郡太守突然大笑起来,十分嘲讽的看着小孔明,说:“你这乳臭未干的竖子!不是我看你不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人主初登大宝,哪里有工夫管你什么一个汉东郡的死活?你便死了这条心罢!”
小孔明听罢了,也没有惊讶,也没有失望的表情,好像郡太守的回答完全就在情理之中似的。
小孔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说:“看来陈仲路要完了。”
“大胆!!”
郡太守呵斥说:“你竟敢直呼人主名讳?!”
小孔明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说话也十分老成,说:“难道我说的不对了?汉东郡太守,乃是陈仲路亲自举荐上任的太守,如今汉东郡沦陷于铁蹄之下,陈仲路毫不理会,只知道享乐,大兴土木,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难道还能长久么?”
他顿了顿,又说:“陈仲路连自己的麾下死活都不管,这若是传出去,势必贻笑大方,令人心寒至极,谁还敢来投效他?他的霸业,已经走到了尽头。”
郡太守听他说的阵阵有词,冷声说:“好哇好哇!你一个小娃娃,竟如此能说会道?好!我今儿便杀了你这个小娃娃,杀人灭口,我看看还有谁会知道,今天汉东太守的侄儿来过这里求救!”
“给我杀!”
郡太守一声令下,包围着小孔明的士兵立刻冲过去。
小孔明立于马上,早有准备,并不坐以待毙,而是一把拉住马辔头,拨马就走。
小孔明一路打马,眼看着士兵就要刺来,立刻附身压在马背上,猛地躲过一刺,继续催马狂奔。
“唰——”
一声,又有长戟刺来,小孔明不会武艺,年纪又小,险些被刺中,登时一歪,“咕咚!”一声掉下马背。
“骨碌碌……”的滚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后背发麻,根本爬不起来。
“踏踏踏!”
马蹄声和步兵的声音快速席卷而来,伴随着郡太守的吼声:“杀了他!”
“杀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让他多嘴!我倒要看看死人怎么说话!”
小孔明眼看着数支长戟同时刺来,他试了一次,腿疼得厉害,一动就钻心的疼,似乎骨折了。
爬不起来,也无法抵挡,小孔明的面色反而加镇定,闭了闭眼目,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就在此时……
“当!!!”
一声剧烈的金鸣声荡彻在小孔明耳边,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席卷而来。
睁眼一看,一把亮银枪挡在自己面前,一下挑飞长戟。
白衣年轻人拔身而起,枪头一挑,凌空一个灵动的翻身,稳稳落在小孔明前面,“唰——”的一摆银枪。
“嬴子云!!”
“是嬴子云!”
小孔明还没看清楚来人,郡太守和谋士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大惊失色的惊呼出声。
小孔明吃惊的看着来人,说:“赢……嬴将军?你不是走了么?”
嬴子云护住小孔明,猛地吹了一声口哨,就听到“踏踏踏”的声音从后背传来,是嬴子云的白马。
白马如雪,飒沓着尘土飞奔而来,嬴子云回头轻笑了一声,说:“詹公子的伎俩,以为子云看不出来么?”
他说着,一把搂住小孔明,因为要对敌,所以只用左手一抄,从小孔明腋下直接将人单手抱起,右手执枪,枪头一点,“当!!”的正好点在刺来的长戟上,借力拔身而起。
小孔明只觉头晕目
眩,便被嬴子云带着一并跃起,稳稳落在马背之上。
嬴子云将小孔明放在马背前,双手圈住小孔明,一拉马缰,喝声说:“走。”
白马飞奔而出,猛地扬起尘土。
身后的郡太守被呛得咳嗽起来,大喊着:“快!追!追上去!”
“不能让他们逃走!”
“快追啊!快!”
嬴子云的马匹乃是千里良驹,一路飞奔,身后的士兵穷追不舍,但是很快也将人甩了个干净。
小孔明斜卧在马背上,忍耐着疼痛,额头上全是汗水,滚滚的往下淌着,已经汗湿了衣衫。
嬴子云见他耐受的厉害,便说:“停一下罢,已经追不上了。”
小孔明刚要点头,腿疼的已经难以忍耐,必然错了位,需要尽快医治才好。
嬴子云拉住马缰,马匹堪堪停下来,二人还没来得及下马,突听“踏踏踏”的声音。
小孔明震惊的说:“追上来了?”
嬴子云眯着眼睛说:“不对,听声音数量很多,而且……不是从后面来的。”
不是从淮中来的军队?或许不是来找他们的。
小孔明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就在此时,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快速逼近,随着马蹄作响,天空又炸下一记惊雷。
小孔明疼的有些神情恍惚,按住自己的小腿,被惊雷一劈,下示意的打了一个颤抖。
嬴子云以为他害怕,毕竟小孔明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便将人稍微搂紧一些,低声说:“不用怕,子云定护你周全。”
小孔明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嬴子云。
“嬴将军好大的口气!”
兵马已经逼近,果然不是身后追来的追兵,而是从他们前路堵截。
小孔明不认识这些人,嬴子云一看,十分了然,这些人恐怕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小孔明来的。
因为这些兵马,不正是抢夺汉东郡的那些“杂牌军”么?
当头的将领大笑着说:“本将军得到消息,说是有人看到詹公子跑到淮中来求救,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成想竟然真的让本将军逮了一个正着!”
“将军,只有嬴子云一个,不用害怕他们!”
“就是,嬴子云虽号称常胜将军,但我看他也没有三头六臂,咱们这里千军万马,杀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只要抓住那小娃儿,便能要挟詹玄那个老家伙!逼迫他让出汉东郡。”
小孔明听着他们的话,岂能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是什么,满头都是冷汗,汗水涔涔的往下流,粗重的喘着气,低声说:“嬴将军,你快走罢,这些人是来抓我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嬴子云暗暗握紧手中的亮银枪,眯着眼目,说:“子云的任务是护送詹公子,不让詹公子生出一地丁点儿差池,如今大敌当前,詹公子如何说子云的任务已经完成,这般返回,岂不是要陷子云与不忠不义?”
小孔明一听,气恼的说:“你这人怎么如此牛顽!”
杂牌军的将领哈哈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话,说:“好好好!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嬴将军!今日本将军便送你一程!”
“杀!”
将领一声令下,士兵呐喊着快速涌上,可比方才的仗阵要大得多,好像潮水一般,疯狂的席卷而来。
嬴子云猛地催马,带着小孔明想要冲突出去,但是士兵太多,蜂拥而至,根本无法冲突。
“当!当当当——”
嬴子云长/枪挥舞,护住小孔明周身,不断的向前冲突。
小孔明耳朵里听着叮叮当当的金鸣声,突然感觉到背后的嬴子云猛地一颤,虽然很轻微也很短暂,但并非错觉。
紧跟着变闻到一股剧烈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小孔明侧头一看,果真如此,嬴子云的手臂上开了一口子,为了方便,手臂没有介胄的甲片阻挡,嬴子云的手臂鲜血长流,一股股的往外溢,瞬间滴落在雪白的马背上。
一滴鲜血滴在小孔明的面颊上,有些湿乎乎的,带着一股炙热的温度。
嬴子云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说:“无妨!抱紧了。”
嬴子云需要专心对敌,没办法抓住小孔明,小孔明主动抱住马辔头,以免自己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此时此刻……
远处的草丛中,魏满与林让蹲在此间,不止如此,旁边还埋伏了不少军队,全都暗搓搓的准备行动。
魏满眼看着杂牌军已经包抄了小孔明和嬴子云,连忙说:“行动罢!”
前些日子,林让让杨樾散播了舆论出去,告诉杂牌军们,汉东太守的侄儿詹孔明前往淮中搬救兵,杂牌军们一听说,都有些慌乱,如果陈仲路真的派兵支援,那么他们谁也抢不下来汉东这个地盘子。
一方面,这些人不能让小孔明去搬救兵,另外一方面,这些人也想要活捉小孔明,拿来要挟汉东太守詹玄。
林让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便让魏满调兵遣将,到时候好踩着“七彩祥云”来英雄救美,便可笼络小孔明。
前面已经开始激战,林让却说:“再等一等,还不是时机。”
“轰隆——
”
随着一声雷鸣,暴雨倾盆而下,四周黑压压的一片,火把瞬间被浇灭,什么也不清楚。
电闪雷鸣之间,偶尔能看到前面激烈交战的情况,林让又等了等,说:“是时候了。”
魏满当即一声令下,说:“进攻!!”
杂牌军的将领还以为今天志在必得,嬴子云就算再能打,双拳不敌四手,也没有三头六臂,根本无法对抗这么多兵马,等嬴子云的体力消耗,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人拿下。
嬴子云激战多时,刚开始不露下风,但是很快体力消耗甚大,小孔明也感觉到了,这些人就是想与嬴子云耗下去,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嬴将军!当心!”
小孔明大喝一声,长戟从嬴子云身后刺来,嬴子云正阻拦着前面的敌军,根本没有工夫去管自己的背心。
小孔明一看,下意识的一把搂住嬴子云,用自己的身体去替他阻挡长戟。
嬴子云脑海中“轰隆——”一声,眼看着小孔明便要被刺,就在此时,“呼——”的一声,伴随着“叮!!!”的脆响。
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撕裂了暴雨的黑暗,瞬间席卷而来,锋利的剑刃直接将长戟劈成两半,“嗤!”的钉在旁边的树干上。
倚天!
是魏满的宝剑。
嬴子云看到宝剑,立刻说:“主公?!”
果然,就看到黑暗之中,魏满一身黑甲,冲破暴雨,身后伴随着千军万马,突然杀来。
“是魏满!”
“为魏满的军队!”
“将军!怎么办?!”
魏满的军队突然杀来,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声势大振的朝这边狂扑。
杂牌军的将领一看,十分不甘心,但又惧怕魏满的势力,连忙大喊着:“快!撤兵!撤兵!”
传令官赶紧鸣金收兵,但是不巧,魏满的军队数量太大,马蹄声震天,伴随着雷鸣电闪的声音,鸣金之声竟然显得微乎其微,士兵们根本没有听到。
没有听到收兵的声音,士兵们还在不断的往前扑去,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全都被魏满的军队拿下活捉。
魏满指挥着军队,纵马上前,“嗤——”一声将佩剑从树干中拔出,银光闪闪的锋芒晃在魏满脸上,阴沉着魏满刚毅的面容,没有平日里的轻佻,整个人看起来沉稳果断,嘴角还挂着一丝沉着的笑容。
沙哑着声音说:“全都给孤拿下!一个也别想跑!”
“杀——”
魏营士兵们扑将过来,很快与杂牌军交锋,杂牌军一上来便失去了气势,根本不能抵挡。
这个时候,林让披着箬笠,坐在无影马上,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从厮杀的战场旁边经过,来到小孔明与嬴子云面前。
笑眯眯的说:“詹公子,咱们又见面儿了?”
小孔明看到林让,根本笑不出来,他的小腿似乎骨折了,嬴子云还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小孔明一咬牙,说:“嬴将军受伤了,还请鲁州刺史援手。”
林让点点头,说:“这是自然。”
他说着,便展了一下手臂,示意小孔明跟他们走,小孔明没有犹豫,嬴子云催马带着人,一并进入了魏营士兵的包围之内。
杂牌军的将领一看,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了,简直是不翼而飞,不止如此,他的军马凌乱,被魏军打得混乱不堪,被俘虏生擒的数不胜数。
那将领眼看情况不对,想要独自逃跑,刚刚勒转马头,“唰——”的一声,已经被凉冰冰的宝剑架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魏满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狞笑,说:“要去何处?孤都亲自来请了,不给个面子,前去做客么?”
魏满这趟出来,不只成功带回了詹孔明,而且还俘虏了一众杂牌军。
虽然的确是杂牌军,没什么太精锐的兵力,但是好在人数众多,也算是满载而归。
那面郡太守从后面追过来,还要往前继续追杀,半路便听到前方擂鼓震天,鼓声与雷声混合在一起,仿佛野兽咆哮怒吼一般。
郡太守连忙说:“前面什么情况?”
谋士带兵前去探看,跌跌撞撞的便跑了回来,大喊着:“主公,快跑啊!快跑啊!”
谋士根本不敢停留,策马就从郡太守身边跑了过去,一路大喊着:“魏满!是魏满杀过来了——”
郡太守刚要责备谋士无礼,结果听到谋士的后半句,犹如惊弓之鸟,瞬间调转马头,扬鞭策马,大喊着:“撤兵!快撤退!别追了!”
郡兵们连忙慌张撤退,飞快的调转马头往回跑去,丢盔卸甲,谁也不敢回头。
魏满缴获了众多杂牌军,一并押起来,浩浩荡荡的便往营地赶回去。
小孔明腿部骨折,还错了位,疼的满头是汗,幸而林让是个医生,有这方面的经验,这种小打小闹的伤痛并不算什么。
众人赶路几天,终于回到了联军营地,魏满将俘虏来的杂牌军交给姜都亭管理,随即便回了营帐,准备去找林让。
这次虽不算什么战役,但是林让灵机妙算,魏满是收获颇丰,自然十分欢心。
魏满掀开帐帘子,走进营帐,打眼一看,帐中没人,不知道
林让跑到哪里去了。
魏满正巧在门口遇到了林奉,便说:“林奉,看到先生了么?”
林奉淡淡的说:“哦,刚看到,提着药箱,去了子云将军营中。”
魏满:“……”
魏满暗道不好,嬴子云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林让的男神,林让一个人去寻嬴子云,魏满生怕发生了点什么,心里醋的发慌,匆匆离开主公营帐,便往嬴子云的营帐赶过去。
“哗啦!”
魏满大力掀开长门帘子,果然就看到了林让。
林让坐在席子上,嬴子云袒露着上身,林让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日前嬴子云护送小孔明,受了一些轻伤,除了手臂上的伤口,身上还有几处擦伤,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对于嬴子云这等习武舔刀口之人来说,只是一些皮外小伤而已。
林让今日是专程来换药的。
嬴子云的伤口都在手臂,前身,没什么看不到够不到的地方,嬴子云本想自己换药就好,不劳烦鲁州刺史。
不过林让坚持,嬴子云便谢过,规规矩矩的坐着。
他只是这么坐着,便像是一棵树似的,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魏满掀开帐帘子走进来,便看到了林让的眼神……闪闪发光。
林让的眼神虽然十分淡漠,但是仿佛会发光,会说话一样,好似在感叹着——男神身材甚好。
魏满一看,醋劲儿大发,使劲咳嗽了一声。
嬴子云看到魏满,赶紧站起身来,未免失礼,将衣衫披在肩上,赶紧作礼,恭敬的说:“子云拜见主公。”
魏满淡淡的“嗯”了一声,分明心里醋的厉害,但是面儿上滴水不漏,还一脸亲和伪善的模样,笑眯眯地说:“子云,坐,坐啊,咱们是兄弟,不必如此生分见外。”
魏满说着,便见林让递过来一个很是平静,却“鄙夷”的目光,似乎一下子便透彻了魏满的伪善。
魏满:“……”
魏满干咳嗽了一声,坐下来抢过林让手中的伤药,热情的说:“子云啊,可莫要小看了外伤,若是不好好将养,落下了病根儿,如何是好?孤还指望着子云为孤多多效力,你说这个营中,谁缺了你子云能行?”
魏满亲和的说着,便要亲自给嬴子云换药。
嬴子云受宠若惊,赶紧说:“子云自己来便好,不敢劳烦主公。”
哪知道魏满连场面话也不说,顺理成章的就说:“那你自己来罢。”
林让:“……”
林让见魏满放下伤布,便想继续给嬴子云包扎,魏满却拦住他,说:“人家子云说自己来。”
林让:“……”
林让已经第二次默默的看了一眼虚伪的主公,摇了摇头,似乎对魏满十分没辙。
魏满这就开始沾沾自喜了,平日里都是自己对林让没辙,林让也能对自己没辙,这就是捍卫主权的最大进步,飞悦的进步。
魏满便说:“先生,你看子云受了伤,咱们还是让他好生静养,走罢。”
说着,拉着林让就走,生怕他与嬴子云多相处一刻。
林让却说:“我还有一些话,想与子云将军商量。”
嬴子云一听,立刻说:“鲁州刺史请讲。”
魏满就奇怪了,林让有什么事儿要与嬴子云商量?
林让淡淡的说:“其实是有事想求。”
嬴子云也很奇怪,林让有什么事能求自己?平日里都是旁人求着林让办事儿,谁不知带林让是小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又深得骠骑将军魏满的器重,那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这样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人物,竟然有求与嬴子云,嬴子云自是不相信的。
但是又不得他不相信。
林让说:“子云将军有所不知,这詹公子自从回了营中之后,并没有归顺的意思。”
嬴子云心想,这早有所料,詹孔明去了一趟淮中,根本没见到陈仲路,便铩羽而归,还骨折受伤,九死一生。
如今的詹孔明虽然在魏满营中养伤,不过估摸着正在寻思怎么离开魏营,回到他叔叔身边去。
魏满一直以詹孔明有伤在身为由,不让他离开,因此詹孔明也没办法离开。
林让又说:“我想请子云将军帮忙……装病。”
“装、装病?”
嬴子云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但见林让轻轻点头,原来真是装病?
林让淡淡的说:“是了,的确是装病,子云将军无有听错。”
这嬴子云一路保护詹孔明,林让知道,詹孔明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因此便想要利用这一点子,挽留詹孔明。
他们一直以养伤为由,扣押詹孔明也不是办法,嬴子云对詹孔明有救命之人,如果嬴子云伤口突然恶化、病倒,甚至马上就要一命呜呼,詹孔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一……一命呜呼?!”
“一命呜呼?”
嬴子云与魏满简直神同步,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均诧异震惊的看着林让。
魏满眼皮子狂跳,这……林让又开始算计詹孔明了。
之前那些杂牌军,就是林让忽悠过来的,魏满倒是没什么损失,俘虏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