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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她真的是失了智了才会提出想看这劳什子的“珍藏版话本”!
难怪昨晚上, 小执在纸片上提到,这话本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mshangyuewu她当时还误以为这话的意思是因为邵允不爱看这些野史怪谈, 但现在这家里有了她,这些原本无人问津的话本便不会再在角落里吃灰了。
可谁知道,这些话本,原来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山野怪谈和民间野史。应该说,和这些她真正想看的故事连半个字都搭不上边。
这话本其中的内容,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古人的文笔比现代人更赤|裸直接,虽都是文字, 可呈现出来的画面感却让她感觉像在看一本真实的图画册。
邵允看着她,头一回在回答时迟疑了。
过了好几秒,他才幽幽地来了一句:“我要说这些话本并不是我刻意收集的,你信吗?”
叶舒唯斩钉截铁:“我不信。”
邵允:“……”
他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好这一口的风|流|淫|逸之徒,可这些话本的确真真切切地躺在他房间的书柜上, 他根本百口莫辩。
叶舒唯意味深长地对他说:“原来你昨晚……都是受了这些话本的启发。”
邵允张了张嘴,波澜不惊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一丝裂缝:“真不是。”
他连这话本的边角都没翻开来过, 怎么能忍下她误会自己的优异表现不是源自于与生俱来的天赋, 而让这荒唐话本白白占去了功劳!
眼看他家三少爷快被爱人逼上梁山了,在旁边看了半天好戏的大壁虎三人组才终于想起来要救人了。
小执这时对叶舒唯抱了抱拳:“唯唯姐,我得说一句公道话,这话本当真不是三少爷主动去收集来的。他拿到话本之前,压根不知道话本里会是这番内容。”
叶舒唯挑了挑眉:“小执,你都是能送出小玩具的人了,你觉得你的话会有可信度吗?”
辛澜想要举手补充,也被叶舒唯制止:“你的话更要打上问号。”
到最后, 重担落到了备受瞩目的小念身上。
邵允这时轻轻咳嗽了一声,无声地向小念递去了一份充满着信任的目光。小念虽在这三人里年纪最小, 却总是表现得最沉稳也最可靠,应当不会掉链子。
小念这时想了想,慢慢开口道:“我记得,三少爷当时在为暮色蔷薇收集各类书本的时候,特意找了渠道去搜寻一些流落在外的民间话本。这些话本因为年代久远,大多不是缺损就是毁坏,完整的极难找到。”
“但三少爷说,阅万卷书是大多数读者的心愿,所以无论有多困难,他都想在图书馆里为大家摆上尽可能多的珍稀书籍。”
“那商人是行业中的翘楚,的确有些本事,搜寻到了不少完整的珍稀话本。那天他给少爷送来了好几大箱,少爷和他结清款项后,他就拿出了这几本话本递给少爷。还神神秘秘地说,这是最难搜寻、也是最为人追捧的珍藏版话本,有很多人出重金想要购买他都不卖,是看三少爷人好、合眼缘,便送给他当作礼物。”
“结果,我们打开这几本话本一看,发现原来其中的内容是在露骨地描写男女之事。我们和三少爷说了之后,三少爷便把这几本话本带回了家,毕竟这些话本肯定不适合摆在图书馆里。”
叶舒唯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问小念:“那他带回家以后看过吗?”
小念摇了摇头。
叶舒唯朝邵允投去了一个半信半疑的目光。
邵允长吁了一口气,刚在心里想着得找机会给小念买上一套他最喜欢的汽车模型以表赞许,就听到小念的嘴里紧接着蹦出了一段差点让他心脏骤停的话。
“不过,有一回整理书柜的时候,我们问三少爷这些话本还要不要留着,三少爷就说暂时不用扔,因为说不定,他以后会想和自己的爱人一块儿看。”
邵允:“……”
……行,小念,恭喜你,汽车模型没了。
叶舒唯这时对小念点了点头,然后她拎起手中的话本,似笑非笑地摆到邵允的面前摊开:“来,我们一块儿看看呗?先从哪本开始?”
我们英明神武的三少爷,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折在几本话本身上。
他动了动唇,刚想试试自己还能不能力挽狂澜,忽然一道响亮的手机铃声破空响了起来,及时地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小执低头一摸自己的口袋:“耶?是谁给我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接起一听,很快就将手机递给了邵允:“三少爷,是阿煜少爷。”
邵允立马正了色,伸手接过小执的手机。
为了让叶舒唯顺利入睡,他从昨晚开始特意将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今早也一时忘了要把铃声给调回来。
他相信,如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周煜是绝对不会因为暂时找不到他,而直接将电话打到小执的手机上。
叶舒唯也迅速地收敛起了身上的松散,她走到床边,翻出被自己跟衣服一起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言锡他们刚才也给自己打来了好几通电话。
辛澜他们三个都极会看眼色,已经悄声无息地替他们关上门、离开了屋子。叶舒唯为了不和邵允互相打扰,走进浴室才回拨出了电话。
电话几乎一秒就被接起,那头的言锡说:“等之后再好好关心你的洞房花烛夜过得怎么样,我们找到吴赟了。”
叶舒唯:“他人在哪儿?”
“他在他刚买下不久的那栋原属于死者的房子里。一刻钟前,有一辆私家车的行车记录仪恰好拍到他开车进了小区,车后座上好像还有个人。但那人横躺着,实在看不清脸。”
她轻蹙起眉:“单单凭他当下开车进小区,也不能就这么断定他这几天一直住在那里吧?”
“不好意思,我昨晚看监控看到一半,没绷住睡着了。”郁瑞的声音这时冒了出来,“我刚重看了一遍昨晚到现在的监控,发现今天凌晨的时候,吴赟开车经过了那个老小区附近最大的十字路口。”
“通过面部和车牌检索取证,自从死者去世后,吴赟的车辆开始十分频繁地来回经过那个十字路口,一个星期至少有四次到五次。所以,我马上又去调阅了他以前的行动轨迹,在死者去世前,他从没有开车经过那个十字路口过。”
所以,事实证明,邵允的判断有很大概率是正确的。
吴赟不惜冒着会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的风险也要买下那栋房子、并频繁出入甚至住在那栋房子里,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和邵垠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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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死者藏起来的关键性证据!
“替我跟你的三少爷说一声抱歉。”言锡这时叹了口气,语带歉疚地说,“我昨天心急,有些话说得太重了。但我希望你能理解,邵允他毕竟与我们的任务目标有着亲缘关系,我实在是担心……”
“放心吧,他并没有在意你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相反,他不仅认为你的担心情有可原,还很欣慰你们都如此保护我。”
叶舒唯飒爽地吹了声口哨,“我爱上的男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会对我的爷爷心存芥蒂啊?”
言锡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周煜刚给邵允来了电话,等他们说完,我们一起复盘一下针对吴赟的围剿计划,可以准备行动了。”她这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吴赟刚才开车带回来的那个人,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辆私家车的行车记录仪有些老旧,拍摄下来的画面本就十分模糊。我和花魁用设备放到最大看了很久,连眼珠子都要看破了,还是看不清后座上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叶舒唯捏着手机,轻蹙着眉,自言自语道:“你们说那个人横躺在车后座……”
为什么吴赟带回来的那个人不坐着,而是非要躺着呢?难道是因为害怕被监控拍到自己的脸?还是说,对方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不得不躺下来……
比如说,行动不便,亦或者是,处在一个不省人事的昏迷状态?
不知想到了什么,叶舒唯握着手机的手一紧,瞳孔渐渐放大。
就在那一刻,浴室的门同时被邵允从外头敲响了。她猛地将门拉开,就看到邵允握着手机站在她的跟前,脸色同她一样难看:“吴浅浅失踪了。”
“她不是失踪了。”她目不斜视地看着邵允,一字一顿,“她是被吴赟带走了。”-
十五分钟后,叶舒唯和邵允离开了邵家大宅。
言锡和郁瑞开车来接的他们,周煜和他的人也已经都在前往吴赟所在的那栋房子的路上。
为了完善针对吴赟的围剿,叶舒唯上车后又在通讯器中联系了周煜。
周煜虽然努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已然因为担心吴浅浅而变得怒火攻心。
就在昨天,周济万幸脱离了最危险的状态,目前虽然还不能开口说话、但已有了稍许清明的神思。眼见周济的情况有所好转,周煜才决定留宿在吴家大宅里,想着趁此机会好好照顾吴浅浅。却没想到,等他早晨醒来,吴浅浅已经没了踪影。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睡得这么死。”周煜的语气里充满着对自己的自责与愤怒,“我就睡在她的身边,却连她下床离开的动静都没有听见。”
叶舒唯已经从邵允的口中了解过昨晚的具体情况,也与他有了一致的判断。
她同邵允对视一眼,对通讯器中的周煜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吴浅浅是故意让你睡得那么死的呢?”
听到这话,对面的周煜一下子便沉默了。
“你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特勤人员,在睡梦中也保持高度的机敏是你必须具备的能力。”她说得十分直接,“我不相信你在一个正常的状态下,会错过她离开。”
“小执和小念昨天深夜刚从吴家大宅回邵家时,你和吴浅浅应该都还没有睡吧?那在小执他们离开后,有发生什么让你觉得特别有记忆点或者反常的事么?”
周煜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他几乎都不用去回忆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昨晚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历历在目。其实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叶舒唯已经一语点破了吴浅浅失踪的真相。
“小执他们走后,她忽然拉我在沙发上促膝长谈。她跟我说,她虽然无法做到让我立刻走进她的心里,但她愿意让我从现在就开始靠近她。”
周煜苦笑,“你们知道,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哪怕我的理智告诉我这绝对是一个糖衣陷阱,我也还是会闭着眼睛跳进去。”
叶舒唯在心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她该如何去苛责周煜没有坚守自己的职业底线?当他深爱着、凝望着那么多年的女孩儿忽然回过头,笑着朝他伸出手,他怎么可能不去握住那只手?
因为有了邵允,她开始更能设身处地地理解情感复杂而浩瀚的力量。情感能够轻易地改变一个人,指引他、改变他甚至摧毁他。
就像战神孟方言曾经在聊笑时说起自己广为人知的“破戒”。他说,他们都是尘世间的凡夫俗子,既不是天上的神仙,又怎能真正做到摒弃七情六欲,从一而终地在感情的面前声称自己能够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地坚守自己的底线呢?
“然后我们……”
周煜说到这里,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急促。他缓和了一会儿情绪,才继续说下去,“我欣喜若狂,怎么可能会睡得着?浅浅便说,要去厨房给我泡一杯牛奶。”
“等我喝完这杯牛奶,我便陷入了不省人事的沉睡。她的卧室外一直有我的人守着,所以她不能走正门,而是从卧室的窗台跳进花园,沿着花园里的小路,悄悄走大宅后门离开的。”
叶舒唯问:“那条她离开卧室和大宅的路,你都仔细检查过了吗?”
“嗯,所有她走过的路,都没有遭到任何外力破坏和指引的痕迹。”
周煜艰难地吐出了所有人已经心知肚明的最终结论,“即便我一点儿都不想相信,可浅浅应该是背着我们,和吴赟达成了什么约定。”
“她是自己主动离开吴家大宅,去见吴赟的。”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事已至此, 自责和悔恨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就算昨晚周煜没有成为吴浅浅逃离计划里的一个助力,她既是真心想见吴赟, 也总会想到其他办法从吴家大宅中脱身。
毕竟也没有人比吴浅浅自己对吴家大宅的环境更熟悉了。
吴浅浅应该是在他们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时候,收到了吴赟发来的信息,并决定相信吴赟的话,去与吴赟相见。
他们虽然都竭力想要保护吴浅浅,但他们也都理解她会做出这种行为的初衷。
即便吴赟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难逃一死。可身为长姐,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什么都不做, 对他见死不救?
这毕竟是她从小疼爱到大的亲弟弟。
“周煜,我们现在先将昨晚的事情放在一边。”
叶舒唯这时冷静地对周煜说,“我知道吴浅浅对你来说非同寻常般的重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保持绝对的专业。因为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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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小队的指挥官,你不能仅仅因为你私人的焦心与愤怒, 而波及影响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周煜静默片刻:“这我当然明白。”
“我们这边的监控和行车记录仪显示,吴赟在凌晨时分开车离开, 并在半个小时前带了个人回那栋房子。那个被他带回来的人横躺在车后座, 看不清脸。但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认定,那个人就是今天凌晨失踪的吴浅浅,她大概率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并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她是邵垠和吴赟用来要挟我们的人质。”
那一瞬间,叶舒唯清清楚楚地听到周煜的呼吸凝固了一瞬。
她能感觉到他在通讯器那头瞬间涌起的滔天愤怒与抓狂,但在所有人的面前,他还是勉力克制住了没有当场发作。
因为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将吴浅浅从危险中解救出来。
距离抵达吴赟那儿还剩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再度确认了一遍围剿计划是否存在什么漏洞:由叶舒唯和言锡带人从屋顶进入那间屋子, 破窗而入缉拿吴赟。周煜的小队则从正门进入,疏散那栋楼里的其他居民后, 配合他们解救吴浅浅。
“吴赟显然是邵垠的一颗弃子。”等他们说完全部计划,邵允才缓缓开了口,“我相信,邵垠绝不会派自己手下的人来支援这颗已经暴露在我们视野里的废棋。”
“那不是好事么?”言锡耸了耸肩,“对我们而言,擒拿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吴赟,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叶舒唯其实也想到了邵允提出的这一层用意,她拍了拍言锡的肩膀:“所以,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吗?你和郁瑞昨晚分析过,觉得这很像是个圈套。”
邵垠就差直接把吴赟打包好拱手送给他们了,哪怕他明明知道吴赟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甚至手里一定掌握着不少他的犯罪证据,他好像也并不紧张害怕。
郁瑞问:“会不会是因为,吴赟已经把被死者藏起来的关键性罪证找到并交给他了?所以他们都破罐子破摔了?”
“不可能。”叶舒唯斩钉截铁地说,“如果那个定时炸弹已经找到了,我们今天早上发现的应该就是吴赟的尸体了。”
“以邵垠此人狡诈又狠毒的心性,他之所以还会留着吴赟,无非就是因为他还需要利用吴赟替自己找到那个被藏起来的关键性罪证。若是已经找到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容忍知道那么多事的吴赟继续活着,而不把他灭口?”
听到这里,言锡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吴赟他等会儿可能会死!”
邵允阖了阖眼眸:“嗯,我想,邵垠今天是一定要让吴赟死在我们面前的。”
而且,邵垠不仅要吴赟死,可能还想要拉着吴浅浅以及更多人一起陪葬。
后半句话,邵允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
另一头的周煜这时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座椅扶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邵垠和吴赟要是敢伤到浅浅一根手指,我一定让他们……”
“我想改变围剿计划。”叶舒唯看着郁瑞电脑上显示的区块地图,忽然冷不丁打断了周煜的话,“我和言锡不走上面了,我们和你们一起,务必先要将那片住宅区全部清空,确保没有任何无辜的居民会在接下来的围剿行动中伤亡。”
“周煜,让你的狙击手和拆弹小组立刻就位。我合理怀疑,那栋屋子、不,那整栋楼里可能都安置着数量不小的炸弹。”
上回邵垠在吴家大宅引起骚乱,因为他自己本人在场,所以可以亲自近身下毒保证达成自己想达到的目的。但今天他都没有露面,要是想确保吴赟身首异处,那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在吴赟身处的地方安置炸弹、进行远程遥控。
虽然她还不确定邵垠究竟有没有装炸弹,她也不知道他安置的炸弹究竟具有多大的威力。但仅凭上回那座工厂里安置的炸弹的爆破强度,她也绝对不能拿那么多人的生命来冒险。
邵垠或珀斯公爵想要的,只有最大程度的死亡与混乱。
那是他们最心爱的杯中酒。
周煜将指令吩咐下去后,又忍不住说:“可疏散那块区域的全部居民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很担心浅浅她撑不到我们去营救她的时候……”
“阿煜,我向你保证,直到我们出现在那间屋子里之前,浅浅的生命安全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邵允一字一句地说,“邵垠最享受的便是能让我感到及时的痛苦,吴浅浅是你的心爱之人,亦是我的挚友。他只会想让我们亲眼目睹她的死亡,而不会让她悄悄消失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此话虽然讲得颇有几分直接和尖锐,但却将邵垠的心理分析得极为透彻。
周煜没有再继续表达自己的不安,他沉默两秒,关闭了自己的通讯器:“等会儿见。”-
十分钟后,他们准时抵达了那片区域。
叶舒唯他们经历过那么多次大大小小的事件,对于疏散群众这方面颇有些心得。言锡和郁瑞不知道从哪儿去薅来了几只大喇叭,挨家挨户地在居民楼下喊“这不是演习,请所有人立刻撤离!”
叶舒唯的方法则更为简单粗暴,她扫了一眼那些探头探脑观望着他们、还不肯撤离的居民,直接站在空地上,拿出自己的银色配枪对着天空的方向连开了数枪。
开完枪,她对着目瞪口呆的居民们扔下了三个字:“还不跑?”
这方法简直比两百只大喇叭都有效,所有人瞬间一哄而散,跑得比鸭子还快。
很快,他们比预想中更迅速地完成了这片区域的居民疏散。叶舒唯回过头看了一眼吴赟所在的那栋楼,问郁瑞:“他们在几层?”
郁瑞对她比了个数字“5”。
她转头对周煜说:“让人在那栋楼的四面八方全部铺满坠落救生气垫。”
周煜对着通讯器中的小队成员吩咐完,却听到她再次叫住了自己。
叶舒唯看着他:“你等会儿先不要进那间屋子,等我和言锡发了信号,你再进来。”
周煜一怔,皱起眉:“为什么?”
“阿煜,你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适合直面吴赟。”一旁的邵允轻拍了拍周煜的肩膀,“吴赟受了邵垠的指点和洗脑,现在的心态就是个一点就着的亡命之徒,他不能再受到任何外界的刺激了。”
吴赟又不是傻瓜,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今天大概率是活不成了——毕竟前有形如恶鬼的邵垠,后又有他们这些特勤人员。不然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掳走自己的亲姐姐当筹码,和他们进行最后的博弈。
周煜记挂吴浅浅心切,万一等会儿进去了之后发现吴浅浅的情况十分糟糕,一时怒急攻心动手刺激到吴赟,会导致的结果实在是难以想象。
“我不会……”周煜本还想辩驳几句,但当他看到叶舒唯和邵允安抚的目光,到最后还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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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叶舒唯所预言的那样,当他们带着拆弹小组踏进吴赟身处的那栋楼的那一刻,炸弹探测器就开始疯狂地鸣叫作响。
郁瑞在电脑上飞快地浏览着大楼的结构模型和炸弹探测器所指示的位置,半晌,他面露凝重地对他们说:“整栋大楼所有最薄弱的位置都被安置了定时爆破炸弹……无一幸免。”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邵垠远程遥控启动这些炸弹,整栋大楼就会瞬间变为一片废墟,周遭的所有建筑也会跟着一块儿遭殃,身处在大楼中的人更是连一点逃生的希望和余地都没有。
他们所有人,现在都已经登上了一列通往地狱的列车。
叶舒唯想了想:“这些炸弹虽然都被远程遥控了,但我想,制作这些炸弹时,一般都会留下一个可以手动操作的机关。”
不然,一旦远程遥控失效,这些炸弹就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拆弹小组的组长点了点头:“没错,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若是遇到远程遥控的炸弹,我们也能在炸弹的内部找到手动关闭炸弹的安全阀门。”
叶舒唯问:“你们拆除这些炸弹需要多久?”
组长说:“panpan要看炸弹装置的精密程度,单看这个数量,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去破解拆除,也至少需要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太长了。
叶舒唯在心里说。
一旦吴赟有任何异动,邵垠按下炸弹的开启按钮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郁瑞这时主动请缨:“我和拆弹小组一起过去,我想每个炸弹装置应该都是一样的吧?如若我能分析出其中一个炸弹装置的安全阀门具体位于什么位置、如何关闭,那其他炸弹也只要直接进行相应的拆除即可,这样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
叶舒唯问他:“你觉得你需要多久?”
郁瑞:“我会尽量争取在十分钟内找到安全阀门,再算上炸弹的拆除时间,你得给我们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已经是郁瑞和拆弹小组的极限,叶舒唯看着悄声无息跑向大楼各处的特勤人员,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等会儿该如何为他们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走吧。”她听到身旁的邵允低声对她说,“吴赟应该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她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踏上了楼梯的第一格台阶。
其实,在离开邵家大宅前,她曾和邵允发生过一段短暂的对峙。
“你留在大宅里等我回来。”她告诉他,“吴赟所在的那个地方明摆着就是个死亡陷阱,谁都不知道踏进那里时会发生什么。”
邵允即便再聪慧机敏,终究也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更何况他没有任何特勤能力可以在险境中护住他自己。
叶舒唯自然心系于他,但当他们身处于任务中时,她要考虑牵挂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她怕自己到时候无法及时护住自己的挚爱之人。
邵允却说:“唯唯,很抱歉,但我今天必须和你一起去。”
她问:“为什么?你是不相信我能成功抓捕吴赟,将吴浅浅安全地带回来吗?”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他说,“但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邵垠,了解珑城三大家族中的人,了解人心。我与他们周旋了那么多年,我能在现场为你提供最准确的情势判断。”
叶舒唯皱着眉:“那你完全可以远程坐镇,通过我身上佩戴的微型摄像机观察现场的状况,并在通讯器里协助我。”
邵允摇了摇头。
“邵垠的每一场戏都需要观众,而我则是他最看重的那名观众。”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他今天将我的爱人和挚友们都召集到一块儿,无非是要确保我不会缺席。”
“他要让我亲眼见证我最在乎的人死在我眼前,他要让我饱尝这世上最钻心的痛苦,因为这是他快乐的来源。当我去到现场时,他会高兴地得意忘形,也很有可能会因此而露出破绽,让我们能有机会抓住他。”
邵允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唯唯,请你让我亲手保护住我最在乎的人吧。”
她的眼睫轻颤了颤。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我是一个应该早已经死过无数回的人了。既然今天我还活着,我就必须要阻止邵垠,哪怕是以我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你能毫无顾忌地踏进那片死亡陷阱,我也同样无惧想要吞噬我的黑暗。”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抬手轻轻地抚过她额前的碎发,目光里满是至死不渝的温柔,“我们都拼了命地想保护对方,那就相信我们都能做到,也能一起回家。”
“请记住,若是没了你,我绝不可能独活于世。”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叶舒唯在遇到邵允之前, 从未体会过这种心中有记挂、灵魂有羁绊的心情。
这是一种太过奇妙的感觉。
他哀,她亦会肝肠寸断;他喜, 她也亦会笑逐颜开。
他拼尽全力地想要保护她的心情,能够穿过一切介质,完完全全地抵达她的内心深处,与她想要挡在他身前的心情引起震耳欲聋的共振。
她的身体里像是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他。他们彼此的一举一动、一投一足,都会深深地影响并牵扯到对方。
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独活于世了。
她的身与心已经完完全全都与这个叫邵允的男人融为了一体,他们携手进退, 他们同生共死。
叶舒唯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她会迸发出更耀眼的潜能,只为让自己和他都能平安回家。
当他们并肩走到吴赟所身处的那间屋子门口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静静地侧目看向对方。
他们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彼此最赤诚的信任。
叶舒唯收回视线, 轻轻地伸出手, 推开了那扇原本就没有合拢的屋门。
屋子里没有开灯。
但因为窗外的天光大亮着,他们还是能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吴赟正背对着他们立在窗边,而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则摆着一张老旧的椅子。椅子上用一条十分结实的麻绳捆绑着一个人,那个人赫然是今天凌晨时分从吴家大宅中失踪的吴浅浅,她闭着双目,依旧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
万幸的是,吴浅浅的状态看上去还不算太坏, 她的面色虽是苍白了些,但身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并没有任何伤痕。
叶舒唯的目光在吴浅浅身上的麻绳多停留了几秒, 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想。
听到他们的声响,吴赟慢慢回过了头。
“你们来了。”
当叶舒唯看到吴赟的脸庞时,她的目光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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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一回见到吴赟,是在那个地下搏击场馆的vip包厢里。当时的他还穿着价值不菲的衣物、梳着大背头,对着众人口出狂言、下注时挥金如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备受宠爱的世家公子哥的狂妄与张扬。
可仅仅只隔了这么些时日的功夫,他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萎靡不振,人也消瘦了不少。下巴上全是胡茬,脸庞肿胀又泛黄,且眉骨附近还有几处很明显的淤青和伤疤,像是被人下重手殴打过一般。
吴赟的目光从叶舒唯、言锡和其他特勤人员的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到了邵允的身上。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冲着邵允戏谑开口道:“哟,药罐子,你竟然也来了,不怕死啊?”
邵允并没有在意吴赟充满着火药味的挑衅,他平静地回复:“我要是怕死,我就不会直到今天还活着。”
“的确,你虽然身体孱弱,但却是个有种的男人。”吴赟边说,边往前走了几步,“也难怪你的变态老爹和二哥那么喜欢折磨你,也难怪我姐对你一心痴情多年。”
因为吴赟突如其来的靠近,叶舒唯和言锡身后的特勤人员已经齐刷刷一片举起手中的枪支对准了他。只要他再往前两步进入到规定射程内,他就会被当场击毙。
叶舒唯这时冲言锡使了个眼色,言锡立刻抬手将身后一位特勤人员的枪口往下压了压。
其他特勤人员也都跟着暂时放下了握着枪的手。
吴赟走完了那两步,站定在邵允的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药罐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邵允淡声回:“一辆能够离开这里的车,一张能够离开珑城的机票。”
吴赟打了个响指:“bingo”
“吴赟。”邵允这时慢慢抬起手,指向了吴赟身后那张靠墙而立的立柜,“就算我能给你这两样东西,你觉得你真的能够活着走出这扇门吗?”
听到这话,吴赟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起来。
他甚至都不用回过头,便知道邵允指代的是什么——那是邵垠早早就命令他安置好的监视器,让邵垠能够在监视器的另一端实时看到这间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
若是他的行为有一丁点偏离邵垠的预期,他便会立刻命丧黄泉。
“呵。”过了半晌,吴赟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我若是怕死,就不会踏上这条船,更不会一路走到今天。”吴赟边说,边笑得愈发癫狂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心里都看不上我,认为我和周济那个蠢货是一丘之貉。但我可比他聪明多了,周家的财产根本经不起他那般挥霍,而我却可以自给自足……我如何一掷千金,便能加倍赚回来填上我所创出来的黑洞。”
“用杀人放火,贩毒走私,拐卖人口所挣来的钱一掷千金么?”邵允的声音虽不高,但却很有力,“你在挣着这些不义之财、踩在他人血肉上为自己争取满足感和存在感的时候,有没有一秒钟考虑过你姐,考虑过养育你的父母?”
邵允话里的最后两句,显然让吴赟不太好受。
因为吴赟本就有些充血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变得更红了,他用手指着邵允,大声怒吼道:“你懂什么!?”
“你一个本就被邵家遗弃的废物,会理解我的感受吗?”他疯了般地叫嚣着,“我是吴家唯一的男丁啊!就算我是老二,家里的财产大权也该落在我的手上!可我那对白痴父母的眼里却只看得到我姐!他们早早就架空了我在家族里的财产和权利,我只能像个乞丐一样,靠着我姐施舍我、可怜我,去舔她吃剩下的肉骨头……”
“是,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事都是罪大恶极的,我就算入了土都不得好死。可如果不是他们将我逼上了这条绝路,我又怎么会……”
“吴赟。”邵允这时轻声打断了吴赟的话,他看着吴赟的目光里慢慢地浮现起了一丝怜悯,“你真的觉得是你父母和你姐将你逼上这条绝路的吗?”
“你出生的那一天,整个吴家上下都欢天喜地,你父母高兴得好几天都没合眼。”邵允说,“我一个长期不出门的废物是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的呢?因为当时全珑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有多么期盼你的到来。”
吴赟的目光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你特么别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最清楚不过。”邵允平静地回视着他,“你扪心自问,他们难道不想把吴家托付给他们唯一的儿子?”
如若不是因为早早看清了吴赟天生的秉性,知道他这一辈子注定不会成器。吴淞夫妇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过得那么辛苦,整天周旋于生意场上,用她纤瘦的肩膀扛起家族的大任?
“正是因为他们预料到你今后可能会走上一条歧路,他们便早早地将你的权利架空,只让你插手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意。”
“你给我闭嘴!”
“正是因为他们真心疼爱你,他们才想要保护你,让你远离那可能会彻底将你吞噬、让你万劫不复的贪婪欲求里。”
“你别说了!”
吴赟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咬出了血来都仿佛还不知疼痛。那血从他的牙缝里狰狞地一滴滴掉落下来,最终砸进了老旧地板的缝隙之中。
他知道邵允所说的没有一句是虚言。
邵垠第一次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其实当场就拒绝了,因为他知道邵垠做的事并非正途,他姐和他父母也绝不会希望他去触碰那些。可后来,邵垠又拉上他去到自己的地盘上,当他看到那些来得如此轻易的钱财,他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也渐渐迷失了自我。
他知道自己该同吴浅浅和吴淞他们说起这件事,可是他不敢,他也知道一旦踏进了邵垠的那条河里,他这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但他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本性里的鲁莽和狂妄。
他想要赚很多很多钱,他想要向他父母和他姐证明自己——他不是一个庸碌之辈,他也能为吴家的基业和发展添上一份力……无论这钱是怎么来的。
起初加入邵垠时,他还沉醉在膨胀的欲望里。可到后来,当他触及到越来越多他都觉得可怖的犯罪链,当他掉进一个又一个不可控的漩涡里,当他被邵垠逼着在墉萍酒店设局杀人、沾染上了满手的鲜血,他才终于知道害怕了。
但到了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邵垠的手里有他一起合伙的所有证据,邵垠还威胁他,如若不继续帮助自己,会将他做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他的身后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齿轮在推动着他,一刻不停地在强迫着他继续往前走。如若停下脚步,那便是死无葬生之地。
他开始每天都活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他多么想要让他姐和他父母救他,他想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多少次,他面对着自己至亲的家人,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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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赟。”
就在此时,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微弱的呼唤。
所有人都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原来是被绑在椅子上的吴浅浅醒转了过来。
她面无血色,却努力地朝吴赟挤出了一个笑容:“别害怕。”
短短三个字,瞬间让吴赟的眼眶里冒出了热泪。
“你有错,你就认。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那个引导你犯下错误的人才是最不可饶恕的。”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其实姐姐也有错,我这么在乎你,却没能及时发现并制止你、让你悬崖勒马,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宽恕自己没有更早一点发现你身处于这样的痛苦之中。”
即便她浑身都被麻绳绑着,她望着吴赟的目光里也没有半分怪罪与怨恨。
“小赟,对不起,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吴赟泪如雨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吴浅浅,朝她的方向踉跄地走了几步,整个身体像是再没有一分力气支撑自己一般,颓然地跪倒在了吴浅浅的身前。
“没有将你教导好,是我和爸妈的过失,无论我们有多么伤心欲绝,都不会违逆法律对你犯下这些罪行的应有制裁。”
吴浅浅这时缓和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虚弱地对他说,“小赟,你趁现在,将邵垠逼迫你做的所有事都交待得明明白白吧……”
叶舒唯也开了口:“吴赟,法律自会给你一个最公正的审判。你现在若是主动认罪,你的口供到时候也会呈上公堂,一定程度上会让你姐、你父母和整个吴家的处境不那么难堪。”
吴赟出事,整个吴家自然都会避无可避地面临全面调查。但若是吴赟一人率先揽下所有罪责,并将自己所做的事与整个吴家划清界限,吴家也多少会好过一些。
“我……”吴赟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几欲开口,“我……”
就在这时,叶舒唯听到通讯器中的郁瑞对她说:“我已经成功完成了炸弹装置的解析、并找到了关闭炸弹的安全阀门,现在我们只需要最后五分钟的时间拆除炸弹即可。”
邵允刻意引导吴赟开始的对话已经为他们争取到了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只需要再拖延最后五分钟,便能够再无后顾之忧地对吴赟进行抓捕,并解救吴浅浅。
可谁知,原本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吴赟忽然浑身一震。
他就像是在瞬息之间,听到了什么声音、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下一秒,他便猛地从地上弹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向吴浅浅所在的方向。
房间里的形势立时发生了突变。
吴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他站在吴浅浅的身后,用那把小刀死死地抵在吴浅浅的脖子上,歇斯底里地冲着叶舒唯他们大叫:“你们都给我滚!让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把她给杀了!”
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周煜看到此番情景,再也无法忍耐,一把甩开身旁小队成员阻拦他的手,箭一般地冲进了房间。
叶舒唯和言锡反应极快,赶忙一左一右地紧紧架住周煜,不让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周煜被他们挡在身后,怒不可遏地冲着吴赟吼道:“吴赟!你他妈擦亮眼睛看看!她可是你亲姐姐!你这只白眼狼”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听到周煜的质问, 吴赟却根本不为所动,他反而颤抖着手, 将刀更深地抵向了吴浅浅纤细脆弱的脖颈。
肉眼可见,吴浅浅白皙的脖颈上已经被小刀划出了一道浅显的伤痕,有鲜血正从那伤痕中渗透出来,慢慢地往下淌去。
吴浅浅本就已经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里,若是再大量出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吴赟,你放开她!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这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周煜双眼通红,在叶舒唯和言锡的牵制下还是疯了一般地想往前冲,“你是人吗?啊!?”
吴浅浅因为脖子上的疼痛轻轻地蹙起了眉,但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害怕的惊叫,更没有斥骂吴赟, 只是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悲哀:“小赟,你听姐姐的话, 冷静点……”
吴赟咬了咬牙, 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动作。
叶舒唯的目光冷静地落在吴赟的脸庞上,脑中飞快地做着思索和分析。
她发现,自刚才吴赟忽然从地上跳起来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在大量地出汗,他的额头上几乎在一瞬间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然而,此时这间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甚至因为开着窗户,还有丝丝凉意不断地灌入。
很明显, 不久之前吴赟都已经差点被他们说动了。可当他刚想要做出自首的举动时,他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 被身后的主人勒令再度成为了一名危险的亡命之徒。
究竟是什么,让吴赟在一瞬间改变了主意,变得如此暴怒又恐惧呢?
“滴滴,滴滴”。
叶舒唯眯起了眼。
因为她敏锐的耳朵,突然在这间房间里捕捉到了一段极其细微的声响。那声响来源于吴赟的方向,且十分具有规律,就像是……倒计时。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快啊!”吴赟急不可耐地冲着他们怒吼道,“给我准备车!就现在!立刻!马上!”
叶舒唯这时动了动身子。
她示意言锡继续扣住周煜,自己则转身径直大步走向了门外。然后,她一脚踢开了对面的房间门,将对面房间里的窗户用力推了开。
两个房间门对着门,窗对着窗,它们之间流动着的风直接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对流风。那股对流风势不可挡地卷进了房间,掀开了吴赟身上松松垮垮的衬衫衣襟。
下一秒,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吴赟那因为被风卷起而因此袒露出来的胸口上,竟捆绑着一排微型定时炸弹!
并且,那炸弹上的倒计时器中的红色数字,已经开始飞速地流动着。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吴赟的行为会忽然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因为他身上原先还静止着的炸弹计时器,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始跳动了。
叶舒唯原本以为,将整栋大楼都布满了炸弹,已经是邵垠对他们最大的“致敬”。却不料,邵垠的恶毒,永远都能超越她的想象。
吴赟脸上的那些伤,应该就是被邵垠的人痛下毒手所致的。邵垠昨天大概先用了某种方法将他骗到自己所在的地方,让人把他打晕后,再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在他身上装上了这些微型定时炸弹。
当吴赟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便不得不继续充当邵垠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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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邵垠让他先将吴浅浅从吴家大宅中骗出来,用迷药迷晕后充当手里的人质和筹码。随后,再让他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并以此为诱饵,将他们所有人都骗到这栋大楼里,准备把他们全都活活炸死。
她想,邵垠应该还许诺了吴赟,只要他乖乖听话、按照计划好好执行自己的所有要求,便不会轻易启动他身上的定时炸弹。只要他能活着离开这栋大楼,一定会帮他拆除身上的炸弹。
可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吴赟又怎么会想得到,这整栋大楼本身其实就是个活生生的屠宰场。
他身上的炸弹和大楼里的炸弹形成了完美呼应的“双保险”,无论如何,今天邵垠都必定不可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里。
这对吴赟而言,从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
刚才,邵垠通过实时监控的摄像机,应该是发现了他们与吴赟的对话其实是在为拆除大楼里的炸弹而拖延时间,便立刻启动了已经想要反水的吴赟身上的炸弹。
即便大楼里的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