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陪你一会
“北方壁宿，宝物青冥。不过本世子记得，这名剑榜第十一的青冥是柄剑吧，怎么如今变成两把短刃了？”
世子殿下看向青奴纤细蛮腰左右两侧的短刀，兴致勃勃的又道：“难不成遇到什么强敌，给折断了？”
“是青奴自己折断的，青奴不需要和人家比剑论输赢，刺客只需要杀人就行，两把短刀杀人更方便些。”青奴认真的回答道。
世子殿下则一脸难看：“你这可是损毁文物，得赔钱！”
青奴一愣，黛眉微蹙，顿时陷入了窘境，磕磕绊绊道：“青奴……没钱，要不青奴再去打成剑？”
“这还怎么打？都断成这样了！钱就免了，惩罚你如何？”燕恂一脸奸笑，直勾勾的看着青奴。
被盯得发毛的青奴，不知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世子殿下又想出什么鬼主意，先前说要做通房丫鬟的，自己做足了准备，后面又一副正人君子的说不要了？这次又想要干嘛？
于是唯唯诺诺的问道：“宗主想要如何……惩罚青奴？”
燕恂坏笑着一点点靠近，秒变青涩的青奴，如婉约小娘般踱步后退，但退的不多，也曾期待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顿时精致小脸红如春梅，醉人亦醉仙。
“睡觉如何？”
“睡……睡觉？殿下要在这吗……”青奴羞涩的问道。
“当然是回客栈了傻瓜，想什么呢。”
约莫是自己的恶趣味得逞，世子殿下哈哈大笑，拿着那条编制好的精巧枫叶剑穗，朝着客栈走去，只留下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的青奴，心驰神往。
“傻姑娘，多体验一下人生的自在逍遥，活着的乐趣横生吧，可不要轻易的就把命交了出去，那样的人生该多没有意义啊。”
燕恂笑着在内心由衷的祈愿，希望这青衫姑娘从此不再一个人孤苦伶仃，也能像青鸾一样自在翱翔。
……
“这几天你就和我一起出入，有个照应。他们只知道我们进了守备军所，拿了本无关紧要的名册，真实的目的应该不知道。”一路向客栈走去的燕恂，对青奴吩咐道。
“宗主的意思是，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查明了走私路线和背后之人？”
燕恂笑了笑，道：“一开始我在想，既然知道我们要进守备军所，那就应该能想到，我们是有可能看到昨天的入关名册的。那走私之事岂不就暴露了？所以起初我怀疑，昨天的出入关名册，是他们故意放的假消息，让我猜忌冀州，达到燕北内斗的目的。但是当看到那艘冀州楼船时，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他们远没有想象中的谨慎。”
青奴恍然大悟，轻灵的笑道：“不是他们不够谨慎，只是没有宗主聪明罢了。北离背后的幕后之人和城主府的人，都以为宗主是来找二十年的出入关名册，却不知道宗主的暗探，那个叫迟笑雪的公子，已经发现了走私之事。”
燕恂笑道：“那幕后之人不是北离，而是燕北。因为这件事对北离没有任何的好处。他知不知道本世子已经查明走私之事，我不确定。但他必定了解母亲当年的隐情，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办法直接说而已。而且这个人不光知道我的游历路线，甚至猜到我此行的目的。如果他是坏心，那这本名册背后的真相，必然能在燕北掀起轩然大波。”
“那宗主觉得对方是好心还是坏心？”青奴疑惑道。
“坏心。”世子殿下没有犹豫，脱口而出的回答道。
青奴更加疑惑了：“为什么？”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自己的目得，比如饿了去厨房，渴了去烧水，因为饿了所以要去厨房找吃的，这都是可以根据简单的因果关系来推算出来。但是在这个环节，人心是没法推算的，你知道这个人去厨房是想吃红烧肉还是番茄炒鸡蛋？正如那个幕后之人，把我来夷州城找名册的消息告诉了宇文策，人心是不可测的，我这燕北世子的身份总应该对他们有点诱惑力吧，所以他怎么笃定宇文策一定不会对我下手，哪怕万一呢？拿本世子的命去试这个万一？。”
世子殿下笑着又道：“所以你觉得他是好心还是坏心？”
青奴似懂非懂，燕恂却笑而不语。
“甲字三号房间，快去好好睡一觉，回头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燕恂吩咐道。
青奴应了一声，在小二的带领下，一路向甲字上等房间走去。
而拿着枫叶剑穗的世子殿下，一路哼着小曲，朝着离狐雪素的房间而去。
“这丫头不会还在睡觉吧？”
门外并没有听到，一向吵闹话多的小丫头哭嚷着，混蛋我杀了你，那死人去哪了？的世子殿下，叩了叩门，见无人应答，便走了进去。
“哎呀，本世子这一晚上睡得可真舒服，听不到翠花的叽叽喳喳，耳根子都清净了许多。”
燕恂一屁股坐在卧房外的圆桌上，自斟自饮的倒了一杯陈茶，偷摸往卧房里瞥了一眼，随即咂吧着嘴，叫了声舒坦。
可见对方还是不答话，又调侃道：“啧啧，不愧是你们北离的大城，这悦姬楼可真是……”
“啪！”
还未等燕恂说完，只听卧房内有茶杯跌落的破碎声。
一阵不安突然席卷而来。先前与青奴分析过，这位北离公主在这座城里的危险程度，只怕比自己还要多上百倍的燕恂立马反应过来，冲进卧房！
果不其然，床榻上险些香消玉殒的离狐雪素，面色苍白，全无之前的灵动，就如一只受伤的雏燕，呼吸绵若无力，精致的眉头时紧时舒，直到听到门外有个臭小子说什么悦姬楼时！皱得便更紧了，于是艰难的抬起手臂，却又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此时比皱眉也要比个孰强孰弱的燕恂，踉跄着跑了进来，脸上神情变化万千，先是担忧，继而愤怒，最后回归平静。只是缓缓来到床前，帮她盖好被子，没有说话。
“臭小子，你回来了。”看着毫发无损的世子殿下，小丫头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燕恂笑了笑，摸了摸离狐雪素的头，温柔道：“怎么？红炉雪杀手翠花，也有伤风感冒的时候啊。”
离狐雪素也笑了笑，仿佛如梅花凋零般的凄美，让人心疼：“是啊，等我好了……”
“非打死你个臭小子。”燕恂替她说了下一句。
两人会心一笑，彼此都不说穿，燕恂更不想在这个时候问东问西的，惹眼前女子伤神，况且他什么都知道。而离狐雪素却道：“昨天骗了师父，才偷偷跑了出去，师父刚出去抓药了，不用担心。”
“昨天晚上我是去……”
“不用解释，本姑娘才不在意。”离狐雪素撇了撇嘴。
“你是红炉雪……你早就知道我是北离公主了？”
“第一天就知道了。”
燕恂笑着点了点头，将怀中一尾枫叶剑穗，轻轻地放在离狐雪素的枕边，喃喃道：“睡吧，我陪你一会。”直至困意袭来，自己也沉沉睡去……
……
夷州城城南，只因索伦族人从不信佛，这间破败的庙宇才难得的静立于此，别有一番雅致。
“公子，先吃饭。”
只见一位面容英气的中年男子，腰挎长刀，提着一盒饭篮子，走进了这间破庙，来到篝火前一位穿着华丽的公子哥旁边，将饭蓝子递了过去。
这间破庙外，前后左右各有武夫两人，庙顶两人，屋内同样都有武夫把守，只为将这华丽公子哥团团护住。
“公子，我们坐地起价，翻了一倍，怕是不妥吧？”挎长刀的中年男子，正是先前从城主府出来的唐武使。
只见华丽公子哥，长相却不如何出众，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而且眉宇间还有个硕大的疤痕，犹如坊间传说中的老神仙二郎真君一般，只是远没有二郎神的英姿飒爽，一脸奸佞的笑了笑：“当然不妥，不然本公子怎么会让你去谈呢？哈哈哈。”
此话一出，唐武使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如果此人不是冀州水师提督的长子，真想一刀给杀了！
这个阴毒的孽障，在冀州州郡内，就没少干一些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勾当。霸占良家妇女不说，取乐完后或沉尸、或剁碎了喂恶犬。甚至有传言，这人间恶魔爱吃女子胸前肉，只怕是比那燕北世子还要人畜不是！
如果说先前的宇文策是阴冷，这位冀州水师提督嫡长子张冀，绝对是阴毒。
这畜生坐地起价，让自己去谈。谈成了，钱被他拿走，谈失败了，自己还有命活？这分明是让自己去送死！
看着唐武使一脸不易察觉的愤怒，张冀依然一脸的邪笑，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脸道：“你就是条狗而已，在本公子面前，收起你的牙。”
随后又在唐武使身上擦了擦手道：“本公子料定他们不会给我们撕破脸的，毕竟现在北离最缺的就是铁矿，整个燕北境内，除了我们的冀州水师能穿过莽江，抵达渔洲港，难不成还有人敢从镇北关私运铁矿？”
张冀笑了笑，随后取出饭篮里，几碟还算精致的小菜，挑了又挑后，眉头紧皱。于是一把将饭菜推翻在地：“你们吃吧。”
唐武使默默收起饭篮不再言语。
“对了，抓紧安排几个人去码头看看货卸得怎么样了，催一催宇文策那个肺痨鬼赶快交割！拿到银子后，本公子还要到积善坊里豪赌一场，那里的狐媚子各个……啧啧，哈哈哈。”
随即唐武使领命退出寺外，吩咐一人前往码头查看情况，自己则准备动身，再前往城主府，索要货银。
“大哥，这他娘的张冀，真不是个东西！弟兄们拼死拼活的护着这厮干嘛！还不如去投奔红炉雪当个杀手。我们干脆一刀给杀了，拿了银子跑路，总比在这奴颜婢膝的强！”
“禁声！”唐武使往身后看了看。
“红炉雪也未必肯收我们，让兄弟们再忍一忍，毕竟是水师提督的儿子，如果我们真把他杀了，恐怕在南朝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