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认真的玩闹

    无垢宗主此时自持大计已成，倒是坦然：

    “不不不，老朽不善推演，只是白山主汇报之时，我才心生此计。”

    此刻他什么慈祥和善的伪装早就不见，只是得意非常的炫耀着：“你助我修行，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今日必是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秦方和淡淡回道：“那还真是感谢宗主好意了。”

    无垢宗主无视秦方和话中的讽刺，自顾自说道：

    “我之道，乃「至净道」。追求的便是绝对的纯粹无瑕，可老夫自悟道起，至今已有万年，修为却同样停滞已久。我苦思冥想，最终明悟，人所有的污垢均是来自于「存在」，只要存于世间，就会一直沾染外物，如此又怎能算是纯粹呢？这便是我道无解的难题。

    而无常，便能吞噬人的肉体、生机，最终仅剩一个仿若初生般纯粹灵魂只可惜，若只是被无常吞噬，虽然灵魂纯粹，但那般的灵魂并无心智，只会顺应法则离去，如此就真是身死道消、万事休矣了更何况，无常并非只要有人殒命就会出现，它的行踪太难以琢磨了”

    秦方和总结道：“所以，在你得知出现了一个可以沟通的无常使之后，一个计划便产生了，你将你绝大部分的灵魂，携带着记忆以及修为保存在椅子中，之后将我引至此处，假意战败，随后被无常吞噬，借此你便脱离了肉体、获得了净化、同时保住了神志、修为。”

    无垢宗主赞同道：“秦小友果然聪慧，一点就通。只不过这把椅子并非为了此事而炼，说来惭愧，当初炼化此宝，仅是害怕有朝一日寿元耗尽，聊以自慰罢了”

    说着，他便笑了起来，无比欢喜：“可谁料，天道庇护，我无垢宗应登绝顶!”

    秦方和又问道：“可即便如此，你就不怕我翻脸？难道你就自信灵魂便可斩杀无常？”

    无垢宗主道：“自然不是无常虽然并无成功斩杀的传闻，但它吃饱后会休眠倒也不算什么秘密，我这肉身虽老，但蕴含生机可谓无量，想必你方才与那无常沟通，便无回应吧”

    无垢宗主的面色彻底狂热起来：“说不定，今日我便可做此界手刃无常第一人，我的成就自当如此，无人能敌!”

    见他已有动手的先兆，秦方和持剑横于胸前，而无垢宗主见状哈哈大笑：“狂妄小子！莫不是真以为能与本宗主斗上几招吧？方才我所展示的实力，可不到我此刻的万分之一，说是玩闹也太过折煞了你，安心受死吧！”

    秦方和知道此言多半不假，这种老怪物怎么可能只会那般低能的手段。而此刻，秦方和甚至根本无法察觉对方的手段是什么，只是潜意识里觉着，攻击已至。

    但他只是站着，没有防御、没有攻击、没有躲闪，准确说是没有任何像是应对攻击的反应，仿佛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似的，口中轻轻念出了两个字：

    “跪下。”

    “你说什么？”无垢宗主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秦方和，有些难以置信。

    秦方和缓缓抬头，与其对视，此刻他连剑都收了起来，只是重复了一遍：

    “跪下。”

    无垢宗主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似乎是想笑，但笑了一半又垮了下去，双眼中的戏谑变为了疑惑，随后是惊惧，而最终，他的脸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掌控，生生扭曲成了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

    他就真的从那宝座上站起，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将自己从宝座上撕下，星星点点的灵魂碎裂、消散，之后无垢宗主，就当真端正的跪下了。

    “过来。”秦方和又道。

    无垢宗主的表情更是扭曲，似乎能看出他对于现状的不可置信，但他此刻就像一个忠诚的奴隶，如同狗一般，爬到了秦方和的脚下。

    无垢宗主几乎用尽了一切的法子，可他却连抬起头都做不到，最终在他几乎已经开始燃烧灵魂的代价之下，才只是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秦方和就这样自上而下的俯瞰着他，仿佛神明透过云层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朝圣赎罪的信徒。似是仁慈，秦方和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败在轻视了我。”

    无垢宗主一个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脸上，拼尽全力的连灵体都淡了几分。

    秦方和继续：

    “不巧，我刚悟道。而我的道，为「权极之道」。所谓权，即为掌控，以武力掌控疆域，以生死掌控敌人，以恩赏掌控子民，以欲望掌控属臣。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就是权的规则。你说你今日更进一步，是得益于谁？”

    无垢宗主得到了命令，恢复了少许的自由，他颤抖着回答道：

    “得益于你得益于主上！。”

    秦方和点点头：“不错，你还算是聪慧。得了我的好处，还想杀我？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事，你说呢？”

    无垢宗主清晰而又绝望的发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湮灭，他想谈判，他想求饶，他想尖叫，可出口的话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掌控：“谢主上恩赐，奴才万死。”

    秦方和最后说道：“看在你陪我认真的玩闹了一场的份上，最后也让你走个明白”

    话音刚落，钱欣欣就从秦方和的背后渗出，她半成着人形，抬手就撕掉了无垢宗主灵魂的半条臂膀，囫囵的塞入口中大快朵颐起来，待她颇为满足的吞下，这才抹了把什么都没沾染的嘴唇说道：

    “满口无常无常的，我跟那玩应儿很想？”

    随后钱欣欣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的探出身形，贴近仍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无垢宗主，一边啃食着他灵体的头颅，一边低声说道：

    “记清了，我叫钱欣欣，是「九幽」才对。”

    还不待无垢宗主对此生出什么想法，他的神志便彻底溃散。

    事罢，秦方和随意寻了个地方坐着，一边歇息，一边等着钱欣欣完事。

    终于钱欣欣似是满足了，她给无垢宗主留了口气，虽然他的灵魂此刻已经跟团破麻袋没什么两样了。

    钱欣欣变成人形，蹦蹦跳跳的向着秦方和走来，随后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嘴上还不闲着，开始占秦方和的便宜:

    “不错嘛秦小友，真是给我整了口带劲的，真香嘿。”

    而秦方和则是答非所问：

    “告诉我，你的「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