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试探出的疑惑
秦方和保持着这副极具侵略感的姿态，开口说道：
“从容宝阁楼下开始，你便开始招招示弱，漏洞百出的乞丐伪装，故意放慢让我顺利抓住的身法，进府后纯粹就是用来让我揭穿的拙劣谎言，对吗？”
“是。”颈间的力量并没有压实，所以钱欣欣答话并不受影响。
“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博得我的好感，让我觉得自己胜你一筹，之后再展示自己非同寻常的、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充满诱惑的力量，这样我便会认为你是可控的，你的力量便同样是可控的，那么我一定会欣然甚至是欣喜若狂的留下你，对吗？”
“是。”
“可你招式出尽，似乎没有在我这得到满意的反馈，于是你只能行步险棋，那便是辛秘，你想让我相信你能掌握人心中最为隐私的秘密，这是一种任何皇家、或者是身居高位的人都绝对无法抵抗的诱惑，可它同样也是这些人绝不允许存在于世间的力量，你在加注，可注大到输了就会死，对吗？”
“是。”
“你所图不小，所以你在误导我，让我以为你是一个有些本事，妄图攀附权贵从龙登天的神棍。你说，我总做梦，没错，其实想想我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了，毕竟一日内我在你眼下打了两次打盹儿，抓你时表明我会武，但拖你回来却显得气虚，再加上我长期睡不安稳，脸上难免有些相显出来，由以上断出我休息不好也不算难，再加上我一个王爷，无需劳作，不好酒色，任的也是个挂名的闲职，那么买宝诈我一手惊厥多梦，简直败无可败，对吗？”
“是。”
“其实你输的挺冤，你的示弱确实让我对你颇有好感，你的设计也确实震住了我，老实说惊雷的那一下，差一点我就尿出来了。至于你的能力，如我所说这是无解的诱饵，我也不能免俗，甚至我真的做梦只可惜，除非你真的通鬼神，不然你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我几乎只做一个相同的梦，但你没有提到这极为重要的一点，所以，你最后的那句话反而坐实了我的猜想，你在诈我，可这更是证明了你所图的绝非仅仅先前提及的钱财，对吗？”
钱欣欣只是淡然的“嗯”了一声。
秦方和微微直起了身，腰身的角度微微变换，臂上的力道也轻了些，但这显然意味着接下来的动作会更加的危险，或是致命。他语调缓缓的问道：
“输了，认吗？”
钱欣欣一直刻意放松的身子不受控的紧张起来，这是王府，外面的人来不及，她腰被制住，生不出力，手的位置不好，出腿的线路也被秦方和有意无意的蹩着她没有放弃，依旧竭尽全力的思考着，可出口的声音在强装的镇定之下却已然带上一丝哽咽：
“认认我输给了王爷的怪僻隐疾！”
钱欣欣近乎赌气的说完便彻底软了，似是认命等死。
秦方和倒是忽然像是来了兴趣，他放下高抬起的手，缓缓俯下，趴在钱欣欣耳旁细声说道：
“在最后，告诉我，你要什么。”
钱欣欣蒙眼的布条已经渗出斑斑泪痕，她抽搭着说：
“我要帮你，换得日后，你也能帮我。”
秦方和没有回话，依旧保持着这堪称孟浪无礼的姿势，他低低的笑出了声，随后伸出手，扶正了钱欣欣的脸，挑开帕子，对着那枯焦坏死皮肤下的粘稠血肉，舔了上去。
屋内一片狼藉，杯碗碟盆摔了一地，圆桌倒是收拾过了，上面还摆着荣宝阁的食盒。
秦方和早已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他此刻正面色扭曲的对着地上呸呸呸的吐着：
“桑葚，胭脂，浆糊呸噗这应该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放猪油和鱼膘he~tui！还有朱砂是吗？！”
钱欣欣坐在对面，闭着眼用帕子揉着皂角一下一下的小猫洗脸，她面上还是红糊糊的一片，但已难掩娇俏，而那张火烤过的可怖脸皮这会儿正丢在了桌上的水盆边。
“还有水银砒霜鹤顶红，专门预备着毒你！”
钱欣欣愤愤的，开口便没个好气，手上洗脸的动作也逐渐暴躁：
“下次我还得再加上金汁，省的再有三岁孩子瞧着新奇就往嘴里填。”
秦方和呸了半天还是觉着不得劲儿，又拿茶叶猛猛漱了几次，嘴里那恶心劲儿才算去了，到这时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就是闻着有点甜丝儿，寻思是不是拿什么莓子酱调出来的，问你估计也不会说，索性我就尝一口毕竟你敷在脸上的，总不能有毒不是”
“是是是，秦王爷智~谋~似~海~~”钱欣欣拉着长音，明显的阴阳怪气。
秦方和识趣的没再说话，只是起身铺开食盒，将里面温好的饭菜端出摆上，随后耐心的等着钱欣欣把脸擦洗干净，直到她重新扎好蒙眼的布条，秦方和极有眼力见儿的摆过去一副碗筷：
“要不，咱先把饭续上吃了？”
“吃！”
俩人都折腾了挺一会儿的了，此刻倒是也各自安稳的把饭吃了，餐毕，秦方和颇有一番讨好意味的再推了碗水果酪子过去，看钱欣欣捏着小勺吃上了才再度开口：
“我又想了想，你那张脸应该是用猪皮之类的泡过药再烧、缝出个大模样，之后在脸上厚涂一层刚刚说的红膏给它沾上，最后用颜料再整体加工一下，出来就是鬼脸的效果，至于你亮相时候的氛围营造，灯芯你算了时间偷偷动过，今天没风，现在这个时节也不是猫儿发情的时间，就算是偶然掐架了也不至于忽远忽近的叫。所以树叶声是用布搓出来的，猫叫是人学的其实我就是想请教一下，那声旱地惊雷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钱欣欣吃着酪子，先是挺自来熟的召了几声，让王府内下人进来把剩菜啥的撤了，收拾收拾给府外墙根儿蹲着的几窝乞丐送去，随后倒是好声好气的跟秦方和解释起来：
“那雷确是复杂一些，声音是用金属锻成的大薄片敲抖，再加个大号的爆竹，至于闪电，是一种银白色的土石，点燃以后便会闪出强光主要这次准备的匆忙，也不想伤到王爷，所以临时只能整点这种程度的把戏，你可别觉得我真就只是个跑江湖的把戏骗子”
钱欣欣说着自己都有点没有底气，可秦方和倒是挺好说话的点点头：
“这是自然，法不在深，灵验便可，更何况好悬就给我吓住了，我认你的本事”
秦方和说完便作势想了想，随后继续道：
“你说的事我允了，这样，我先给你一百两碎好的银子，往后每月例钱十两，你平日就住在王府，吃穿用度都算在王府账上，我外出时便扮成小厮随行，若是额外办事，酬金亦由你定，旁的届时再说，至于你那些伙计”
“无需！”钱欣欣有些急切的开口。“那些伙计野惯了，不劳王爷费心其余就按王爷说的办。”
秦方和点头：“那今日且如此吧，你去找管家支钱，随后安排一下便自己挑个房间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便要外出办事，记得，日头将升的时候在此处等我。”
钱欣欣表示了然，随后端着没吃完的半碗酪子就出去了。
秦方和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拄着腮就这般看着钱欣欣离去的背影，许久未动，直到屋内的灯火熄灭，明暗交接之时，映照出的是他半面淡然，半面狞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