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鱼秘境的集合, 距今还有半个多月。
席间，已经去过充鱼秘境的陈奇和翁笑，毫不吝啬地向楼青茗和陶季分享了自己的经验。
说到最后, 楼青茗忍不住感慨：“没想到又能和三位师兄一起历练，真是绝赞。”
陈奇如今已是筑基巅峰, 随时都可能突破至金丹, 这次去充鱼秘境基本已注定是少有敌手。
他一直压着修为, 就是在等着这二十年一度的充鱼秘境。
“上次咱们师兄妹四人一起历练, 还是在外域的皇楼阵师遗址时, 这一转眼, 都二十多年过去了, 时间也是真快。”
翁笑给大家斟上酒水：“上次在皇楼阵师遗址, 小师妹是阵师, 她打头，这次去充鱼秘境，二师兄你修为最高, 那我们若是遇到危险，可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陈奇当即拍着胸脯：“没问题，届时你们只管叫我，二师兄保你们安安全全回来。”
说罢, 他又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份充鱼秘境的地图。
楼青茗将地图细细看过，确实比她在藏书阁摘抄那份完整许多。
待到看完, 她指着地图中间的一道粉红区域询问：“这是什么？为何要用粉红颜色标注？”
陈奇挑起眉梢, 喜不自胜：“这里是粉红峡谷，此谷我曾经去过，在那里发现了一柄斧头。生而有灵，品阶至少是灵器, 可惜当年我未能将之拔出。现下这最后一次机会，我怎么样也要将它弄到手里，契约认主。”
陈奇一直修炼的武器便是斧头，现在难得遇到一把合心意的，也难怪他宁愿压下修为，也想再搏上一回，不愿放弃。
“哦？”楼青茗就忍不住地笑，“这得亏是二十年开启一次，若是三十多年，师兄你的修为就该压不住了。”
说起这个，陈奇也是一脸苦涩：“资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
其他人哈哈大笑。
随后，陈奇又对着地图，为大家详细解说了下其中的地势地貌，以及需要注意的危险，没用多久，楼青茗和陶季就对充鱼秘境有了基本的了解。
最后，翁笑询问：“二师兄你这次进去，是准备直奔目的地吗？”
陈奇颔首：“没错。”
楼青茗又看了眼地图上粉红峡谷的位置，不知为何，右眼皮莫名跳了跳。她敛下睫羽，手指在地图上轻点：“师兄可用我们帮忙？”
按照修为，即便这次她在阵中没有收获，也还有第二次进来的机会。
陈奇想了想，出声拒绝：“我已是筑基巅峰修为，在充鱼秘境中几乎没有敌手，我自己去就行。”说罢他又语气略顿，“若是实在不行，我再向你们求援。”
论起实力他行，但若运气不好，再遇到什么阵法之类的，恐怕还需小师妹出手。
“那便阵中保持联系。”
待一席饭毕，陈奇取出两枚小巧的修袖珍伞状法器，递给楼青茗和陶季：“充鱼秘境是水属性秘境，里面经常会下雨，且下下来的雨水性状属性不一，这两把法器是大师兄炼制的。你们回去都各自炼化了，也好防身。”
楼青茗和陶季纷纷道谢，待又寒暄一番后，便各自散开。
这厢，楼青茗师兄妹几人开始了最后的秘境进入筹备，那厢，刚刚回宗的富香则站在乌雁峰的山脚下，看着那排着队的六支队伍，神情恍惚。
“这里发生了什么？”
“诶？是富师妹啊，”牛晓煌看着富香一脸怔忪，好笑地上前打趣。
富香笑呵呵地挠了两下头，疑惑询问：“牛师兄，咱们峰下这些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是谁特意建的吗？”
说起这个，牛晓煌就一脸自得：“富师妹你刚回来，可能不大清楚，这些都是楼师姐设下的。此阵名叫增智阵，左边那三个供妖修弟子使用，右边那三个供人修弟子使用。这段时间，咱们乌雁峰山脚的这阵法，可是大大地为咱们乌雁峰增加了名声与人气。”
随后，牛晓煌也不用富香询问，便将增智阵的效用与功能为她一一解说。
等到听完，就连一向自认为见多了风雨的富香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阵法？！”
“原先是没有的，不过这是楼师姐独创出来的。据说这个阵法还能升阶，不过受限于楼师妹现在的修为，现下只能达到五阶。可能以后等楼师妹修为高了，这阵法的等阶还会往上窜一窜。”
“凡是进入这阵法的修士，都必须缴纳五十块下品灵石，一次能进去十个人，每人最多在里面待上一年。按照这速度，不用多久，楼师姐就将是咱们乌雁峰上最富有的几位修士之一。”
躺在洞府中都有灵石入账，那该是怎样一种极致的享受。
富香：“……好厉害。”
她怔怔地看着那些等在阵壁外排队的同门弟子，一时心神飘忽，浮乱无落。
跳出原先的敌视目光，用公平客观的眼光来看待楼青茗，即便刻薄如她，都不得不给出一句真心赞叹。
这样一位修士，为何在她的梦境中竟会毫无印象？！
还是说，楼青茗在她的梦境中，恰好属于那片记忆模糊的、被快进的记忆？！
富香站在原地，一时静默不语。
牛晓煌以为她在为这增智阵前的队伍太长而犯愁，笑道：“楼师姐说了，乌雁峰的弟子可以到她药圃旁的那处增智阵，咱们无需在外与其他峰头的弟子排队等位置。不过马上就该出发去充鱼秘境了，师妹若实在好奇，可以等从秘境出来以后，再进去尝试。”
至于现在，基本上来排队的，都是不会去充鱼秘境的弟子。
“说起来，师妹你这次回来得真是时候，若是再晚上半月，咱们就该集合出发了。”
富香眸光闪了闪，轻笑回身：“我是特意计算过时间的，原先还应该回来得更早，是路上出了点意外，拖延了几天。”
随后，富香与牛晓煌又交谈了一会儿，听他说了些乌雁峰上的近况，才噙着笑意，与牛晓煌告别。
只是在回洞府前，她忍不住调转路线，远远地往楼青茗洞府方向看了几眼。
那里，果真有不少乌雁峰弟子凑在一处，嘻嘻哈哈地排着队，准备尝试一下这增智阵。
小院外，一位银丝长袍的清冷少年正坐在一旁，顺次收取着灵石。
察觉到视线，他回头向富香方向看了一眼。
那目光清冷似冰，目下无尘，陡然调转过来，让富香不由瑟缩了一下。
直到对方将目光收回后，她才紧张地眨了眨眼，快速转身，向自己洞府方向疾走而去。
小院之外，既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那位得到梦朔机缘的乌雁峰弟子，刚才看向茗茗洞府方向时，眼神复杂。
也不知，对方是在探究这个增智阵，还是其他。
已经回到洞府中的富香，并不知自己方才的那一瞬间的眼神，就让那位化形期的蛟龙妖修想到了那许多，此时的她在启动了洞府的禁制后，面上的笑容便倏然回落。
她双目无神地躺在洞府中的软榻上，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曾经梦境中的种种。
她的梦境其实加起来并不算太长，只是这次的充鱼秘境，却在其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因为，这里是她修真路上的一处重要拐点。
梦境中，她为了一个卓远，蓄意在粉红峡谷中，害死了两位师兄，最后被师父调查出缘由，遭受迁怒，被逐出座下。
彼时，二师兄明明已经筑基巅峰，只待出了秘境，就能结为金丹的一个前途无量修士，却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彻底陨落在了充鱼秘境之下。
还有陶季，一个腰缠万千灵石的富有修士，若是没有她，想必修真路上也不会有太多坎坷，会顺顺当当地晋阶成长，直至成为一方大能。
梦境中，她为此深深地自责。
现实中，她也曾反复地将这段梦境记忆回想。
直至这些年，她发现，随着她亲传弟子位置的旁落，现实已与梦境有了很大的不同。
几位师兄与梦境中的状态几乎是一样的，但各自走的路却有了很大不同。
比如说，大师兄邢纪安，在梦境中一直没有成为天火灵根资质，现在却已经成为天火灵根，意气风发；
比如说三师兄翁笑，在梦境中他与外域的裴钧阵师没有多大交情，现在却已发展为至交好友；
至于二师兄陈奇，和四师兄陶季……
富香的眸光闪了闪，这一世，她已经不是她们的小师妹，她也不再跟在卓远身后，痴恋无法自拔，那么相信，在这一世的充鱼秘境中，这两位师兄也不会因为她想要救下卓远，而陨落在秘境中了吧。
曾经很多困囿在心间的心魔与执念，早在成功筑基的那一刻，都被她抛却放下。
只是现在想想，心间仍旧会忍不住地惋惜。
如果，曾经的她对于他们而言，只是负担和拖累，那她情愿今生与他们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或许谭泽星君说得对，师父收的弟子里面，就没有一个是聪明的。
但楼青茗却是个例外。
恍惚中，梦境中一道相似的影像从中跳出，却不待抓住，又重新归于虚无，让富香蓦然感觉心头一阵空虚。
她又想了想近些年楼青茗所做的丰功伟绩，不禁歪了歪嘴。
即便没有印象，但她相信，楼青茗无论在哪里，都不会籍籍无名。
至于现在，想想山脚下的那一排六个增智阵，或许楼青茗还兼具了其他属性，比如说，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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