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情刚过去没多久, 因此很少会有人提及，生怕会触及他的伤口。
想必风雁将他请出，也是见他最近几年着实消极, 给他寻些事情做，也算是散散心结。
楼青茗想了想方才见到的那位娃娃脸少年, 莫名生出一股怅惘：“修真路上, 谁也不知道运气和实力到底哪个更重要。”
就像她的上一世, 明明实力已经足够, 人缘也不算太偏, 只是一次简单的秘地探索, 就遭到了致命埋伏, 所以有些事, 是真的不好说。
既明抬手拍了拍她的辫顶：“很庆幸, 这件事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别的不说，只一个佛洄禅书的禅意结界，就能够护住楼青茗不会陨落。
也因此, 最近的他常常会去思索，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让楼青茗经历生死一线，甚至成为一次生死劫。
楼青茗怔了一下, 而后看着他轻笑：“你放心，这件事肯定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至于山脚下的增智阵, 她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风雁师叔为连翘担保，她自然会对他交托全然信任。
至此，话题已比毕，楼青茗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增智阵：“他们这是一直没有人出来？”
加上她一开始在这里等的那一个半月, 他们已经进去了半年。
既明颔首：“大概快了。”
楼青茗轻笑着摩挲了两下下巴。一开始她还想着，等她布完阵再过来，应该能出来个至少一半吧，却没想到，竟然一个都无。
“这一届修士，实力有些不行。”
却不想她刚发完感慨，不远处的淡蓝色薄雾就开始起伏，稍倾，增智阵外围的阵壁一晃，一位一身玄衣的少年眉目清俊，拎着长剑从内施施然走出。
楼青茗噌地站起，眸光晶亮。
“蔚宝！”
楼青茗对楼青蔚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寒鸦秘境时，他心软并被好欺得下了傀儡印记的时候。
虽然她知道现在对比那时已经过去很久，他肯定有所成长，却未想到，他竟已成长到了如斯地步。
出阵时间，比她那三位师兄出来得都快。
“蔚宝！”
“蔚宝！”
一直缩着脖子等在一边的秃鹫等灵兽当即兴奋起来，齐刷刷地向楼青蔚方向奔去。
“久等。”楼青蔚蹲身抱住自己这几只飞奔过来的灵兽。眉眼舒展。
等他们亲热完了，楼青茗才上前将人一把抱住，笑意柔软：“蔚宝你真厉害。”
楼青蔚掐指算了下时间，又看了眼旁边明显已出来许久的既明，敛下睫羽：“还是稍差一点。”
楼青茗噗嗤笑道：“不差了不差了，你这速度已经很快。要知道我刚才还想说，要不要撤阵呢。”
距离充鱼秘境的历练集合已经不足一月，他们再不出来，楼青茗也只能撤阵将人引出，免得耽误了时辰。
“等撤阵后，剩下没能出来的，就没有了名次。蔚宝你拿了第二，已经足以笑傲了。”
至于既明，哪怕他入世的时间再短，那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跟他比，完全没必要。
楼青蔚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在心中稍微怄了一会儿，便很快调整好心态，并将之转化为了自己之后的动力。
“迟早有一日，我会打破你这增智阵的记录。茗茗你出阵的时间是多久？”
楼青茗轻咳一声：“我尚未进去过，等下次我进去逛逛，回来给你个奋斗的目标。”
“好，那便这样说定了。”
两人又就之后的充鱼秘境谈论了一会儿，楼青蔚便率先告辞，带着他的几只灵兽先飞回苍蛇峰，准备之后的充鱼历练。
楼青茗站在阵壁前又略等了会儿，直到天色渐黑，才等到了第三位出阵人，一脸嫌弃与暴躁的翁笑。
“嘿，这群龟儿子，大部分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忽悠得我脑袋都疼了，简直耗脑仁儿。”
“一个个栽到我这个抠门手里，也算他们活该，不给我好处，就想先贪我便宜，这天底下哪里来得那么多美事？！”
等到暴躁地发泄完心中郁气，翁笑才对外面的既明和楼青蔚道：“既明师兄，你出来多久了？我先算算我进去了多长时间，对了，蔚宝你进去了没。”
既明：“我已经出来四个半月了。”
楼青茗：“进去了，刚刚出来，现在已经离开。”
翁笑：……
翁笑先是看看楼青茗，又左右环视一圈，再次询问：“二师兄和陶季还没出来吧。”
这次，楼青茗点头点得干脆：“没，师兄你比他们出来得都早。”
翁笑舒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别人他比不了，只要能确定他是他们三人里最聪明的那个，就可以了。
他所求一向不多。
他惬意地走到楼青茗身边坐下，惬意地舒展了下筋骨：“过不了半月就要集合了，小师妹你准备什么时候撤阵？”
“原是准备过了今日，就撤阵的。”
“哟，那看来我出来得还挺是时候。”
拿个及格总比没有结果强，翁笑感觉自己现在心情越发舒畅。
没过多久，太阳降落，圆月升起。
大家将石桌收拾出来，摆上酒菜灵食，一边谈论着各自在阵中遇到的一些坑骗手法，一边等待子时的到来。
眼见着子时将近，楼青茗从石桌旁站起，就待打出手势，就见淡蓝色的薄雾中再起波动。
陶季优雅地整理着衣襟，边走边与几人叹息：“明明我是仗义疏财，偏有人把我当傻子。你们说，我以后是不是要改走一下路线，装作一个落魄修士会好混得多。”
翁笑嘿嘿笑了两声：“四师弟你就是手头管理上太松，稍微调整调□□格，就问题不大。”
依他来看，四师弟还算聪明的，不算太缺心眼。
真正缺心眼的，是他二师兄。
明明智慧没多少，却总以为他是乌雁峰第一聪明，现在也是时候让他认清现实。
于是，待时间一到子时，翁笑便忙不迭催着楼青茗将增智阵阵心的灵石撤掉，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陈奇在知道最终排序后的表情。
陶季无奈叹息：“二师兄到底是没能赶在最后时刻出来。”
翁笑张嘴笑得张扬：“这不是早就能预料得到的嘛。”
他们关于谁是峰上最聪明弟子，虽一直都争得互不相让，但关于谁是最蠢的，却都模模糊糊有些概念。
“讲道理，二师兄以前也没这么傻，是挺精明一个人。”
“我知道，三师兄你说过很多遍，二师兄是自从发现装傻能够反打劫后，这脑子便越发地不灵光。”
“所以说，时间是把杀猪刀，装什么傻，装到最后一不小心变成了真傻。”
陶季：“……那我是不是也不要装抠？”
翁笑：“……你那无所谓，反正抠不抠的，你也从不会亏待自己吃喝穿用。”
作为世家子弟，基本的吃穿习惯在哪里，再抠也不会降档太多。
楼青茗站在一旁向增智阵打下手诀，将阵心中的灵石全部收起。
下一刻，原本轻盈飘散的薄雾消散于无形，将其中怔立在原地的陈奇与白幽全部显现出来。
眼前景象的突然变幻，让白幽精神恍惚，陈奇却只一眼，就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他大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骂骂咧咧痛斥：“这么快就到时间了吗？我在这阵中遇到了好多傻子，还没完全学完人生精髓呢。”
楼青茗：……
翁笑几人：……
就这脑子，还去跟别人学习装傻精髓，可别学完以后，就彻底走不出傻子这大坑了。
白幽：“有人生精髓吗？我觉得我在里面差点连毛都被骗光了，一个个都坏，太坏了，净欺负老实鹿。”
陈奇：“哦，那咱经历的不是一个幻像。”
白幽：“……不都是一个阵吗？”
楼青茗赶忙大声招呼：“白前辈，二师兄，灵食都准备好了，快来上桌吧。”
二师兄要挽尊，这个时候白前辈可就别给他可劲儿地往下扒脸皮了。
哪怕这皮只剩下最后一层，也要给他可劲儿贴住。
陈奇松出一口气，迅速将方才的话题跳过，他走到石桌前，看着上面刚刚摆好的饭菜：“哟，这是刚摆好？可惜我在里面多钻研了一会儿，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快撤阵，我早就出来了。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再给你们多添置几个菜。”
翁笑和陶季：……
论起脸皮厚，他们是谁也比不过二师兄。
不过今日这第一，他们却还是有一争之力。
翁笑：“今日是我先出来的，那就说好了，以后乌雁峰第一亲传弟子的名头，就非我莫属。”
陶季：“三师兄此言差矣，我进阵时落后一步，所以虽然出来得稍晚，但时间上差不离。”
陈奇瞪大牛眼：“你们俩在说什么梦话！”
翁笑和陶季齐刷刷转头看他，只待他再多说一句，他们就说出心头酝酿了好一会儿的话。
陈奇：“第一聪明人不是咱小师妹吗？阵是小师妹布的，阵里的幻象就代表着小师妹的智商，这个时候你们俩在争什么强？！”
翁笑、陶季：……
楼青茗：“承让承让，那这名头，我就却之不恭了。”
翁笑略怔了一下，而后垂首轻咳：“倒也不用决定得这么早，等什么时候大师兄出关了，咱们再重来一场。”
陶季赞同点头：“大师兄还没进过阵呢，这聪明人的名头倒不用这么早定下。”
陈奇气呼呼拍桌：“那你们方才着什么急，如此就等改日重新来过。”
楼青茗：……你们开心就好。
“用餐，咱们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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