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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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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第 41 章

    ◎我的第六感很准的。mwangzaishuwu◎

    北京四合院通常采用砖木结构, 精巧雅致,青砖灰瓦,红漆大门。

    远远看去, 建筑整体色调为灰青色,造型古朴, 坐落在隐秘而热闹的胡同里。

    老北京人常说:天棚、鱼缸、石榴树是四合院夏天的情景。

    周晚棠每年都会派专人来打扫一番,夏天和冬天便会到这儿小住一阵子。

    从正房出来,便是空旷的庭院。

    她抓起一捧雪, 在商时序眼前扬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 便迅速撤离作案现场。

    徒留他一人伫在原地,眼含无奈的神色看过来。

    “要不要戴手套?”商时序跨出门槛,站在房檐下。

    单手抄进裤子口袋,看她和薯条俩人在雪地里释放玩乐天性。

    问:“刚刚抓的那把雪, 冰么?”

    檐角悬挂的是中式灯笼, 古典而具有韵味。

    但大抵太久没人居住了,其中一盏光线明灭, 像是寒风中蜡烛。

    灯光摇曳。

    温和的光线浮在黑色的料子, 肃杀了冬的凛冽。

    晚棠拍了拍手上的雪花碎,回头:“下雪天, 如果要带手套, 那我还出来做什么?”

    “你要不要过来?”她邀请着。

    虚虚抓了把雪,撒向薯条, 问他。

    像是雾气般,在眼前短暂地朦胧, 很快便在空中便散开了。

    雪雾落到薯条的毛发上的, 其实很少。它甩了甩头, 而后撒欢地埋进雪地里。

    “看见没有?”晚棠双手插兜,挑眉望着他,“薯条遇见下雪天,别提多兴奋。就只有你,如此镇定。”

    “快来加入我们。”

    庭院靠近东厢房的地方和众多老北京四合院一样,里面栽植着一棵石榴树。

    石榴树冠已经远远超出院墙,只可惜它并不抗冻。

    一到冬天,叶子簌簌凋敝,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摇曳。

    树下,用木架和绳索搭了一个简易的秋千。

    以往每年来这的时候,就喜欢坐在上面。

    世界在旋转,感受风从发梢穿过,感受拂过面颊时的那种愉悦且惬意的感觉。

    另一树是枇杷,几十年过去,早已亭亭如盖。果子成熟期,满树金黄垂挂。

    品一壶枇杷酒,有戴复古笔下“东园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的意境在里面。

    经过几日不断的落雪,肥硕的叶片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将落未落。

    薯条已经将自己的桃花瓣脚印,围绕树周将自己的脚印印了个遍。显然兴致高昂。

    商时序站在门边看着一人一狗在树下愉快玩耍的场景,对于晚棠的盛情邀请,他像是没辙地叹了声。

    搓了搓自己的指腹,“你脸都冻红了,进屋暖和一会再出来玩。”

    “不去。”

    他略沉吟,“真不去?”

    “嗯。”

    “那我进去了。”说罢,作势往回退了几步,“太冷了。”

    “你要学着习惯。”晚棠有点好笑地看着他。

    商时序接过她的话茬,“嗯,就和你习惯我一样。”

    “真不进去?”

    “你知道你现在就像西游记里的妖精吗?一直在对我盛情邀请,就和邀请唐僧进盘丝洞的场景别无二致。”

    “这可不兴说。”他立在屋檐下。

    “怎么,”晚棠挑眉,“ 你害羞了?”

    商时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否认也没承认,“我进去喝口水。”

    “该不会是临阵脱逃?”

    “嗯。”这回他点点头,“天冷了,扛不住。”

    “那我觉得你该补补身体了,年轻人身体发虚,不是件好事。”

    他对此嗤之以鼻,“要试试吗?”

    “试什么?”话落,晚棠明显回过味,思想越发跑偏。对此,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指着商时序道,眼睛看着自个和雪玩得不亦乐乎的薯条,“薯条,快去咬他。”

    “小婉,”他轻言,“你方才想到哪里去了?”

    “想什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没想。”

    “嗯。”他低头看了眼状况外的薯条,提了一嘴,“薯条是猫,不会咬人。我们家也没有养狗,所以,是谁来咬?”

    晚棠沉默。

    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个字:“呸。”

    商时序手指搭在门把手,使了点力道往下摁,推门走了进去。

    “这就进去了。”周晚棠盯着他的背影,嘟囔一声,“薯条,你说他是不是畏寒啊?”

    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揣进口袋回温,“算了,我们不管他了。”

    “薯条,要和我一起出去串串门吗?”

    它当然不会回话,只是绕在她身边打转。晚棠就当它答应了,毕竟沉默代表着默认。

    转而走到西厢房,将昨天下班时和邬紫越逛街,在稻香村买的糕点取了出来。

    拎着礼盒,带着薯条走出了四合院。

    胡同里,每户人家之间隔得并不算太开。周晚棠走到直走右拐的那户人家前,院子里的光漏了出来,是有人在家的。

    屈指,敲了敲宅门。

    天冷了,敲门声钝钝的。

    等了一会,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

    “嗳,”来人热情地叹出声,“这不是晚棠麽,怎么,今日回来了?”

    “回来有一阵了。”晚棠没想到来人,同样惊叹出声,“喻欣,我也是没想着你今年居然会回来得这样早。”

    “记得你每年不是年前的那个星期才回来的吗?”

    “快进来说。”喻欣拉着晚棠走了进去,随手将大门关上,“那还不是今年公司老板想念家人了,便给我们早早地放了年假。”

    “老板是广东人,白手起家。这么多年了,忙工作上面的事情,一直也没时间回去探望老亲娘。今年事情一忙完,果断给全公司的人都放了假,自个踏上回乡的路途了。”

    “那这个公司看来不错。”

    周晚棠目光朝里望,庭院里停着一辆破旧的小孩自行车,车头的篓子里盛满了雪,像是蓬松的蛋糕。

    车头的把手,锈迹斑斑。

    想来是停了许久,放着放着便一直搁置着了。

    她问:“家里现在就你和孙奶奶吗?”

    “嗯。”喻欣点点头,“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还没有放假呢。”

    “好吧。”

    晚棠和喻欣并肩走着,薯条就跟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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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前支着一盏灯,灯罩被雪覆盖,暖光照亮薄雪。

    “欣欣啊,谁来了?”孙奶奶的声音从正厅传了过来,站在门口张望着。

    “奶奶好,是我。”晚棠走过去,“晚棠。”

    “晚棠?”孙奶奶怔愣一瞬,仔细盯着晚棠瞅着,恍然想起,“哎哟,是晚棠丫头啊。”

    “快进来坐。”

    “好嘞。”周晚棠将礼盒放在客厅的茶水桌上,“这是我和邬紫越昨天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想着您爱吃甜食,便顺带着取了一份过来。”

    “不用了。”孙奶奶板着脸,“弄这么客气做什么,倒是显得生分了。”

    “哪有。”

    喻欣也说:“人过来了就行。”

    “这个是你养的小猫吗?”孙奶奶看着她脚下跟着的薯条,问了一嘴。

    “嗯。”

    喻欣听见这话,疑惑地低头,“哎哟。我这眼力居然不行了,这么可爱的一只猫猫,我方才居然都没有发现。”

    “叫什么啊?”她蹲下身,逗它玩。

    “薯条。”

    “什么?”喻欣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薯条。”晚棠低头看它,“这个就是它的名字。”

    “薯条应该不是一个小吃货吧?”

    “哈哈。”晚棠憋不住,捂着嘴笑了出声,“不是。”

    孙奶奶慈爱地看着,问:“昨年还未见着,这是今年养的吧?”

    “对,今年秋天。”

    “这要是我那个孙女在,估计就要来逗它玩了。明明还在上学,整天想着养小动物,没时间,买来也是她爸妈养着。”

    “小孩子嘛,很正常。”

    喻欣搓了搓冻红的手,道:“大家也都别杵客厅门口说,进去再说。”

    进到房间里面,很暖和。

    电视机还是比较老款的台式电视,连接不到网络,靠天线收台。

    天气好,能够搜索出来的电视台就比较多。天气差了,信号不好,也就只能看那几个固定的台。

    现在晚上七点,新闻联播准点播报。

    电视里传来康辉的声音,正在播报今日的新闻快讯。

    “怎么紫越那孩子没跟你一起过来吗?”孙奶奶开口问。

    喻欣取出方便杯,从开水瓶倒了一杯热水,“对啊,我也是没见着她。”

    说完,将手中的纸杯递给晚棠。

    “谢谢。”晚棠道谢,接过杯子后捧在自己的掌心,“她不在这。”

    “我还以为那孩子和你一起住的。”孙奶奶上抬眼睛,状似思考,“以往每年的时候,我见那孩子都是跟你一样,宅在房间里不出门,就窝着看剧。”

    周晚棠闻声,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手指扣着纸杯的杯底。

    住在胡同里的人,大多为人热情直快。

    前几年刚过来的时候,彼此互不相识,晚棠拉着邬紫越宅在厢房里刷剧,除了每日必要的觅食,几乎都不外出。

    和往常一样,回了房间就不想动了。

    没曾想自家宅门被人叩响,屋外传来热情的招呼声,“丫头哩,我们自家煮了点水饺,过来一起吃吧。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现在想来,已经是将近两年前的事了。

    一碗水饺的缘分,被延续至今。

    “明天我们打算包点饺子,你下班了,直接到我们家来。”喻欣坐在沙发旁,眼睛盯着窝在晚棠身侧,懒散舔着自己猫毛的薯条。

    “冬天到了,吃点热乎的。”

    “你一个人在,怕是包饺子也不大方便。”

    周晚棠想起家里的商时序,摇摇头:“不用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奶奶,这个是稻香村的糕点,你一定要尝尝,可千万别放太久,有保质期的。我怕你放太久,放着放着就忘记了。”

    “好。”孙奶奶拍拍她的手,“有心了。”

    “还是那句话,下次过来,人来了就行。”

    “那不行的。”晚棠笑说,“吃到好吃的东西,分享也是一种美德。”

    孙奶奶:“你这丫头,歪理正说。”

    “这哪能算歪理呢。”晚棠起身,“那我今天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转而对喻欣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一起聊聊。”

    “好。”喻欣说,“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外边天冷。这么几脚路,我自己可以的。”晚棠对窝在她脚边,懒懒的薯条喊了声,“薯条,我们该回家了,看看那人在做什么。”

    孙奶奶敏锐捕捉到关键词:“家里还有人?”

    “嗯。”她解释,“我丈夫。”

    这个称谓明明是第一次说,却不知为何如此的自然顺口,心底微惊。

    对上落过来的目光,补充道,“今年结婚了。”

    “那孩子长得怎么样,俊不俊呢?”孙奶奶道。

    这话把晚棠惹笑了,“奶奶,您什么时候还兴这一套了?”

    “那还不是我那个追星的孙女,整天对着自己房间贴着的海报发疯,这个好帅,那个也不赖。”孙奶奶模仿着语气,“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帅哪里了。”

    “都是两眼睛一鼻子一嘴巴的。”

    喻欣提醒:“这话可别被芷若听到了。”

    “那丫头现在不在,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孙奶奶笑眯了眼睛,眼尾扯出皱纹,“我们说我们的,不用在意的。”

    “晚棠,你还没回答奶奶呢。”

    周晚棠脑子全是商时序的脸,语气含糊地说:“还可以。”

    “那就是很好咯。”她笑言,“改天有机会,可以一起过来,奶奶给你们漏一手厨艺。”

    “真的?”

    晚棠点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今天我就先走了,改天带他一起来看您。”

    “好。”

    “慢点走。”喻欣叮嘱,“下台阶的时候小心一点,路口有点滑。”

    落过雪,即使雪止了。

    世界白茫茫一片,静悄悄的。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响。

    空气凛冽,一种很纯粹、很美好的,游离于浮躁社会的另一种“世外桃源”。

    晚棠将薯条抱在怀里,互相汲取温暖。

    青灰墙壁悬挂着的灯泡光明亮,薄雪覆盖在灯泡的上檐,宅门外探出的石榴枝,脆弱的枝条被冻得硬邦邦的。

    夜里是暗的,巷口很浅,背景的虚化。

    身后仿佛是见不到底的深渊,他双手抄进大衣口袋,目光对视,他顿住脚步,停了下来。

    “正准备回去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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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棠弯了弯眼睛,“你怎么找过来了?”

    “脚印。”商时序道,“我进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你的身影了。”

    “不过雪地里,倒是留下了一串新的脚印。”他笑,嗓音低低的,像是初春雪山中融化流淌的水,“还有薯条的。”

    “好吧。”

    她问他:“不打算问问我刚才去做什么了?”

    他捧场,“刚才去做什么了?”

    “去一个熟识的奶奶家了,下次你有时间的话,跟我一起去吧。”

    “嗯。”他走了过来,“现在去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没说。”

    商时序轻笑一声,““走吧,回家了。”抱过晚棠怀里的薯条,将她的手掌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还好没起风,不然得冻成冰棍了。”

    “你就是嘴硬。”

    “说什么呢。要冻成冰棍,那也是你,我可是全副武装。咱俩比起来,还是你更畏寒。”晚棠嗔他,“咦?”

    她昂起头看向他,“为什么你口袋里这么暖和?”他的大衣口袋比较深,她的手指往里探了探,“这是什么?”

    “热水袋。”商时序言简意赅。

    “热水袋?”晚棠笑她,“你要这做什么,很冷吗?”

    宅门之间隔得并不远,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推开大门,迈步跨过门槛。

    “是不是畏寒?”

    “是不是?”

    “是不是?”

    她笑着一连问了好几句。

    商时序收回推门的手,顿住脚步。

    对于她的这番想法,心底着实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盯着她,问:“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宅门的灯泡坏掉了,胡同里的路灯光并联在一起,柔和的光落下。

    落在青灰色的瓦楞,铺满整条雪白的石阶。

    薯条似乎对自家宅门熟悉了,从商时序的怀中动作轻盈跳了下去,迈着腿,不紧不慢地跟在俩人的身后。

    “第六感。”

    她毫不避讳,语气笃定:“你要相信,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影子在前,

    影子在后,

    影子在我左右。

    作者有话说:

    【北京四合院通常采用砖木结构,精巧雅致,青砖灰瓦,红漆大门。

    远远看去,建筑整体色调为灰青色,造型古朴,坐落在隐秘而热闹的胡同里。

    老北京人常说:天棚、鱼缸、石榴树是四合院夏天的情景。】源自网络。

    突然想起前阵子去听课的时候,上到《秋天》这篇课文,老师要求学生用“秋”字组词。问:除了秋天,还可以组成什么词。一个孩子答跷跷板(qiu qiu ban),把后面的老师都逗笑了。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孩子的想象力真的很单纯美好_

    谢谢“盈盈呀”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

    42   第 42 章

    ◎“可你流了好多水。”◎

    “真的吗?”商时序一副秉持怀疑的态度, “怎么,我有点不相信。”

    晚棠信心满满:“拭目以待。”

    “嗯。”他从鼻腔懒懒应了声,“期待你的第六感应验。”

    薯条在用自己的爪子去碰触影子, 一只猫也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人有内敛和外向之分,那么它便是从先前的沉默到现在的活泼, 肉眼可见地在慢慢改变,变得越来越好。

    “薯条,别玩了。”

    虽然穿着针织勾勒的毛线衣, 但是晚棠怕它觉得冷, 催促着它赶紧进屋:

    “你该赶紧进屋了, 屋里有暖气,该把你冻得像铁蹄子一样的爪子烤烤了。”

    “喵”它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这声猫叫里还能咂摸出一点幽怨。

    下一秒,为了表示自己的抗议。

    从枇杷树这边窜到石榴树那处, 跳上那块覆盖着厚雪的秋千架上, 尾巴翘起,走得格外小心。

    落过雪, 那架秋千没有再被人被碰过, 因此蓄积的雪很深。

    薯条跳上去的时候,整条腿全部陷进去了, 只露出一个身体在外边, 像是被嵌进去似的。

    不动的时候,酷似一尊雕塑。

    它似乎尝到了快乐的感觉。

    在架子上来来回回走着, 绳索微微荡漾,把它吓得一惊, 立马跳了下去。

    没一会, 又重新跳了上去。

    来来回回, 如此往复。

    晚棠盯着眼前的画面,气笑了。

    就此得出结论:“它这就是存心和我对着干。”

    “别光顾着烤它了。”商时序眉眼压低,手指插进衣兜里,斜眼过去,“你也该烤一烤。”

    “嗯。”她下意识应了声,很快觉得不对味,“嗯?”

    “说什么呢?”

    蹲下身体,在最厚实的雪里抓了一捧,朝他扔了过去,“把你给烤了。”

    “不是喜欢下雪天吗?”他低下头颅看过来,认真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而后说道:“外面即使不刮风,温度也到了零下。雪花的温度只会更低,你不愿意戴手套。那么抓过雪后的手掌,势必要冻得青紫。”

    “喏。”他朝她的手掌递去一眼,“刚刚又抓了把,如何?”

    “还行吧。”

    商时序总会被她这幅嘴比石头硬的模样逗笑,喉咙滚出一声笑,“暖暖手吧。”

    他将热水袋取出,将晚棠拉到自己身边,把它塞进她的怀里。

    晚棠摸了摸温热的皮套子,问:“那热水袋冷了怎么办?”

    “换水。”他的眉眼压着笑,看着她的时候,眼尾扯出一条细窄的褶皱,“我就说外边的冷风吹不得。”

    “为什么?”

    “容易吹傻。”

    像是为了和当下的氛围契合,适时起了一场风,俩人头顶的那撮头发被吹起,随着风的方向,左右摇摆。

    晚棠看着她,自己嘴角抿了抿,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去。

    “商时序,你要被吹傻了。”

    笑意是会感染的,他的脖颈微微弯下,盯着脚尖下的雪地,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连带着脸颊两侧扯起小括弧。

    在风中,她继续问:“那我要是今天一晚上都在外面过,你该怎么办?”

    “把你抗进屋。”

    她:“真的假的?”

    “试一试?”商时序道。

    “那我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过寂静,声波在空气中传播,惊动了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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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

    亦或者是树顶上叶片承载的雪过于厚重,超过自身能够负载的最大重量。

    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肥厚的叶片坠下一大团雪。

    坠地无声,光影模糊,很快融入白茫之中。

    他歪头:“哦。”

    “只有哦吗?”

    商时序欠身,视线和晚棠并齐,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向她,“薯条都说你没良心。”

    “才没有。”晚棠反驳,“它又不会说话,更何况它现在玩得开心得很,哪有心思管我们。”

    “是吗?”他站直身,语气闲适,“我想也是。”

    见他这听起来略有点贱嗖嗖的语气,晚棠瞬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摆了一道。

    薯条本就不会说话,她还傻傻地来上这么一句。

    此地无银三百两。

    欲说还休。

    最终什么也没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借此消灭心头“噌噌”上涨的火苗。

    思来想去,最终想出一个无聊到甚至有点幼稚的法子。

    晚棠蹲在地上,手指在雪里不停扒拉。

    合拢又松开的,最终在掌心团了一个硬石的雪球,冻得她差点龇牙咧嘴。

    但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愣是咬牙坚持住了。

    等一切大功告成,她起身,捏着这个小雪球,作势要塞进商时序的衣领里。

    他站在原地,也没挣扎。

    脸上挂着一副拿她没辙,但是也不想想办法的模样,纵容着她的行为举动。

    “你怎么都不躲?”晚棠颠了颠手中的雪球,“我可是认真的。”

    “妇唱夫随。”他的目光从枇杷树移开,四两拨千斤,“太太的命令,自是不敢违抗。”

    “商时序。”晚棠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敢。”

    雪球捏在手心,越团越结实。最外层的那一圈,都快被她盘成透明。

    她举起手,作势就要塞进他的衣领。

    临到一半,她停手,理所当然地道:“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那我低一点?”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蹲下身体,“现在够得到了吗?”

    “嗯。”

    晚棠镇定地看他一眼,“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嗯。”

    她抬起手,很轻易地便凑到他的后脖颈。

    即将塞进去的那刻,打了个转,将手里那个梆梆硬的雪球扔到一旁的平地上。

    平地覆了雪,雪球砸在上面并未碎掉,而是砸下一个坑洞,重新融进雪里。

    她将自己的手猛地塞进他的衣里,“怎么样?”

    “有点冰。”商时序如实道。

    “知道就好。”他的脊背是温热的,从衣领里塞进去,有点不想拿出来了,“我刚才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

    他问:“冷不冷?”

    “什么?”

    “刚才团了那么久的雪球,手掌冻得冷冰冰的。”商时序侧眼看向她,“冷不冷?”

    “还好吧。”她试图抽回手。

    结果半路被他拦截,转而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你这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我乐意。”晚棠呛回,余光注意到薯条在枇杷树下的那堆雪里撒欢。

    看来秋千已经玩腻了。

    “薯条,你怎么总爱跑到枇杷树下玩耍?”

    今年的雪下得比较厚实,围栏上堆积的雪,像是一块蓬松的蛋糕。

    只是温度低,雪花其实已经冻得很硬实了。

    走道的冰已经清理,留下的两侧商时序并未清理。毕竟,有点破坏整体的意境与感觉。

    此刻薯条的脚印印在雪花里,一串串重合在一起,略显杂乱。

    “它随你,爱看雪。”

    晚棠瞅着他,俩人站在枇杷树下,薯条来回窜来窜去,撒欢得很。

    它从自己的脚边跳过去的时候,怕绊倒它。于是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不小心踩空了,踩进雪堆里。

    踉跄了一步,脊背撞到了树干。穿着大衣,倒是没什么痛感。

    倒是撼动了树顶上的雪。

    雪花絮絮坠下,在这个雪止的时刻,像是又落起了一场大雪。

    他们站在树下。

    一瞬间,想到了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商时序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稳住她的身体,“还好吗?”

    “嗯。”

    他的手还钳在她的腰际。

    晚棠盯着他的眼睛看,里面像是一汪湖水,静静看着,内心便开始掀起波澜。

    心动只是一瞬间的事,冲动也只是一时间。

    她踮起脚,吻落于他的唇瓣。

    携着雪雾。

    凉凉的。

    和上次去看打铁花时的吻,异曲同工。

    没有任何技巧,单纯的唇贴着唇,蜻蜓点水地碰了下。

    在他反应过来,迅速推开。

    别开眼,以缓解心头的尴尬和无措。

    谁曾想一脚陷进绵软的雪堆里,脚步往后踉跄了一步,后脊背撞上树干。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塞牙缝。

    属实是二次开花了。

    最下层的枝桠被撼动,落雪飞絮,眼前的视野被遮住,像是隔绝出一层保护罩。

    罩子里是一个小世界,一个只有两个人存在的世界。

    “我……”

    商时序握住她的腰,稍微使了点力道,她脚步往前倾倒,俩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她已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单手抗在了肩头上。

    “干什么?”晚棠的下巴压在商时序的肩头,眼睛低头看了眼雪地,有点慌了,“快放我下来。”

    薯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也不独自围绕枇杷树打转转,自娱自乐了。

    迈着腿,亦步亦趋地跟在俩人身后。

    四合院里出门时拓下的桃花瓣脚印,此刻盖上了新的、反方向的印子。

    “是你先开始的。”商时序垂眼看她,“不放。”言简意赅。

    单手扣住她的腰际,推开最外的木门,房间里的暖气开始往外弥散开,悬在门檐的风铃轻轻摆动。

    薯条跟着一起窜进了房间。

    门被阖上,他直接将她摁在房门,单手摘下眼镜,随手扔在一旁的木桌上。

    手掌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吻便落了下来。

    不似蜻蜓点水。

    侵略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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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响起“啧啧”的水声,他的手背青筋凸起,顺着她的脖颈往下,解开了半边衣领。

    吻落了下来。

    湿热的。

    晚棠不明白情况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直到那只手掌从下摆探了进去,浑身像是战栗般,不由自主地拱起脊背。

    停下的那刻,俩人的呼吸都有点紊乱。

    商时序的嗓音带着些微的喘,“要不要继续?”

    她没说话,脸却又红又烫,手掌扣在他劲瘦的腰际,无意识地收紧再收紧。

    衣物一件件散落。

    衬衣和内衣交叠在一起,他摸着她的脸,压低头颅,唇贴着她的耳侧道:“想好了吗?”

    晚棠脸颊红得滴血,一句话也挤不出。

    等她回过神,终于舍得开口,“没。”只是声音出口,一点也不像自己原本的声线。

    她将脸埋进他的肩窝,手指抓进他的头发里,缓解那一颗落不到实处的心。

    可是晚了。”他的唇带着热,从唇瓣延续到脖颈,一路往下的趋势,“我拒绝你的拒绝。”

    “你不能这样。”晚棠偏过头,“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应了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

    “商时序。”

    “小婉,”他的嗓音带点哑,抽出手指。

    置于茶几上的那盏柿子香薰还在燃放着。

    淡淡的、如青烟一般在室内萦绕着。

    窗外,大雪而至。

    曾经掉落雪花的那片枇杷叶,重新漫上新的雪。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事情,暂时不更新。

    “谢谢盈盈呀”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谢谢“”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

    43   第 43 章

    ◎“我先生。”◎

    落了雪, 故宫便成了紫禁城。

    先前和商时序提过一嘴,这周五的时候,他会到故宫博物馆里来看展览, 顺便见见她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场景。

    只是经过前日的那件事后,周晚棠几乎都不敢拿正眼去看他。

    只要一见到他, 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日的场景。

    因此,这两日都是选择避开他。

    早上说什么都不要让他送自己,宁愿去赶公交, 也不愿意两个人独处。

    今日和昨天去得都有点早。

    大门还没有打开, 一个人站在门外等待, 好在今日全副武装。羽绒服、围巾、手套,全部上阵。

    商时序:[到单位了吗?]

    [嗯。]

    站在红墙旁,人倍觉渺小。一望无际的阁楼殿宇,屋檐瓦片上堆叠着一层厚厚的雪絮。

    宫里头栽植的植被不少。

    但到了冬天, 大多逃不过凋敝的命运。

    木器组科室外栽植的那个冬枣树, 叶子掉落不少。远远看去,深褐色的光秃枝干被白雪勾勒, 自成一幅水墨画。

    冷也是真的冷。

    “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早?”郭文津拿着钥匙, 正猫着身体开锁。

    笑说,“天冷了, 在被子里多暖和一会是一会。这外头也不像夏日的时候, 有挡风的位置。站在这,这腿怕是冻僵了吧?”

    “有点。”晚棠将吹开的头发别到耳朵后, “待会忙起来就会好点。”

    “嗯。”郭文津道,“自个儿记得装点热开水。”

    “好嘞。”

    大门被打开, 晚棠和他一起将红木槛给挪开, 抵在大门上。

    “嚯嘿”

    郭文津冲大门里头喊了两声。

    怕这里头有小动物, 蹭的一下就窜出来了,措手不及。

    巷子里头没有声音回应,所以这一声显得尤为清脆。

    晚棠:“郭师傅,大橘这几日去你们院子溜达了吗?”

    “溜达什么,它啊怕是不知道找了个舒适的窝冬眠去了吧。前几日我骑车从咸福宫的那个长夹道过去的时候,看见戚文做了个猫舍放在那附近。小黑在里头舒舒服服地窝着。”

    郭文津笑言:

    “它和大橘的关系好,俩人现在没玩到一起去,估摸着大橘也不知道跑哪里冬眠睡懒觉去了。”

    “还是它们好啊,没烦恼。”晚棠感叹一声。

    “都说风水养人,这宫里头的节奏慢,连带着养的小猫性格也温吞、懒洋洋的。不过没烦恼,也着实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郭文津说,“等忙完这阵子,休了年假,差不多就可以缓口气了。”

    “嗯。”

    “对了,”俩人一道往里走着,“待会你帮我问问老徐,下午下了班,要不要去博物馆里转转。”

    晚棠点头:“好。”

    这周将会举办一个小型的文物展览。

    和博物馆里摆着的那些文物有所区别的是,这些文物是先前都是封存在宫里头的,后来被文保科技部的带出来。

    损坏的文物送到各个部门抢修,才终于在今年上半年完成。

    这次,也是它们第一次亮相。

    晚棠和郭文津一齐打开这几道大门后,就转回了自己的修复科室。从通勤包里摸出钥匙,转动门把手,将门推开了。

    今天来得早,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

    院前的平地上,昨个早晨才铲过的雪,此刻又覆盖上了一层新的雪花。

    避免滑倒。

    她拿起放在院门侧边的铁锹,开始铲动这些雪花。底层冻得梆梆硬,铲动起来过于费劲。

    不一会的功夫,晚棠便觉得浑身热了起来。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徐有林走进院子,一眼就听见铁锹剐蹭水泥地的声音。

    “醒的早,也没事情。怕雪天路上堵车了,就早一点出门了。”

    “师父。”晚棠看他一眼,而后目光又落向架子下的那些植被,“这些,好像都被冻死了。”

    霜冻过后,院落的花架上攀藤的蔬菜全部死翘翘了,只留下已经干枯没有水分的主干埋在覆雪的泥土里。

    “意料之中。”徐有林叹息一声,“明年儿,我去琢磨点抗冻的植被。”

    她没忍住笑出声。

    “你说你这丫头,有这么好笑么?”

    “没。”晚棠一秒收工。

    而后一板一眼,像汇报工作的语气,“师父,今早我过来的时候碰上郭师傅了,他让我问您一句,下午下班之后要不要去博物馆里转悠转悠。”

    “去呗。”

    徐有林放下手头的包,从里头取出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

    转而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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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拿起铁锹,和晚棠一起铲雪。

    这是落雪后,他们每天早上需要干的第一件事。

    前夜的雪不铲开,等新的雪降下。一层积一层,原本被踩过的雪,踩实后越冻越硬。

    “你呢?”

    他正弓身,铲动修复科室通完院落大门的那条路,“不去转转吗?”

    “这次恐怕不太行。”晚棠手头上的动作并未停止,有点不好意思,“有约了。”

    “也行。”

    徐有林停下手头上的动作,掌心摁在木头上,和她闲聊着,“今年春节前的任务,也就是手头上的这批文物了。对于明年的展览,时间上来说,确有点赶,但也还来得及。”

    “嗯。”

    铁锹铲动水泥面刮蹭出“刺啦”的声音,原本覆盖的一层薄雪,此刻已经消失,窥见一茬青灰色的路面。

    完工。

    俩人折回去,将手中的铁锹重新搁置在一旁。

    晚棠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尾音带着笑:“这批工作收尾,一年也算是正式到头,迎来新的一年了。”

    徐有林笑她:“想回家过年了?”

    “那倒是还没有。”

    “我记得你家就是在北京吧?”

    “嗯。”

    徐有林感叹:“那回家方便,不像小戚,还得赶春运抢车票。”

    俩人走进工作室,一眼就看见展台上的手机在嗡嗡响动。

    那是是一串属地北京的陌生号码。

    他提醒晚棠:“手机有电话进来。”

    “最近这几天,天天都接到陌生来电,一接一个准的广告推销,烦不胜烦。”他也有点惆怅,“这不接吧,又是一个地址的,就怕是什么有急事的。”

    “设置一下,拦截广告推销。”

    晚棠走过去,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这个是商时序的电话号,从刚加上那阵,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备注上。

    乍然接到他的电话,心底莫名发虚。

    清了清嗓子,“喂,怎么了?”

    “我到了。”

    “哦。到了就到了,你自己四处逛逛吧。”晚棠脚尖踢着地面的碎泥土,“我这还没下班呢,可没时间管你。”

    “我知道。”他应,“就是想给你汇报一下。”

    “你都多大人了,难不成还能走丢?”

    对面笑了一声,“那我等你下班了,再和你汇报。”

    “不用。”她语气故作冷漠。

    “谁啊?”徐有林听她和对方交谈语气熟稔,随口问了句。

    “一个熟人。”

    既是熟人,也不便多问什么了。

    他没再开口,只道:“晚棠啊,你待会帮我设置一下骚扰电话拦截。”

    “好。”

    “冻死了冻死了。”大老远就听见邬紫越的声音,“嗳晚棠!”

    她的耳朵带着浅棕色的耳套,脖子上系着围巾,也是全身上下武装得严严实实。

    但还是没忍住冻得哆嗦,原地站久了,腿就开始自动“结冰”。

    说话间哈出白色的雾气,“徐师傅,您这边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借晚棠过去帮个忙。”

    “去吧去吧。”

    “今天怎么穿这么多?”晚棠看着她羽绒服套厚卫衣,“以前不是说还年轻,能再挺挺吗?”

    “挺不了了,我收回曾经说过的话。在这个天气了,还是保暖最重要。”邬紫越双手揣兜里取暖,“一降温,早上根本起不来。闹钟定的六点四十,怎么都要磨蹭个半小时再起来。”

    “谁说冬天只有动物冬眠了,人也要冬眠。都是动物,没什么区别。”

    “房间里暖和,出了门,那风要把我吹死。”

    周晚棠静静听她絮叨着,等她话说完了,才躲了躲脚,“快走吧。”

    长夹道里的雪,每天都会有人来定点清理,厚厚的积雪撒了盐。

    冻得梆梆硬的雪块,勉强变得柔软,穿上防滑的鞋子,就不会有一种在溜冰的感觉了。

    只要不是又刮风又下雪的,基本每天还是有骑着小电驴过来的。身体素质再好一点的,就骑着自行车,慢悠闲逛。

    晚棠问她:“找我过来,到底是什么忙?”

    “帮忙抬一下那个牌匾。”邬紫越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师父前几日不小心闪到腰了,正好你身高够,咱俩一起把它抬起阖上。”

    “你不觉得你的这种行为,找一位男士更合适吗?”

    邬紫越提出合理质疑:“咱俩力气加起来难道很小吗?”

    “当然不。”晚棠自我肯定,“走吧。”

    等帮忙弄完之后,准备回到自己的修复小院,被邬紫越拦下来,顺口问了句:“下午要去展厅那边看看吗?”

    “不了吧。”

    “真不去?”她眯着眼睛,咂摸着,“是不是有啥不可告知的事情?”

    “没有。”

    上一秒说着没有,下一秒便坦诚:“不过去展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可能会见到一个人?”

    邬紫越挑眉:“谁?”

    “商时序。”

    “这谁?”话刚出口,她反应过来,“这就是你那婚后慢慢培养感情的老公吧。”

    “他怎么来了?”她好奇,“你告诉他的?”

    周晚棠:“那还不是前阵子下了雪,虽然在这待了近两年,但还是觉得落雪的故宫绝美。然后我就和他提了一嘴,推荐他过来。刚好,今天博物馆展厅有展览,他就挑着过来了。”

    “啧啧啧。”邬紫越打量着她,“瞧你面若挑花,一副春心荡漾,坠入爱河的模样。”

    “你说我这个瓦数这么高的电灯泡,是不是该有点自觉?”话落,她补充,“当然,我并不是一个有自觉的灯泡。”

    “走吧,正好去见见对方何许人也。”

    “我哥总说我嘴巴毒,但我觉着和你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晚棠咂舌,“你这个嘴巴,不去说脱口秀,真是屈才了。”

    “那哪能啊,人脱口秀逗笑观众。我上去,那不是尬笑么。”

    邬紫越:“人在江湖飘,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行了,不跟你唠嗑了。”周晚棠往门外走,“还得去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呢,有什么事我们下午见着面的时候再说。”

    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出门跨门槛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的路,半只脚踩在门槛上,险些溜下去。

    “你注意点。”邬紫越在后边提醒,“门槛外的雪还没来得及铲走,走路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徐有林已经戴上老花镜。

    开始研究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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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那些特征不明显的残片,耐心地给它们进行“找邻居”的项目,以便后续的修复工作进行。

    “小邬找你帮的什么忙啊?”

    他右手拿着放大镜,左手拿着残片,观察镜片中的特点特征。

    “帮忙搬一下那个牌匾。”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仔细观察过后,放下手中的残片,转而轻轻拿起另一块残片。

    这就是近来一周的重复工作。

    到了下班的时间点,商时序掐点发过来了一条消息,[下班了吗?]

    【图片jpg】

    月亮西沉:[刚打完卡。]

    [知道了。]

    “晚棠,我来了。”邬紫越小跑着过来,看得她胆战心惊,“上午的时候你还提醒我要小心路滑,怎么到了你自己,你就不知道了?”

    “鞋子的齿比较多,防滑效果不错。”

    “好吧。”晚棠应了声,指了指她的围巾,“围巾掉下去了。”

    “哦。”

    说到这,邬紫越拉了拉自己的围巾,“走吧。”

    冬天非节假日的时间点,是故宫旅游的淡季,也是博物馆的淡季。

    此刻过去,一路上碰见的人都很少,几乎忽略不计。

    红墙白瓦,两人低着脑袋,紧紧抱住自己,在寒风中哆嗦着前行。

    邬紫越:“他在哪里等你呢?”

    “不知道。”说完,晚棠补充,“他没和我说,只是说他过来了。现在没什么人,过去也比较好找。”

    “也是。”

    “不过我可先提醒你一句,纸保不住火的啊。你已婚的消息迟早是要众所周知的。”邬紫越看她一眼,“徐师傅他们下班可是要过去的吧?”

    “嗯。”晚棠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早上的时候师父还邀请我一起过去,不过我当时婉拒了。”

    邬紫越:“待会大眼瞪小眼,你可别尴尬得落荒而逃。”

    “万一呢。”

    她拖着邬紫越的胳膊,“走吧走吧。”

    “停,我不就不过去了。”邬紫越看她一眼,“实话告诉你吧,我师父和郭师父他们约着一起过去转转。你现在要是还不想掉马,我过去帮你拖拖时间。”

    “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周晚棠看她:“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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