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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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qs12(双更合一)
◎你说惹谁不好,非要惹她?◎
两人一起看电影看到很晚。yousiwenxue
说不清究竟是为了电影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反正屠杳全程别别扭扭的不肯表现出自己的紧张,而靳砚北,坦然自若的扣着她的手不松, 时不时用大拇指肚轻蹭她的手背。
蹭出一潭幽蓝的暧昧气氛。
《死神来了》一共5部, 每一部的时长都是一个半小时,恋恋不舍的看完第一部,屠杳眼珠子滴溜一转, 寻思反正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又休息,干脆直接通宵看完好了。
一看,就看到清早5点钟。
而靳砚北,没有任何意见的一直陪着她。
按道理来说,夏末秋初的天仍然亮的很早, 大约不到五点钟就能欣赏得到日出。
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幸运。
今天恰好是个阴天, 只有天亮, 没有日出。
屠杳不在意形象的捂唇打了个激出眼泪来的大哈欠,被拎着空荡荡的不锈钢桶的靳砚北笑“血盆大口”,气的她提步小跑,满沙滩追着他揍。
他也十分配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 既能让她感受到追逐的乐趣,又不会令她追不上。
海水涨潮的“哗哗”声此起彼伏于耳畔, 披在她身后的外套不断在风中飞扬, 闻声而来的海鸥成群结队的翻飞, 挂在他后背的帽子时而弹起又落下, 她气喘吁吁的撑着双腿膝盖喊, “靳砚北你个混蛋!你给我站住!”他眉开眼笑的后退着走, 一手抬起勾了勾指头,“来追我啊。”
屠杳白他一眼,细喘两口,故意摆出一副不乐意再追,要拎着鞋子进别墅的姿态。
靳砚北双手叉腰,对着她的背影挑眉头,见她脚步真的一下不停,两个大步迈到她身侧,与她一同走。
始料未及。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给他了肩膀一拳。
见计谋得逞,哈哈大笑着别墅朝楼梯口跑,不忘在临上楼梯前扒着栏杆冲他嘚瑟:
“哈哈哈,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赢你一回了。”
“古人云,唯小人和女人难测也,”他目视她眉星目熠的媚笑,展眉笑眼的走进开放式厨房放桶,靠坐在岛台上意有所指道,“你倒好,两个都占。”
“怎么?我是小人一般的女人?”
“不,你是小女人。”
屠杳彻底笑疯了。
扒着栏杆蹲下,捧腹大笑他怎么能讲出这么好笑的冷笑话,满室都弥漫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笑够后,连澡都不想洗。
直接上楼扔了鞋,就钻进被窝睡觉。
再醒来。
便是正午十一点钟。
困困顿顿的半眯眼睛,眼皮下偷藏打哈欠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雾气,她环抱浴巾步伐不稳的摸进卫生间内洗澡。
浑身脱的精光,往花洒下一站。
迎接她的,却是冰冷刺骨的冷水。
“嘶,”屠杳没忍住打了个冷颤,白嫩的皮肤迅速被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赶忙转开花洒放水,嘟囔道,“这水也太冷了吧?不应该是24小时持续供热水吗?”
哪怕已经将热水的方向转到最大,放了三四分钟的前水,再从花洒中喷出来的依然是冷水。
没办法。
只好将身体草草擦干。
重新套好脏衣服去隔壁的卫生间内尝试。
结果还是冷的。
无奈之下,只得下二楼去找靳砚北。
靳砚北的房间也在最内侧,就在她房间的正下方,一拉溜儿去过去,只有那间的奶白色房门是紧闭着的,跟本无法窥探里面的情况。
屠杳屈指敲门,连续发出咚咚声,却久久没有人应答。
八成是还睡着,要不就是去哪里玩了。
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来开门。
她心中这么想道。
不打算再过多打扰,也不准备在这里久等,混混沌沌的拖着感觉不大舒服的身体朝楼梯处走,纠结要不直接回去洗个冷水澡好了。
没成想运气还挺好。
恰好在楼梯口拐弯处碰到上楼来的靳砚北。
“找我?”
靳砚北身长玉立的站在台阶上,快速扫视一圈儿她头发滴水、略显狼狈的模样,暗自意外的挑挑眉。
他衣装工整,头发微微交错凌乱,看样子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周身还包裹着些暖乎乎的潮热劲儿,整个人都在往外持续不断的发散热气。
“三楼没有热水,就想来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屠杳不太自在的转移视线,撩开被冷水打湿、随意沾贴在脸颊处的一缕头发,“但是敲门没人应。”
“有,”
靳砚北折身向上迈,领她往房间的方向走,没拉拉链的防晒外套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摆动衣角,“以后不用敲门,直接进去用就好。”
屠杳没应,只说,谢谢。
她的房间是白墙壁蓝房门,他的则相反,蓝墙壁白房门,他的房间与她的大小布置都差不多,十分整洁,一眼扫过去几乎没有什么杂乱的物品,无论是桌面还是床上都是整整齐齐的,地板应该是他又打扫过一次的,干净的不像样儿。
她没再多看,抱着浴巾走进浴室。
“我——”
可以用用你的洗漱用品吗,我没带下来。
“我”字才出口,靳砚北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斜肩顶在墙壁上侧看她,颔首同意。
“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在里面架子上,洗面奶在盥洗台上,”他下巴微顶,在浴室外给她指了指物品摆放的具体位置,“其他还需要什么?”
屠杳不想看他这副好似任何时候都能游刃有余的模样,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半开玩笑道,“需要关门,别偷看。”
“就算不关我也看不到,”
靳砚北淡色的瞳孔亮亮的,蕴着浓浓的笑意,从胸腔中闷出好听的腔调,尾音带着看不见的勾,“他俩在路上,我得下楼去接。”
屠杳乏善可陈的应了句拖腔带调的“哦”,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反手把他拍在门外。
徒留靳砚北在外面对着紧闭的浴室门无奈的笑。
楼上和楼下的水温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楼上冷的要命,像是没有烧过的自来水。
而楼下热的要死,只朝热方向旋转一点儿都觉得温度很高,偶尔调多些还会觉得烫皮肤。
屠杳痛痛快快的在满室白雾中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无论是发间还是身体皆染上与靳砚北相同的清冽味道,裹好浴巾出浴室,想趁他还没回来的时候赶紧回楼上去换衣服。
却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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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房门,还没往出踏两步,就先瞄到不远处过道中手拖行李箱、正目瞪口呆的盯着她的秦决。
以及。
旁边双手插兜悠闲懒散、眼中暗藏着坏劲儿的靳砚北。
“杳杳杳,杳,杳姐,你们——”
屠杳双手环于胸前,避免走光。
被秦决不可置信的目光和欲语还休的震惊搞的浑身别扭,旁边吊儿郎当的靳砚北又一副根本没打算解释的模样,明明什么都没有的气氛硬是被他俩搅和成浓腻浆糊。
不愿继续在这种多情绪交杂出的尴尬中待下去,率先打破沉默。
一开口,便是更加无法解释的尴尬:
“我先回去了。”
“……”
“……”
倍感头痛的用没抱衣服的手掌拍拍脑门儿,深深提起一口气,在心底暗骂自己真是个蠢蛋。
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能穿回半分钟前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免得说出这种越描越黑的话来。
“别看!”屠杳紧咬着下唇,恶狠狠的瞪他,抱着衣服越过两人朝楼梯口快步走,“我俩之间什么都没有!”
秦决脸上难以缓解的震惊逐渐转变为意味深长的揶揄,摆出一副“诶呀,我明白,咱们谁和谁,我都明白”的故意装傻模样,用暧昧拉丝的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梭巡。
甚至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还十分哥们儿义气的朝他俩做了一个抬手拉嘴巴拉链的动作,挤眉弄眼的示意他是一定会为他们保守秘密的。
见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洗不清,屠杳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手抱衣服、快步经过靳砚北身旁时,还十分羞恼的短暂驻足,瞪脚用力踢了他小腿一脚:
“混蛋,都怪你。”
在她看来是“报仇出气”。
在已经有先入为主的滤镜的秦决眼中却自然而然的美化成小两口之间的打情骂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啧”着。
屠杳以最快速度消失在楼梯口处,自然没能看到身后的秦决挑着揶揄的眉,朝靳砚北一个劲儿的顶眉头传达“果然,小爷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猫腻,还不想告诉小爷”的意思。
“我俩没在一起,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
靳砚北的视野中再看不到屠杳的身影后才正了正神色,正儿八经的对秦决讲,“现在是我单方面对她有意思,她估计只拿我当个饭搭子。”
“短时间内不会在一起,也就是说以后会在一起,”秦决动用自己除了放在学习上不行、其他地方都行的顶级理解力,八卦道,“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才会在一起啊?”
“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八年?”
“说不来。”他长久的望向空荡荡的楼梯口说,“先等她能想起我的时候再说吧。”
“她?想起你?”
“你俩难不成以前也认识?!”
“嗯。”
“在过去某个不懂事、不记事的年纪里,”靳砚北惯来深沉的眼底难得流露出一丝怀念,低而沉的从心里闷出一句真心话,“我和她,都曾是对方生活里最重要、最美好的存在。”
“不过,可惜的是。”
“她好像忘记了我。”
“……”
太阳被埋藏于浓重的云层后,只释放一丁半点的亮度,屠杳抱着衣服上楼,与刚放完行李要下楼去的沈菡初迎面相见。
许久未见,她身上的衣服仍然很旧。
半松不紧的黑色牛仔裤被水洗到有些发白,稍微有些小的白色短袖看起来是最基础的款式,只是因为右胸口处缝了一个三丽鸥大耳狗的补丁才显得稍有特色些。
但依然没有办法掩盖它已经被主人穿了很久很久的事实。
“杳杳,”沈菡初在看到她后眼眸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双手拽住裤缝软软糯糯的喊她,“我刚刚在你卧室门口喊你,但你不在,以为你还在睡觉呢。”
动作间。
令她看清她牛仔裤脚处的磨损。
“楼上没有热水,我下去洗了个澡。”
屠杳二话不说的拉着她走进自己的卧室,推开衣柜,从里面拿出那两件专门她给她带来、连标签都还没拆过的白色连衣裙,让她进卫生间去试试合不合适。
虽然沈菡初从来没有接触过奢侈品牌,但是偶尔也能见到母亲穿,自然而然就认识这两件连衣裙吊牌上印着的、彰显它们昂贵价格的奢侈品标志。
每一件都至少是四位数打底。
甚至还可能达到五位数。
“这裙子…”她的嗓音连同她小心翼翼抱着裙子的手一同在抖,自卑的眉眼间满是觉得自己不配得,“…很贵吧。”
“不贵。”
“是柜姐说我年度累积消费很高,免费送的,”
屠杳在来的路上就一早想好了借口。
既不会伤害她的自尊心,又可以让她安心接受,“那天我不是把你的裙子扔掉了吗?想着不能光扔不赔,得赔你条新的。”
“但我衣柜里几乎全是黑色红色的,没什么白色的,就这两件,全都给你拿来了,你挑着穿。”
“我——”
太贵重了。
她还是不太敢接受。
“——实在不行你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国庆礼物,”见她还是有想把裙子还给她的意思,屠杳干脆又换了种强硬的方式,逼迫她必须收下,“可以还礼,但是不可以拒绝,不然我就生气了。”
沈菡初顿时酸了鼻头。
手指不断蜷缩,手中的裙子被越攥越紧,她垂头认真看了看那两条无论是面料还是剪裁都优质上乘的裙子,一抬眼,水灵灵的小鹿眼中布满雾气。
“其实,”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憋住想要落泪的冲动,低声呢喃道,“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屠杳瞬间愣怔在原地。
又一次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沈菡初会是国庆节的生日,更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可爱竟然比她还要大两个月。
而她,竟然还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误打误撞的碰上。
简直就是意外中的意外。
为了让沈菡初能够接受这两件裙子,她昨天走时还特意没有拿专柜的包装袋包装,只留下衣服上面的吊牌让她知道这是全新的,而不是她穿过才给她的。
要是早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就去专柜让柜姐好好给她包装一下了。
“我——”
“——没关系的,”沈菡初抿唇笑笑,主动向前迈了两步,没敢抱她,只是将额头轻轻顶在她肩膀上,掩盖情绪十分繁杂的眼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从来没有人给我过过生日,更没有人送过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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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礼物。”
“杳杳,谢谢你。”
“你是第一个肯送我生日礼物的人,我真的很开心。”
“开心就不准掉眼泪,”
屠杳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湿凉意,抬手用拇指蹭去沈菡初眼角处凝结起的泪滴,揉了揉她的通红的脸蛋儿,“我记住了,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给你过生日。”
沈菡初抽了抽鼻子,明眸善睐的笑着应好。
听她的话拿着新裙子进浴室里试。
两件白色连衣裙的剪裁设计都偏年轻,样式简洁几乎看不出品牌,低调中又透露着温柔坚韧,应该会很适合沈菡初穿。
所以她并没有过多担心她会不喜欢那两件裙子。
反而在心里默默筹划该怎么给她过个生日。
身旁未关的阳台门外透进海浪哗哗声与游人的欢笑嬉戏声,身后大敞未阖的木质房门骤然间被人敲响,共同惊醒沉思中的屠杳。
回头瞧。
是指间勾着她发圈的靳砚北。
正逢他要开口时,紧闭的浴室门也同时发出动静。
沈菡初身穿其中一件简约但不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走出来,不太习惯的这里拽拽,那里弄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听见站在门外的靳砚北以一种十分暧昧的语气对屠杳说——
“杳儿。”
“你的发圈落在我的脏衣篓里了。”
“……”
任屠杳如何讲干嘴皮子,都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和靳砚北之间没有关系。
久而久之,她也懒得再辩解。
只是心有不甘面不显的路过正在拆卤味外塑料袋的靳砚北身后时再次抬脚踢他,示意他去和他们解释。
但他就好像背后也长了双眼睛。
又一次顺利躲开。
气的屠杳满客厅的追着他踢。
太阳不露踪影,天空茫白一片,飞机快速驶过的噪声逐渐压倒海浪的翻涌声。
客厅很大,不明不暗的空间十分宽敞,靳砚北躲着躲着忽然不再躲,停驻在透窗而进的细微光束中,仿似全身都在发光。
屠杳一下子没有能刹住脚步,笔直的一头撞进他怀中,被他霸道的圈在怀里不让再离开。
修长而节骨清晰的双指从黑色塑料盒内捏出一片布满甜辣卤料的藕片,顺势放低喂到她唇边。
他站在她身后揽着她,轻声诱哄道:
“张嘴。”
她削瘦凸起的肩胛顶在他壮硕有力的胸肌处,埋在皮肉下的肋骨被他紧实有劲的胳膊禁锢,表面上不情不愿的张唇咬住那片藕。
实际上。
趁机朝后折腿,踢他硬实□□的小腿一脚,然后灵活的从他怀里挣脱而出。
在距他一两步远的距离处抬手捏着那块被咬掉三分之一的藕片,腮帮因咀嚼食物的动作不断凸起又瘪下,轻微晃动着身体像偷到腥的小狐狸般望着他沾沾自喜。
星眸睐眼的冲他无声嘚瑟:
“哼,别以为你占到便宜,其实是我赢了。”
却在触碰到他带笑的、好像无言表达“对,是你赢了,只要你开心,我愿意认输”的宠溺眼神时略感不自在的偏开眼,埋在发间的耳根子隐约红了一片。
慢慢悠悠的朝茶几走。
海风时大时小的吹击着玻璃,间或发出微小的吹嘘声,秦决带着来自室外的欢声笑语、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进来,一头扎进还未散去的暧昧氛围。
“杳总,下午我想带菡菡去深潜,”
他完全cue不到气氛的凑近正手捏鸭脖啃的津津有味的屠杳身边,朝她挤眉弄眼道,“如果一会儿她问起你来,你能不能就说下午要和铮铮出去,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去?”
屠杳忆起先前他欠揍的揶揄。
一脸冷漠的拒绝:
“不能。”
“求求你了嘛~好杳杳~”
幼稚鬼秦决把东西放到桌上,不要脸的用胳膊外侧贴紧她磨蹭,被她嫌弃的推开还要硬往上凑,嗓音像被是波浪拍打过,说出口的话都打弯儿,“你就是我的好姐姐~”
“呕——”
屠杳有模有样的拿开鸭脖,朝身旁的地面干呕,被气急败坏的秦决用拳头杵了下胳膊,两人瞬间相视着笑出声来。
“起开,少恶心我,”她笑骂道,“只要你以后别再打趣我和靳砚北,我就考虑考虑。”
“那不行,”
秦决满脸煞有介事道,“宁为五斗米折腰,也不能拿我们铮铮的未来老婆当筹码。”
“秦!”
“决!”
屠杳歇斯底里的咆哮出声,用手里刚刚包好鸭脖骨头、打算扔垃圾桶的纸巾团砸他,“你奶奶的!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秦决这次终于能够灵敏的避开。
一见她有要用东西砸他的征兆,立马折身起跑,顺便拐了好几个s弯,躲的她远远的。
双手大拇指撑在太阳穴,四指上上下下的连同舌头和眼睛一起摆动,朝她作鬼脸。
依照抛物线弧度行进的白色纸团皱皱巴巴的跌落到地板上,被弹起,略微松散,又落下去。
裸露出里面包裹着的骨头。
屠杳顾不上收拾,随手抄起一把放在大厅角落里、还占着几根头发的扫把追在他身后想揍他。
两人毫无规律的围着沙发和桌椅跑。
边跑边喊边笑闹。
“嘿,我躲,你打不到小爷!”
“你小子就欠,就别被我逮到,啊!”
“……”
靳砚北摆好餐盒,遥遥望着她脸颊上无比生动的表情眼底蕴笑,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纸团捡起,重新在掌心间揉成一个实球,半举双臂作投球状,瞬间用力朝不远处的垃圾桶抛掷纸球。
时机把握的正好。
待秦决被屠杳追着跑到垃圾桶前,纸团恰好顺着预料中的行进弧度落下。
一偏不偏的砸在他脑袋中央。
躲都躲不及。
屠杳先是愣了愣。
半秒钟后,忽的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站着笑直不起腰来,不够劲儿,索性蹲下,两只又白又细的胳膊垂直搭在膝盖上,头埋在臂弯里面哈哈哈的狂乐。
“靳铮铮!”
秦决难以置信的双手抱头,捂着脑袋跨腿起跳,躲过屠杳边笑边朝他扔来的扫把,搞怪的大喊大叫道,“小爷我好歹也陪了你15年,就算不爱也不能这么绝情吧!”
“哈哈哈哈哈哈——”
屠杳笑的肚子疼。
靳砚北装无辜的耸了耸肩。
全然一副“其实我没想砸你,这是要扔垃圾桶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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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会突然出现,可不能怪我”的吊儿郎当模样。
窗外的光线明亮了一些。
沈菡初穿着屠杳送给她的白色连衣裙,小脸通红的拎着专门从附近海鲜店专门为他们打包的清蒸拼盘进来,走过时顺便蹲下身子将孤伶伶躺在地板上的扫把捡起,立回原位。
才又掉转身子,边往饭桌走边柔声细气的喊她,“杳杳,我给你打包了你爱吃的辣螺,快来吃吧。”
心忖反正靳砚北已经帮她报过仇了,打不到他她也不算亏,屠杳的小细腿于地面蹬直,坐到最外侧的椅子上去帮他们一起解外卖袋。
沈菡初悄悄给她塞来一只草莓味的棒棒糖。
偷偷用余光看着她抿唇笑。
秦决鬼鬼祟祟的放轻脚步靠近,见她没有再揍他的意思,稍稍放下警惕的走过来,安心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就要坐。
没能预料到。
屠杳的双手认真解着塑料袋,腿却格外不老实的连带着脚一同踹上秦决的椅子腿,将他的椅子整个踢离他屁股底下。
导致他刹都刹不住往下坐的动作,直接狼狈不堪的仰面跌坐到地上。
“咚——”
“——卧槽!”他懵了几秒钟,随后双手捂着直直贴地的屁股大吼道,“痛死小爷了!”
沈菡初瞥他一眼,唇角的笑意更大。
“嗤,”靳砚北微微折颈,笑音里夹杂一点被沙砾磨过的低哑意,勾起脚尖踢了踢他屁股,野调无腔道:
“你说惹谁不好,非要惹她?”
“没看出来,还他妈的是个妻管严,”
秦决骂骂咧咧的搭上沈菡初伸下来要拽他起来的手,另一只手撑地站起来,揉着屁股绕到屠杳对面坐下,恨其不争的骂靳砚北,“别笑太早,将来有你小子哭的时候。”
靳砚北不当回事儿的点点头。
屠杳又要砸他。
今天的午饭特别丰盛。
一部分是靳砚北叫跑腿从本地知名饭店打包送的特色餐食,一部分是秦决提早定好的外卖,还有沈菡初方才出去周边大排档买回来的海鲜。
都是互相为对方的口味考虑的,自然没有重样。
每个人都大快朵颐。
席间。
沈菡初果然问她下午能不能一起去深潜。
屠杳故作姿态的犹豫了几秒,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欣赏够秦决变了又变、就差想把脸皱成一团儿的面色。
以及。
着急到不停蹬直双腿想在桌下踢她,但又不得不在面儿上保持不能让沈菡初发觉的正常表情的分裂。
才夹了一个辣螺,勉为其难的“大发慈悲”道:
“你俩去吧,我下午得和靳砚北出去。”
“去干什么呀?”
沈菡初在一瞬的遗憾后好奇道。
她面色沉静如水,丝毫不慌,抻腿踢踢身旁正剥皮皮虾的靳砚北,把难题甩给他,“去干什么?”
“附近有家民宿的老板组织了场冲浪赛,”靳砚北不紧不慢的沾了沾调料汁道:“叫我们过去玩。”
屠杳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
直到吃过午饭后被他拉到海岸边,领到民宿老板提前准备好的两块冲浪板,她才知道,他没和她开玩笑。
盛夏烈日正盛的时候冲浪容易晒伤导致蜕皮,深秋气温较低的时候来玩容易被风吹着凉,反而在今天这种只有微弱光芒能冲破乌云、温度又不算太低的日子进行水上运动再合适不过。
潮闷闷的腥咸空气被略显湿凉的海风赶跑,凉爽的风与躁动的海水浸入皮肤,带来无尽舒爽。
“干嘛也给我报名?”
屠杳双腿交叉,盘坐在冲浪板上等浪,将茶色的长发随意用抓夹挽在脑后,遥观岸边无数游客嬉笑玩闹,“就不怕我完全不会玩这个东西吗?”
靳砚北示意她提前转转脚腕与手腕热身,视线快速从她运动短裤下藏不住的白皙肌肤移开,喉结微滚,“你微博上有写,如果有机会的话想参加一次冲浪赛。”
“虽然这个不算正规,就当玩个开心。”
屠杳闻言,轻蹙眉头凝思。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条微博应该是她11岁那年在夏威夷冲浪时有感而发记录的。
彼时。
她的冲浪还玩的不是很好。
顶多算业余。
而如今,虽然技术早已经练到还算不错的程度,却没再有过能够参赛机会。
便不了了之。
“你看的够多的啊,都快翻到底儿了吧。”
她着实没想到靳砚北这种表面看起来高冷而有距离感的人,私下里会把她随手记录碎碎念的幼稚微博小号翻个底儿朝天。
却没来得及细想:
她是今天凌晨才告知他她的微博小号的。
而冲浪比赛报名的截止日期。
是前天。
“浪来了!浪来了!”
“第一组准备走了!”
不知道身后的人群中是谁先发出这一声提醒的,上一秒还在闲聊瞎侃的屠杳和靳砚北同时撑板跪起身,再次检查束腿带,双腿分立收紧核心,等浪来。
浪来的很快。
不是大浪,只算能推动划水的小浪。
屠杳稳而直的分腿站立在冲浪板上,被小浪猛然推动着向前滑行,湿咸微冷的海风扑面而来,见缝插针的钻入鼻腔。
身后好像有人“噗通”一声落水,她稍稍找回些许以前的感觉。
紧接着,便来了个大浪。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玩过冲浪,而且这次用的还是自己不太熟悉的板子,不敢一上来就上高难度动作。
慢慢适应的爬了两次浪,先凭借肌肉记忆小心尝试了一个正向底转的动作。
完美驾驭。
平衡好身体,略一偏脸。
眼角余光中是靳砚北直接迎着锋利曲卷的浪尖完成一个无比帅气的360度转板,击起板下一阵阵花白的浪水,与他身上的黑色运动套装形成鲜明对比。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轻而易举的爬了个浪说,“大胆往前走,我在你身后。”
令屠杳有了信心。
放开胆子迎着下一道接连而来的浪尖向上直冲,在最高点处快速180度转体,甩尾切浪。
蓝绿色的清透海水被她脚下的冲浪板猛然甩起,朝半空中溅出一道圆弧型的白色浪尾,随着她逐渐画圈摆正板头,身后霎时飞起铺天盖地的白色浪花。
漂浮在海浪上,蒸发在空气中,然后又下落,打出阵阵声响。
她耳畔的碎发被风吹的不断飘打在两颊。
眼中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优哉游哉的跟在她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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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靳砚北差点儿被她扫起的白浪溅到。
反应十分敏捷。
直接选择侧板贴浪做反手浪。
仰冲上浪尖的那一瞬间,极速在空中做了个360度翻跃,保持着双腿下蹲单手抓板头的炫酷动作顺利回落在浪面,成功避开她的“尾巴侵袭。”
身后有人在大声叫好。
越往海洋深处滑,人越少,浪越大,cleanup set就越多。
屠杳向来玩正手浪玩的很溜,却感觉反手浪很难,还是会容易把控不好的跌落。
想趁着这个好机会再逼自己练练。
可是面对一波比一波更大的浪,她就连保持划水爬浪都略感吃力,更别说玩高难动作。
每次都是稍稍尝试一小部分,然后以放弃告终。
偏头向后看。
确保营救汽艇还跟在身后,就算她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随时被人捞起。
同时,也见。
斜后方的靳砚北在一道翻涌而起的巨大海浪上灵活熟练的玩了一手正手浪,在碧绿色的浪面上划出一道漂亮的白色半椭圆。
这还不够。
滑向浪尖时又骤然一个反手浪转体,双脚短暂离板在空中完成180度跳跃,随后微蹲身,单手抓前板陡然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将浪一整个拍击成白色。
依照浪面急速下滑,浪也被激到越来越高,恰好浪尖回翻与浪面圈曲成不太透明的半管状,靳砚北毫不犹豫的蹲腿直直冲进浪管中,顺着浪管延伸卷曲的方向滑管浪,最后趁所有人不注意,迅猛的从浪管中冲出,又是一个360度空中侧转体,随后压板潜越。
待大浪过后。
潜于水中稳稳立在冲浪板上的他便显露踪迹。
赢得周遭一众参与者的欢呼呐喊。
靳砚北玩世不恭的抬手向后喽了一把被海水打湿的黑发,原先极具清冷少年感的三七分瞬间变成很有男人气概的后背头。
他大局在握的踩在凶狠无定数的浪上,双臂弯曲,双手手掌向外,中指分别绕后拐搭到食指与大拇指的缝隙中,其余三指弯曲,做出一个标准的“good luck(成功)”手势。
右眼睑下方那颗小而精巧的泪痣经过水的洗礼后变得愈发妖艳。
哪怕是当初在夏威夷,那个被誉为冲浪者的天堂的地方,她都没见过玩冲浪能玩的跟他一样厉害的人。
心不由得痒痒起来,也想练到能像他这般又酷又帅,好似无论遇到什么都能稳操胜算。
趁浪来,干脆放手一搏,倾身后划做反手浪。
却不知。
她小看了这次的浪。
这次的浪又高又急,是close out,完全就是奔着把人盖进海里的目的而来,根本不适合用来冲浪。
以她现在的反手浪水平完全无法度过。
自然被急浪冲飞板子,落入水中。
在跌入幽蓝深海前的零点几秒。
她亲眼目睹——
靳砚北蹲下身体,毅然决然的扯掉腿绳,趁着紧接而来的一道浪猛然起跳,朝她落水的地方扑来。
令她莫名想起。
7岁那年在美国练习冲浪落水时,隔壁邻居家那个陪她一同长大的小哥哥也是这样,毫不顾忌自己安全的扯掉腿绳,扑过来救她。
而那个小哥哥。
右眼下方也有一颗泪痣。
……
作者有话说:
cleanup set:比平时的浪更大的一组浪。
close out:一组浪全部扣掉。
这两个专业名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就干脆还是用英文了。
安全提示:出去冲浪一定不要像文中这样抢浪。
平时出去冲浪都是我们几个互相熟悉也都玩得开的,有专业人士在看着,不会出危险,所以我们每次自己比赛的时候都会同时抢浪玩,然后想尽办法把对方搞到水里面去。
但其实这样是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我写在文里也就是为了凸显一下男女主冲浪厉害,不怕抢浪,但是现实生活中一定不可以尝试!安全你他!(反正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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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qs13
◎“恩将仇报,嗯?”◎
暗幽蓝中镶着浓重漆黑的广袤深海被划出一道蜿蜒而崎岖的白纹, 曝晒的日头金光辉溢的挥洒在望不到头的粼粼波光之上,反射出被托在海面上的人影,沈菡初在教练员的细致指导下与秦决一同换好潜水服, 坐在中型快艇边缘等待抵达潜水位置。
“你们…”
沈菡初着急忙慌的模仿动作无比娴熟的秦决的步骤整理着潜水镜, 难掩局促地小声问道,“……都会这个,这个, 这个叫什么的,游泳吗?”
因着动作有点急,她的额角都渗出了汗。
顺着脸颊滑下。
“是深潜。”
秦决纠正她。
“哦哦,原来这个是叫深潜啊……”她模仿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弄,只能小心翼翼的端着潜水镜,垂头丧气于自己的无知, 羞愧的喃喃道, “……那玩这个不会游泳行不行啊?我之前忘了说, 我还不会游泳……”
别说游泳,她甚至连水都没有下过几次。
说心里不害怕都是假的。
中型快艇上载的人有些多,声音很乱。
大抵都是趁国庆假期出来享受最后一波夏日限定的,无论高矮胖瘦,无论男女老少皆手持装备坐在甲板上迅速更换, 有人叫喊着教练员,有人与同行的朋友聊着天, 欢声笑语充斥满整个快艇。
有个壮汉手拎氧气瓶从他们身后走过。
秦决下意识的停住整理装备的动作抬手虚护在沈菡初背后, 避免她被壮汉误碰到。
“这个和会不会游泳没有太大的关系, ”
待壮汉走后, 秦决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重新调整了下潜水镜的位置, 确保不会漏水,好言宽慰她道,“就算是会游泳的人来了没有潜水资格证也一样是必须有教练陪同才能下水的。”
“那你们…都有…?”
他稍撤后斜肩,利索自如的帮她把氧气瓶的背带调整到最合适她的松紧,应道,“我在国内考了padi,算是偏休闲娱乐一点的,他俩比较厉害,他俩都是在美国考的psai,技术要求更高,也更专业。”
“哇!这么厉害!”
一提到屠杳,沈菡初原先还平淡染怯的眸子登时就闪烁起光芒,在烈阳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不难从中发现她对屠杳的崇拜与喜爱,“她是…不是,我是说,她们都是专门飞到国外去参加那个考试的吗?”
光是在国内参加小升初考试、初中升学考试这种必要的义务考试她父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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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还需要单交考试这种事情费颇有微辞,一说,永远都是那句“真不知道女孩子家家的要那么高的学历干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这一嫁人,不就看会不会过日子,能不能带孩子,做家务利索不利索的,谁还看学历啊,纯属是花自己家的钱倒贴别人家的败家玩意儿。”
如果不是有9年义务教育的规定,以及,女孩不满20岁不能结婚的规定管着,那她父母势必在很早以前就让她辍学嫁人了。
更不要想可以专门花大价钱飞到国外去参加一种关于兴趣爱好的考试,拿到一种自己不是很常用、在父母眼中完全没用的证书。
那大概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理解与体会的经历。
“也不能算专门吧,”秦决抽帮她调整潜水镜的空档大略想了想,只捡一些自己知道的情况说,给她一个比较准确的答复:“杳总是在江南出生的,但是当时一生下来就被她家里人送去了美国,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在那边读的,直到读初中的时候才又回江南来。北子有点特殊,他祖母是纯种美国人,而他又是在美国出生的,既是半混血又有双国籍,无论在哪里都承认他的公民身份,他祖母想让他留在那边,他父母想让他回来,最后好像是三方协定的吧,他在那边儿上完小学然后回来读初中。”
“所以他俩一般去美国都是去探亲的,然后顺便搞搞这些。”
他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比如砚北,他其实在初三暑假回美国看他外婆的时候就顺便在那边儿考了汽车驾驶证,只不过年龄不到国内不承认,他成年以前都不能在国内开车罢了。”
沈菡初不太能理解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歪头困惑道,“为什么他们都要回来读初中呀?因为国内的初中比国外的要好吗?”
为什么明明他们都有足够的资本可以直接留在别人口中无比向往却不是想去就能随便去的发达国家,肆意享受别人眼中自由又随性的“无拘束”生活,却偏偏要回来“吃苦受罪”呢?
如果能给她这种机会,哪怕只有几天,她也一定会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应该是国内的应试教育比国外的好吧?”
其实秦决也不太清楚个中缘由。
而且一家和一家的家长的思考方式都尽相同,没办法一概而语,就只能凭借他自己的认知和家里人的想法去揣摩她们的心思。
“我们这些人,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就是赚个信息差、打个认知差而已。先在应试教育好、教学质量高的国内读,然后再去申请国外的名校,这比直接在国内升985或者在外国读完升名校容易多了。”
“那你们将来…都是要出国的…”
“…对吗?”
“也不一定,”秦决轻松散漫的耸耸肩,一副完全不关心未来到底会怎样的混蛋二世祖模样,“他俩我不知道,反正我爸妈的意思是想让我出去,哪怕学不到个啥也能镀层金,跟别人说起来能体面点儿,但我不想,至少现在不想,至于未来,谁能提前知道以后呢?走着看呗。”
“如果有机会还是出去多看看的好。”她怀抱着私心,难得劝说他道,“哪怕不是去读书,就只是旅游也好。”
他是有机会,却不想要这个机会,而她,是疯狂想要机会,但是并没有机会。
她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国内,甚至是言听计从的呆在江南,过一辈子这种由不得自己的不舒心日子。
正因为她深刻体会过这种生活的苦,并且无力去改变,所以她才更希望他能好好把握住自己拥有的机会,去过不一样的生活。
哪怕让她多看看,羡慕羡慕也好。
秦决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很想出去?”
“嗯,很想,非常想。”
沈菡初不看他,就垂头呆呆地盯着脚下不断起伏的蓝色海面,被快艇发动机击打出的花白色的浪慢慢褪去,倒映在那里面的是无力改变现状、只能怨天尤人的她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她憧憬的说,“我想走遍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地区,欣赏许多漂亮到我无法想象的风景,认识好多和我性格完全不同的朋友,学习很多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最后变成我心目中真正想成为的、喜欢的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别说变成自己心目中真正想成为的自己。
就连成为父母眼中觉得稍微有点顺眼的自己都十分艰难。
“放心,你肯定可以梦想成真的,”
快艇即将行驶到目的地,甲板边有不少人都按耐不住激动的站起身来等待,秦决贴心周全的帮她戴好护目镜,指指脚下汪洋无边的深海,脱口而出的少年音中带了些许对于青春的郑重和朋友的认真,他难得没再不正经,允诺道,“再不济,你还有小爷我呢,小爷我这么厉害,就算你的梦想只实现了1,我也能帮你把剩下的99都补齐。”
“就像今天来学习潜水,明天可以再去接触其他的,我们每天看一点儿,迟早可以看完的。”
沈菡初眼波闪动,动容道:
“我真的…可以吗?”
“真的,相信我,”秦决那双下吊的狗狗眼看起来既温柔又认真的,他侧转上半身,一条腿蜷折在甲板边,与她互勾小拇指,用大拇指盖戳约定,“朋友之间无戏言。”
“小爷我,一定会努力帮你实现梦想。”
“……”
“……”
水下世界是真的很美,美惨了。
沈菡初之前既没有潜水经历,也没有太过良好的水性,自然不敢潜的太深,虽然如此,也仍旧被海底世界的魅力深深的震撼到。
一望无际的碧蓝色种掺杂着隐隐约约的绿色,裹挟独特的凉意与腥咸自四面八方围拥她而来,海底暗藏的各色珊瑚与海葵似有若无的映入她的眼眶,她不会游泳,却被极富耐心的教练带着一点一点潜入四五米的深度。
越是到深海下方,她的身体就越是能感觉到正承受着来自各处的压力。
小腿肚有些冷,心跳有些快。
她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但是这些细微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不舒服根本抵不过视野中愈来愈清晰的美景,以及,一群群纹理漂亮的十间鱼悄然自身后慢慢聚拢到她身旁,然后与她亲昵互动时带给她的内心震撼。
沈菡初惊喜万分。
开心而谨慎的伸出指尖,欲轻轻触碰那些鱼儿。
未成想它们竟一点儿都不怕生,反而争先恐后的聚成一个圈儿,将她的整个手掌都包围其中。
圆润饱满的指腹接连不断的传来湿湿滑滑的光嫩触感,不仅是鱼儿们平坦轻滑身体的触感,还有它们亲吻她指尖的嘴巴的柔软触感。
她无比兴奋的抬头。
小鹿眼晶亮,唇角弯弯的,想让秦决一起来看。
一抬头。
恰好令正前方手持防水相机为她拍照的秦决捕捉到这绝美的一幕。
他对她比大拇指,连接嘴唇的呼吸管口忽有大片大片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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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涌冒:
“沈菡初!你真美!”
闪光灯随细小的“咔擦”声爆出短暂的白色光芒,沈菡初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激的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便不由自主的绯红了脸蛋儿,满目仓皇的继续侧头玩儿鱼。
动作无比僵硬,不敢再直视他的镜头。
秦决摆动脚蹼变换不同角度为她拍了很多张照片,张张都美的如画如雾,一刻多钟后,终于肯收起相机潜到她身旁,与她一同被黑白相间还略带些黄色的鱼群围绕着向前进。
粉红透黄的珊瑚不断摇摆身姿,蕴藏光芒的水波潋滟明澄,不经意间,身材娇小的她与体型较大他中间穿插了不少鱼儿,小嘴吐着泡泡,尾巴摆啊摆的,灵活又可爱。
沈菡初想继续抚摸它们。
氧气瓶中的氧气透过吸嘴陆续渗出,在蓝绿色的海底世界里营造出一股股透明而浪漫的泡泡,她缓慢出手,一点一点靠近其中的某条小鱼。
与此同时。
秦决也朝同一只鱼伸手。
两个人同时朝相对方向而进的指尖误打误撞的破开水的阻力穿插到一起
待发现,早已十指相扣。
沈菡初的脸蛋瞬间爆红。
先是愣了愣,随后,便蜷抖着手臂想要挣脱。
秦决不让。
他弯曲指关节,蛮横霸道的将她的小手一整个都包裹在他手心中,指缝对指缝,手掌贴手掌,不肯让她离开。
趁她还没回神的瞬间他快速交替摆动脚蹼,在四面八方的鱼群围绕间强硬的牵着她一起向前游进,去观赏前方更美的风景。
直到回岸。
沈菡初丢了的魂儿都还没能回来。
呆呆愣愣的,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看起来无比僵硬,满心满眼只记得秦决方才在水下牵着她、回头与她对视时眼中曾流淌的绚烂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