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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画龙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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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已到,更鼓声一浪高过一浪,黑乎乎的街道里除了刚刚那间铺子还亮着些许昏暗的灯外,整条巷子便再也找不出第二盏灯了。

    温泽顿了顿,身形一滞,抬眸朝暗处看去,只见张娘子身着一袭白衣,手执一白灯笼,眼角带泪,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这和那日在蒋宅里看到的分外不同。

    她木讷地抬起头,又与那日干巴巴的语气一样,丝毫不见任何情绪波动:“我找到你了。”

    “谁?”温泽蹙起眉,冷道。

    “我找到陆郎了。”张娘子神色淡漠,眼眸无光,脸色苍白,活似一个死人一般。她依旧是那幅神情,但这次说话的语气却与先前有所不同。

    “那,他还好吗?”温泽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他本不愿与张娘子过多纠缠,毕竟,她的脖颈处有岭南人的专属刺青,虽然他此前也想过缘由,但细细想来,也就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张娘子本来就是岭南人,有这个刺青自然算不上奇怪。可是,张胜远和张筱筱的脖颈处都没有这个刺青,显而易见,张娘子也并不是生来就有这个刺青的。

    所以,这个想法自然行不通。

    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岭南的白纸仙人术中有一招叫做“画形”,所谓画形,乃是用黄纸香灰给死去之人重新定身形,予以魂魄,授以新生。

    换到符术中来讲,就是符兵之术。岭南的白纸仙人术本就源自于符道,再经过数千年的沉淀自然也分化出了许多不同,不过道理都是一样的。不仅仅是白纸仙人术,傀儡术也是符道的分支,所以,论术式,温泽还真没怕过谁。

    毕竟,他学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符道!

    想到这儿,温泽也松了口气。如今,放眼整座平城,除了那个人还没有哪个人有这个本事。

    只见张娘子呆怔了些许,这才摆摆头,缓缓开口道:“不好。”

    “好也罢,不好也罢,既然是他让你来找我的那么你就应该清楚我从来不轻易帮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早该入六道轮回之人。”温泽挑起眉头,不咸不淡道。

    言罢,温泽忽的又轻轻了叹口气,道,“也罢,那便走吧,我就当积累件善事,日后去了阎罗殿也不至于被放在油锅里炸。”

    顿了顿,温泽又瞥了眼躲在他身后的蒋小七,笑道:“怎么着,前几天还求我救你娘,现在见到你娘了却害怕了?”

    “才没有,”蒋小七撇撇嘴,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娘子,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母亲从来都是蒋宅里最辛苦最没有地位的人。

    与其说她是蒋宅的大娘子,到还不如说她是蒋宅里的老妈子,洗衣做饭,下人干的事她也做,下人不做的事她更要做。

    就这样,她在蒋宅里过了三年的苦日子。

    三年后,她回了趟乡下,可谁知,此去便不复回了。

    那一年,他也不过是个三岁孩童。

    蒋小七缩着脖子,依旧躲在温泽身后,丝毫没有想要接近张娘子的念头,到底还是怕生了些。

    看到这儿,温泽只无奈地耸耸肩,一脸嗤笑地把蒋小七拉到张娘子跟前,道:“怎么着你们家也得团圆一回啊,不带着孩子?”

    张娘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拉起了蒋小七的小手,面容带笑,泪光莹然。

    阔别七年之久,最终还是团聚了。

    ……

    依旧是那座庙宇,只是门前却多了一个人,一个稻草人。

    草人五官俱全,却偏偏没有眼珠,它一手执桃花剑,一手执八卦镜,好似早料到今晚会有人来一般。

    温泽站定脚跟,冷冷地扫了眼庙观,只见庙宇之上有一团黑气盘旋,正和他那日在庙宇里看到的一般无二。

    “呵,我说你们这些人啊,一面希望我不得好死还一面偷我的东西,当真是一点脸也不要。”温泽无奈地摇了摇头,眉眼处忽的多了一抹凌厉之色。

    画龙点睛,符兵之术,当真是班门弄斧。

    “啊,那稻草人是你家的?”蒋小七一时间没缓过来,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怎么会,我家哪有这么丑的稻草人,连我家的门神都比不上。”温泽挑了挑眉,又耐心解释道,“看到没,那稻草人没有点睛,此时就是一只死物,若是有人为它画上了眼睛,那可就不得了了,咱们今天连这个门都别想进了。”

    “所以,是这样吗?”蒋小七放下手中的笔偏过头来笑着看向温泽。

    温泽:“……喂,你哪儿来的笔啊?!”

    “地上捡的啊……”可此话还未出口蒋小七就被身后的稻草人捂住了嘴。

    那稻草人面露凶色,手里的桃花剑已经架在了蒋小七的脖子上了,另一只手里的八卦镜也正对着张娘子,使她丝毫不得动弹。

    温泽无奈地挠了挠鼻头,干巴巴道:“我刚刚说什么来着,造孽啊。”

    “喂,你,你这次不会跑了吧?”蒋小七声音越说越小,搞得好像温泽真的会跑一般。

    “嗯,不跑了。”温泽懒懒地应了一句,他本来也没打算跑,只是这小家伙干嘛当面拆他的台,搞得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可蒋小七还是半信半疑地瞅着他,但又不知为何他觉得他应该相信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天知道这个脑回路十分清奇的公子哥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那个,大哥啊,你看,你一打三怎么说也不划算吧,要不这样,咱们猜拳,我赢了你就放了他们怎么样?”温泽眨巴着眼,厚着脸皮往上凑。

    “来,石头剪刀布!”

    这结局不用想,自然是温泽赢了,你还能指望一个稻草人能出个剪刀来!

    温泽啧了一声,无奈道:“你看,猜拳你输了你又不认,这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以守信为第一条准则,人无信不立……”

    还未等温泽说完,蒋小七就急的破口大骂:“你跟谁俩儿呢,救我还是救他?你个瓜娃子!”蒋小七急的家乡话都骂出口了。

    “罢了,”温泽掩面叹道,“非得逼我出绝招。”

    绝招?有多厉害?难不成,他真的如墨书公子所说是个高手?

    蒋小七不禁愣了愣,倒是想瞧瞧他的绝招是啥。

    只见温泽默默地垂下眸,苦思了片刻,然后抬头大喊一声:“你姐姐的哥哥的妹妹的姑姑的儿子的女儿是谁?”

    蒋小七:“……”我能骂人么?

    张娘子:“……”这人脑子没病?

    可那稻草人却忽然放下手中的桃花剑和八卦镜,兀自坐在地上算了起来,人也不劫了,鬼也不杀了。

    蒋小七:“……”

    张娘子:“……”

    “没事吧,”温泽说着就跑上前去扶住腿软即将要跪地的蒋小七。

    “没事你大爷的,你是救人还是猜谜?!”蒋小七一肚子火,虽然腿软的要死,但这嘴皮上的功夫可是丝毫不输温泽。

    “你懂啥,我这是智取,靠的是智慧。”温泽死皮赖脸道,又转过身,指着已经被问题绕麻并口吐白沫的稻草人道,“诺,你看,这不照样拿下了。这不比那些打打杀杀的要好?!”

    “滚。”蒋小七翻了个白眼,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忽然,他瞧见了一块带血的地砖,于是便指着他刚刚捡起毛笔的地方,对温泽道:“你看,那个地方好奇怪啊,诶,这里还有一支笔。”

    蒋小七说着就要捡起地上的那支断笔,却被温泽拦住了,他蹙了蹙眉,冷道:“什么东西都敢碰,不要命了。”

    “好好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随着温泽的一声呵斥,蒋小七立马叫出了声,声色颤抖:“是,是王道长……”

    不错,那是王有才的断肢。

    王有才早些年被张娘子打断了腿,腿部一直别有一个机关似的小东西,以支撑他行走。

    而这块断肢的根部就有一块金属似的小玩意儿,不用想,自然是王有才的。

    “那王道长岂不是……”蒋小七浑身打着颤儿又躲到了温泽的身后,张娘子看到这一幕,眼眸不禁暗了暗,也没言语。

    可温泽却随意地扫了一眼,冷道:“放心,他没死,就是被折了一条腿罢了。”

    “人家好歹断了只腿,你怎么这么风轻云淡地就讲出来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蒋小七撇撇嘴,道。

    温泽扯了扯嘴角,笑道:“那行,你要真可怜他,那咱们现在就回去,你爹你娘的仇咱们也甭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呸!”蒋小七立马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冷道,“该死,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温泽:“……”

    这变脸速度怎么比翻书还快?!

    这庙宇内部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温泽从怀里掏出一张明火符来,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整个屋子瞬间亮堂起来。

    不过,被照亮的庙宇并不是和那日一般庄严,如今,神像破败,桃花剑断裂,八卦镜破碎,屋内的东西东倒西歪,好似经历一场恶战一般。

    温泽手里举着蜡烛,正细细地观察着面前这座神像,那日他便觉得这座神像奇怪的很。

    平城里的人都说这神像是王有才按照他师傅的模样花重金请人雕刻的,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蒋小七看到温泽正在观察这座金身,撇撇嘴,道:“这是我爹?”

    “咋,你爹你不认识?”温泽白了他一眼,干巴巴道。

    “当然不认识啦,他和我娘成亲后就出家了,我又没见过他。”蒋小七坐在神像旁,若有所思道。

    张娘子听完此话,神色又暗淡了些,仿佛这也是她搞不懂的问题,为何陆回舟会在与她成亲后出家,甚至连一丝挂念都不愿给她留。

    “温小公子,我来吧。”张娘子说着就走上前去,缓缓地推开了神像,左转了一下,右转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一道暗门便打开了。

    看罢,温泽直呼一声好,好家伙,这道暗门藏的也真是够小心的,要不是张娘子,他都未必能发现。

    进入暗门,铁锈味和霉气充斥了整个暗道。不远处不断地传出铁链的敲击声,透过风口,夹杂着阴风,那股阴森的回声令人头皮发麻。

    前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正中间摆着尊金身,和庙里的那个差不多,都是金子铸造的人身,只不过这金身的手脚都被铁链拴住,其四周还分别摆放着八卦镜,桃花剑,黄符,法绳,师刀,三清铃,镇坛木以及一只陶罐。

    蒋小七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只陶罐,道:“那是我的罐子!”

    可温泽却蹙起了眉,这七件宝物无疑都是道士擒妖时用的法宝,可是,这陆回舟究竟得罪了谁,竟被用这等狠厉的阵法镇着,永世不得超生啊。

    难怪张娘子说他过得并不好。

    温泽想着想着就不免叹了口气,可偏偏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紧接着他就被拉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四处种着青竹,竹林里还有一座小亭,亭子里还坐着两个人。

    温泽一怔,他这是,入了陆回舟的心境?!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一道清朗的声音:“陆兄,你这步棋有些操之过急了啊。”

    “没想到,时隔多年不见,陌兄的棋艺竟已精进至此。”

    这是,陆回舟?!

    和他?!

    亭内,一蓝衣少年正伏案思考着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眉眼带笑,手执一折扇,正对着棋盘笑。

    但这个人却又不是陆回舟,只能说他和陆回舟有点相似,却又不完全像。

    那么,他为何会在陆回舟的心境里看到这些?

    然而,就在此时,那个伏案思考该如何落棋的少年却忽然抬起头来,朝温泽这边看来,笑道:“外面的客人怎么不进来坐坐,站在那儿可不好。”

    温泽又是一怔,客人,莫非是他?!

    顿了顿,他还是迈开步子朝亭子走去,可就在那么一瞬间,周围的竹林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倒塌的常州高楼。

    一白衣少年执剑立于楼前,视死如归。

    那是……

    温泽忽然觉得心口一阵悸动,很疼。

    那是,陆回舟?!

    怎么可能!

    “陌兄,我先走一步,拜托你替我看好这里了。”

    言罢,陆回舟便执剑朝高楼飞奔而去。

    不对,那不是陆回舟!

    史卷上记载,常州高楼曾坍塌过两次,一次是千年前,一次是二十年前。

    千年前,常州高楼坍塌,陆家长子陆长卿一剑挡住百万妖道,以身殉道。

    二十年前,常州高楼坍塌,有一人于乱世中拔剑起,一人一剑,立于楼前,斩鬼神,破妖道,重伤而退。

    不,温泽猛然回过神来,慌忙中,不管这个人到底是谁他现在都想救下那个傻子。

    可就在抓住陆长卿的那一瞬间他又回到了那个亭子。

    那里依旧种着青竹,那个人依旧拿着柄折扇,笑着看着他。

    “陌兄,”陆长卿垂下眸,笑道,“你见到他了吧?”

    温泽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谁?”

    “陆回舟啊,”陆长卿笑道,“真是没想到,千年后,我竟以这样的方式与你见面。”

    “所以,陆回舟是你?”

    “不,他是他,他从来都不是我的替代品,虽然师门把他当做我的替身。”陆长卿叹了口气,道。

    “陌兄听说过甲子忌言吗?”陆长卿忽然问道,“回舟他就是为这个浩劫而诞生的,我也是。七年前,常州高楼再次出现即将要崩塌的迹象,为了阻止这个浩劫回舟不得已离开家回到了青城山。”

    “七年前?”温泽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他为何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而这场浩劫的缘由就是张筱,回舟的妻子。”陆长卿眉头轻挑,依旧笑道,“不知道陌兄可还记得千年前的那场浩劫,当年,张家就在常州。张氏一族也因此成为了这局里的一颗棋。也唯有张氏女子能够与高楼后的我联系,这便是回舟能够及时阻止这场浩劫的原因。”

    “如今,张氏已绝脉,无人能再与我呼应,此次过后,你我便是真的再也不见了。”陆长卿拍了拍温泽的肩头,又道,“至于那个叛离师门的叛徒已被我处决,陌兄大可放心,此行过后,你便回安阳城吧,接下来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参与。”

    “你的意思是,浩劫又要降临了么?”温泽黑着脸,有些不悦。

    “算是吧,”陆长卿的身影越来越虚,几乎变得透明,“回舟他走了,那么,我也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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