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荣耀
她怒目而视，指着我询问我哪里来的胆子。
我低眸笑了笑，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我道：“姑奶奶，你想活吗？”
她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知道太后下了秘旨吗？她要你死。”
云露如遭雷劈，她顾不上脸上的疼，打着手语问我，“你怎么知道，一个丫鬟你不可能会知道这种事，你一定是胡说的！”
我看了眼她身后云家的那些祖宗牌位，云家的荣耀都在此了。
我淡淡道：“太后禁闭太久了，她想出来便要和皇上表态。镇国公是什么地位，谁敢在镇国公府给老太君一个难堪，给满镇国公府一个难堪。你和镇国公传出了要结合的消息，却偏偏在老太君的寿辰上做出苟且之事，你以为老太君年岁大了便不去管这些琐事了？国之重臣只能敬着。”
我停了下，踱步到她面前，俯身下来看她已失了妆容的脸。
手指在她那些瘢痕上轻轻抚着，她怔怔听着，我便继续道：“你以为老太君让镇国公在宫门口跪着是为了平息流言，平息什么利用权势霸人妻子这种流言？她是在向皇帝表示愤怒。镇国公府被人如此侮辱，皇上是要为她做主的。”
云露这才如梦初醒。
她浑身一软，直直坐在了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
她是被人算计的，她合该找国公爷说清楚。
可是，说清楚又有什么用。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老太君的寿辰上，做出了那等丑事。
高门大院很多时候是不看缘由的，他们看的是结果，看得是影响。
她，错了便是错了。
谁会听她说什么，更何况她只会用极少数人看得懂的手语。
“太后，真的要杀我？”
谁说要杀她，她都不信她活不成。
可太后……
“哥，去找我哥，我哥来保我。”
她思索了片刻后，找回了理智。
她清楚，阖府上下只要云恒要保住她，那是一定能保住她的。
我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似的，“刚刚云大人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不仅要伤害他的妻子，甚至把他的孩子当成贱种，想要杀害他的孩子。他，已不管你死活了。”
云露听到这，浑身打了个寒颤。
想到刚刚云恒的神态和语气，她不由得慌了。
不会的，哥哥怎么会不救她。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一母同胞，她自小任性，哥哥都是宠着她的。
就连挑选夫婿，她挑中了程誉，爹娘不肯，也是哥哥支持她的。
她想着想着，陡然想到那趁着夜色来瞧她的圆娘。
圆娘忽然就承认她就是甄氏，她说她进入云府就是要把云家搅地天翻地覆，她要给程欢报仇。
圆娘如此刺激她，她如何能忍，直接把圆娘推倒。
云恒进来就撞见了这一幕。
当时，慌乱中她见到了被抱走的圆娘朝她露出了一抹嘲笑……
“甄氏，都是她，是她离间了我们兄妹，是她恶毒！”
云露怎么会想到圆娘会以孩子做赌注，赌云恒更疼爱妻儿，赌云恒对圆娘的亏欠，赌她云露会彻底作死。
云露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刺耳难听的吼叫。
她嗓子剧痛，可再如何痛，也比不过心痛。
“我娘呢？你去找老夫人。”
我没说话，老夫人说是疼爱自己的女儿，却更看重云家的荣耀，更不会得罪太后。
一个废了的女儿，能有什么用呢？
“她不会来了。来的会是另一个人。”
云露听的那句不会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
“来的……是谁？”
我见她问起，却没有真切告知。
“你知道的，云家的女子都是冷血的，她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你是如此，老夫人是如此，你说，还有谁也是如此？”
听的我这句话，云露犹如被狠狠地刺了一针的母狮子，站起来怒斥我。
“你到底什么意思？馨儿来也是救我，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我不是来和你分辨对错的，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活？”
活下去吧，这点苦怎么能抵你的罪。
想到我小时候被故意丢在了外头，回不来家的时候，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听到墙里头我阿娘的苦苦哀求时，呵，那不过就是冰山一角罢了。
阿娘那会儿跪了一天一夜，晕了过去她才舍得开门。
冰天雪地的，阿娘就落下个腿疼的毛病。
程鲁小小年纪活泼可爱，只因是程誉的第一个儿子，什么错都没有，就被她弄死了，嫁祸给我，害我娘失了孩子性命垂危。
在疯人塔，她来看我，让人给我画了画，说要带回去给我阿娘看。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合该让她再活下去的。
那些罪孽，怎么能就此罢休？
云露当然想活，活着永远比什么都重要！
“你要怎么帮我？你到底是谁？”
“只要你想活，便多的是法子。”
听到脚步声来了，我彻底隐藏了自己，躲在了高高的灯笼底下。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只见程馨一人捧着长长的白绫走了进来。
云露怔怔地盯着那白绫，通身上下冰凉无比。
她目光一转，落在了泪流满面的程馨脸上。
“娘。”
程馨走地缓慢，等在云露面前站定，已仿佛过了半个人生似的。
云露后退了两步，打着手语问道：“你来做什么？”
程馨把那白绫丢到了边上，趴在了云露的怀里痛哭。
“娘，那是太后的旨意，不是我的意思。可是娘，对不起。”
若不是她出了错，云露便不会被设计和郭缨出那样的丑事。
“我本来是设计程欢和郭缨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你，如果是她多好啊，这会儿死的就是她了！”
我盯着程馨那近乎扭曲的脸，眸色见见凝成了冰。
若是我中了圈套，我只能以死谢罪，保留太子和皇室的颜面。
程馨，从小就没有变过，只要能踩别人一脚，她是绝不会放过的。
只不过，这次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露没想到，自己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竟是亲生女儿动的手。
她无声笑了起来，她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啊。
她不知道该笑自己成功还是失败，只是笑过之后，她面色惨白，盯着那白绫道：“我不想死，你能救娘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