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功臣
云初雪伏倒在云老夫人的膝头，哭得梨花带雨。
“祖母，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她又是恶心，又是想吐，听得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她如何能安枕无忧。
她是打算做宣王妃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云家的女儿被皇上记了这么一笔，若不想个办法，以后云家的女儿只会令人诟病。
云老夫人摸了摸云初雪的头，她看向门口的屏风墙，怔愣了会儿，才叹了口气。
“初雪，那是你姑姑，也是我的女儿。”
云初雪哭道：“祖母，你打算如何处置？”
云老夫人没答话，只让云初雪先回去。
“老夫人，刚刚宗族的一些长辈过来，问这事如何处置了。”
云家大奶奶文氏皱着眉头，那些个长辈家里都有正准备议亲，或正议亲的姑娘，这一事发生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们的亲事。
老夫人摆了摆手，“云家还没倒，我什么事没见过，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此时程馨跑了进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外祖母，娘她……她，你准备如何安排她？”
一道圣旨，让她再也坐不住。
她娘和镇国公就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云老夫人道：“你去看看你娘吧。”
程馨瞪大了双眼，“祖母，她是你的嫡亲女儿啊。”
“可云府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云老夫人重重敲了下拐杖，手发起了颤。
程馨浑身都凉透了，她好不容易让自己沉寂下来，就听得云老夫人道：“这事，你去做。”
云老夫人说着，让人给程馨一根绳。
程馨抬起头来，不敢置信道：“外祖母！”
可云老夫人已泪流满面。
“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太后娘娘虽禁闭在后宫，可谁敢真的隐瞒她，这事已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云家不能容忍！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谁下手做了这事，谁就是云家的功臣。她会记得这份功的。你，是最合适的人。”
为什么是我？
程馨百思不得其解。
“自然是因为她不姓云，做什么孽都好，都和云家无关。那是云露自己的女儿大义灭亲，以后是谁议论都好，都和云家无关。云家不是为了明哲保身而杀害云家女儿。”
太子府中，我将得到的消息烧了，这才端着一杯热奶喝了。
星疑惑道：“那太后说的算是空话了？”
“难道谁还能拿这样一句话去逼问太后吗？云露一死，程馨和云家还有什么不能断的关系吗？云家到底只会捧姓云的人。”
“可是太子妃，程馨真的会杀她的亲生母亲吗？”
我放下奶杯，拿起账本看了起来。
“月，你觉得呢？”
月思考了会儿，“未尝不能。”
星惊地坐直了，这才刚要说什么，外头就又有信传来了。
她看了信后，脸色变了变，把信交给了我。
“圆娘去见了云露，被云露推倒，云恒给了云露一巴掌，云露被关起了禁闭。”
啪地一声，我放下了账本。
“我阿……圆娘还好吗？”
星让人回去探，我有些等不及，站起来，在这房间里来回踱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消息，我终于坐不住了。
起身朝外走去。
“太子妃，云家是不会轻易让你进去的。”月道。
我光明正大进不去，伪装呢？
我转身走向月，“让云府的细作给我安排一下，我乔装成一个丫鬟进去，见见她。”
我见过李彻易容过后的样子，以假乱真，实难辨认。
月想了想，“太子妃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
月得了一个丫鬟的画图，便开始安排人给我在脸上弄了起来。
待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只觉得万分诧异，全然是另一个人了。
换上一身丫鬟的衣物，来到云府外，就听得门童说话。
“都快关门了才回来，快点的吧。”
我低着头走了进去，对云府我不太了解，好在拿到云府的布局图看清楚了，便根据记忆走着。
来到了一处院落，刚走近，便听得有人喊道：“大夫呢，怎么还没来？夫人见红了！”
我顿住，下一瞬便脚步慌乱地要往里头走去。
门砰地一声开了，云恒怒气冲冲地出来。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快去找大夫啊！”
我躲开了他，在柱子后面站着，眼睛却盯着里头。
云恒见还没人来，自己疾步离去了。
我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里屋。
里头乱作一团，一个看似是一等丫鬟的姑娘问着床上的人，“夫人，你忍着，大夫很快就来了。”
“姑奶奶真是可怕，夫人不过是看她今日难过，特地去关照一下，反而被她推倒。希望上天保佑，保佑夫人母子平安。”
一个嬷嬷跪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平安符，一个头接一个头地磕着。
我来到了床边，看着床上那我最熟悉的一张脸。
她满脸苍白，额间是细密的汗珠，她殷红的唇被牙齿紧紧咬着，一点点血丝从唇间溢出，这副模样猛地冲入我的脑海，将那段她被程誉踢到流产的记忆无情地曝露在我面前。
幼小的我怕极了，问了大夫，我阿娘会死吗？
我不明白阿娘为什么出那么多血，为什么那么痛！
大夫不敢明确告诉我，只让我到外头去，可我不敢离开我阿娘。
我知道，我只有她了。
在这个偌大的程府，我只有她了。
我趴在阿娘的窗前，喊她，几近哀求。
“阿娘，你醒醒啊，你别睡了，阿欢又偷偷跑出去了，给你带了你喜欢的花，你快看看啊。”
我叫不醒阿娘，就去找程誉。
可下人们根本没有让我靠近，只说老爷忙。
我不知道他忙什么，只知道阿娘喜欢爹，爹说的话很管用的。
可无论我怎么叫唤，都没人回。
我又怕离得太久了，阿娘那边没人照料，便又一路小跑着回去。
那个雪夜，雪下得好大好深。
我踉踉跄跄地滑到了无数次，磕地鼻青脸肿，拖着凉透了的身体来到阿娘身边，一遍一遍地喊着她。
眼前的阿娘和童年时候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几乎控制不住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