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心你的脑袋
她以前……见过独孤海吗？
其实叶鸢鸢真的不太记得了。
她转头，终于正视独孤海，不再微笑：“独孤公子，我是叶鸢鸢。辰王府的鸢夫人，请您自重身份。”
独孤海的表情有些失落。
独孤月容笑着朝他们跑来，而后站在了叶鸢鸢的面前：“鸢娘姐姐，我可以这样喊你吧？”
身份悬殊，让叶鸢鸢面对脸色单纯的独孤月容，仍旧谨小慎微：“妾身不敢当姑娘一声姐姐。”
独孤月容却毫不在意一般，对叶鸢鸢有极大的兴趣：“你比我先进王府，更是懂得怎么讨王爷的欢心。等我嫁进来之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到时候还要你多教教我呢！爹爹总说，我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样以后是不可以做辰王妃的。姐姐这般稳重，才是好性子呢！”
入京这么久，叶鸢鸢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样夸赞。
有那么一刻她在想，如果独孤月容不是独孤家的孩子，该有多好？
来到京中，有许多事，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未来的路就如同眼前的这场雪，茫茫苍白，不知归期。
——
叶鸢鸢也不知道，那天元牧辰和独孤雷说了什么。
等他们回到花厅的时候，婚事的事情已无人再提起。
郑氏也不再找叶鸢鸢的麻烦，一行人倒是和和睦睦地吃了一顿饭。
只是席间，元牧辰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冷冰冰的样子，也不让叶鸢鸢和他继续做戏了。
独孤家的吃饱喝足，离开之前独孤月容还摘了自己的一支长簪送给叶鸢鸢。
那支喜鹊追日的长簪，是用极好的金子打造而成。上头的明日，更是难得一见的黄宝石雕琢的圆润光滑。
这样好的东西，叶鸢鸢从前在彩云台的多年，都不曾见过。
而如今独孤月容竟是将它随意赏人，让叶鸢鸢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独孤家的人走后，元牧辰就入了书房。
叶鸢鸢的金桂园，又空荡了下来。
她将长簪好端端地收入了自己的妆奁最显眼的地方，时刻提醒着自己，京都究竟是什么样的。
与此同时，她又让摘星准备了一些元宝祭品。
在深夜之中，于院子里不起眼的角落，为姐姐烧了。
她如今的身份，不敢在年节下光明正大地给叶栀祭拜。
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聊表自己的心意。
她只盼着，那位宫中贵人，能够尽快找她！
——
直至初七过后，宫中才传来了消息。
是李婕妤邀叶鸢鸢进宫赏花的帖子下来，她就知道时机已到了。
宫中的贵人娘娘们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天空之下，日子过得总是百无聊赖。
所以平日里召见几个相熟的官眷来说说话，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要不是叶鸢鸢自请去宫中拜会，就不必经过太多人的准予。
所以李婕妤派遣而来的轿撵，一早就在辰王府等候了。
岑婆子知道叶鸢鸢只年节的时候进宫过一次，所以也可跟在她的身旁，叮嘱着她的规矩。
这一次入宫和年节的时候不同，轿撵一路带着叶鸢鸢走的，是最偏远的那道宫门。
进宫之后叶鸢鸢无需下轿，直接往李婕妤所在的凌华宫去就是。
只是过了那道宫门，岑婆子就凑到了叶鸢鸢的耳边，轻声道：“咱们是从平日宫女太监出入宫中的小门入宫的。再怎么说，您如今也是辰王府的夫人，李婕妤此举……有些不合规矩。”
宫中没有糊涂人。
叶鸢鸢只淡然一笑：“她不过是想提醒我，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罢了。”
叶鸢鸢的目的，只是那位叫做“柳绿”的宫女。
能见到她，为姐姐再报一仇，从哪个门入宫，对叶鸢鸢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小轿停在凌华宫门口，已有人等着叶鸢鸢了。
那人是凌华宫的管事嬷嬷李嬷嬷，看岑婆子跟在叶鸢鸢身后，拦了她一把：“我们娘娘说了，只召鸢夫人一人入内。其余人，便在外头等候就是。”
这冰天雪地的，还不知要等多久。
看岑婆子面露不快，叶鸢鸢只对她摆了摆手：“若宫中有相识之人，你就去宫女的庑房等我。一会儿赏花结束，我自会叫人知会你。”
岑婆子担心叶鸢鸢不能应付，但又看出她并不害怕，这才大声提醒那位李嬷嬷：“烦请照顾好我们鸢夫人，辰王殿下还等着夫人回府呢。”
叶鸢鸢跟着岑婆子入了凌华宫，却没有看到梅花开。
许是察觉叶鸢鸢的疑惑，李嬷嬷开口：“娘娘喜欢梅花风中傲骨，所以入宫那年，皇上就命人将凌华宫中种满了梅花。可自一年前娘娘小产之后，皇上也不来了。没有了龙气滋养，凌华宫中的梅花，自然不开了。”
其实靠近了之后，叶鸢鸢已经发现。
梅花不开和皇上来没来毫无关系，只不过是因为生了虫害，少人打理罢了。
是才下过大雪的天儿，屋子里虽燃着碳火，也并不暖和。
叶鸢鸢进门时，李婕妤正斜靠在软榻上，身上披着火狐皮的小毯，慵慵懒懒地打量着行礼的叶鸢鸢。
李婕妤的模样很美，但在美人众多的宫中，实在算不得顶尖。
叶鸢鸢只看一眼，就大抵明白了皇上为何不愿来凌华宫。
在李婕妤的眉宇之间，总有着化不开的愁苦。想来是她还未从失去孩子的悲痛之中，回过神来。
这愁苦让她本来白皙的面容都染了沧桑，那双本该灵动的双眼，也总是哀怨。
男人并不讨厌哀怨凄苦的女子，可若这哀怨凄苦过头成了怨怪与苦相，那就变成了压力。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又怎么会愿意面对给她这么大压力的李婕妤呢？
恐怕就算李婕妤打扮得再美，学了再多宫中女子不知道的东西，都没机会展示给皇上吧？
叶鸢鸢这么想着的时候，时间也已过去了许久。
看她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动过，李婕妤才凉凉开口：“起身吧！”
她挥了挥手，李嬷嬷就带着其他宫女太监走了出去，还给她们关上了门。
李婕妤开门见山：“临月姬已告诉过你，入宫是做什么的吧？你若教得好，自然重重有赏。若教得不好……这脑袋就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