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咒术师的大本营在薨星宫。
薨星宫有无数交错变化的结界与门, 然而在夏油杰获得这一切的掌控者“天元”之后，那些结界与门反而会成为威胁到咒术师们的迷宫。
咒术师们迅速的撤离了薨星宫，经过协调, 暂时借用距离最近的东京高专作为战略据点。
京都府高专、御三家、所有一级及以上的咒术师……皆是往高专赶来。
失去了天元的咒术师们，现在可谓是一团乱麻。
最强五条悟同时被封印, 更是雪上加霜, 人心渐乱。
绫子和高专一二年级生们跟着夜蛾正道踏入高专聚集着各路咒术师的指挥大厅时, 家入硝子已经在现场坐镇许久，身边的烟灰缸都快塞满了。
毕竟人多口杂心思各异, 硝子是罕有的治疗师, 校长不在，这些人确实得卖她个薄面，但是牵扯到自身利益时，又有谁会真的客气呢？
夏油杰是高专出来的学生, 一年前五条悟死活守着对方的尸体没给人碰也没火化，结果就是现在人家复活了还吸收了天元……
“五条悟说是被封印了……但到底是被迫封印还是主动站在夏油杰那边的呢？”
“天元大人活了上千年，哪能那么容易被虏获？”
“但如果是最强的咒术师配合……”
对五条悟积怨已久的恶意在宽敞的客厅肆无忌惮的蔓延, 那些所谓的“窃窃私语”, 在耳聪目明的咒术师们听来, 与公然外放没什么区别。
“胡说八道！”夜蛾正道刚进门就听到这些混账话，当即怒道，“若是有人怀疑五条悟的立场，就直接从这里出去！”
“事实总不能……”
还想要说什么咒术师差点儿咬住舌头，不可置信的对上了一双苍天的六眼。
那是个全身浸在冷意中的少女, 银色长发, 容貌昳丽, 手持咒具之刃, 睁着那双咒术师们绝不会认错的六眼，仿佛在看死人般的注视着他。
“咒灵！”有咒术师拍案而起，“为什么这个咒灵会有六眼！”
“不仅有六眼，我还有无下限术式。”绫子抬手，指尖凝出了一只黑红色的小球，“要试试吗，我五条家的战斗术式·赫？”
全场哗然。
不仅仅是个有六眼的咒灵，还是个有无下限术式的咒灵吗！
还有那句“我五条家”……
“难道是五条家带头豢养咒灵？！”有人充满恶意的大声喊道，“这可是严重违——”
轰。
红黑色的光炮擦着那人的耳侧，直接贯穿了路径上的一切桌椅墙壁，却没有伤到任何人。
“这是警告。”绫子上前一步，将天逆鉾拍在桌上，“你们想要对失去了统治者天元的咒术界篡权夺位的话，就别来这里丢人现眼。至于我五条家的立场和实力，从来不需要某些垃圾来质疑。”
不少人都因为这话而染上了怒意：“区区咒灵也敢张狂！夜蛾校长居然带咒灵来我们咒术师的重要会议，到底是何居——”心。
又一道红黑色的光炮顺着某个喊声最大的咒术师的身侧滑过。
“现在，我是唯一可能知晓夏油杰的目的的治疗人员。”绫子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京都校长乐岩寺身上，“乐岩寺校长，你们也不想失去一位治疗人员吧？”
被点名的乐岩寺老头目光阴沉的盯着绫子：“当然，前提是这位能治疗的咒灵是可控的。”
“怎么，你想要控制我吗？”绫子走向乐岩寺，笑容张狂，“好啊，我给你控制的机会。我知道的，咒术师有某些可以强制契约咒灵的术式，你们任何人都可以试试，能不能降服我。”
听到这话，有人再也摁捺不住了。
实在是绫子那嘲讽的语调配上非常五条家的容貌与六眼，让这些人再度回忆起了被五条悟压在头上作威作福怒不敢言的过往。
“绫子！”夜蛾正道试图阻止混乱，“你和这么多咒术师对上，绝对会——”吃亏的！
绫子从原地消失了。
扑向了她的十几位术师之间突然闪过数道凌厉的银光。
然后，那些人便被砸向了四面八方，甚至有些砸透了天花板和纸门，惨叫着飞了出去。
“垃圾聚集再多也只是垃圾。”绫子甩了甩手中的咒具，“放心，只是没开刃的地方砸的，没真要他们的命。这是特级咒具天逆鉾的复制品，能够强行解开进行中的术式，也是我们解封五条悟的重要道具。遗憾的是，这是用我的能力得到的，一旦我死亡，它就会消失。”
“无论五条悟是不是叛逃，在确定其真实目的之前，我们都需要他的力量，而非与之为敌。”
少女站在那里，个子不高，气场却骇得大部分术师敢怒不敢言。
整个高层的特级咒术师只有四个，乙骨忧太是五条悟的学生目前还在回国的航班上；夏油杰已经叛逃；五条悟进了猫盒子：唯一一个可能不站在五条悟这边的九十九由基还没到场。
而余下的，最多也就是一级咒术师。
绫子是能跨级强杀特级的一级咒灵，身上还有六眼无下限术式的加成。她站在这里，除了物种不对，基本能算得上是另一个五条悟——无论是拉嘲讽还是战斗力。
与五条悟不同的是，她还会反转术式，能够治疗他人，是和家入硝子一样罕见的重要医疗人员。
“除此之外，我可能是在场唯一知晓夏油杰对天元出手原因的人……不，诅咒。”绫子在别人抬杠之前自改称谓，对某些刚要挑刺的杠精嘲讽一笑，“你们就不好奇夏油杰到底想做什么吗？”
没能把那到嘴边的嘲讽说出来的，是个穿着和服的短发小哥。
闻言他憋不住气了，唇角刮着凉凉的笑：“我更好奇你一个咒灵在咒术师聚会上大放厥词是想做什么，有着六眼的家伙。”
“你是在嫉妒吗，禅院直哉。”绫子毫不客气的开了反甲，“区区咒灵都有六眼，你却连祖传的[十种影法术]都没有，真可怜呢。”
“哈？！”禅院直哉被点出了内心最不愿面对的难堪之处，顿时炸了，“你这——”
“够了！”乐岩寺校长大吼一声，“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最主要的是，没人想和五条悟的翻版在这里吵架！
那混蛋都被封印了！为什么还要忍受一个和他如出一辙的咒灵在这里痛击心灵！
再吵下去，丢人的也只是咒术师们而已。
而少女咒灵却在他出面调停时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像是达成了某种目的似的。
这让乐岩寺校长突然就开始惊疑不定了起来。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能够被随便杀死的咒灵，那么没人会在意她是怎样的家伙，直接绑起来逼迫其进行治疗就行。
但是现在……
整个咒术界，这么多年下来，没人想和五条悟怼上。
就算是他乐岩寺，一把年纪了，也没办法对五条悟说什么重话，最多就是在对方踩着雷区蹦迪的时候，强忍自己的怒意放任其踩完了滚蛋。
如果绫子是个好说话的咒灵，他们就能……
乐岩寺恍然。
原来如此。
和之前安安静静的姿态不同，少女咒灵这般主动的挑衅与高调出手，就是为了快速终结他们的质疑。而他的出声，就是为之前的试探画上了句号。
老狐狸都不喜欢给别人做嫁衣裳，哪怕现在确实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乐岩寺的内心还是不爽到了极致——
然后他再度恍然。
这他妈的不是和面对五条悟时的心情一样吗！
……
这咒灵，果然是五条家养出来的吧！
“你说夏油杰夺走天元大人是有别的目的……”乐岩寺老头努力稳住了即将爆裂的心态，耐住了性子，“是什么？”
“你让说我就说？”绫子抬腿走向一把空置的椅子，大喇喇的摆出了五条悟的鸡掰姿势，随意的将右腿翘在左边大腿上，单手撑着下巴，“嗓子哑了。夜蛾校长，都不给重要的情报人员来杯茶的吗？”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你别太过分。还有，女孩子不要学悟那么坐！”
绫子沉默的对上了夜蛾正道的墨镜，然后给面子的坐好了：“行吧，您是悟的班主任。这么着吧，我们先谈谈夏油杰的梦想。”
众人：？？？
“夏油杰在就读高专的时候曾经执行过一次护送星浆体的任务，但是盘星教的人却为了‘天元大人的纯粹’而杀死了天内理子。那之后有人爆出星浆体还有备份，虽然现在我们都知道星浆体没备份，但这对十五岁的少年而言，无异于对周围环境的信仰坍塌。”绫子忍不住提高声音责备道，“十五岁！你们都不给学校准备心理咨询师的吗！虽然咒术师都是自己撑过来的，但是你们到底和社会脱节成什么样子了！你们敢保证自己去做了心理测试后不会被扭送进精神病院吗！”
突然被一个咒灵给吼了的咒术师们：……
果然有人忍不住小声吐槽：“为什么咒灵要操心咒术师的心理健康问题啊……”
“闭嘴。”绫子继续谴责，“最糟糕的是，一年后夏油杰失去了学弟灰原雄，在人生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九十九由基！”
“啊，我怎么了？”一个高个子女人刚进门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围着个咒灵干嘛呢？不是在讨论天元大人和五条悟的事情吗？”
“九十九小姐，您请坐。”绫子礼貌又强势的说着，一股子“姐姐你闭嘴听着”的霸道味儿。
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茫然的就找个地方坐下了。
绫子继续了她说书般的讲解：“就是这位九十九小姐，告诉夏油杰，理论上而言，杀死普通人只留下咒术师，可以不再诞生新的诅咒！所以夏油杰后来就那么干了！他现在大概率也在准备这么干！”
懵逼之后突然被砸了一口陈年老锅的九十九由基：“……啊？哦，我好像确实说过，没想到夏油杰是因为这个才叛逃的啊，有点儿可惜，不过理论上那确实是最简单的做法没错啊。”
众人：……
被这内情给惊住了的咒术师们不禁开始反省，这些年来咒术师的圈子到底是怎么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给维持下来的。
虽然理论上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你们特级咒术师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做啊！
咒术师确实都是疯批，喵的这是等级越高越疯批吗！
集会的现场，在绫子抑扬顿挫情绪激昂的单口相声中，更加扑朔迷离。
绫子：计划通√
现在，所有特级咒术师，除了乙骨忧太，全都被拖进了风口浪尖。
而乙骨忧太是五条悟的学生，现在群龙无首，即使他们推出一个临时领袖……也不能随意指使乙骨忧太了——
万一五条悟真的和夏油杰沆瀣一气，而乙骨被逼得也叛逃去找他老师了怎么办？
现在还有个手握重要情报无法降服支配的六眼咒灵在，万一把这个六眼也给气走去找另一个六眼了怎么办？
全靠一个九十九由基……那种能把夏油杰给带偏成为反派的思路，真的能安心信赖吗？
没脑子的傻逼已经被绫子开场就给暴力砸出了会议室，如今就算踉跄着回来会场，也脸和身体双双疼得不敢出声——说大话挺溜，这不就身体被揍心灵打脸无地自容了吗？
就算再怎么想哔哔，剩下的优秀咒术师们……可都是带脑子的各方大佬了。
这下，任谁都不敢轻易妄言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