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避什么嫌
夏妩念看着文盈的视线是明晃晃的打量，但其身边的丫鬟却是待着敌意的冷视。
文盈眼神不知该往哪落，当着夏五姑娘的面，她就是连正大光明去看大公子的勇气的没有，只微微垂着头，接着刚才大公子的话应了一声是。
“文盈姑娘心思细腻，手脚也勤快，倒不似我家这笨丫头。”
夏妩念捧了她一句，而后给身后的妍儿使了个眼色：“去帮忙罢，把咱们带来的东西也支起来。”
妍儿应了一声，这下在小亭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文盈想挪动两步，最起码也该走到大公子身后去，但亭子里的气氛实在是怪异的很，叫她连动也不敢动。
她微微颔首，乖顺的立在那，心中自觉自己实在是太窝囊了些，可不窝囊又能如何？
面前的人是公子的未来主母，也是她的未来主子，她是先主母之前在公子身边近身伺候的丫头，她这身份本就是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在主母面前，自然也没有了底气。
无论是像文嫣那种想要一辈子长长久久留在府里的，还是像她这般，日后想要等着主母开恩准诺出府的，在主母面前都该讨好着些。
夏妩念倒是先一步开了口：“今日不知文盈姑娘一同前来，倒是我的不是，竟空着手，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她那拿着主母的派头，哪有主母见了妾室，不送些些赏的。
文盈微微俯身，将自己所有的不安和胆怯都压下去。
她语调自然平和：“姑娘言重了，能听得您此言，奴婢便心领了。”
陆从袛自是不知面前二人心中所想，但却是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瞧着这二人如此和睦，日后定也会后宅安顺，不会生出旁的那种腌臜事来。
“待日后夏姑娘过了门，再备礼也不迟。”
他这话主动给两个人安排了名分，说的夏妩念面上泛起了些许红晕，也是说的文盈想要逃离，不想掺和到他们之中去。
那边的东西都支好了，妍儿过来传话。
陆从袛先对着夏妩念说了一声请，而后转过来对着文盈放柔了些声音：“冷不冷？”
他话说的像耳语，惹得夏妩念下小亭之时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陆从袛对她说话的时候，虽是话里话外都在说着日后成亲的事，但却仍旧是疏离陌生的，可待文盈却是不同，字里行间都能听得出他们之间的熟稔和亲昵。
饶是夏妩念本就已经预想过他们之间的情分，但真切见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种自己东西被人抢占了去的不舒服。
文盈在听了大公子的问话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胳膊稍稍抬起来了些：“奴婢衣裳很厚实。”
陆从袛看着她，眉眼弯了弯：“倒是不蠢。”
他向前一步要跟上夏妩念的步调：“走罢，等下你同我一起钓，若是钓到了，晚上回去叫小厨房加餐。”
“奴婢还是不去了罢。”
文盈站在原地开口，惹的陆从袛回头。
她深吸一口气：“奴婢还是在小亭这里等您罢，夏姑娘在此，奴婢合该避嫌才是。”
避嫌这两个字听得陆从袛一个皱眉：“你有什么可避嫌的？谁不知道你同我的关系。”
文盈面上一红，急着看了一眼夏姑娘的方向：“您小声些。”
陆从袛眉头皱的更深：“你我之间，又并非是世俗所不容的偷情，何必遮遮掩掩？”
他觉得文盈今日实在是有些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夏五，在转过来看向文盈时，眸底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望一闪而过。
方才他还觉得这二人相处融洽和顺，但如今看着文盈这副模样，他忍不住叮嘱两句。
“夏姑娘日后早晚会进门，但我答应你的事，也一直作数，你瞧她今日待你不也很是亲厚吗？”
不等文盈反应，陆从袛又道：“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夏姑娘也不会似张氏那般苛待妾室，你何必现在闹这些小脾气。”
文盈觉得自己冤枉的很，她何时闹脾气了？
她虽是颔首，但声调却是认真的很：“若是知道夏姑娘会来此，奴婢便不会同您一起来的，您可以不在乎，但奴婢不能失了本分。”
陆从袛伸手捏了捏眉心，不曾想这般简单的事被文盈说的这般复杂。
“你这又说哪去了。”
“公子是真不明白吗？姑娘家虽是怕惹来个善妒的名声，但也不代表会多坦然，同未婚夫婿见面时，中间还横亘着一个关系不清不楚的丫鬟，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文盈说的恳切又认真，可即便是她说的再明白，听在陆从袛耳朵里，她的道理便都打了对半。
陆从袛眉头一直未曾舒展：“你想多了，夏五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他能选夏妩念，便是因为她不善妒，不会容忍不下文盈，甚至他之前早便同她清清楚楚说过，她也都是认同且默许的。
哪里会有文盈说的这般复杂？
瞧见大公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文盈竟生出了些无力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张了张口还欲再说些什么，但陆从袛却不再给她机会，直接抬手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江边去。
文盈被扯的一个踉跄，轻轻呼出声来，惹得江边的三人侧目回头，事已至此，文盈没了法子，只能颔首跟在大公子身侧往前走。
她动了动腕子想要将手收回，可大公子扣的紧紧的，根本不给她机会。
“什么避嫌，你把你心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都收一收罢。”
陆从袛压着嗓子，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开了口。
待走到夏妩念面前，她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一圈，即便是看到他们拉着的手上，但实现却没有多做停留。
“怎么了这是？”
“她生了些小脾气，不想垂钓了，不碍事。”陆从袛先一步回答。
夏妩念眼眸闪了闪，露出个善解人意的微笑来：“这算什么事，何至于动气，文盈姑娘，我来带你垂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