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的朋友
山峰四处响彻着雷鸣，这些并非自然现象，而是由霍寇接近于暴走的原力而引发的异象，高空中孕育着刺目的狂雷，并不断聚集成巨大的漩涡。
引动狂风，爆裂的雷霆形成箭矢般的闪电不停地坠落，每次劈打山峰的巨响快要炸破人的耳膜，一种恐怖而压抑的氛围持续弥漫。
但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他们才不会被这种表面的东西吓破胆，但缩在众人身后的墨菲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浑身充满了不寒而栗。
紊乱的心跳声，不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她不断摩擦的牙齿，这也再一次让众人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女究竟是不是他们所认识的墨菲。
但不管是真是假，在时间如此紧迫的现在，他们也无暇去调查真相，只有先把眼前的问题全部解决了，才能知道墨菲究竟从何而来。
此时，少女正躲在艾兰的身后，紧抓着她的衣角，少女的身子不停地打着寒颤，她畏缩地目光，直朝向不远处的洞窟“我的哥哥，在这里吗？”
面对少女的询问，艾兰只能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
听完，墨菲低垂着的脑袋，沮丧地摩挲着双手。
“总之，我们先进去吧！”艾瑞克建议道。
说完，艾瑞克率先走进了洞窟，其他三人则紧跟在他后面。
洞窟是人工挖掘的，磨地发亮的岩壁上雕刻着如鬼斧神工的各类雕像，以及各种奇特的花纹，但无一例外都符合着迦楼罗领域的特色风俗。
洞窟的隧道并不深，而且是单向通行，不一会儿就抵达了尽头。
而这时候，众人的耳边逐渐传来噼里啪啦地声音，伴随着晶莹闪烁的细光，那是几条，几千条像丝线般的电流，构成了一张巨大的雷电网络。
“大家都小心点！”
艾瑞克急忙提醒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在雷电网络的缝隙中穿梭。
宽度大约在八十米的窟室逐渐展现在眼前，而那里的环境还未被阴暗笼罩，昏暗的光线沿着洞窟外部进来，并顺着那光滑的岩壁反射而来。
众人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窟室的全貌，只见所有的物品尽毁，数不清的碎石散落着，甚至没有一颗石块是完整的，地面到处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细坑，就连窟顶也交错着许多裂纹，淡淡的光线从缝隙间渗透进来。
亚莉莎惊讶道：“这里……经历过打斗吗？”
“……不”艾瑞克摇摇头“这……只是寻常修炼！”
“他自己一个人修炼，还用的着这么过火吗？”艾兰诧异道。
亚莉莎摇着脑袋，瞧了瞧荒芜的四周“霍寇……他真的还在这里吗，我怎么没找到他，还是说他有事已经先离开了？”
“他还在的，霍寇，他就在我们面前！”
“面前！？”
艾瑞克不再回答，而是直接朝向不远处走去，并在位于窟室最中央的凹坑中找到了霍寇，他站在凹坑的边缘处，朝凹坑最底部望去。
只见昏黄弥漫着浓烟的深坑中，一位青年凌风而立。
“霍寇！！”艾兰和亚莉莎急忙叫道。
但霍寇丝毫没有回应，仍然背对着他们站立，他一头乌黑的头发，上半身的衣服已经破碎，而腰间则只留着几条撕碎的布条随风飘动。
裸露的上半身也展现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并浮现出犹如鲜血淋漓的赤红色龙纹，伴随着寒光乍现，龙纹像有生命似的地迸发出骇人的吼叫。
霍寇的身体不停闪烁起赤红的电光，有些则疯狂溢出，化成一道道箭矢胡乱地喷射出去，但更多的则伏贴着地面，如海潮般向四周扩散。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为宁静，也没有什么比此刻更为聒噪。
艾瑞克带着焦急和恳切地心情，睚眦的双眸，充斥着坚决，而坚决中又带着一丝渴望，他深吸了口气，朝凹坑底部喊道：“霍寇……！”
艾瑞克张着口，话还没说完，但霍寇却突然动了。
一缕电光划过，霍寇须弥间转身，然后冲至艾瑞克身前，他魁梧挺拔的身躯足以将艾瑞克完全覆盖，紧接着，他一拳挥向了艾瑞克的面庞。
艾瑞克瞪直了双眼，这一拳来的太过突然了，尽管他可以想到霍寇对自己的到来有所不满，但也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大打出手。
所以，艾瑞克没有丝毫防备，直接以血肉之躯承受了霍寇的重击。
轰鸣声穿过其他三人的耳朵，他们这才缓缓回过神。
“——艾瑞克！”亚莉莎首先奔了出去，跑到不远处的碎石堆，把受到重创的艾瑞克搀扶了起来，并用衣袖抹着他面部的血迹。
艾兰抽搐着脸庞，她急忙将墨菲护在身后，并不断地后退，然后神色复杂地看向霍寇那张狰狞的怒脸，随即，艾兰的脸色一变。
“霍寇？”
艾瑞克站起来，他仍然不理解霍寇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颤栗的双瞳使劲收缩着“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的修炼的，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别再继续糟蹋自己了，如果你只是想要更强的力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寻找，但不是现在，魔界的危机尚未结束，我需要你的力量！”
说完，苍白的面颊挤出最后一缕微笑，他再度面向霍寇走去。
“别过去！不要靠近他！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霍寇了！！”
这时，艾兰的叫声突然响了起来，这也让艾瑞克警觉地止住了脚。
他迟疑地回过头“……什么意思？”
“你傻啊！快看他的眼睛！！”
艾瑞克眯细了双眼，紧紧盯住霍寇的面孔，却只见那张脸所描绘的狰狞的五官，以及那双变得污浊的眼睛，渐渐被染成了黑色。
但龙之眼是世界上最纯净无垢的东西，它不会轻易变色，除非沾染了气息强烈的东西，例如噩梦之源，又或是被类似的力量影响了神志。
“你是说霍寇被操控住了，怎么可能，一般的幻术怎么可能影响到他？”
艾兰说：“但他的精神的确很不稳定，你们之前还在争吵的吧！而且，这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幻术，别忘了我们的对手是谁，是幻之魔神啊！”
“……可恶！”艾瑞克气馁地咬住牙，然后张开手，他试图以适当频率冲击霍寇的灵魂，或许可以唤回了他本来的意识。
“醒过来吧，霍寇！！”
一股奇特的原力从艾瑞克手心挥散而出，但这股原力还没触及到霍寇就被驱散了，接着，霍寇忽然身体前倾，猛地化作电光消逝。
在霍寇消失的瞬间，一阵毛骨悚然的杀意覆盖了四周。
只有艾兰率先反应过来，汇集原力形成了一面厚实的冰墙。
然而，在冰墙形成的瞬间，数道尖锐的雷光像尖矛般穿透了它，但在冰墙被摧毁的瞬间，四人已经趁机躲到了安全处，避免了直击。
“不会那么容易的！”
艾兰轻轻喘息着，一脸肃穆地盯着艾瑞克道：“既然那家伙取代了你，他没有理由不先处理掉对他来说最具威胁性的霍寇！”
听完，艾瑞克立刻会意，这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墨菲斯托操控了霍寇并利用他来对付自己，又或者仅仅是他想要见识同伴相残的恶趣味。
他气馁道：“这幻术，是我没办法破解吗？”
“不，我想应该会有作用的，但前提是你必须接近霍寇！”
“接近他？”
艾兰抬起脸颊，露出冷笑“所以说，这并不容易，你和那家伙待的时间最久，也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实力！”
“我明白！！”艾瑞克气急地大吼起来。
他愤恨地跺了一下地面，地面顿时碎裂，但却突然像踩中什么机关似的，十几道雷矢一口气从地底喷射出来，而位置正是他的死角。
“艾瑞克！！”
自下而上的十几道雷矢，有半数直接击中了他，其余则轰向了窟顶。
艾瑞克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然后无力地跪在地上。
他浑身瞬间布满无数的伤口，虽然并不致命，但最严重的伤势却在眼部，其中一枚雷矢擦到了他左眼的眼球，并使得瞬间急剧充血而导致间接性的失明，
“你……你的眼睛！”亚莉莎惊恐地叫了起来。
只见艾瑞克颤抖捂着左眼，鲜血像泪一般疯狂溢出。
“什么时候发动攻击的！？”艾兰慌忙看向霍寇，霍寇从刚才的那次攻击后便没有动作，但他蹲却在地上，手掌贴着地面，并闪烁着电芒。
“难道是……刚才？！”
艾兰忽然明白，是她刚才制造的冰墙，他们既然可以趁着冰墙的视觉障碍来回避攻势，那霍寇也同样借助视觉的死角来进行隐藏的攻势。
“他明明是被操控住的，居然还能用出这么复杂的招式，霍寇这家伙，他该不会是清醒着的吧？”
“这可就难说了！”
艾瑞克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身边的亚莉莎的劝阻，走到了前面，仅凭一只右眼死死地瞪着霍寇“我并不认为区区的幻术能够操控的住你，还是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你自愿被他操控？”
霍寇没有回答，他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那双快要瞪裂的双眼释放近似于疯狂的敌对情绪，凛冽的杀气，撕裂了四周的空气。
艾瑞克沉默了，他低着头，然后踏着沉重的步子迈向霍寇。
“你要干什么，快回来！！”身后的众人连忙大喊。
而艾瑞克却像听不到他们声音似的，他横着一条手臂拦在其他人面前。
“你们都不要出手！！”
“不要出手？难不成，你要一个人和他战斗！”
“现在可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
那几乎是用咆哮般的声音撕扯着喉咙，但艾瑞克还是没有退回来，他不想去听，也不会去听，突如其来的执着让他不惜付出一切也要阻止霍寇。
这让他觉得，只有自己才能阻止他，因为——
“他是我的朋友！”
仿佛毫无理由般涌来的信念贯穿了胸膛，艾瑞克坚定地咬着牙，身上的鲜血已不再流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快阻止他！”艾兰仓促地叫道，急忙向着艾瑞克的方向跨了半步，但她摇摆在身后的手却被一旁的亚莉莎牢牢拽住了。
她的脸上铭刻着坚毅与信赖，还有一团火热的情绪。
“别去！我相信艾瑞克，他绝不会做没有分寸的事！”
亚莉莎点着头，不禁有些自作多情，他待在艾瑞克身边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或许由于时常看着他的背影，她反而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他。
“好……好吧！”听到亚莉莎的劝诫后，艾兰无奈答应，然后护住身后面色苍白不停发抖的墨菲，三人一起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艾瑞克深吸了口气，目光深沉地盯着霍寇，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除此以外，他甚至看不到其他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
此时，霍寇警觉地改变了原本俯卧的姿态，他站立起来，他释放出极为凶残的气息，被染成黑色的两只眼珠发出不详的光芒。
“你听得到吗，霍寇！”
艾瑞克一边跺着地面发出碎地声，一边暴躁地朝他吼道：“我知道你听得到，不要故意装听不见，所以，霍寇，你现在……到底算什么啊！？”
怒吼声使得空气都颤抖了，霍寇浑身的皮肤也忽然紧绷着，然后本能地双脚踏地，借着反作用力，他全身裹携着电光朝着艾瑞克猛冲。
随着流光电闪，霍寇原本的位置划过一条凌厉的弧线。
坪，身形交错间，艾瑞克仍旧一动不动，而下一刻，他的腹部后发性地被撕出一条伤口，大把鲜血喷溅出来，顿时将他的衣服浸地血红。
但艾瑞克的表情并未因剧痛而产生丝毫变化，他挺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艰难地举起右臂，然后指着霍寇道：“你的尊严，究竟跑到哪去了！”
“你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也要打败洛娅吗，为什么现在是你自己先认输了，难不成你之前都是在讲笑话吗，成功的时候那样自吹自擂，只有当你失败的时候才去述说什么尊严，难道你就是这样一个可悲又可怜的懦夫吗？！！”
“回答我！！”艾瑞克声嘶力竭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