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天罪之火
第二十一章·天罪之火
坐在梨树上的我望着他们想着我的心肝，突然一个声音打乱了我眼前的世界，将我从一片扭曲的波澜中拉了出来，那声音的主人笑得让我不禁毛骨悚然，他道：“无尘仙君，好久不见。”
赤霄在我脚下揉揉眼睛，看我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君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回神之时，寒泽一袭白衣翘着腿坐在山神庙的屋顶，用他那双冷冰冰的蓝色眼瞳睥睨着我，十分的欠揍。
我还记得在他离开无尘宫时，我劝他道：“以后游历人间并不如这天界自在，你也该收收你的脾气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修行之道相背而驰，你渴望的太多，我能给的太少。所谓仙道、天道我能教你的都给你了，剩下的你也该自己去悟了。”
寒泽也恭恭敬敬回了我一礼，道：“仙君之恩，泽当铭记。只不过我相信人间并不是只有你无尘一个神，我同样可以成为他们的神，甚至超越你。毕竟无尘仙君对他们来说太过虚无缥缈，你从来不肯接受人们的供奉膜拜，而我愿意接受他们给我的一切，也愿意给他们想要的一切，这就是你向来不懂的人们一直想要的‘安稳’。”
我是第一次听到寒泽说了那么多话，很久之前我刚收他回来的时候他真如他的名字一般的如同寒冰。一直都是我滔滔不绝给他灌输修仙之道，他回复的总是只言片语，没想到啊，我收下的第一个徒弟却是第一个离开师门的人。他最后向我叩谢师恩时，我真是看在他姑且恭敬的分上没揍他啊。几百年没见，寒泽气我的功力只增不减，我想揍他的冲动也只增不减。
“不知道是哪阵邪风把无尘仙君都给刮来了，我想那风力得多大啊。”寒泽上下打量着比几百年前胖了一大圈的我，懒懒散散地坐起身来，指尖挽出一道光芒，转眼之间人已到了我的面前，那幽蓝的眸子向我一扫，接下来他竟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天帝陛下刮来的风，怎能不大。”我硬生生扯出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容回望他。
“前些日子倒是听下面的土地公说在天帝在琼华宴上踢了个有身份的神仙下凡，我倒是真没想到这神仙竟然是无尘仙君。这都几百年不见了，仙君过的可好？”
“如你所见，没有仙力，没有侍奉，没人记得，落魄无比。”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去，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高，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之后我再给他踩一脚那就是相当的快意了，我继续道：“不过我还是无尘仙君，天帝依然是我侄子，我依然受到三界的尊崇。”
“君上，低调点。”赤霄躺在我脚下边说边咬着他肉乎乎的爪子，咬完了还揉揉他圆溜溜的大眼睛，说道：“人家混了个山神就不简单了，君上你别把自己嘚瑟成一个关系户。”
我瞄了赤霄一眼，密音回他：“你好好看着那个小叶仙，一个仙界神犬还着了小仙的道，说出来不嫌丢人。”
寒泽的笑僵硬开来，早在我收他为徒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小仙天性就是心高气傲，以前当我徒弟时经常被我唠叨，总是闷闷不乐，现在被我这么一说心里肯定是火冒三丈，巴不得上来揍我，不过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恩师倒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至少以前还算是文质彬彬，现在嘛……”
“现在也算是风流倜傥。”我望着天头面无表情忍住了笑，可就在霎时间，山头后风云变化，一块硕大的阴影把在半山腰僵持的我们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我抬头时，山顶处真是一阵邪风大作，天边的云被风吹散，整片山头如同血染，明明已经入了夜却像日落时一般而，就在山与天融合的阴暗之处，一个庞然大物探出脑袋的一角，猩红的眼睛正与我对视。
“这什么玩意儿！”我惊诧地躲在了赤霄的身后，赤霄似乎闻到了敌意，一身棕红色的毛发立了起来，狠狠地咬着牙怒视着对面那露出一只眼睛的怪物。
猩红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朝他挥手试探，那只眼珠也随着我的手缓慢地移动了几下。而在我几步远的寒泽指尖划出一道蓝色的光焰，将周身撕开了一道裂缝，而裂缝之中散发出的寒冰一般的冷气似乎要把世间万物冰封，寒泽从中抽出的那把剑，我再认识不过，是我给当年送给他的凝霜。寒泽的敌意让那山头的怪物嘶鸣一声，凌冽的风扑面而来，山头的梨树被那飓风连根拔起，成排倒下。
陡然间，天空之中星辰变化，怪物从山顶一跃而下，这下我算是看清楚这个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了。身形似羊，九尾四耳，硕大的眼睛长在背上，这种形态的我千百年来我也就见过一次，而且我还曾经饲养过的上古神兽——猼訑。
只是很不幸这个神兽并不像赤霄一样喜欢无尘宫的饭菜，在百年就自己溜走了，后来听温辞说还好猼訑去上神景珩的虚无之境冬眠了，景珩仙帝很是喜欢，就留在虚无之境了。没想到景珩仙帝竟然把这家伙放出来了，溜神兽不带这么溜的啊！更何况是这么有攻击性的上古神兽。
“无尘，你还愣着干嘛？你还真准备袖手旁观啊！”凝霜早空中划出一道冰痕，寒泽纵身一跃飞到了猼訑眼前，凝霜出手冷若冰霜柔而亦刚。我心里清楚猼訑的天性，这家伙天生就是懒懒散散，不是受到攻击并不会轻易发怒。这会儿猼訑心情大好，肉乎乎的大爪子”呼”的一下往寒泽攻去。
寒泽在猼訑的攻击下四处躲闪，猼訑的动作无疑像个刚睡醒的孩子，蜷着个大爪子去挠眼前蹦来蹦去的玩具，这么来还不够，它的喉中还发出”咯咯”一般的笑声。这下在空中跳跃的寒泽黑了一张脸。
“还真不是我不想帮你，难不成你让我赤手空拳去揍上古神兽，你太高估我了吧。”我在下面抱着胸望着半空中的好戏。
寒泽的凝霜把空中左右劈开了两道口子，冰冷的剑刃在他手中变成了万千冰锥朝猼訑攻去，而猼訑仅仅挥了挥它那只硕大的爪子，朝它飞来的冰锥顷刻之余化为了掌中的一滩水，猼訑甩了甩它的爪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寒泽正与猼訑打得热火朝天，我回望身后的苒秋，显然她还留在那个幻境之中，我偷偷溜进去一看，她的眼前是铺天盖地的火，巨大的神树被烧了一半光，剩下的那棵枝头正有零零散散的几簇海棠花含苞待放。我不由好奇，显然现在的神树还是完好无损，难道她看到的会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出来时，寒泽正在猼訑的攻击下左避右闪，猼訑巨掌所到之处蔓延出一片火星，不消片刻山中绿林皆为火蛇信下玩物。这片大火竟然和刚刚在苒秋眼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喊赤霄道：“将苒秋带回去。”
赤霄背着没有知觉的苒秋往山下跑去，转眼之间就没了踪迹。火蛇很快就蔓延开来，阵阵阴风在夹道的树林中穿梭，火势愈来愈盛。
眼见寒泽避无可避，那灼热的温度即将将他淹没，我手中捏出一个仙诀，召出了我的惘尘扇朝猼訑锃亮的脑门上扔去，猼訑因其体态庞大，便没有那么灵活，更加上多年来一直都是懒洋洋的，那扇子在它眼前晃了三晃，它愣是没有看到，直到那扇子敲上了它的脑门他才举起了自己的爪子。
惘尘扇是我很久之前特意去南海仙山上找的千年寒铁淬炼而成，佐之以仙术历练成这么一小把惘尘扇，只需轻轻摇动这扇子便有清风徐来，若是用力摇动便可摇出刺骨寒风，霎时间就能冰封千里。然而我这把扇子的初衷只是为了夏日纳凉时扇扇风，这扇风猼訑也享受过。
猼訑的爪子扒上了惘尘扇，竟然用它长而尖的指甲挑着扇柄把惘尘扇在空中转上好几圈。
寒泽傻了眼，猼訑转得乐此不疲，而我纵身跃到他的眼前，大喊一声：“咩咩！”转身之际在他的脑门上打了个大大的爆栗。
猼訑愣住了，转过身来用它背上的眼睛望着我。一双猩红色的巨大瞳孔，它揉了揉眼睛又望着我，好像确认了我是谁之后慌忙就跑了。那九只尾巴一摇一摆地掀翻了燃烧的树木，这山火的火势越发大了起来。
寒泽难以置信，手中的凝霜掉了下来都没有发现，光顾着目送猼訑左跳右窜落荒而逃的身影了，等猼訑跑不见了才由衷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无尘仙君不但法力渐长，这威力也是渐长了不少。”
“过奖过奖，相比而言我更想知道这场因你而起的大火该怎么处理。”
“无尘仙君法力如此高深，想必也不需我动手，您自然能够处理。”
我笑着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输，面子是绝对不可以输的，不就是区区一场火吗？可我想错了，这并不是一场能用温辞老儿给我的仙术瓶就能扑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