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幻梦
‘母亲，近来可安好？今天是月缺节的第一天，您和父亲可曾吃过月饼了？孩儿在京城一切顺利。二爷爷很关心孩儿，今天也留了孩儿一起吃了便饭。
才阔别一年，孩儿就已经记不住广城的月亮长什么样子了……
京城楼宇多，高大挺立。登阁顶观月者数不胜数，街上游乐赏景之人也络绎不绝。
只是孩儿不喜推嚷，便只待在国武监内隔窗观望。
另外，京城的冬会来得早些，怕是过了月缺节不消半个月就会下雪。
孩儿第一次看雪时很是欢悦，倍感新奇。今年第二次大概也会如此。
只是可惜了雪花娇气，覆手即融。
孩儿没法差人送些过去给母亲也看看这京城的雪。
有机会的话，孩儿就想带着母亲您亲自来看看那般白雪皑皑的景色，不知母亲您是否乐意？
这封信虽然是月缺节当日所写，可待母亲您看到时也应该快出节了吧。
最后孩儿也托母亲您劝劝父亲，让父亲多多休息，不要太过操劳了。
就此，愿月缺节安康。’
……
夏尔放下笔，又看了眼窗外缺了一角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是一年中最大的，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了。”
夏尔将信折叠好，塞入特制的兽皮信封内，随后走出了房门。
“呦，这不是夏尔吗？今天月缺节，你吃过了没？没有的话，等我忙完这阵子一起去下个馆子呗。”
“哦，多谢了，我已经在亲戚家吃过便饭了。这次来是想寄封信回家，跟以前一样，上快马。”
夏尔将兽皮信封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了一旁忙碌的云来驿员工。
“是寄给伯母的信吗？你还真是一个月一封信从来不间断。”
“嗯，之前答应了母亲一个月寄一封信报平安的。人在外，不让父母牵挂也算是尽孝道了。”
夏尔微笑着告别了云来驿，走上了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很是萧条，每逢下雨还会变得异常崎岖泥泞，所以鲜少有人在这条小路通行。
夏尔小心翼翼地走着。
没一会儿，这条小路就已穷尽。
【应该是这里吧。】
夏尔看着一处扎眼的草垛，然后直接钻了进去。
草垛不大，穿过只是一瞬间的事。
但是穿过草堆之后的场景却不是荒无人烟的野林，而是有一处简陋的房子伫立在一块空地上。
“雷诺这小子还真行。搞了大半年，还不惜买了个小型领域阵法，终于造好了这么一处地方。”
夏尔拨开粘在头发上的干草，径直往房子里走去。
吱……
夏尔才刚走到房前不远，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夏尔，你看这里怎么样？是不是安心修炼的好地方啊！”
说话的人就是夏尔口中所说的雷诺。他正激动不已，朝着夏尔猛地挥手。
“是挺不错的，只是还是有些简陋。”
夏尔走到雷诺身边，与其并排而立，一齐扫视着这处不大的空地。
“有个地方能安心修炼就不错了。再说你也没出一分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可是，不是你问我这里怎么样的吗？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你也该委婉些吧。挑毛病之前好歹先说两句好的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同在这周围逛了下，并且商量着要不要再修个对练用的擂台。
“这次你可得出钱了。我为了买这个小型领域阵法，已经把袜子都拿去卖了。”
雷诺有些埋怨的说着。
“好的，这次我出钱修个擂台吧。只是这一修，我可能就要靠你吃饭了。”
夏尔边说着，边从腰间摘下一个钱袋，打开给雷诺看，里面只有几锭不大的银两。
“你好歹云来商行的少主，怎么老是这么穷呢？老实说，你是不是把钱都藏着准备买什么灵器法器之类的东西？”
雷诺一把夺过钱袋，将里面的银两倒在手心上，一只手足以抓住。
“没办法，我是姓夏的。父亲从小就让我过得清贫节俭，以免被……”
夏尔故意拖长声音说着。
“好了好了，你的钱还是还给你吧。”
雷诺也知道夏尔一家确实不容易。即使家大业大，但却要过得清贫，还得时刻提防着朝廷。
“我回头再骗我老爹要点丹药钱，到时候买些汉白石铺底。你就负责伐几颗大树做木桩子，还要弄些树藤过来……”
雷诺把需要准备的，可以不用花钱的东西都嘱托了夏尔操办。
等到回过头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月缺节期间还真是不好辨认时辰啊。”
夏尔仰着头看着月亮，月光很大，有些难以直视。
“应该快入夜了。现在月光已经很大了，再晚一些就根本无法以肉眼直视了。”
雷诺也用手掩着眉，望了眼天上明亮的巨月。
“要不我们就先对练一场，打完就回去休息？”
夏尔手抚着腰间的佩剑，有些跃跃欲试。
“也好。这阵子忙活的我都好久没摸过剑了，今天正好由我一剑洗刷之前连败与你的屈辱。”
雷诺向后走开数步，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划了几下空气以熟悉一下感觉。
夏尔也将腰间的剑抽出，直指雷诺。
“你先出手吧，免得到时候你输了还说我欺负你生疏。”
“这可是你说的，我先出手的话你可，就，得，小，心，了！”
雷诺边说着，边快步执剑向夏尔闪去。
“乒的一声！”
雷诺的剑与夏尔的剑拼斗在了一起，双方势均力敌的僵持着。
“不错，力量有所提升了。”
夏尔眼神尖锐的盯着雷诺的双眼，雷诺也丝毫没有惧色，以凶光对视。
“还不是多亏了某个没时间帮忙的人。让我一个人伐空了整片小林中的树，才使得我力量有所提升。”
雷诺嘲讽着，臂膀再次发力。
夏尔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招架不住，连连后退稳住步伐。
“看来我得直接上真本事了。”
“我也正等着你全力以赴呢。”
夏尔稳住气息，聚气凝神，寻找着一击制胜的机会。
雷诺也是如此，后脚点地，随时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对局。
噌噌一瞬。
夏尔眼中寒光一闪，剑上也仿佛被寒气笼罩，明晃晃向着雷诺扫去。
雷诺反应也快，前脚一蹬，以后脚为支点侧过身形，用剑接住了夏尔的横扫。
夏尔这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因为以现在两人的距离，雷诺完全能甩开自己的剑，然后踹自己一脚。
雷诺也正如夏尔所想，一瞬间甩开了夏尔的剑。
倘若夏尔想稳住手中的剑不脱落，身体就只能向前一步，近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而这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夏尔心一横，用最后一点巧劲将剑抛出。
剑在空中旋转着，夏尔身体猛地后仰，躲过了雷诺的一踹。
“这下你可就输定了。”
雷诺收回了踹空的腿，挥舞着手中的剑朝着夏尔逼近。
【最后关头只能拼一把了。】
夏尔心想着，眼光落在了掉落在地上的剑。
“谁输谁赢还没有定论呢！”
夏尔吼了一声，奋力迎着雷诺而去。
雷诺以为胜券在握，便准备以突刺结束对局。
夏尔见雷诺已经准备刺出手中的剑，心里也是直呼雷诺中计了。
【倘若我稳步对峙，雷诺势必会有所试探，久而久之我也肯定会漏出破绽，被雷诺一剑封住。可只要我假意破釜沉舟，雷诺就只会仗着剑的长度优势，以突刺来结束对局。届时，我也就能借机以侧身躲过，再拾起剑来，扭转局势。】
夏尔紧盯着雷诺刺过来的剑。时间就像被放慢了几千倍一般，雷诺的剑在夏尔眼中缓缓刺来。
【能行的，我一定能躲过去的。】
夏尔咬紧牙关，奋力一躲……
呲啦！
剑刺进了夏尔腹中。
夏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雷诺。
雷诺的身形突然土崩瓦解，随着一并瓦解的也包括眼前的那个小房子和目之所及的一切树木。
夏尔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眼前，空中那一轮残缺却硕大的月亮并没有随之一起瓦解，而是发出了无比刺眼的亮光，刺痛了夏尔的双眼。
嗡……
……
……
“夏……你怎么……”
“快……醒……”
夏尔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想极力睁开双眼，但却发现自己双眼就想被粘住了一样难以睁开。
“夏尔，父亲在这里，一切都……”
【是父亲的声音。可……我不是在京城吗？】
“夏尔，快醒一醒！”
【这是……为什么这声音如此熟悉，好像是……】
夏尔猛地将眼睛一睁。
他的眼前先是出现一阵强光，但随着强光渐渐消散，视线里也浮现出几个模糊的身影。
“父亲、大哥、嫂子、小七，还有这位老先生是……”
夏尔嘴里有些含糊，但是说出来的话让眼前的这些人都高兴的无以言表。
“夏尔，你终于醒来了。”
李梦遥凑在夏尔面前，夏尔眨巴了两下眼睛也是完全能看清李梦遥的脸了。
“大哥。”
夏尔还没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脑子有些迷迷糊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就想坐起来。
一阵剧痛瞬间从夏尔的腹部传来，痛的夏尔微微挺起来的身体又倒了下去。
“我这是……”
夏尔强忍着剧痛，嘴里念念有词，但众人却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昨晚被人用匕首刺伤了腹部，现在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要静养一段时日，现在不要乱动。”
白须老人摁住了夏尔挣扎着想要再次起来的头，给夏尔说明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夏尔听到这时，脑子也才算是完全清醒了过来，意识到现在这里才是现实。而方才脑海中那些关于京城、国武监、月缺节、雷诺……的这些事，都是以前的往事。
【难怪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记得当时明明是我躲过了突刺，然后拾起剑后一剑封住了雷诺的行动，一举赢下了对局才对。】
夏尔松了口气，疲惫的感觉让他再次闭上了双眼。
他并没有再次睡去，而是在脑海里细细回味着方才梦里的那些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