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是不是不会骂脏话啊?
b市实验室内,黎复抱臂看着这个披着邢磬外壳的男人专注地一页页翻动最近异种计划的实验报告。
他看的很仔细,虽然脚翘着靠在椅背上的模样模仿得与邢磬别无二致,可仍能在他身上嗅出一丝不一样的清淡气息。
黎复不明白为什么邢磬知道这个男人会来却不让他加以阻止,果真是色令智昏啊……
他不得不想起那天见到的那张漂亮面孔,比任何社交软件上的更加惊艳,照片只能体现他百分之三四十的美貌,而当他真正站在你面前时,那惊心动魄的感觉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这么想来,被美色所惑的邢总也不是不能理解嘛……
只不过这个小美人究竟为什么要研究异种计划,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的?
黎复想不出头绪,但他只是个穷打工的,上头老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管那么多干什么?
就在他思绪飘到外太空之际,那看了一小时报告的男人突然抬头问道“新研发的药剂的样品还有多的么?”
黎复袖管内的手臂忽然变长,一条粉嫩带着数不清吸盘的触手直直伸向不远处的保险药柜,开锁后取出一支盛着橙色液体的试管。
不得不说,这个实验体的能力倒是实用,既能省时又能省力。
祁竹站起身,将最新的实验报告复印一份后,带着那管试剂离开。
“我不得不提醒一下邢总,实验室新制药剂的稳定性还不能确定,无法保证服用后是否会对人体产生什么副作用。”黎复轻轻晃动那可随意伸缩的触手,又圆又大的眼睛眯起时,呈现的是一个弧度刚好的半圆体,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另外,邢总带走多少试剂都无所谓,但是这取用记录最终都会交给董事长过目。”
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只停顿了两秒头也没回离开了实验基地。
黎复望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小声嘀咕道“还不够了解邢总啊,我要是敢跟邢总提董事长,少不了被臭骂一顿……”
祁竹带着药剂回到了住所,他凝视着手中橙色的液体,久久没有动作。环绕在腰际的小蛇似乎迫不及待一般用头一下一下地顶撞着毛衣。
“别闹,这个药剂效果不知道如何,先吃原来的。”祁竹撩开毛衣,小蛇踩着他的大腿直直站立了起来,黑瞳紧紧盯着他手里的药剂。
异种计划下研制出来的药剂,剂量小的已经在市面上贩售,一些未感染过或者感染轻微x35病毒的病人会在药店自行购买服用。
实际上,市面上这些药剂类似于疫苗,旨在“以毒攻毒”,让身体接受少量x35病毒产生免疫后从而一定程度上起到预防作用。
但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新研制出来的药剂运用于中重症患者,计划是在医院推行。那些服用药剂能够成为实验体的人类的信息会被实验室的系统记录保存,而那些无法感染x35病毒或者轻微感染无法成为实验体的人类则被成为“淘汰品”。
打着治疗的名头,实际上是进行着对人类的异种筛选改造。
祁竹喂了一颗药丸给小蛇,它一口吞下后身形又涨大了不少,他摸了摸小蛇的头,眼里闪过一丝类似于温情的东西“蠢货,他给你吃什么药你都吃,要你命的药也吃,什么时候能学乖一点?”
小蛇伸出蛇信子轻舔了下祁竹的指腹,那模样倒是乖顺得很,丝毫不像当初拦着他不让他杀了心爱之人的少年。
“阿竹,是不是兄长的错?当初就该杀了他啊……”男人的桃花眼忽然闪过一丝金光,他不是祁竹,他是祁恕。
而祁竹,他那个为爱殒命的弟弟,仍保留着一丝残魂,却如同一条普通的蛇,只由着本能,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好,忘记了他也好。
邢磬吃了新药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才去了学校。
这七天内,他试图控制住本体,那双黑金色的羽翼已经能被他收缩自如了。
可更为折磨他的却是一到晚上就腹痛难耐,是极其熟悉的排异反应,但绝不是吃了新药后的那种。
腹部像是有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疯狂搅动他的五脏六腑,横冲直撞着要从他的身体内剥离出来,可又被一股力量狠狠压制住了,以至于他能清晰感受到那东西不满的愤怒。
后来几天,他会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有绿水青山,还有一座宽阔且不潮湿的山洞,洞口总是站着一个身影,看不真切,模模糊糊间邢磬想要靠近那身影,却总被一道金光禁锢住,随后如倒带似的又返回到他坐在山洞内的那一幕,如此反复让他心痒难耐,更想看清那个身影究竟是谁,只是在梦里用尽了方法也看不清。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祁竹这次保送的名额敲定下来了,不意愿在国内的话还可以去y国呢。”
“啊?真的吗?那他都不用参加考试了,真好……”
“切,不想参加考试的那是你好吧?人家祁竹哪怕去考也是第一吧?”
“也是啊,我们这届名额不给祁竹给谁啊?人家一直是第一,不给他给你吗?”
“那也就是说,他下学期就能去y国了?”
“是啊。真羡慕……”
“……”
讨论声还在继续,传到邢磬耳朵里却觉得不是个滋味,有种到手的羔羊又突然要跑了的感觉。
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班级闹哄哄的,唯独那个人还端坐在座位上看书,好像永远是这样的,他自成一体,与他人隔了层次元壁似的。
邢磬轻嗤了一声,长腿一翘,靠着椅背,声音不轻不响道“要出国了也不跟你男朋友报备一下,是准备逃跑呢?”
祁竹身形一僵,但仍背对着邢磬不语。
邢磬被连日来的梦搅扰得难受,他伸起长腿在桌子上重重一敲,突如其来的声响引得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祁竹,我说,不许你出国。”邢磬笑眯眯地盯着祁竹的背影一字一句说道。
祁竹“啪”地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对靠着椅背一副懒洋洋翘着脚的邢磬,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别人的人生自由你也要管吗?邢少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祁竹一脸肃穆的表情让周边的同学都有些害怕,毕竟这位是哪哪都优秀学神,还是学校老师的心头爱,又自带一种神圣不容侵犯的疏离感,此刻他似乎还生气了,怎么能不怕呢?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这两人不是那啥吗?怎么就吵起来了呢?这么快就掰了吗?
对于围观吃瓜群众们的目光,邢磬丝毫不放在眼里,他沉着脸放下长腿,双手插兜站了起来,足足比祁竹高出半个头的身高压迫感是无法忽视,俯视带给人的感觉就是居高临下。
“啧啧,生气了啊?”邢磬突然又笑了起来“让你别出国就是限制人生自由了,那你不肯说的那些话也限制到我的人生自由了。做个交易吧?你交代完,我们就一拍两散,如何?”
祁竹紧抿双唇,偏过头说了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邢磬了然般地点了点头“行啊,那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管的那么宽。”
祁竹是在三天后知道邢磬是如何言出必的。
祁竹的父母是大学教授,父亲是考古系博士导师,母亲是中文系教授,算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
父母都是传统正直人世,却被双双停职在家观察调查,原因是父亲涉险骚、扰女学生,母亲则是涉险有贪污系内公款的嫌疑。
祁竹回家的时候,发现一向晚回的父母竟然埋首坐在沙发里沉默不语,母亲更是眼睛通红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怎么了?”祁竹放下书包神色淡淡地上前询问。
人过半百的中年男人愁眉不展,他脸上带着些许羞愧,犹豫了片刻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祁竹当然知晓父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幕后指使之人必然是那个三天前威胁过他的少年。
只不过,他没想到邢磬会从他的父母下手。
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阿竹,是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祁竹便点了点头,直接道“我得罪了人。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中年女人长得很普通,整个五官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有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息。
她说话很温柔,但对眼前这个儿子却总是一副恭敬的态度,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曾经被同事朋友打趣说她老来得子中了基因彩票生了个长相惊世绝伦的儿子。
只有她和丈夫明白,祁竹并非他们亲生。
当初那个身份尊贵的女人将孩子交给他们养育的时候,嘱咐只需要跟正常孩子那般就行,不需要特别对待。
可他们哪敢对这个出身不凡的孩子只是正常对待呢?所以在外时,两人表现出正常父母的样子,而只有三人在场时,两人便如主仆一般,对祁竹恭敬以待不敢有半分怠慢。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个孩子各方面的表现都十分优异,连性格都是温润亲和的,这让夫妻两人十分安心,也将他当成了两人的亲生骨肉,崇敬里带着柔情。
这一次,这个性格那么好的孩子究竟得罪了谁呢?两人始终想不明白。
祁竹第二天一早就在教室里等候邢磬,只不过一天、二天、三天过去了,邢磬都没来学校,他只好找上门。
祁竹知道像邢家这么有钱的在b市的房产不止一二套那么简单,但他还是没在微信上向邢磬询问地址,直接去往那天晚上送他回去的那处住所。
或许是直觉,祁竹觉得那处地处并非b市最中心地区,相对较为安静的高档独栋别墅区会去邢磬选择休息的地方。
开门的仍是那天的女佣,是个中年女子,长得挺和蔼。祁竹朝她笑了笑,刚打算说句开场白,那女佣双眼一亮“同学是你呀,上次送少爷回来的那个同班同学。”
崔姨看见祁竹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毕竟这么漂亮的少年只需要一瞥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祁竹淡淡应了声是。
崔姨立刻引他进门,边给他递鞋子边殷勤道“少爷早就吩咐过了,要是你来找他就直接让你去二楼书房找他就行了。哎呀,同学你一看就是学习很好的学生呢,怪不得少爷要在你那里补习几天。”
祁竹一听“补习”两字,脸上有些微烫,他含糊地答了两句,却听崔姨又压低声音说道“比起少爷那些只知道混夜场的公子哥们,还是同学你看上去顺眼。瞧着长得,哎呀,我老阿姨话太多了,可别嫌我啰嗦。我呀,就希望少爷多结交你这样的同学,成绩啊肯定突飞猛进。”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二楼的书房门口,崔姨敲了敲门,得到应答后打开门示意祁竹进去。
书房的面积很大,祁竹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并非是书柜,反而是一个大大的沙发以及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
投影屏上正播放着射击类游戏的画面,一双手持着枪疯狂扫射着目之所及的敌人。“哒哒哒”的枪击声不绝于耳,祁竹下意识皱起了眉。
大约是玩累了,慵懒窝在沙发上穿着深蓝色真丝睡衣的邢磬偏头瞥了眼站在他身后微微蹙着眉的少年,熟练地吹了声口哨”来了啊,比我想得晚,都三天了才想到来找我。我以为你不在乎你父母的声誉,打算坐视不管。“
祁竹的脸上已经没了往日温润的模样,唇角平直,乌黑的眼眸微微敛着,深吸了口气后才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与邢磬相遇之后的每一次似乎都是在强迫,他说过的最多的话好像就是这句“你到底想怎么样”,祁竹确实不懂,或许是他的样貌,或许是他看上去好欺负,才让邢磬一次一次地践踏他的底线。
邢磬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往沙发里面靠了靠,牵出一个极为漫不经心的笑容,说道“不许出国,不许保送……”
他顿了顿,睨着眸打量着祁竹的表情,似乎想在那微微涨红的脸上多找出一些他想要的情绪变化,随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缓点了根烟,咬着烟说话不便,咬字含混道“也不许参加考试。”
见祁竹站在原地不语,又走了几步倾身过去,桃花眼里带着点狡黠,凑近他的耳廓低声说道“或者你可以跟我说说实话。”
祁竹咬着唇,粉嫩的唇瓣都被他咬得泛白,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那略带暧昧的距离,抬眸直视那满是戏谑的眼睛,说道“你不要太过分。”
邢磬站直身姿,视线相接后,嘴角慢慢绽开笑意“你是不是不会骂脏话啊?”
祁竹微怔,撇开目光,咬牙骂了一句“无赖。”
话音刚落,“哗”一股劲风划过头顶,将屋内的一切物品全都扫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祁竹被一双黑金色的翅膀紧紧裹住,眼前的面孔忽然放大,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微扬起线条锋利的嘴唇,夹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向他袭来。
耳边只听到那一句似问非问,尾音微扬的“肉、偿我也乐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