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或许还是该杀了你比较好？
黑金色的翅膀有多漂亮，祁竹是被迫跟邢磬交往的第二天看见的。
自情书事件后，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学校都传开了，祁竹写情书给邢磬，后者还嫌弃其文笔不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祁竹站在操场上手里还抱着从办公室拿的练习册，脸涨得很红，眉宇间尽是恼羞后的成怒“现在你满意了？”
邢磬顺手将他手里厚厚一叠练习册单手托在掌心，笑得没心没肺“不就是挨训吗？原来老师也会训你啊……脸皮这么薄，都红成这样了，看来你得练练。训多了，就不红了。”
说着说着，邢磬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了捏他白皙嫩滑的脸蛋，笑得痞了。
“喂！你俩约会呢！”
张扬的红发在阳光下格外惹眼，好在柯蒙还算白，亮眼的红衬得皮肤更白了些，外加五官端正，倒也不难看。
他撑着操场的围栏整个人轻轻松松地跳了过去，小跑着走近，又挤眉弄眼地使眼色“邢少又欺负人了？瞧这脸红的，啧啧……”
“滚边儿，我可没欺负他，哪敢。”邢磬伸手勾住祁竹的脖子，像炫耀什么宝贝儿似的晃了晃“宠着呢，手都不能让他提，怎么能让他累着呢。”
“哦？”柯蒙见祁竹一副不情不愿又一声不吭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对劲“我怎么不知道邢少这么会宠人呢。”
祁竹默默看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调侃，听见上课铃声后，勾着他的人还不愿意放手，他便抬起手肘了邢磬一记。
“嘶……”猝不及防的一下，邢磬整个人弯了下去，手中的练习册散了一地，他捂着左胸口，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没一会儿额前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我……”祁竹都不顾有没有踩到地上的练习册，伸手去扶邢磬，有些无助地喃喃道“我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会……你没事吧？”
一边的柯蒙也帮着将半蹲在地上咬牙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的邢磬扶起来。
人高马大的邢磬被两人架着才站定，此时那张一贯英俊散漫的脸极度苍白，连那红润的唇也白得跟纸一样，浓眉紧蹙，额头密布汗珠，这下可真把两人吓到了，这样子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别愣着了，赶紧送校医务室吧。”柯蒙朝教学楼旁的辅助楼昂了昂下巴。
两人花了五分钟才从操场走到校医务室，校医见着邢磬苍白如纸的脸色也吓坏了，帮着将人扶到病床上后，赶忙做了些基础检查。
校医看着电子仪器表上的心率数字眉头紧皱，回头询问祁竹和柯蒙“这位同学的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就是心率比标准快了太多了，请问他之前是在进行剧烈运动吗？“
祁竹如实将刚才发生了什么说了一遍，省去了两人之间的勾扯，只说了他肘了邢磬左胸口那部分。
校医听完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就不对了……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只是被外力撞击一下就跳得这么快？赶紧联系老师，把他送医院治疗！心率再这么快下去可不行。”
“柯蒙，你先去上课吧，跟老师说一下，这里我来。”祁竹问校医借了电话后侧身对站在病床边干着急的红发少年说道。
“可是……”柯蒙担忧地看向病床上那个环抱着自己还在不停颤抖的邢磬。
“别可是了，你站在这里也起不到作用。”祁竹语气变得果决和严厉起来，听上去像是在下达命令。
祁竹一向是班里领导者形象，因此几乎班里的学生都会听他的指令，柯蒙再浪荡也无法抗拒这个漂亮的少年的命令。
柯蒙走后，祁竹站在邢磬的床边，手机显示屏上是拨号界面，以及输入好了“120”三个数字，却迟迟未拨。
祁竹耳边传来冷漠低沉的声音“他是个半成品，送医院也没用。不过他这么对你，使你受屈辱，不如让他死吧。”
“不行。”眉目温润的少年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拒绝。
窗帘被一阵风扬起，白色的纱制布料轻轻抚过有些开裂的墙壁，外面是阴天，灰白的天空却亮得人双眼发疼。
一双绿得泛金的竖瞳凭空而现，渐渐地，竖瞳之间高挺的鼻梁，薄而色泽很淡的唇，清晰锐利的轮廓线条，以及一头银白色及腰的长发勾勒出一个美得近乎妖异的高大男子。
“兄长。”祁竹恭敬地微微垂首唤了一声眼前神色始终漠然的男子。
床上的少年紧紧闭着双眼，汗水顺着额头不停划过下颚线，面色更是比刚才更白了些，泛起了些许灰青色。他皱着眉的样子似乎极度痛苦，嘴唇颤抖的弧度都清晰可见，呼吸沉重而绵长，像是下一秒就要停止下来一般。
都这样了还不肯叫出来，真是硬骨头。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濒死状态的少年，内心尽是说不出快意，他此刻想做的事情竟是掐住他的脖子，终结他的痛苦。
这种没来由的摧毁意愿在少年终于发出低喘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男人俯下身仔细打量起那张英俊的脸，修长的手指抬起少年的下巴，欣赏了一会儿后，带着笑意低声说道“真是狼狈啊，叫出来会好受些……你在忍什么呢？”
邢罄躺在床上，来自肩胛骨上的剧烈疼痛传至四肢百骸，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像是在沸腾在燃烧，剧痛使他无法动弹，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间，他感觉到下颌触碰到什么极其冰凉的东西，燃烧般的疼痛让他对这股凉意极度渴望，像是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喝到了一滴水，他渴望要更多。
可很快，那点凉意就从脸上撤离。希望一下子没有了，剧痛快要将他淹没了，疼痛很快变成了麻木，知觉也在渐渐消失……
“他好像快不行了。”祁竹看着病床上邢磬唇色开始发紫，瞳孔微微扩大，卷缩着的痛苦模样焦急地拉住男人青色的长袍“兄长，求求你，快救他吧。”
男人斜睨了一眼那张与他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长了双乌黑莹润的狗狗眼，平添了几分温润柔和的少年，冷冷道“祁竹，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祁竹犹豫着要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他和邢磬相处的这一个多月，几乎都是邢磬主动来搭讪，他开始是厌烦的，后来发现这个少年虽然平时看着痞气又散漫，实际上带些仗义，也不是不懂照顾人，要不是莫名亲他，逼他写情书的话，做朋友也不是不行……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
或许是一个普通朋友，他也不会忍心看着他自己面前奄奄一息而见死不救吧。
男人沉默了片刻，似是叹息了一声“阿嬷当初把你送走是正确的选择。”
身后及地的青色长袍下一条粗长的蛇尾将床上已经毫无知觉的少年卷起，旋即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还呆愣着的祁竹。
将人拖到自己的窝里去，祁恕一开始是不愿的。奈何这只半成品真的再不及时治疗就要死掉了，他才极其嫌弃地将人带回了窝。
这里不似普通蛇窝，整个山洞宽敞且干燥，还模仿着人类居住的环境，有床也有一些日常的家具，看起来倒像是住人的山洞。
这是祁恕在外的定居点，在此定居也是由于此地风景极好，仔细聆听还能听见外面涓涓流动的溪水声，是个适合修身养性的绝佳之处。
几乎是将人甩在床上的。
祁恕冷漠地看了一眼面色已近青紫的少年。
真重。祁恕活动了两下蛇尾后，长长的蛇尾缓缓回缩成了一双修长的腿。
祁恕坐在床沿，将少年上半身的衣物全部褪去，只见那左右两边的肩胛骨上已经血肉模糊，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似是要顶破骨肉从体内生长出来，隐隐冒出了头。
“看来半成品就要成品了。”祁恕眯起绿瞳，指腹轻轻抚过那冒了头的黑色羽翼。
度过这次劫，实验体能够破茧而出，成功与体内本体的基因相融合而非排斥的话，那么实验体就算是成功转化为异体。
人类成功变为异体的例子不多，失败的将会变得不伦不类，但从外形看就是拥有了本体动物的特征，也保留了人类的身体结构。
也就是说，你可能会成为人面狮身或者虎头人身，简而言之，失败品会变成“怪物”。
而成功的实验体则能维持人身，拥有可以掌控本体与人类身体结构的能力。
“你为什么会成为实验体呢？”祁恕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舌头变成长长的蛇信，尖而细的牙齿露在嘴唇外面，他用蛇信缓缓舔过少年的脖颈，而后对准后颈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咬了下去。
皮肉被深深穿刺的痛意，让早已麻木至昏迷的邢罄突然惊醒。
他控制不住地睁大双眸，后颈的尖锐刺疼很快蔓延至脑部，那种被疼痛唤醒的突如其来的清醒感让他低低呻吟出了声，猛烈喘息了几口。
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活过来了，那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睁开双眼看见一双手在面前将自己提出水面。
他得救了。
脊背上的皮肉迅速被撕裂开来，一双泛着耀眼金光的黑色翅膀夹裹着风倏地展开。
他涣散的目光总算聚焦，这才看清面前一头银白长发的凤眼绿瞳男人，长得又美又妖，还很眼熟。
邢罄开口的声音沙哑至极，他清了清嗓子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是谁？”
只一瞬，邢罄与面前这个长得自带摄人心神力量的漂亮男人对视后，那双绿瞳泛起了金光，身体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定住了，连眼珠也无法转动半分。
随后，他眼前变得朦胧又模糊，想要再看一眼那个男人，可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只剩下一个虚影，而后是一片黑暗……
邢罄再次陷入了昏迷。
祁恕垂眸看着那双微微敛起的黑金色的翅膀，展开的时候是那么好看，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翅膀，羽翼坚硬又顺滑，色泽光亮都是上品。
是只金雕啊……
好不容易救起来的实验体的本体竟然是天敌啊。
祁恕轻轻擦去嘴角溢出的一抹鲜红，低低笑了一声，绿瞳中映出的是危险的阴狠“或许还是该杀了你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