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风吹在梧桐树上，寒风瑟瑟，却远没有季樾现在的心冷。
这些孩子，在本该给他们提供庇护的地方，感受到了人间最大的恶意。
斑马在背后和负责人有了关系，花钱让福利院的负责人在这些孩子身上进行实验，无数的药物被注射在他们幼小的身体里。
每当他们不听话的时候，就会加大剂量，一直到小孩子出现不良反应。
符萍本来不是一个人来福利院的，她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小姑娘被弄死在了巨量新型毒品下。
季樾知道了这些事件，最后还是决定，找到孩子们聊天，询问都发生了什么。
“我是我们家里最幸运的孩子。”符萍看着季樾，说道。
“我阿爹阿娘很早就出去挖矿了，家里只有我和妹妹还有姥姥住在一起。”
小姑娘在课间，坐在季樾旁边，和季樾说起了故事。
“在我七岁的时候，矿山坍塌，他们都没能回来，姥姥独自一人养育我和四岁的妹妹。”
符萍看着自己的手，那不像一个小孩的手，上面的纹路述说着她的经历。
“姥姥也一大把年纪了，养我们两个孩子真的很难，可是她还是一直在照顾我们。”
“一直到我九岁那年，那时候我也长高了不少，已经能够帮着姥姥干活儿了，家里妹妹也越来越懂事，我带着她一起在边上帮姥姥收谷。”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人从旁边的面包车上下来，将我和妹妹抱住。他们的力气好大，我挣脱不开。”
符萍的脸上没有恨意，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回忆起来的恐惧。
“我们都想逃，姥姥看见我们出事也有冲上来，但我们还是被带走了，姥姥也被他们打倒在地上。”
“很可怕吧？”符萍笑了笑“当时的鲜血甚至溅到我的脸上。”
“我好恨，为什么坏事都发生在我的身上。”符萍眼里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后来他们把我和妹妹分开带走，我一直知道只有听话才能好好活着，所以我也一直都是最乖的那一批孩子之一。”
“我有眼色，所以我过得比起别人，要好的多，但妹妹不一样，她还小，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样能活下去。”
“那天晚上，我难得的远远看见了她，小小的身体被吊在天花板上身上全是针孔。”
“她因为领养人来的时候，没有乖乖听话地表现，被吊了起来，又因为哭闹，被注射了毒品。”
符萍看着季樾，眼里的黑色一望无际。
“你知道吗，成年人在那个剂量下都会致死，更不要说她还那么小。”
“她也死了，因为没有一个人教会她怎么在地狱活下去，我的妹妹，死在了一个潮湿的夜晚。”
“后来我发现了她们的秘密。”符萍指了指里面的邬卓和左温韦，“便就和他们两个合作了起来。”
“他们两个很不错，是我愿意合作的伙伴，我也可以信任他们。”符萍闭了闭眼睛“我和他们一起组织安排各种反抗，带着新来的孩子活下去。”
阳光照在符萍的脸上，但始终照不亮脖子下面的阴影。
“您应该也知道了，他们藏毒在小孩的身体里。”符萍指了指自己的手“只有听话，优秀，成绩还好的孩子，才能免受那种磨搓。”
“其他院里的孩子应该都需要戒毒，您也要多加上心。”
符萍看着教室里自己的座位，说道：“谢谢你，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估计没有机会继续好好在外面活着了。
对吗？
所以我还是我们家最幸运的。”
“你们还是孩子呢，是我们没能早点发现，让你们受委屈了。”季樾拿了一根棒棒糖，放在符萍的手里。
让符萍回教室以后，季樾又将邬卓喊了出来。
“那我现在可以和你聊聊天了吗？季樾是的声音温柔，语气没有质问。
“可以。”
邬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里带着躲闪。
“我…”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季樾拿着水杯，宽慰道：“慢慢说，我慢慢听。”
只能说故事只有更离谱，没有最离谱。
“我不记得是怎么到福利院的了。我只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天上一直有闪电。”
“不过闪电没有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房间里一直传来的哭声。”邬卓的眼神有着恐惧，那种神情，仿佛发生的事就在眼前。
“我当时好害怕，就躲在了床底下，可是床底下更可怕，隐隐约约的光能让我看见床底都是血写的求救。”
“隔壁的哭声越来越大，但我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了，就偷偷去看了一下，那个场景好可怕。”
“你知道吗，那是一个手指被钉上长针的小孩，长针从指尖刺入，身上全是伤痕，肉眼可见的灌脓了。”
“他哭得好难过，旁边的人却没有停手，而是抽打他的脸，一直到他憋住了哭声。”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个例，却没有想到，那只是我们的日常。”
邬卓脸色变得苍白，“钢针从指尖穿过去的感觉，很疼，整个手都在疼，扯着器官的疼。”
“尤其我们最害怕的，是钢针被钉进去以后，用木棒敲击外面的钢针。”
“那种疼，真的不是人能接受的。”邬卓看着季樾，“我知道，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只要负责人有要求，我们都必须乖乖听话。我舔过鞋，学过狗叫，吃过倒在地上的饭，住过厕所。只要能活下去，能不受到那种程度的折磨，我什么都能做。”
“我当时只觉得自己是个物件，想要自己解脱，可我解脱不了。”邬卓摸了摸眉毛“尊严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儿戏。”
“后来符萍找到了我，她什么都知道，每次都能带着我们逃过折磨，我只需要听她主意行事，就能万事大吉。”
“我在她的身边，第一次感受到了吃饱饭，也知道我们还是人。那些人各自有各自的变态。虐待我们听见我们的哭嚎，都算是轻松的折磨。”
“我们三人里面，日子最不好过的，还得是左温韦。他受到的折磨都不是我们能够说清楚的。”
季樾听着他们讲述故事，却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点头，告诉对方，自己仍然在认真倾听。
左温韦出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虽然年龄小，但是他的思维和头脑，比起其他孩子，甚至还要更加成熟。
“我？”
“叔，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会碰我的身体，将他们的身体部位塞进我的身体，好疼的。”
“但我不敢反抗，我知道我如果反抗，那我会被电线抽，会被溺在水里，会被灌辣椒水，我只能接受他们对我的行为。”
左温韦想了一下：“我还记得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很好，一直很宠着我，直到我被拐走，又被转送到这个福利院。”
“我甚至给他们口过，真的好可怕，他们好残暴，每一次我都会疼好久，可是没人来救我们，谁都不敢来救我们。”左温韦眼里带着泪水。
“叔，别让我们回去了，真的好可怕，哪怕是符萍姐姐也救不了我们，我理解她的无奈，但我还是好怕。”
“我不会把你们再放进火坑的。你们不用再回去。”季樾安抚着孩子的情绪。
“我刚到那里的时候，我们有一个伙伴，他因为被强迫的时候不小心弄得对方不舒服了，被当时的教员生生打掉了一口牙齿。”
“我都不敢相信，我能够从那里逃出来。”
“叔叔，真的，我真的好怕，我想弄死他们，可是同伴却都在第二天就被虐打。我躲了又躲，藏了又藏。只有符萍姐姐真正的帮助到我了。”
“可是没有用啊，我还是会被抓去服务于那些外国人。”
“外国人”季樾突然听见了不一样的东西。
“嗯，他们把我们当做礼物借给外国人玩，听着好像喊对方‘龙舌兰’先生。”
左温韦看了看季樾，说道“而且几乎每次去都是他，他很凶，每次做都特别狠，我很怕去见他。”
季樾不愿意再刺激小孩，然孩子回到课堂，就转身离开了训练营。
回到解忧坊，秦昭伦的电话打到了季樾的手机里。
“问出什么新东西了吗？”秦昭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龙舌兰，这次的事情是他干的。”季樾带上了眼镜，杀气奔涌而出。
“龙舌兰斑马组织十大狠人之一吗？”
“基本可以确定，刚刚小孩给了一个思路，我查了一下，基本可以确定是龙舌兰的手笔 ”
“你接下来从监控里找找，捞出来一张能分析录入的脸给我，我这边加入我的情报通缉令里。”
季樾说着就开始研究龙舌兰等人行为的目的。
秦昭伦也不是废物，扣脸这件事上，算得上他们一批人最擅长的事儿。
韩禅训练完了，坐在季樾旁边放松，并没有出声打扰自己的男朋友，看着季樾紧缩的眉头，整个人都清静了下来。
季樾拿着手里的资料，对比另外一份资料，眼里只剩下锋利。
“龙舌兰可能在商圈，我推断是杨家最近新招的那个财务。”季樾和秦昭伦一直通着消息。
“不用可能了，我已经在调查了，他们旗下的医院确实有问题。”一封邮件直接发到了季樾的手里。
小三从门外闯进来，“老板，情报组已经做好准备了，所有最近入境的外国模样的名单和身份信息，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你再查一下，这个福利院的资金都去哪里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好多捞几条鱼出来。”季樾检索面前的资料，对小三说道。
“通知海外的几个小子，让他们把资金流出去的几个公司的信息捞出来。”季樾看着面前的检索，选出了三家慈善公司的负责人。
“这三个，让行动组去试试水，该打压就打压，看看能不能激出他们的马脚。”
事情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了，季樾才来到沙发前，闭上眼睛小憩，韩禅看见季樾忙得差不多，便钻进了男人的怀中。
“先生，怎么那么忙？”韩禅用行动表达了对季樾的依赖。
“这次福利院的事情，直接牵扯到了背后几个利益集团，甚至包括斑马犯罪组织。那么大批量的毒品进入国内，这可不是小事。”季樾摸了摸韩禅的头。
“我是干情报生意的，肯定要提前做好准备，把自己的眼线放出去。”季樾看着面前的资料，“如果不把这些货找出来。”
“国内的毒品安全可就不好保障了。”
季樾抱住面前的韩禅，轻轻咬了咬他的鼻尖，“你今天怎么样呀？有没有乖乖训练呢？”
“当然！我为了奖励可努力了。”韩禅认真的回应季樾的温柔，“想要糖，你喂的。”
季樾看着男朋友的模样，含了一颗薄荷糖在嘴里，抱住韩禅，暴虐的吻了上去。
薄荷糖的清冽充斥在季樾的口腔，源源不断地想着韩禅奔涌过去。每一口偷到的呼吸都带着薄荷的气味，韩禅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季樾彻底占据的错觉。
气息吞吐之间，两人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更加暧昧起来，“先生，我真的好喜欢你。”
韩禅感觉有点缺氧，想也不想就说出了这番话。
“韩禅，我也好喜欢你。”季樾掐住了韩禅的腰，“你这样我真的会很冲动。”
两人在办公室里相互拉扯，却没有人愿意捅破最后的窗户纸。
钟庐朔还在跑现场，跟随官方一起取证的过程真的枯燥无味到了极致，掀开地板，下面的暗格里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包裹。
包裹里是一个陶罐，秦昭伦刚看见，整个人的脸色就已经变得不太好看，这是有人在“养小鬼”。
一个小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让钟庐朔没有想到的，一整个福利院挖出来了将近700个小鬼。
养小鬼，本意是转运，但这样大规模的养小鬼，只有可能是在炼煞。不说有没有可能炼出来，单是这个过程就已经让人忍不住唾弃。
钟庐朔愣了一会儿，立马拨打了季樾的电话，打断了季樾和韩禅的拉扯。
“700具小鬼，先生，太残忍了。”